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謝聖:“……”

他也不知道說啥了, 反正就是,也挺活該的。“就舔舔,不吃”這話誰信?虧得當時羅睺反應及時, “現挂”了一下, 不然山海茶社可能就要出第一樁命案了。

謝聖還有問題:“那你頭上這個花?”

“哦, 您說這個。”土蝼舉蹄子煩惱地蹬了蹬耳根子, “是羅老師讓戴的, 就是一目了然,誰被羅老師現挂過……日後養好了傷,戴這花上門,做勞工反省。”

謝聖:“…………”

破案了破案了,就說這個奇奇怪怪的風氣是哪兒來的。他記得之前在給羅睺說梁子——也就是相聲故事的大致梗概時,曾說過一出《好漢劫龍囚》, 是根據自己之前去龍族水牢救麒三的經歷改編而來的,又摻和了一些後世綠林好漢的設定,豐富劇情, 填充人設, 其中就有提到過這個守正戒淫花, 沒想到被羅老師拿來借用,還真又玩出花兒來了。

謝聖忍不住放眼望了一下整個兒山上帶花的人:他帶徒弟上三十三天這段時間,羅老師在茶社也沒閑着啊!挂了這麽多人?

蠱雕半是憤怒半是羞惱的嘟哝:“原本是件丢人的事兒,哪曉得其他客人怎麽想的, 還覺得這麽戴挺好看,争相模仿起來……”

現在滿山都是花兒, 他們倒不紮眼了。也算是好事吧,可他們心裏就總有根刺兒,好像其他人耳朵上別的那大紅花兒都是在嘲笑他們似的。

“行吧, 你們在這兒等着。”謝聖半是無語半是好笑,沖着茶社裏頭,“老羅——羅老師!”

這稱呼太可樂了,謝聖想了想忍不住發笑。自己要是哪天又穿回現代去,和師兄弟們一說這些年的經歷——聽聽都是什麽呀:聞風喪膽惡紅雲,勸人向善好羅睺?師兄弟不得以為他發瘋。

想着想着,謝聖的笑容又褪去了些,神色有些複雜。他一向不是愛追究為什麽的性格,更注重“該怎麽辦”,所以即便是傳入洪荒,也依舊是踏踏實實、現實地過日子。可說到底,對已不能再見的師兄弟,還是非常想念……即便已經過去了百年,師父的音容笑貌依舊歷歷在目,倘若說謝聖有什麽動力一定要成為不生不死的聖人的話,那就是希望自己活得夠久,能活到現代,再見到自個兒的師父、師兄弟了。

羅睺聽到謝聖呼喊,心懷惴惴地跑過來,迎面就瞧見謝聖一臉複雜的樣子,心頭一咯噔:“……不至于吧,我就是覺得加個‘小’太俏皮……不是占你便宜那意思啊!”

壞了壞了,謝聖肯定是發覺“小謝老師”、“羅老師”這個輩分問題,喊他算賬來了。他弑神槍可還沒捂熱乎呢!

“……”謝聖的思念情緒頓時化作一腔無語,“之前我還沒注意……你自送上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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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聖摸了一下在他懷裏嗷嗚嗷嗚小聲叫的四不像,又感受到了一絲溫暖,他到底還是在這裏有紮根地了:“這都不跟你計較了。這些都是來找你的,聽說你‘現挂’使得不錯?”

這點還是需要肯定的,雖說規矩很重要,但事關人命,什麽規矩都得擺在後頭,羅睺該出手時就出手,看得出來是拯救了不少生命。

羅睺沒想到被輕拿輕放了,狐疑地仔細揣摩謝聖的神色,心底還是不太有底,掏掏袖子摸摸弑神槍,硬着頭皮放下臉面誇獎自己的功績:“……對,我看咱們麒麟崖的建設還是缺人,現在畢竟不是以前的小山頭了,一方面地盤大了,另一方面地基為麒麟肉身所化,土地也肥沃的多,叫這些人來做勞工,也好幫忙重建師門……”

羅睺又趕快地說了好些如何安排人手,規劃土地的意見,卻沒發現謝聖的眼神柔軟了些。

羅睺可能自己也沒注意,剛剛說的時候很順口就是一句“咱們”出來了。畢竟一塊兒相處了百年,臺上臺下天天都得咱來咱去的,羅睺都已經很習慣了。

“不錯。”謝聖非常滿意,拍了拍羅睺的肩膀,“回頭就給你把誅仙劍陣也解禁下來。”

謝聖感覺,現在師門有點曾經大家庭那感覺了,揣着五弟子四不像往外走。

羅睺莫名其妙之餘又有點驚喜,沖着兇獸們一招手:“跟我走。活兒都在下面。”

兇獸們在謝聖面前還敢嚎一嚎,面對羅睺卻一句話也不敢說了,唯唯諾諾地跟在身後,被分配到田地裏去,挖地的挖地,除草的除草。才幹了沒一會吧,從田埂邊怨魂一樣地升起四道身影,周圍熟悉的精怪們熱情招呼:

“呦,大爺!今兒你們師兄弟這功課結束的早哇。”

“二爺今天的貫口練得怎麽樣?”

“謝老爺說了沒,三爺、四爺什麽時候能自個兒出段子啊?”

鳳一、龍二他們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功課、貫口上,師兄弟四人全都幽幽看着田地裏正幹活的兇獸們。鳳一還矜持一些,龍二卻捋捋袖子,帶着兩個師弟直接下場了,對着地裏的兇獸們指點、呵斥:

“像什麽樣像什麽樣?不知道把自己拾掇的美一點啊?”

“是不是心懷叵測,長這麽醜,萬一給師父看上了怎麽辦?”

“我可警告你們啊,沒事兒別老在師父面前晃!”

他們可還記着呢,老五一露面就享受了師父的獨寵,天天帶在身邊。為什麽啊?就因為醜!看看這些長得奇形怪狀的兇獸們,鳳一他們的眼神都不對了,跟看狐貍精一樣。

滿身泥濘的兇獸們:“…………???”

卧槽,萬萬沒想到?長得醜還有這樣的風險嗎??

·

沒人知道,謝聖師門徒弟争寵的不良風氣是什麽時候開始、由誰先挑起的,但大家都隐隐有個猜測,應該是表面上不争不搶,實則背地捅火最一流的心機鳳鳳一開的頭。最初就是和龍二争,接着不斷有新的師兄弟進門,大家可能最開始只是單純可愛的小師弟,最後都無一例外的逐漸鳳化……

四不像憂郁地趴在自己書桌的銅鏡前,看着自己已然變得濃密、瑩白如雪的毛發,發呆。

“哼哼哼。”窗外突然冒出一顆龍腦袋,龍二爪子踩着窗臺,獰笑着說,“臭小子,沒你得意的時候了!毛長齊了吧,你馬上就不醜了!”

大家都能看得出來,最近謝聖盤四不像的頻率都少了呀,而且以前都是帶四不像一塊兒午睡的,如今都是把五徒弟趕回自己房間睡去了。師寵大不如前。

龍二獰笑完,化作一條快樂的小金龍,背着貫口就飛走了。

“……”四不像的眼神更加憂郁了,還透着一股矛盾、糾結。

如果只有變醜,才能讓他複寵的話……四不像顫抖着自個兒的蹄子,緩緩捧住鏡子前擱放的一把剃刀。

打量着鏡子裏和小兔幾、小喵咪一樣蓬松可愛的自己,四不像:先從哪兒剃呢,脖子吧。

謝聖恰好在這時來找五徒弟,打算帶他加入到其他師兄弟的功課中去,剛笑眯眯地撐到窗臺上,要和四不像打招呼,就看見四不像橫刀向頸的模樣,頓時大驚失色:“四五——”他趕緊翻窗戶進門,把好不容易又長得毛茸茸、超可愛的小雪團子抱起來,“不要啊,為什麽要輕生?”

四不像吸着粉鼻頭:“我的醜貌消失了,不再是師父最愛的徒弟了。”他忍痛很悲壯的說,“師父不要攔我,我這就把自己剃禿!”

謝聖:“……”

??????

啥玩意兒啊!

…………

“我必須嚴肅批評一下,這個争寵的惡劣現象!”

後院裏,謝聖把全師門都叫來了,五個內門弟子,再帶上羅睺師徒,一溜兒外門弟子,統統排成方陣,低頭聽訓。

“……老羅你混裏面幹嘛,你也争寵啊?”謝聖無語地把在裏頭無聊抖腿的羅睺拉出來,又對着其餘徒弟生氣、失望地說,“相聲這門,沒什麽師恩多少可提,都是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徒弟都是一樣兒的教,最後成績如何,那都是看你們自己的天賦,自己努不努力。真想要争什麽師恩,那我當然是喜歡最優秀、練功最刻苦的那個啦!勤學、苦練,這才是好徒弟。放到哪個師門都不會有錯處去。都明白了嗎?”

鳳一他們都喏喏地應了,心想果然還是那句老話兒,眼裏得有活兒。甭管是學習的活兒還是孝敬師傅的活兒,師父說的話果然都沒錯。

謝聖:“鑒于此呢,我也有個新主意。以後每年咱們師門都搞個‘師門大選’,每人出一臺節目,贏的人,随便點菜,為師親自下廚,光明正大靠實力贏得師恩。怎麽樣?”

這法子還是謝聖從那些修仙文套路中得到的啓發呢,真正當了師父了,他才發覺這個爛大街的設定對于維護師門和平多麽重要……之前他老帶着四不像,那是怕四不像毛沒長齊被人罵醜傷自尊,現在四不像都恢複小可愛了,當然得慢慢放他獨立,哪曉得四不像居然來剃毛奪寵這一套。

細想想,還是這個大選好,一來可以年年驗收徒弟們的練功進度,二來又能造福顧客。

把這個新師門限定活動公布出去,謝聖心頭大定,解散了一院子的弟子,樂呵呵地去後山打算體驗民風,收集新素材。哪曉得才走到田壟邊,就聽有人鬼鬼祟祟地嘀咕,聲音裏透着一股急躁、不滿:

“這巫蠱的法子,一點兒用沒有啊!不是說施咒三日,便可讓人魂斷三丘,如遭火焚,痛苦而死嗎?你不是記錯了吧?”

“怎麽可能!肯定是哪兒出了問題。”

蠱雕、土蝼他們這段時間,天天被鳳一、龍二他們挑剔、排擠,心頭早就憋着一股子氣,醞釀着想要報複。

謝聖萬萬沒想到,這群惡獸被“現挂”了還不學好,又急又怒,立馬朝着聲源沖了過去,一下把兇獸們手裏攥着的布偶揪了出來:“你們還想害誰——嗯?”

做得十分醜陋的布偶上,歪歪斜斜寫着五個名字:【鳳一】【龍二】【麒三】【麒四】【四五】

謝聖:“……”

啥呀,寫的都不是本名兒,那可不是不靈光麽!

謝聖好氣又好笑,拿着布偶亮嗓子:“羅老師——羅老師來一下,練下現挂啦!”

羅睺在茶社這麽久了,從沒見過謝聖吆喝他打人的,多新鮮啊!一把抓住弑神槍,風一樣地沖過來,迫不及待地沖着呆滞的兇獸們露出猙獰的嘴臉:“誰?是誰不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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