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姜湯惹的
“剛才那個，葉總的朋友？”阿一看見眼前這個男人有點訝異，他是八點多時見到這個男人的，現在出現在這裏讓他感覺有些神奇，“你還沒走嗎？”
沈贊神色緩和，微微笑，告訴了葉烨那件事之後臨出門都被他扯回來，聽他絮絮叨叨神經兮兮的自說自話，愣是被他耗着要幫他出主意，沈贊有些後悔一時逞口舌之快。
不過現在他倒是有些感謝葉烨這個誤打誤撞的紅娘，看見那人在雨簾下被冷風吹得發抖，身體的反應比腦子的反應還要快。
“嗯，還沒走，天都讓我在這個時候遇上你們了，看來是要我載你們一程。”沈贊打趣道。
“好啊，先生你人真好。”相雲才不管交情深不深，他冷得腦袋卡機了，管他是誰，回家再說，沒等沈贊開口就拿過他手裏的傘向停車場出口走去，這點眼色他還是有的，人家雖然說的是你們，但是很明顯是沖着阿一來的，不好意思了阿一，賣你一回，回去了小爺我好好補償你疼愛你啊。
停車場在側門不遠，但是沒有遮雨的地方，沈贊順着相雲鋪的臺階下，臉上有點無奈的說，“那只能委屈你跟我用一把傘了。”
阿一連忙擺手，這話說得太折煞他了，他不委屈，反倒覺得自己委屈了沈贊，他們才見過一次就要麻煩別人了，“不委屈不委屈，我還要謝謝你才對。”
“那走吧。”阿一躲進傘下，只是和沈贊保持距離，突然沈贊的手攬了一下他的肩把他拉近傘中央，阿一就像受驚的兔子那樣小心髒碰碰亂跳，沈贊似乎喜歡上這種作弄他的感覺，手攬得更用力些，又怕把人給吓怕了，補充道，“傘不是很大，水滴到你衣服了，你靠近一點。”
阿一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沈贊才放開了他的肩。相雲一到車旁沈贊就開了遙控門鎖，相雲急忙溜進去，沈贊先把阿一引到副駕座，開門讓他進去然後自己才回去駕駛座。
車裏的暖氣讓相雲渾身舒爽滿血複活，他打量了一下車子，在後視鏡裏看到沈贊的臉，除了覺得有點眼熟也沒多想，掏出手機打盤游戲活絡一下凍僵的手指君們，相比起相雲在車裏的自在，阿一就局促不少了，他第一次坐這樣空間狹窄的小車，他還是比較喜歡公車，那樣才不會感覺到劉姥姥進大觀園的局促，阿一傻愣愣的不知所措，手腳放得規規矩矩的，嚴肅得跟個上課的小學生似的。
眼見沈贊俯身向他靠過來阿一往後縮了縮脖子，他溫熱的鼻息略過脖頸，阿一的眼睛不由自主眯成狹長，手緊張的握成拳，腦袋一團糊漿，等耳邊響起摩擦聲時他睜開眼才知道自己誤會，臉頰一路紅到耳朵根，這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才對，被自己這麽一弄氣氛就變得有些奇怪了，阿一懊惱自己少女心的敏感，剛才他甚至想到要推開沈贊，還好沒那樣做，不然就鬧個大笑話了。
沈贊給他扣好安全帶，看他像只小奶狗那般可愛模樣，想伸手去揉他腦袋，就直接這樣做了，也不管自己剛和他認識就做出這樣親昵的動作，不知道是不是被小六揉習慣了，阿一也什麽反應，只是低着頭的臉還紅着，手局促的抓着安全帶不放。
沈贊看了眼後視鏡，給自己扣好安全帶，“要開車了。”沉醉在手機打怪裏而又錯過了剛才無聲小插曲的相雲很自覺的系好安全帶，坐慣私家車的人都知道，要開車這句話其實是在說要系安全帶的意思，顯然相雲深谙此道。
車開了，雨刷撥開了玻璃上的水珠，不僅讓車內的人看得更清楚外面的狀況，也讓車外的人看車內更清楚，從阿一依偎在那個陌生男人懷裏到上車後男人溫柔的幫他系好安全帶，都一絲不落的全在陸允的眼裏，尤其在那人揉阿一腦袋時，仿佛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要被搶走，手裏握緊的雨傘，掙斷了脆弱的傘骨，弄傷的手心沁出絲絲紅豔。
路上沈贊在珍寶齋停了一會，一個服務員提了個紙袋出來遞給他，裏頭裝了兩個湯盅大小的焖燒壺，阿一好奇的問，“先生你是餓了嗎？”
沈贊恍然大悟的笑了，原來自己還忘記告訴他名字，“叫我沈贊就好了，我不餓，這是給別人的。”
“哦哦。”阿一又啄了一下米，反而是相雲似乎想起了什麽，這個名字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
在導航加上兩個路癡的指引下，沈贊終于把車開到一棟半舊公寓下，阿一和相雲總算松了口氣，平時兩人都是抄小道回家的，沒想到開車到這裏還要兜個圈。
雨夾雪還在下，相雲一下車又雞凍了死命跺着腳哈氣，說話都不利索了，阿一站在屋檐下跟沈贊謝謝，沈贊從車窗遞了紙袋出來。
“沈先生，這不是給別人的嗎？”阿一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叫我沈贊，這個別人就是你們啊，你看相雲冷得快凍僵了，裏頭是姜湯，回去都喝了別感冒。”
“這，這不好吧........”看起來很貴的樣子，他拿了好像很厚臉皮。
“阿一你再說下去我就真的不好了。”相雲快要冷得站不住了，沈贊把袋子塞給他，“你要是過意不去以後有機會請我吃飯好了，手機給我。”
沈贊在阿一手機輸了一串數字，接着自己的手機響了，“這是我號碼，有事打這個電話。”微笑着倒車出去。
相雲拉着阿一火急火燎的往樓上跑，反正都拿了也還不回去，快上樓消滅了它暖暖身才是正道。
開燈進門，屋裏頭暖氣開着，床頭燈開着，只是不見陸允的身影，“這麽晚小六去哪了？”
“哎你別擔心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丢不了，肯定是去見女朋友晚回來了，男人血氣方剛的都是有需要的嘛。”相雲只顧着灌熱乎乎的姜湯，一時沒經大腦就把心裏話全丢出來了。
看見阿一臉上隐約的失落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心裏狠狠的咒罵自己，急忙笑呵呵的掩飾臉上的尴尬轉移話題，“沈先生人真好，姜湯很好喝，阿一你快喝了暖身。”
“我不喝了，留給小六喝，他要回來了肯定也冷。”阿一呆呆的說，其實他在希冀些什麽，如果小六回來喝姜湯是不是說明他沒在和何依那個。
相雲真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咽咽口水把自己的姜湯推過去，不愧是珍寶齋的食物，如果不是阿一他才不肯分別人一口，跟別說是大半盅了，“吶你喝吧，我喝夠了，你可要喝了別感冒了。”
一個吃貨分給別人食物的表情忽紅忽綠的，饞着吞着口水還學人家一臉大義淩然，內心活動真豐富，阿一被相雲逗笑了，“好啦，剩下的我和你一人一口成不？”
相雲見阿一豁然一笑又能吃美食心情大好，正和阿一一人一口的分食時門開了，陸允外套被雨水飄濕了，渾身氣息冷凝，相雲感覺他比外面雨夾雪的溫度都要低上好幾倍，連忙招呼他過來喝姜湯。
陸允是過來了，只是過來一手把桌上的姜湯罐子都給掀翻了，不鏽鋼的焖燒壺疊在地板上一聲悶哼，紙袋裏沒有打開那罐還好，只是跌凹一個角，而他們在喝的那罐直接撒了一地，滿室的姜湯味。
“你幹什麽！”吃貨最見不得食物浪費，尤其還是美食。
阿一卻是不管地上的姜湯，他看到小六左手心的鮮紅，急忙拉起小六的手查看，“小六你的手怎麽了，怎麽弄傷了？”
得來的回應卻是陸允揮開了手，甩得他栽在地板上，相雲連忙扶起地上的他，“陸允你發什麽瘋！”
陸允冷眼看了相雲，“別管我！”接着就摔門出去了。
“阿一...........”相雲看到阿一哭了，看見那在客廳昏黃燈光下泛光的水珠在臉上靜靜流淌。
“我沒事。”阿一別開臉擡手擦着臉上的濕潤，非常難看的咧開嘴唇，笑着着蹲下身要撿躺在地上罐子。
相雲按住阿一的手，把他的小腦袋抱在懷裏，輕拍着他的背，心疼的說，“阿一你別笑了，笑得好難看。”
“相雲..........”阿一的淚如決堤的河水，“相雲，小六他讨厭我，我惹人嫌了怎麽辦，我不要小六讨厭我，不要這樣..........”
阿一哭累了睡了，相雲好不容易把人給拖到床上，幫他脫了衣服擰了把毛巾擦臉然後認命的回到客廳擦地板，相雲情緒有點低落，想到了什麽突然火山爆發般把抹布摔在地上，跑到自己房間把行李箱裏所有的東西都倒出來，在那堆雜亂的東西裏翻出一個手機撥了電話過去。
電話一接通就對着手機一通狂罵，“你們男人都是混蛋，混蛋！別以為全世界都只圍着你們這些混球轉，臭男人，渣渣，混蛋混蛋！！！！！”吼完就啪的一聲摔電話，直接把電話給摔黑屏了。
另一頭躺在床上的男人拿着電話哭笑不得，寶貝跑了大半年音信全無，難得打一通電話回來，竟是大半夜沒頭沒腦的把他罵了一頓，難為情啊，把剛才的號碼發過去給助理查，不過他對這個不抱太大的希望，他還記得寶貝之前去HK買了好幾張太空漫游卡，寶貝可不是笨蛋，要不也不會大半年到處都找不到人。
看來寶貝在外面長見識了，罵人都不單止會罵混蛋，還學會罵混球渣渣了，男人摸摸下巴轉念一想，寶貝那麽生氣，難道被人欺負了？哎喲，不會真的被人給欺負去了吧，男人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心慌。
這頭喘過氣來的相雲罵完之後渾身通暢，撿起手機又心疼了，摔破屏了，這個月窮死本來都打算去賣手機換點小錢，這下好了，摔壞了還能換幾個錢啊，那個怨氣啊，全歸到那混蛋頭上去了，怨念的搓地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