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少,容少的電話。”張姨突然過來,看到兩人滾在沙發上皮鬧,不由好笑。
耿少冉臉瞬間就紅了,連忙推開壓在身上的寧雍,埋頭就往樓上跑。
寧雍失笑,接過電話,對張姨道了聲謝,就接着電話往樓上走去:“什麽事?”
……
耿少冉滿臉通紅,他都忘記這宅子不只有他們兩個人了,這不是在家裏啊……
明天就要離開了,于是他把行李箱拿出來,将衣櫥裏的衣服一件件放進去。
門突然被打開,耿少冉紅着臉擡頭看去,寧雍依靠在牆邊溫柔地笑着看他。
“都怪你了,還笑!”他氣得抱怨道。
邁開長腿走過去,一把将男孩抱起來:“是是,都是我的錯,這些東西都不用整理,等明天張姨會弄好的。”
“怎麽好什麽事情都麻煩張姨,我收拾就好了,你放我下來!”
對着那張紅透的臉親了好幾口才算将人放下來,寧雍說:“我出去一趟,一會就回來,你先乖乖去洗澡,知道嗎?”
“知道了,你是居委會大媽嗎?什麽都管。”翻個白眼,不再理會寧雍,自顧自收拾起東西。
寧雍無奈地搖搖頭,便出門去處理事情了。
男人走後,耿少冉還在剛才的窘迫中出不來,越想越不好意思,最後使勁抓了抓頭發,撲到床上卷着被子來回滾。
折騰好一會,他總算把行李收拾差不多,然後打開卧室的液晶電視,無聊地開始換臺。
突然,門被很不禮貌的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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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少冉詫異地回頭去看,就見張姨驚慌地走過來,焦急地說:“耿少爺,您快去客房裏吧。”
一臉茫然,他完全不明白出了什麽事:“張姨,怎麽了?怎麽驚慌失措的?”
“這……唉……您別問了,快去客房吧,不然出大事了!”張姨結巴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只是連忙拉着耿少冉就要将他帶去客房。
耿少冉被張姨連拖帶拽地走出寧雍卧房,還未往客房方向去,就聽一道慵懶的女聲自身後想起:“張姨,家裏有客人?”
身體一僵,耿少冉直覺不好,好像是寧雍的家裏人……寧雍此時不在,他一個人真不知道要怎麽和他家人交流啊。
想着,反射性就往回看去,不由一呆,好漂亮的女人……
女人手裏夾着一根煙,頭上帶着一頂時尚的翻帽檐軍帽,一身漆黑的貂皮緊身裙,性感修長的雙腿被條紋的絲襪包裹着,腳上登着一雙細跟短靴。
女人黑卷的長發蓬松的披散着,顯得她臉型嬌小。
她有一雙魅惑的貓眼,在煙霧缭繞下,更顯得神秘性感。
這是一個極具女性魅力的女人,任何正常的男人見了她都會心動。
女人看到他,似乎有些驚訝,聲音柔軟慵懶地問着:“你是小容的朋友嗎?”
耿少冉愣了,他搖搖頭,但卻不知道要怎麽解釋。
張姨在一旁臉色很難看,左右望了望,咬咬牙說:“耿少爺,您的房間在這邊,走吧,容少一會就回來了,您可以在客房裏等他。”
聽張姨這麽說,他一臉怪異地看向她,若他還不明白怎麽回事,他就真是個傻子了。
微微眯起雙眼,他耿少冉雖然平時不太與人交流,但卻是個自衛性很強的人,若有人侵犯了他的領域,他就是拼死也會咬死對方。
于是沉聲對那突然出現的女人問道:“您是?”
那女人很有修養,并不因耿少冉的無禮生氣,而是微微一笑,自我介紹:“我叫朱緋溪。”說着,眨眨眼,接着道:“你可以叫我大嫂。”
耿少冉茫然:“大嫂?”
朱緋溪笑嘻嘻地說:“對呀,你是小容的小朋友吧?是的話當然要叫我大嫂咯。”
他馬上明白了這女人的意思,臉色一下子慘白了,腳步不穩地退了兩步,有些艱難地說:“你是說……你是寧雍的……”
“老婆呀~!”女人笑得甜蜜,一看就知婚姻生活很幸福。
他腿開始打顫,腦子裏轟隆隆的作響,咬緊下唇,緩緩彎下腰,他右手死死搗住胸口,他不想這樣的,不想在這個女人,任何人面前失态,但是胸口真的好疼……
“啊,你怎麽了?”女人見他好似很痛苦的模樣,連忙上前幾步想扶住他。
張姨也驚呼一聲伸手過來。
耿少冉卻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驚慌地跳開,雙眼睜得極大,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張姨,又看了看那滿臉擔憂的女人,他轉頭進了寧雍卧室,将剛剛整理好的行李提出來。
張姨驚呼着說:“耿少爺,您這是要去哪?!”
“……”使勁咬着牙,不讓自己那沒出息的眼淚掉出來,他還沒有空閑去感受能至他于死地的痛苦,也無暇去體會這突如其來的背叛,他只急切需要一個地方,可以不讓任何人觀察到他痛苦的地方。
現在的他處于保護層完全被打碎的狀态,他的一切都□裸的曝露在外,不能再繼續呆在這裏,不能……
“耿少爺,張姨求求您了,您千萬別走,大少回來看到您不見了可怎麽辦啊!”張姨恐懼地驚呼着,她已經再也不能顧及到身邊還有寧雍的老婆了。
朱緋溪聽到張姨這麽說,也吃了一驚,立刻問道:“你不是小容的朋友?”
耿少冉卻全都不理,他只是提着箱子快步走出去,任張姨在身後怎麽勸說他也沒發出一個音。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這裏又是較為偏僻的別墅區,想要打到車很難,但耿少冉卻一聲不吭地走下去,直到有空車過來,他攔下,快速坐進去,吩咐司機快開,顧不上追出來的張姨還有門衛,揚長而去。
坐在出租車上,好不容易可以重新呼吸的時候,耿少冉發現他的四肢在不受控制的輕輕顫抖。
他很絕望,其實這種絕望并不陌生,很久以前也曾感受過一次,只是這次似乎更加強烈,強烈到他快意識不到這種感覺帶給自己的傷害到底有多大程度。
他的大腦,已經因為過度的情緒波動而自動開啓保護措施,屏蔽了過多的感覺。
這其實是大部分人在遇到重大刺激時候都會有的應急反應,有些幸運的可以慢慢消化痛苦,熬過去,有的則接受不了,堕落,發瘋。
他曾經熬過去一次,所以他相信這次也一樣可以熬過去。
很勉強的才能雙手交握,他用勁的用左手捏住右手,企圖阻止這過分的顫抖,但似乎效果并不明顯。
前面的司機小心地觀察他許久,覺得這孩子有些可憐,是從那片富人別墅區出來的,不知受了什麽罪,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客人,您要去哪裏?”
耿少冉聽到這句話後,過了許久大腦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接着又過了許久,他才開口:“去一個好點的賓館。”
司機見他是從別墅區出來的,也就點點頭徑直往最近的五星級賓館開去了。
他側頭望着窗外正在倒退的街景,腦袋一直處在空白的狀态。
他不敢想任何事,怕一旦想了,就再也阻止不了體內積攢的痛苦,擔心它們會突然之間全部爆發。
恍惚中似乎看到了高中校園裏那棵美麗的柳樹,它輕輕探出幾條樹杈,幾乎可以觸到校旁的河面。
他曾經最愛的手牽着自己走到樹下,靜靜看着河面上陽光的碎影。
那時候是多麽的幸福,他有着愛他的母親和姐姐,雖然性取向不同,卻有着深愛自己和自己深愛的人,他們早早開始計劃以後的人生,那個男孩很支持他寫作,還說會從現在開始努力完善自己,好在畢業後就能賺錢養活還沒出名的他……
那時候的他,又是怎樣活潑開朗的性格呢?他總是任性妄為,仗着親人愛人的寵愛肆無忌憚。
卻在最幸福最無知的時候,被當頭一棒,狠狠砸醒。
到頭來,他才清楚,除了自己的母親和姐姐,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是可以相信的。
耿少冉癱坐在出租車上,苦笑着想,自己怎麽把這樣重要的事情都給忘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