第10章
佟國維氣得恨不得沒生過隆科多這個兒子,在額德要當着聖上、太子,幾位當差的阿哥和全朝官員說出隆科多搶占岳丈侍妾的事時,他當時又驚又怒,羞得恨不得當場暈過去,幸而聖上照顧佟家,及時喝止并不許額德再胡言亂語,為此還以兩家和離用以安撫額德一家子。
隆科多的休書不僅不算,還被聖旨定為和離,讓佟家把赫舍裏氏的嫁妝清點送回伯爵府,如此一來,就算再怎麽掩蓋,私底下那些王公貴族,官宦人家哪裏會不信隆科多對嫡妻不敬刻薄,不過是看在聖旨的份上不明着說罷了!
最可氣的是這個不孝子居然把那李四兒藏了起來,去伯爵府不僅沒把岳柱接回來,還在伯爵府門前說不認岳柱,佟家沒有岳柱這個子孫!
“你這個孽障,把那李氏交出來,聖上已賜她白绫,你就算藏到天涯海角也保不住她!”佟國維每說一句,手執家法金鞭就鞭笞隆科多一下,隆科多背部已鞭痕累累,滲出血漬,然他卻咬牙不應佟國維的話。
“你若交出來,把李氏勒死,我就留她一個全屍,到時候也給赫舍裏氏一個交待,然後把岳柱給我接回來!”佟國維見他不出聲,更是恨得手上下了死力氣,“你若不顧整個佟家的臉面,想抗旨不尊,屆時讓我找到李氏,我就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就像佟國維了解隆科多一樣,隆科多也知道他阿瑪言出必行!隆科多的臉色瞬時一變,背部的傷亦疼得他眉目猙獰起來。
正在這時候,一直卧床要兒媳侍病伺候的老夫人卻突然來了,不等人通報,看到滿身是血遍體鱗傷的隆科多,當即哭着抱住隆科多,不讓佟國維再打了,“老爺,你這是想要三兒的命啊!”
佟國維見狀,氣得一扔鞭子,對着左有侍立的奴才就道,“還不快把夫人給我扶起來!”
老夫人哪肯,“老爺,你一回府便對三兒動了家法,你這哪是要我安心養病!分明就是也想要我的命!”
“胡鬧!若不是你養的好兒子,我何必在朝堂讓人把臉皮往地上踩!”佟國維對老妻只顧護着逆子的做為實是氣惱。
隆科多卻見額娘對他如此維護,之前對額娘不滿的心有了平複,到底是真心疼他的額娘,又望向阿瑪,他跪在地上突然平靜的說道,“阿瑪,我會把李氏交出來,只是你許兒子見她最後一面!”
佟國維聽到這話,總算沒有之前的氣憤,這個兒子到底沒有不顧合族利益,“你想明白就行,不過是個玩物,你已為她抛妻棄子,你如今醒悟了還不算晚!沒了李氏,你也會有別的侍妾。”
老夫人在一旁聽了,猛地一急,“李氏死了,三兒的蠱不解,那不是一樣會害了三兒的命!”
她雖然時時念叨着要把李四兒亂棍打死,可一到此刻,卻又怕三兒的蠱不解會沒命。因着隆科多為了李四兒休妻鬧得合家不寧,他她早已深信李四兒給她兒子下了蠱。
佟國維聽到這話,眉頭也是一皺,卻道,“若真如此,那也是這個逆子自己做的孽!”若有一個為了賤婢不孝父母不顧佟氏一族的兒子,那還不如沒有!
佟府裏,佟國維對隆科多動家法的事并沒有刻意掩蓋,當天就有風聲傳出去說佟國維親手把三兒子打得下不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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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康熙把太子留下問政,在問完之後,康熙對太子的回答還是滿意的,于是在收到佟府的消息時,康熙特意問了太子一句,“如何?”
太子微微一笑,“皇阿瑪,佟相到底是明理之人。”
“額德府上把去接嫡子的隆科多打了一頓趕了出去,卻是過了,說到底那岳柱也是佟家子孫。”
太子暗道打得好,卻回道,“皇阿瑪朝事時為何未提?若提了,許伯爵府就會把人送回佟府去。”
康熙聽到太子如此回答,也笑了不可置否,揮手讓太子退下了。
待太子離去後,康熙才搖頭,太子雖說佟國維是明理之人,可他如何能聽不出這個兒子是在敷衍他。
在朝上,他未提佟家岳柱,不過是想讓兩家私下解決,若他一旨定了那岳柱的去處,兩府間未能有雙方都合意的處事之道,到時候互相怨恨,好好一個孩子無論留在何處都是個尴尬。
太子卻看不出他的意思,若非太子自小失母,他何須怕太子思及彼身而不提這事。卻讓太子以為他這個皇阿瑪偏袒佟氏一族。
想到索額圖對太子的影響,康熙眼神一暗,索額圖只顧着讨好奉承太子,以太子母族自居,自恃是太子第一依靠,當真是好笑至極,将他這個皇阿瑪置之何地?太子卻越加親近索額圖,連帶着對赫舍裏一族也多有偏袒,如今太子行事日益浮躁,倒有一半是聽了他們教唆,雖他疼太子,可朝廷如何能讓一族坐大。就是他對佟氏一族多有恩典,也是權衡之術,太子卻好由着性子行事,身為儲君此乃大忌。
康熙想到此處,将手中的筆擱置在筆架上,若他所料不錯,太子必會讓太子妃賞賜赫舍裏孟芝,以顯對赫舍裏一族的維護。
伯爵府,孟芝得知從被休變成和離,已覺得大大出乎她意料,更別說康熙特意提了一句賞李四兒白绫定了李四兒生死。
她聽後在額娘大嫂直呼出氣的時候,也一樣高興,可更多的是茫然和緊張,“阿瑪,聖上可有提岳柱?”
她擔心聖上要岳柱回佟府,在這個皇權天下,無人可抗的朝代,若真的聖旨要伯爵府把岳柱送回佟家,那她又如何反對抵抗?
沒有孟芝這般擔心,額德回想着朝上聖上的每句話,沒聽他提過岳柱,便道,“聖上未提,怕是一時忘了。”
話說完,額德見孟芝松了一大口氣,又道,“你不用高興得太早,在聖上眼中,岳柱是佟家子孫,今日隆科多過來又讓你們打了出去,聖上知道之後,怕也會讓佟家再來接的。”
說得孟芝臉上的笑容一誇,複而又打起精神問,“阿瑪,大清可有夫妻和離,孩子跟着母親的先例?”
“大清和離的例子極少,大清開朝至今,大家族裏和離的例子就是你了,你讓阿瑪去哪裏給你找先例比着?”額德一臉為難。“而且,雖然你今日把隆科多那小子打了出去,可佟國維那個老匹夫必不會善罷甘休的。”
額德想到若是自家的孫子,他也不會讓媳婦帶回娘家養着,這對于一個顯赫氏族來說那是極丢臉的事。
“阿瑪,若讓佟家把岳柱帶回去,他們也不會善待岳柱的。”孟芝說道,“阿瑪,你可知道,在女兒無法回伯爵府,無法告訴您和額娘我在佟府的處境時,我随時做着要被磨磋致死的準備。自聖上三十六年那場戰事後,佟家對女兒就不同了。這次若非老夫人被隆科多和李四兒氣得躺在床上,佟府大亂,我如何能帶着孩子出府?只怕還未到門口,就會被攔下軟禁,到時候對外說女兒重病,您二老收到消息之時,女兒只怕也病逝了。岳柱身上有一半流着女兒的血啊,我怎麽能忍心讓他回去佟府?”
“阿瑪,沒娘的孩子連根草都不如。”孟芝見阿瑪額娘都心有觸動,繼續說道,“阿瑪,女兒日後也就岳柱這一個依靠了,只想帶着岳柱,母子二人在我陪嫁莊子上安靜生活,平安一生。”
“你這孩子,你還年輕,哪能就這麽冷清一輩子?”烏拉那拉氏聽得孟芝日後就只想守着岳柱過下半輩子,把隆科多那個混賬東西在心裏又痛罵了一遍,又道,“咱們先別急,聖上都未提,咱們就再想想辦法。”
正一家子為岳柱的去留想法子的時候,卻有侍女進來禀報:“老爺,夫人,少夫人,大小姐,太子妃身邊的嬷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