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老夫人見佟國維,與幾個兒子孫子都走了,留着大房喜塔臘氏,二房的覺羅氏和四房的西林覺羅氏一起,準備給剛進門的鈕钴祿恬兒來一個下馬威。不僅如此,連大房嫡長子的媳婦,大房二房未出閣的三個孫女她都留下來讓她們看看,看她怎麽樣教導悍婦鈕钴祿氏尊重長輩。
鈕钴祿恬兒看這陣仗,哪裏會想不到老夫人想幹嘛,她又不是第一回嫁人。當年前夫的額娘也想在她剛進門的時候殺她威風,結果呢?結果就是她自己給氣死了。鈕钴祿恬兒好整以待地看着老夫人,手裏還舀着剛剛接過的敬茶禮,把玩着一言不發。
老夫人盯着鈕钴祿恬兒的做派,給左右立着的婆子使了眼色,就見那兩個婆子踏出了一步,離鈕钴祿恬兒并不遠,可見她是聽說了鈕钴祿恬兒有幾手功夫,也準備了同樣學了點防身功夫的婆子要防備鈕钴祿恬兒出手,待那倆婆子站好,她就對鈕钴祿恬兒說道:“鈕钴祿氏,你跪下!”
她一聲喝下,鈕钴祿恬兒并沒有動,而是抱手看着老夫人,老夫人又道:“跪下,剛剛你沒敬好茶,再給我敬一次!”
說着,鈕钴祿恬兒還沒有動,就見那兩個婆子要伸手扯住鈕钴祿恬兒,只是手才伸出去,就被鈕钴祿恬兒伸手掐住手腕一牽一扯,一個婆子整個人飛到老夫人那兒,另一個往後倒去。
“啊!放肆!”老夫人差一點被人砸住,屋裏頓時亂了起來。
“三弟妹,你怎麽能夠在老夫人跟前動手?”喜塔臘氏見老夫人才一出手就壓不住鈕钴祿恬兒,趕忙上前将老夫人扶好,覺羅氏和西林覺羅氏只慢了一步,不過俱是有些不滿地看着鈕钴祿恬兒。
當然她們只是面兒上這麽表現,看到老夫人被吓了一跳,她們三人心裏無一不覺得鈕钴祿恬兒砸得好。在老夫人手下當了這麽多年的媳婦,喜塔臘氏自己都當了婆婆了,卻依然礙着孝道,隔上幾天就要讓老夫人教訓幾句,在自己媳婦面前連婆婆的架子面子都沒有,對于老夫人這樣子的婆婆,她也覺得是倒了三輩子的黴才遇上。可巧有個媳婦敢冒着忤逆不孝的罪名反抗老夫人。她當然喜聞樂見。
鈕钴祿恬兒聽到喜塔臘氏給老夫人出氣的問話,嗤笑了一聲,說道,“我這人一向都喜歡對人動手,何況剛剛是有人先撩撥我的。我看在今日是我入府的第一天,不想鬧出人命,可是你們要是非要逼我,我也就不介意鬧上一鬧,到時候出了什麽事也是你們擔着,我怕什麽。”
說完,鈕钴祿恬兒又看向怒目瞪着她的老夫人,笑着說道:“老夫人,不,我現在該叫你一聲額娘。剛剛敬茶的時候,你要是不喜歡我敬的茶,倒了不就是?非得挑刺說我敬得不好,還要我跪着再敬一次?我鈕钴祿恬兒不喜歡下跪,除了跪天跪地跪聖上,就只跪我那早去的額娘了。老夫人要是喜歡看我跪,倒不如早些去找我額娘談交情。”
“哈!”在場的幾位夫人和小姐被鈕钴祿恬兒這話說得都倒吸了一口氣,鈕钴祿恬兒分明就是告訴老夫人,想要她跪,那老夫人還不如早死。簡直就是膽大包天!老夫人養尊處優了幾十年,哪裏有人敢這麽對她不敬!
“你好大的膽子!”老夫人自己也被鈕钴祿恬兒這話給氣得直發抖,這個本就讓她看不上眼的媳婦,果然和傳說的那樣是個無德無才還忤逆長輩的惡婦!“我堂堂一品诰命夫人,嫡女是孝脀仁皇後,庶女是佟皇貴妃,我居然不能讓媳婦給我跪着敬茶!鈕钴祿氏,你好大的膽子!好大的口氣!你進了佟家的門,自要守佟家的規矩!就算告到禦前,聖上也不會允許你這麽一個不孝忤逆的蠢婦放肆!”
“皇後又不是只你佟家才有,聖上元後是赫舍裏氏,是先頭那位三夫人的姑姑,聖上再封的第二位皇後是鈕钴祿氏,是我的姑姑,孝脀仁皇後縱使是皇後,亦不過是排在第三。十阿哥的額娘溫僖貴妃也是我鈕钴祿家出的。”鈕钴祿氏一點都不以為然,“要論門第,我鈕钴祿氏比你佟家差了什麽?佟府的規矩大,難不成我成國公府的規矩就比你們要小?我在成國公府好生過了二十幾年,一朝到你家,你覺着不好就想讓我都改了?別做夢了!你也好大的口氣!先前的赫舍裏氏可是聖上元後的侄女,是太子的族人,你倒也将人磨磋得和離了,你這樣的婆婆也別說我不孝了,倒是想想你可是不慈?”
鈕钴祿恬兒說完,不理老夫人被她氣紅的臉色,而是眼睛瞟到喜塔臘氏,覺羅氏和西林覺羅氏身上,指着她們三人,說道:“要我說,這三位夫人肯定也不想敬着你,不過是家世不足以匹配佟家,所以你佟家至今才只有赫舍裏氏和離。不然的話,老夫人,你怕是連一個媳婦都留不住,還想擺什麽婆婆架子。”
被鈕钴祿恬兒禍水東引的喜塔臘氏,覺羅氏和西林覺羅氏一個個臉色也都變了,雖然她們不喜老夫人,可是從來都是壓在心底,就算如鈕钴祿恬兒所說的那樣,也不可能将心裏話說出來。想着就要否認。
“三弟妹,你這話就過分了。你如何想,怎麽說,那是你的事,何必要這般挑撥離間我與老夫人之間十幾年的婆媳感情。”喜塔臘氏忍不住說道。再怎麽樣,她還要在佟府裏過下去,也不能被安上一個不敬婆婆的罪名,不然以後媳婦有樣學樣,她還要不要過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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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妹,好歹我是宗室裏出來的,你這般看低我,連帶着諷刺我對老夫人的敬意,你到底說說你是何居心?”覺羅氏有些不滿,她的管家權才被老夫人收回去,如今隆科多已經成親了,正是要哄好老夫人再分權的時候,鈕钴祿恬兒這麽做,不就是容易讓老夫人也懷疑上她麽。
西林覺羅氏在大房二房在的時候,向來都不出頭,這回也說道,“三嫂,我對老夫人是真心敬愛的,請別這般說我。”
鈕钴祿恬兒被三位夫人的反應說得哈哈笑了一聲,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虛僞!不過你們喜不喜歡老夫人,關我何事。我是很看不慣你們一個個都皮笑肉不笑整日打心機,為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勾心鬥角,還要費心思哄一個整日板着臉擺架子的老夫人,到底累不累?今日的事不過是老夫人不喜歡我,我自也不喜歡她,這麽簡單的事你們弄出這樣的陣仗,不就是想要壓我一回麽?可惜我偏不吃這套。”
“鈕钴祿氏,你當你是佟家的媳婦嗎?”老夫人看鈕钴祿恬兒那嚣張的樣子,終于忍無可忍,她從來沒被媳婦這麽挑釁過。
鈕钴祿恬兒側眼看了老夫人一眼,眼裏的神情擺明就是不屑。
老夫人氣道拍了一下桌子,“好!反正三兒也娶了你,不算抗旨!你既然這麽不高興當佟家的媳婦,佟家也不稀罕你!不過是個二嫁婦,我必叫三兒再休一次你!就算是聖上,也不會讓臣子府上不和,到時候我會禀明內情,由聖旨裁奪!”
既然有這麽一個不賢良的惡婦,放在府裏也是惡心她的,倒不如一早就休了她。老夫人心裏想道,本來覺得可以調教一番,如今看鈕钴祿恬兒就是個潑婦,道理講不進,那就不講,非要逼她一個慈悲人用手段。
“真是笑話,我是二嫁婦,你的兒子難道是新娶?你當你兒子多金貴了去?若非聖旨賜婚,我還看不上他。我既然嫁進來了,自然有我的行事主張,不聽你的就是不孝,你當你是誰?難不成我阿瑪額娘生養了我,就是送到你家讓你教訓的嗎?你要讓你兒子休妻,行啊,反正他也休過一回,讓他今日就去和聖上說。我看到時候聖上是訓斥誰。”鈕钴祿恬兒笑道,才成親一天就想要休妻,打的不是聖上的臉是誰的臉?老夫人當真是以為自己是聖上的丈母娘了,這麽理所當然地以為聖上一定會偏向佟家。
鈕钴祿恬兒說得有些口渴,忍不住就着桌邊的一杯茶喝了一大口,然後一把摔到地上給老夫人破財。
老夫人冷眼看着鈕钴祿恬兒那得意做派,等鈕钴祿恬兒喝完茶,她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心情,坐到椅子上看着鈕钴祿恬兒,冷冷地說道:“鈕钴祿氏,沒人告訴你,長輩的茶可不是随意能喝的嗎?”
鈕钴祿恬兒砸吧了一下嘴巴,笑了笑,對老夫人說道,“喝了又怎樣?不過是一杯茶,難不成佟府連口茶都喝不起?”
說着,突然頭有些暈,鈕钴祿恬兒心生不妙,看着老夫人那張有了皺紋的臉露出了隐晦的笑容,定是她大意中了招了。心中怒極,她起身就要走人,突然腳下一軟,整個人倒了下去,迷糊中耳邊傳來老夫人的聲音:“鈕钴祿氏犯病了,你們都退下,将她留在上院。今日之事,不許傳出去!若讓我知道了,唯你們是問!”
“是。”喜塔臘氏等人看到鈕钴祿恬兒突然就倒下了,哪裏會想不到是那杯茶的問題,這個局定是老夫人一早就準備好了,要刺激鈕钴祿恬兒,若鈕钴祿恬兒一開始聽老夫人的話敬了茶,老夫人許是沾沾杯沿,兩人無事,若是鈕钴祿恬兒大不敬,自己為了挑釁老夫人而将那茶喝了,就省了老夫人聽了那麽多讓她生氣的話。可惜鈕钴祿恬兒不僅沒敬茶,還将老夫人好生削了一頓。老夫人也順勢讓她生氣吵起來,若是渴了累了,整個屋子裏只有老夫人讓人上的,要鈕钴祿恬兒敬的茶,自是只能喝了那杯。
喜塔臘氏等想明白了,心中都冷意泛起,老夫人會用這種手段對付鈕钴祿恬兒,可見是真的不喜鈕钴祿恬兒,要将她關在上院禁足起來。想到這裏,全都不敢在這裏逗留了,低聲應是,就都出了上院。
待出了上院,喜塔臘氏,覺羅氏與西林覺羅氏都面面相觑,流露出苦笑,各自回自己的院子裏去。
老夫人等媳婦孫媳婦和孫女們都退下了,才又道:“讓人把淳園鈕钴祿氏的人看起來,将鈕钴祿氏帶去偏房。”
“是。”婆子們應道,整齊有序地從屋裏退出去,準備去舀下淳園裏鈕钴祿恬兒帶來的人。
只是老夫人不知道的是,鈕钴祿氏一早就吩咐了她的心腹丫鬟,若是她半個時辰沒回去就派人到上院叫她,因為鈕钴祿恬兒本就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在她看來用半個時辰的時間在上院裏磨蹭已經是對老夫人夠尊重了。哪裏想到一大早會有這麽多事發生,半個時辰早過,等老夫人使計舀下鈕钴祿恬兒的時候,她的丫鬟已經摸到上院得到了消息,立馬兵分兩路,一路去成國公府求救,一路身手好的決定打上上院,将鈕钴祿恬兒救出來。
老夫人派來看淳園的婆子一到,就與鈕钴祿恬兒的人打了起來。那些婆子是老夫人特意選了的,雖然也強壯有力,可是鈕钴祿恬兒的丫鬟在她手□經百戰,很快就突圍往老夫人的院子攻去。
作者有話要說:(*^__^*) 嘻嘻……今日少了一點,明天我更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