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李奶娘這個奶娘還不錯。
結果他過來了,趙仁河立刻伸手朝他:“抱抱、爹爹。”
趙仁河板着小臉說話軟糯糯,奶聲奶氣,別提多讨人喜歡了,而且在一群奶娃娃哭唧唧的時候,就他老老實實的待在奶娘的懷裏,趙希伊別提多稀罕他這個小兒子了。
“唉!”趙希伊就真的伸手去将他抱在了自己的懷裏。
趙仁河這麽乖巧懂事,引來了其他人的目光,在一群哭鬧不休的奶娃娃裏頭,就這麽一個不哭的,能不招人眼球麽。
世子這個當人祖父的都看了過來,世子妃看到一個庶子的庶子,只是掃了幾眼。
可是三少奶奶卻皺眉,紅紅的眼睛,看向李奶娘的時候,都像是要吃了她一樣。
李奶娘也心裏亂了起來,這可怎麽辦?
大庭廣衆之下,她也不可能去三少爺懷裏将三孫少爺搶回來啊?
結果趙希伊就這麽抱着三兒子,走回了他站着的地方。
他跟兩位嫡兄,稍後一步,一起站在他們的親爹,世子的身後。
兩位嫡兄也有嫡出兒子,更有庶出的兒子,此時此刻,他們倆庶出的兒子猶在哭鬧不休,可是三少爺趙希伊庶出的兒子卻安安靜靜的待在他懷裏。
兩廂一對比,這不是顯得他們的兒子太不聽話了嗎?
盡管這兒子是庶子,盡管他們才一兩歲的年紀,還有倆超過了三歲,但是依然讓奶娘抱着呢。
而三少奶奶更是眼睛都要瞪下來了!
哪個房不是嫡子站在前頭,庶子站在後頭?
現在三少爺抱着那個庶出之子,站在了前頭,兩個嫡出的兒子,卻站在了三少爺的身後!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趙仁河突然伸出小爪子,給他渣爹擦了擦臉,奶聲奶氣的安慰他驚訝的渣爹:“爹爹,不哭。”
趙希伊都要愛死他小兒子了好麽!
其實剛才他們哭靈都是用的技巧,他的荷包帶有一點刺激性的香料,聞着香,靠近眼睛之後,就會熏眼睛,讓他“熱淚盈眶”,嚎啕大哭起來更加真實。
他才見過幾次曾祖父啊?
要說感情好那是吹牛呢。
哭不出來怎麽辦?有技巧的哭靈才是他們這些人的方式。
剛才哭的時候有點用力過勐,現在眼裏還含着眼淚,要掉不掉的,正好被他小兒子的小肉手給擦掉了,很明顯的淚痕,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因為跟世子這個親爹離得近麽,世子一回頭就看到了,不由得感慨:“希伊啊,是個好孩子。”
要說世子跟老王爺的感情,那是真的好,老兒子,大孫子,都是老人的命根子啊。
從小就在老王爺的身邊長大,受到老王爺的教育也最多,而且他這個世子也是老王爺跟平南王一起立的,世子妃更是老王爺給他張羅娶來的大家閨秀。
所以世子是跟老王爺感情很好的那種爺孫倆。
趕巧了,三少爺趙伊,也是世子爺的老來子。
加上世子爺回頭就看到了老兒子跟老兒子的小兒子,頓時就紅了眼睛。
同樣紅了眼睛的還有三少奶奶,眼看着就要爆發的時候,世子妃淡淡的道:“希伊有心了,這孩子傷心他曾祖父的離去,可憐見的。”
三少奶奶前些日子沒少被世子妃“教訓”,一聽世子妃說話,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就在這個時候,三房也上完了香,哭完了靈,按理來說,也該散了吧?
可是等所有人正式上完香之後,就被王太妃都給留下了,在老王爺的靈堂上,她有話要說。
王太妃沒有多傷心,老太太九十歲的人了,還挺神采奕奕的坐在一邊的主位上,看着滿堂兒孫,以及自己丈夫的棺椁:“你們的父親走了,留下我一個老婆子,指不定什麽時候也走了,所以今天趁着你們都在,還有平南知府,孫山孫旭山,孫知府;平南知州,王明王宇翔,王大人等官員做個見證。”
王太妃點名的兩個官員,是平南城的最高文官職位。
“還有平南大将軍徐忠、徐金忠;平南将軍徐昌、徐雙日;平南先鋒武雷、武雨田三位武将。”
王太妃将這平南地界上的文武最高官員點了個遍。
這幫人趕緊站起來,朝王太妃行了一禮,雖然不知道這位九十歲高齡的老太太要幹什麽,但是被王太妃點名還是很榮幸的呢。
“本宮年紀老邁,如今老王爺又去了,這孫男娣女如此之多,房頭林裏,就想着,趁着我還清明,趁着我還不煳塗,趁着你們都在跟前,分家吧。”接下來,王太妃卻石破天驚的說了這樣一番話出來:“樹大分枝,兒大分家,何況本宮也不想跟老王爺一樣,臨了了,什麽話都沒留下,就這麽去了,雖然算是喜喪,可這留下的攤子,本宮要給他收拾喽!”
“喜喪”這事兒,趙仁河明白,李奶娘說過的,這算是喜喪。
“人家之有喪,哀事也,方追悼之不暇,何有于喜。而俗有所謂喜喪者,則以死者之福壽兼備為可喜也。”。
意思就是說,家裏有人去世了,而死者是德高望重,福壽雙全者,家族興旺;年紀在八九十歲,這樣的死者葬禮可謂喜喪。
兒孫們就不會那麽悲傷。
普通人家甚至會停靈三至五日大擺宴席,招待親朋好友。
但是王府不同,王府內太複雜了,老王爺一死,王太妃就要求分家了!
王太妃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看的是二房跟三房。
二房的趙林,是老王爺跟側妃範氏的兒子,如今已經垂垂老矣,年過六旬,一聽說要分家,一口氣差點沒上不來!
“王太妃娘娘,這分家是不是早了點?”他強撐着一口氣:“父王剛剛過世,我們兄弟想在家裏,給父王守孝三年……。”
四房的趙傑也是一臉的沉痛表情,雖然心裏慌了一下,但是表面上卻非常沉得住氣:“是啊,我們想給父王守孝三年,三年過後再分家,也是理所當然。”
他不說自己反對分家,只說守孝三年。
分家的時間越往後越好,他們還能多蹭一蹭王府的名頭。
三房的趙梁也皺了皺眉頭:“母妃,等父王的孝守過了再說此事吧。”
他也不想分家好麽!
在王府裏他是平南王的親弟弟,平南王太妃的親兒子,在外面,他只是軍中一個小小的右參議而已,有名無實,有官無權!
右參議也才從四品而已,只要有錢,有關系,去京中活動一番,誰都能當上這個閑職,因為“布政使下設左、右參議從四品,無定員”啊。
意思就是要多少,都行!
067高祖母的決定
067高祖母的決定
這樣的官職,可有可無,說起來好聽,實際上沒什麽太大的權利,尤其是在水軍大營裏,本來讀書人在軍中就不受待見,他要是現在出了這個王府的大門,日後就更不可能再上一層樓了。
他們哥四個都多大歲數了?
親爹九十多才死,大哥都七十了好麽,人生七十古來稀啊!
二哥六十八,他六十五了,四弟最年輕,也五十五歲的人了。
人過五十天過午了,沒有什麽勁頭,升官的事情不用想了,但是要給子孫後代考慮一下啊,好歹,在王府裏居住着,他們都還算是“王府公子、小姐”的,出了王府大門,他們最多是個四品官家的公子小姐,差距太大了。
想一想在趙家鎮的那些族人的生活,日後他們的兒子不可能那樣,但是孫子輩兒呢?重孫子輩的呢?
在王府裏住着才能是王府子弟。
在外面住着就只能是“趙氏”子弟了。
“我本來也想安安心心的守孝,但是我也怕我時日無多啊!”王太妃趙錢氏輕嘆一口氣:“我已經九十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跟老王爺一樣,在睡夢中就去見先王後了,所以我要安頓好身後事。”
見趙梁還想說什麽,王太妃沒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就道:“大分家呢,也是需要族老們一起做個見證,本宮今天只是小分家,整體的分家其實很簡單,該怎麽分,就怎麽分!”
其他三房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公中的家産,讓族老們見證下分。”王太妃喘了口氣:“老王爺的所有東西,都給王爺繼承,他是嫡長子,又是王爺,理所當然。”
“母妃,這?”趙梁不甘心,他也是嫡子啊!
“你也別不甘心,你父王的東西,你繼承不了。”王太妃幹脆的道:“那不是禦賜的,就是有王府印記的,你拿的了嗎?”
禦賜之物,非同一般。
趙梁就算是想要,他也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伸手讨要啊!
“本宮的東西,就多了,詳細的你們聽好了。”王太妃已經非常幹脆地将老王爺的所有東西都留給了平南王,但是她自己的東西,卻不是都留給大兒子的,畢竟大兒子已經占了很大的便宜,有不少東西,老王爺生前其實是想分給幾個兒子的,那是老頭子的私房,但是王太妃可不想便宜那兩個庶出子,所以幹脆利落的都給了嫡長子。
可是也不能一點都不給庶出子,怕讓人說道她,所以她決定給庶出的一點甜頭,但是又不想都給他們,于是就做了一個非常決定:“先說銀子,本宮的孩子們太多了,本宮老眼昏花的也認不全,不以輩分劃分,就以年紀為限;剛出生的不滿三周歲的奶娃娃,男孩子五百兩,女孩子三百兩;三歲以及三歲以上,尚未定親、成親的,男孩子八百兩,女孩子五百兩;定親、成了親的,男孩子一千兩,女孩子八百兩;有了媳婦兒的再多拿一對金镯子,四對銀镯子;女孩子成了親的,不管回來不回來,一人一套金頭面,算是我給你們留下的念想吧!”
“母妃!”平南王第一個就跪了下去:“都是兒子不好,讓您老操心身後事。”
“這不是你的不好,你起來,本宮還有話要說!”王太妃擺了擺手,自然有人去将平南王扶了起來。
看兒子被扶了起來,王太妃再道:“本宮讓人算過了,這些分完銀子之後,本宮這裏還剩下四十萬兩,二十萬兩給王兒你,你是平南王,花銷大,你給當私房錢,王妃可不能要啊!”
平南王妃哭笑不得的道:“母妃,哪有您這樣的,當着兒媳婦的面,給兒子私房錢的?那兒媳婦要是一時不湊手,王爺也不能幹看着啊!”
已經快七十歲的平南王妃,這會卻裝起了小媳婦兒。
068原來只是預熱啊
068原來只是預熱啊
“那就是你們夫妻倆的事情了,本宮管不着了!”王太妃樂呵呵的道:“剩下的二十萬現銀,本宮分十萬給文梁,作為他的私房。”
趙梁愣了愣,倒是他妻子,反應還挺快:“兒媳知道,跟大嫂一樣,這十萬就是老爺的私房了,呵呵。”
這位情商很高啊!
在外圍聽熱鬧的趙仁河看的興致勃勃。
幸好其他人也都被王太妃這大手筆分她的私房震住了,沒人注意到這個小小的嬰兒的反常。
而趙仁河也發現了,王太妃說分家,只是将此事定下,而這分她的私房,則是一個預熱,真正的大分家,恐怕還需要等待趙氏一族族老們的到來。
但是對于能白得幾百兩銀子的事情,小小的趙仁河還是很開心的,管他誰的銀子,進了小爺的兜裏,那就是小爺的了。
不管古今,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錢,是萬萬不能的!
這個至理名言,是趙仁河的座右銘之一。
“剩下十萬兩,給二房三萬兩,給四房三萬兩。”王太妃又道:“其餘的四萬兩,給嫁出去的四個女兒,一人一萬兩。”
王太妃這一生就倆兒子,沒閨女,四個女兒,都不是她所出,不過都是長相不錯的女孩兒,嫁的也算好,雖然是聯姻,但是背靠平南王府,這輩子也過得很順遂了。
最主要的是,女兒們都生的晚,如今最大的才六十歲,最小的五十。
現銀分完了,王太妃開始分她的其他私房:“本宮手裏還有在京城的兩間鋪子,一間酒樓,給王妃吧,你是一個精打細算過日子的賢內助;一間綢緞莊,一個客棧,給世子妃,你也是個好孩子。”
其他人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這可是在京城裏的鋪子。
別的不說,光是在京中就值錢!
“在平南城裏,兩間香料鋪子,給文梁;一間雜貨鋪子給文林;另一間雜貨鋪子給文傑。”王太妃淡淡的道:“算是我這個當嫡母的,給你們倆的一點額外的進項。”
二房跟四房的倆人老臉憋得通紅,還得磕頭謝恩。
香料鋪子,價值連城,還是兩間!
雜貨鋪子哪兒不能開?
一人一間雜貨鋪子,這是在陰晦的說他們倆是“雜種”嗎?
換做以前他們倆絕對不忍,也不可能認下這個虧,但是現在不行了,沒有靠山了啊。
不忍也得忍!
“本宮名下的田産,一半留給王爺繼承,剩下的一半,分五份,一份給世子;一份給族裏,當族田好了;其餘的留給文梁。”王太妃又道:“田地就不分給二房跟四房了。”
“本宮的首飾,除卻一些心愛的,也都分一下,禦賜的自然是都給王妃留下;一些不違制的留給世子妃;其餘的正室一套赤金鑲嵌紅寶石的頭面;妾室就分一對玉镯子,兩對金镯子,三個項圈吧。”王太妃又道:“府裏頭還有一位良妾是吧?”
“是,有一位。”全王府裏就這麽一位。
“再給那位良妾一套赤金頭面好了。”王太妃喝了一口茶:“別讓良家出身的委屈着。”
“是。”
“行了,本宮的東西就分到這裏了,其餘的零零散散,本宮可以賞賜給自己身邊服侍本宮的體面人,就這樣吧!”王太妃說了這麽多話,聽的人累,她自己也累了。
069賞菜啊
069賞菜啊
這一上午就聽王太妃說話了,好麽,将家産粗略的分了一下,完事之後,除卻平南王這一嫡支的人還算平靜之外,就連三房都臉上戚戚然,他們一分家,就不算是王府的人了。
只能算是趙氏族人,王府近親。
而不能以王府自居!
這親爹當王爺,跟異母兄長當王爺,是不同的了。
雖然知道早晚都有這一天,但是當這一天來臨的時候,他們還是有些接受不能。
可是老王爺去世了,王太妃是目前家裏最大輩兒的人,他們不聽也不行。
王太妃中午回去後面休息了。
靈堂這裏自然有孝子賢孫在照顧,像是趙仁河這樣的奶娃娃,直接就讓他渣爹交給了李奶娘:“抱回去吧,他來露個面就行了,孩子太小,別随便抱出來了。”
“是。”李奶娘也不想三孫少爺繼續在這裏待着,連忙抱了回去。
雖然三孫少爺不哭不鬧的,但是小孩子的性格不定,萬一這回兒高興了,過會兒不高興了呢?
所以見好就收,李奶娘可精明了。
一進門就被海姨娘接了過來,抱着兒子看了半天才放心:“這怎麽一去一上午?孩子還小,眼睛幹淨着呢!”
李奶娘讪笑了一下,将人都打發了出去,才對海姨娘道:“王太妃娘娘,宣布分家了!”
海姨娘當時就笑了:“分家?早就該分了,不過,分家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分家了,該搬走的就都搬走了,我們住的地方,就該大一些了。”李奶娘提醒海姨娘:“您要早做準備!”
海姨娘抱着趙仁河沉默了一會兒,沒等想好呢,午膳送來了。
早膳就是蔬菜包子,雞蛋湯,兩道小菜,起碼還有一盤鹵牛肉,就對付過去的,鹵牛肉是惟一的肉菜了。
從這天的中午飯開始,就全素了。
五寶鮮蔬,這是王太妃賞賜的一道菜。
而素三絲,則是王妃賞賜的一道菜。
番瓜雜菌盅,這是世子妃賞賜的一道菜。
一看就不是海姨娘這個級別的小妾能享受到的素菜。
而三少奶奶則是賞了一道素炒黃豆芽,就算完事了。
海姨娘自己的飯菜就是簡單地白菜豆腐羹,香炒豆筋,素燒茄子跟油焖鮮筍。
都是些簡單易得的菜品。
看到賞菜,海姨娘算是知道自己跟別人的差距了,不過她吃得開心:“你也嘗嘗,這是上頭主子們吃的東西呢。”
她還不吃獨食,跟李奶娘一起吃不算,還分了一半給紅兒跟翠兒她們這些人:“都嘗嘗吧。”
其實是看紅兒跟翠兒她們這些丫頭們的飯菜還不如她的呢。
下人們這兩日吃的就是白面饅頭,白菜炖豆腐,白菜炖土豆,或者是豆角炖土豆,炒菜也都是一些素油炒的……大鍋的炒菜能味道好麽!
她們是一點肉沫腥子都看不到了。
“謝姨娘!”能多吃點好吃的,誰不樂意啊?
給下人們做飯的能是什麽大師傅?那都是大師傅的徒孫輩的沒出息的人,才會被調去做大鍋飯。
吃飽喝足,趙仁河玩了一會就睡午覺了,不知道海姨娘跟李奶娘又嘀咕了什麽,等他醒來,倆人已經不說什麽了,反倒是在縫制素服。
這都是以後三年裏,守孝要穿的衣服,雖然說姨娘啊,晚輩什麽的,不必那麽嚴格,但是這王府裏要求嚴格,就得嚴格起來。
到了晚上,又有世子妃賞了一道香菇菌煲過來。
三少奶奶則是賞了一份醋熘白菜給海姨娘。
倒是三少爺那個渣爹,讓人送來了一盤清炒白玉菇,算是他還惦記着海姨娘。
但是來送菜的魯大娘說,王太妃跟王爺,王妃,世子,世子妃,這五位主子,都有賞賜給三少爺。
從吃的到用的,可不少。
奇怪的是,三少奶奶卻沒有這個殊榮。
吃晚飯的時候,翠兒在一邊伺候着,還八卦道:“聽說隔壁這兩天都清湯寡水的,奶娘都沒有多少奶水了,兩位姨娘坐着月子,一點都不像是坐月子,倒像是在閉門思過,那菜湯都能看到湯碗的底兒了……。”
李奶娘一聽這話,筷子“啪”的一下子就拍在了桌子上,臉拉的老長:“你個小蹄子,說,拿了誰的好處?在姨娘面前嚼舌根?”
070翠兒多嘴
070翠兒多嘴
李奶娘在這後罩房裏積威甚重,有些時候,那氣勢一爆發起來,根本不像是一個奶娘。
加上海姨娘什麽事情都跟她有商有量,這自從李奶娘來了之後,海姨娘就沒吃過虧。
自然,這一切大家都看在眼裏,暗地裏全當李奶娘是海姨娘的“狗頭軍師”一樣看待。
翠兒這話說到一半,李奶娘就丢下筷子,連飯都不吃了,反而審問起了她。
翠兒當時就吓傻了!
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哪兒有李奶娘那氣勢,那城府啊?
“說!”李奶娘可沒有給她發愣的時間:“是誰?”
“是前院的許婆子,她是提膳的人,說這次伺候月子真是虧大了,一點油水都沒有……奴婢就是去打聽了一下,真的!”翠兒趕緊解釋:“奶娘,您是知道的,奴婢在這裏待得好好的,是姨奶奶的人,怎麽可能跟外人聯合起來,吃裏扒外呢?奴婢就是這麽一說……那兩個姨娘,自從成了姨娘之後,一次都沒來過咱們這兒,以前逢年過節還來那麽一兩次的,現在一次都沒有了,從打懷孕之後,就跟抱窩的母雞一樣,生怕離了窩,讓人偷了蛋似的……白眼狼一對!”
以前還來看望過海姨娘,後來大概是争寵吧?
就不來了。
不止不來,連派人來看看,回個禮物說個話都沒有。
以前偶爾看到她這個大丫鬟會說兩句話,現在她去那邊送東西,就讓她在後罩房門口那裏,隔着門簾子說說話,面都不見,就打發她走人。
當了姨娘,成了半個主子,就這樣了!
生了孩子,哪怕是女孩兒,也狂上了。
哼,她們姨娘生的還是個兒子呢。
也沒說讓她這個大丫鬟,當牛做馬,指揮的團團轉啊?
“不是你被人挑唆說這些話的?”李奶娘疑心病很重。
“不是!”翠兒搖頭:“奴婢要是那窩三挑四的人,這裏也不可能這麽消停,奴婢可是貼身大丫鬟。”
貼身大丫鬟其實在這裏就跟個副主子似的,基本上一把抓,但是翠兒抓不起來,這才便宜了李奶娘。
而且翠兒服氣李奶娘,就因為李奶娘能給海姨娘出一些靠譜的主意,以及幫助海姨娘固寵。
就像是現在,那邊生了倆姑娘,三少爺最愛的還是她們海姨娘生的三孫少爺。
在後院裏,什麽都是虛的,寵愛才是真的!
有了寵愛才有各種好東西,才有好飯菜。
“算你識相,以後不許這麽跟人嚼舌根,在後院,丫鬟多嘴多舌是大忌之一,那個什麽許婆子也不是什麽好人,她丈夫早逝,留了個兒子給他,兩個閨女都在後廚那裏當廚娘,兒子就是許老三,她也不知道走了什麽路子,給兒子安排了車夫的活兒,還娶了三少奶奶身邊的一個二等丫鬟當媳婦兒,這就調入院子裏當差了,不過就因為她嘴不好,三少奶奶帶來的人,都排擠她,不讓她往上湊,就被分來專門提膳,每天走那麽多路,都沒讓她累的說不出話,也是服了她那張碎嘴了。”李奶娘拿起筷子,伺候海姨娘用膳:“您多吃點,明天開始啊,我們就在這裏待着,哪兒也不去。”
正在被親娘喂雞蛋羹的趙仁河歪了歪頭:“哭哭,不去了?”
他還不會說太多的話,但是這樣也算是很聰明了。
“哭哭不去了。”李奶娘沒多想:“我們在屋裏守孝即可,反正第一天也去過了,露過臉啦。”
趙仁河其實還想去看看的,畢竟第一次經歷古代喪事啊!
他好奇麽。
“不去不好吧?”海姨娘沒有經歷過王府的喪事,所以也不是很明白,但是想着兒子今天去露臉,應該是好事兒吧:“而且三少爺今天都抱着他在前頭站着了。”
明天不去,三少爺不會找來嗎?
畢竟一天不見他這個三兒子,一天都吃飯不香。
071被綠色包圍了!
071被綠色包圍了!
“您還是不明白。”李奶娘道:“不信您就看着吧,三少爺要是來,肯定是看看三孫少爺,不會抱着他走的,也不會再讓人來請三孫少爺去哭靈守孝,三少奶奶今天那眼神,都恨不得吃了三孫少爺,她不能在這個時候怎麽樣三孫少爺,但是可以讓三孫少爺不去,有的是話說給三少爺聽。”
也就是說,有的是理由讓三少爺不帶三孫少爺去靈堂。
“這……。”海姨娘不甘心啊。
“您多寬寬心,不去也好,這馬上就要分家了,二房跟四房也該走人了,空出來的地方,可能讓大家夥兒,松快松快了。”李奶娘道:“您也別多想,這是慣例,孩子小,又是個庶出,沒人在意才好呢,平平安安的長大比什麽都重要。”
“我知道,終究,她是正室。”海姨娘以前不覺得,但是現在有了兒子,才知道這差距是有些大。
嫡庶之間的差距,猶如天壤之別。
但是再不甘心也要認命,她早就明白了。
就是這口氣,她能忍下來,就是兒子,将來得自己找回來面子。
而第二天一大早,三少爺來了,但是趙仁河還在睡覺,他是天剛放亮的時候就來了。
看了看小兒子,沒忍心叫醒,倒是三少爺的确如同李奶娘所說,對海姨娘淡淡的道:“這幾日就不要讓李奶娘抱着孩子去靈堂了,一個是孩子年紀還小,眼睛幹淨,靈堂少去;再一個這來回也不方便,他還在吃奶呢。”
“這幾天就讓他戒奶!”海姨娘也真是豁出去了。
“別,讓他吃吧,什麽時候不吃了,什麽時候算完。”三少爺趙希伊道:“王府養活幾個奶媽子還是能養得起。”
海姨娘心裏憋屈,這王府又不是你的,你說了不算。
可是她知道,這話不能說。
因為王府規矩大,可同樣也是最不守規矩的地方。
“最近府裏頭可能有些亂,你每天派人早點提膳,千萬別吃葷腥,過三五個月的再吃就沒事兒了。”三少爺諄諄叮囑:“明天我給你帶錢來,是高祖母的一點心意。”
這件事情,其實李奶娘早就跟海姨娘說過了。
既然王太妃分了自己的私房,那麽三少奶奶絕對不會扣着不給,這錢也不會過三少奶奶的手,會由家裏的爺們兒來分,果然,按照她的話來了。
“王太妃她老人家這是傷心了啊。”海姨娘感嘆了一句:“我給她老人家再做兩個抹額吧。”
“好,你也別太累了。”三少爺這會不渣了:“我去忙了,你好好休息。”
說完就一撩袍袖走人了。
不給海姨娘任何說話的機會,也有點像是被鬼催的逃跑的意思。
海姨娘卻在他離開之後,看着他的背影,嘆了一口氣,對守在趙仁河身邊的李奶娘道:“你還真說對了,三少奶奶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竟然真的不再讓三孫少爺跟着去了。”
“她好歹也是京中大戶人家出身的嫡女,這點手段還是有的。”李奶娘道:“要是任由三孫少爺這麽繼續露臉下去,她那倆兒子可怎麽辦呢?”
嫡子不如庶子,三少奶奶的臉還要不要了?
趙仁河并不知道渣爹來過了,但是早上吃飯的時候,他從李奶娘跟親娘的語氣裏聽出來了,渣爹來過,然後他就發現,自己最近的衣服都是綠色的,純綠、豆綠、茶綠、春綠、蔥綠、石綠、玉綠、蘋果綠、橄榄綠、森林綠……他被綠色包圍了!
最近李奶娘跟他親娘給他做衣服,清一色的綠為主,而且必定配上一頂帽子!
因為他還是個小奶娃娃,屋子裏還好,到門外去必須要戴帽子。
而且每半個月,勢必會請人來給他剃頭,他一直是個小光頭但是前頭留了一個桃葉樣式的頭型。
古代的人們,對嬰兒膚色、體形、臉型、頭型等體貌的審美,與成人有顯着不同。
與此審美需求相應,小嬰兒滿月後,要給新生兒剃頭、剪胎發,并根據性別為嬰兒留以兒童特有的發式。
因為嬰兒較多時間頭挨枕頭躺着,頭發短有利于嬰兒頭部衛生,有利于頭部散熱,不生痱子、不上火而少生病。
同時古代人們的觀念認為,嬰兒的毛發猶如鐮後韭菜,越割越旺。
古代剪胎發大多在百日,男嬰剃的發式是“角”,即只留頭頂一撮頭發,以及兩邊兩绺;女嬰是“羁”,即留頭頂縱橫各一撮,塑造出嬰兒可愛的形象。
到了古代,趙仁河才知道,頭發被認為是人體最珍貴最神聖的部分,一生不許剃發,審美觀念中以發濃黑而長多為美。
嬰兒的毛發美與傳統中成人男女以濃密黑亮之發為美有密切的聯系,嬰兒剃發、養發的傳統一方面是祈求平安,另一方面是為他的成人階段的美做準備。
漢族為嬰兒剃剪胎發的習俗自先秦,且一直沿續到今天。《禮記·內則》上說:“三月之末,擇日剪發為鬌,男角女羁”,就是對這種習俗的最早記載。
雖然歷代嬰兒胎發式樣雖不相同,但都有一個共同點:剃發時要留下少許,不能剃光。
“鬌,發堕也”。小兒剃頭時,應把留下囟門近旁的頭發,這種頭發稱為“鬌”。
因為每次剃發都将囟門近旁的頭發留下,久而久之鬌便深垂下來,這便是髫。
幼兒稍長,便不再剃發。
《桃花源記》中有“黃發垂髫,并怡然自樂”的句子。
垂髫為幼兒特有的發式,也可為幼兒的代稱。
而現在,趙仁河就是這麽一個“垂髫”的造型,可他這個造型,反抗沒有意義,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但是他的那一髫,其實是胎毛,從出生開始就沒剃過。
“我不要穿、綠衣服……。”趁着李奶娘去給他蒸雞蛋羹,趙仁河跟親媽偷偷的抗議:“還有綠帽子……不要。”
但是他有權利不戴……綠帽子!!
“不行啊,這是規矩,你娘我想穿藍色還穿不起呢!”海姨娘指了指自己頭上的藍色頭花:“就只能戴上一朵藍花花,權當盡孝心了。”
趙仁河都要氣哭了:“那也不能、給我戴、綠帽子啊?”
這什麽破規矩?
煩!
072娘更厲害!
072娘更厲害!
不管他怎麽抗議都沒用,綠色的一切将他包圍了,不過渣爹有一點好處,那一日小分家,他将王太妃分給的錢財和首飾,都給送來了。
按照規定,趙仁河可以得到五百兩銀子,不過他是良妾所生的孩子,王太妃給了他八百兩。
這是額外的厚贈。
給了海姨娘一對玉镯子,兩對金镯子,三個項圈,分別是一個金項圈,鑲着一塊藍寶石;兩個銀項圈,挂着銀制的長命鎖。
以及一整套赤金的頭面,包括挑心、分心、滿冠、頂簪、掩鬓、花钿、頭箍、圍髻、簪子和耳環。
“這可真是好看!”海姨娘本來還對兒子不能露臉而耿耿于懷,等到東西送來,她徹底傻眼了!
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