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僞裝進城

離開蘆城縣,這一次他們仨人選擇了官道繼續前行。有了李大頭他們這群人的描述和親眼看到鐘保勤這種人的行徑,他們覺得了解一下隴俞周圍的情況也是很必要的。

其實只要日夜兼程,六天之後他們就可以達到隴俞了,不過邢翊鴻還不想那麽快。他們走小路已經比在官道過來快了将近三天的時間了,而且他已經派人跟暗中送糧的人做了聯絡。讓他們先以富戶的名字,開粥場接濟吃不上飯的災民,并且讓他們招攬本地的醫者,所以還是有些工夫勻給他們做暗中調查的。

安啓比較忙碌,每天找到落腳點之後,他都會出去打聽消息。這些地方偶爾也會有邢翊鴻的生意,雖然都沒有順心樓大,但打聽小道消息還是很方便的。

而邢翊鴻則帶着宮曉詠在市井裏走一圈。一來看看本地有多少湧進來的難民,以及那些難民現在過的是啥樣的日子。二來也可以瞧瞧有哪些有錢的人家可以敲出錢來,用之于民。

對于“劫富濟貧”這四個字,王爺是相當欣賞的。其實十萬兩銀子雖然多,但用在重建災區和安撫百姓上就稍顯少了一些。雖然朝廷也不一定要幫忙那些災民連家宅都重新修起,可這幾日在空間裏,他們倆看了不少現代社會災後重建的照片。他覺得由國家統一修蓋的房屋雖然要花費大量銀錢,但卻可以讓百姓們更好的重新開始。而且如果房屋修建的地方合适,建築得牢靠,雖不能一勞永逸,但卻可以少幾十年的麻煩。

所以,從一些為富不仁的人手裏掏銀子,絕對是減輕國庫負擔,又能收攏人心的好事。就像曉詠說的,雖然這些人舍不得錢,但有王爺甚至是皇上給些的一塊牌匾鎮宅,怕是萬金他們都樂意要。只是當他們知道這些東西沒有任何用處和特權之後,後悔也晚了。

越靠近隴俞,沿途的情況就越讓他們揪心。不光是城鎮裏有難民在露宿街頭,就連小村子裏也有一些人窩在牆角或者是樹下。因為距離隴俞已經不遠了,雖然這邊沒有洪水過境,但連綿的陰雨天也讓田地沒了什麽收成,所以也就沒有人再去理會那些縮在自家外面的難民。但這些百姓也是不願意的。他們擔心,一旦這些人餓瘋了,說不準就會來搶他們的東西。所以有些村子,也會有一些年輕人集合在一起,趕走那些本來就已經無家可歸的難民。

這是一個惡性的循環,保衛自己的家園沒有錯,那些災民的确可能會做出那樣的事。但想找東西糊口的人,更是值得可憐。

宮曉詠這兩天完全沒有胃口,只要一想起那些難民,他就心裏難過。“翊鴻,不然我還裝太後的侄子,然後讓那些人開倉放糧?這樣真的很容易民變啊!電視劇裏都是這麽演的!”

邢翊鴻搖頭:“堅持幾天,最遲後天咱們也到隴俞了。我一會兒讓安啓帶着印玺先過去,讓禦營處的人立刻把錢兆宗等人扣住。到時候再開倉放糧。現在怕打草驚蛇。畢竟太近了。”

宮曉詠皺眉:“驚他們怕什麽?有什麽可擔心的?”

邢翊鴻回答:“不是怕他們什麽,而是就算要處置,也要人贓并獲才好。何況這種事不宜讓百姓知道,否則就不是被饑餓逼的暴動了。”

宮曉詠洩氣了:“那這樣吧,我們現在就啓程吧。少睡兩天也沒關系的。”

看着自家這憂國憂民的小王妃,邢翊鴻微笑着點了點頭:“好。我去跟安啓安排一下。你回別墅弄點兒能帶在路上吃的東西。給安啓也預備一份。”

最容易帶也最能讓男人們吃飽的東西肯定就是大餅卷肉了。受到各種武俠小說和電視劇的影響,宮曉詠還是很羨慕抄起兩塊大餅,直接啃二斤牛肉,用大壇子喝酒那種粗狂範兒的。只可惜他們家王爺和護衛師兄都是斯文人,他就收斂了這種幻想。

他和邢翊鴻的東西好辦,炒菜什麽的都行,做上兩三個小時,放廚房裏也不會壞更不會涼掉,所以問題不大,基本是想吃什麽就有什麽。但是給安啓的就不行了。那得又不怕冷又能管飽的。所以他最後還是選擇了餅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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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肉在古代不容易得,尤其是殺耕牛那可是犯法的。他這次出來沒機會帶那麽多,所以只能給安啓做豬肉鋪了。

當然他這個豬肉脯做着挺簡單的。直接用料理機把肉打成肉泥,然後摻上蔥末、姜汁、胡椒粉、花椒粉,再用蚝油和鹽來調味,最後攤平了之後直接放到烤箱裏烤的。烤到差不多的時候先暫停,然後拿出來刷蜂蜜,然後繼續烤到肉脯略硬但有不焦糊就行了。忙活了他一個來小時,借用現代化工具,也才烤出三斤肉脯。最後把自己腌的醬黃瓜和酸蘿蔔、酸筍切好了一樣裝了一個油布包。主食就選了發面椒鹽餅了。

看着宮曉詠遞過來的好大一包東西,安啓心裏也是暖和的。他能感覺的到,宮曉詠是把他們都當成了親人看待。以前他只是感激宮曉詠讓文佑開朗了很多,現在他更是深深地覺得,王爺找的這個王妃,實在是太出色了。“我騎馬去,很快的。”

邢翊鴻點頭:“到了之後立刻讓人下手。”

安啓應了之後立刻離開了他們所住的客棧。而邢翊鴻也跟宮曉詠拿起了随身的小包袱,跟前櫃結了帳,駕着馬車又一次上了路。

星夜兼程,但奈何路真是不好走。單人獨馬還算湊合,馬車這種東西是很容易出事的。

由于水災過境,隴俞及周圍的鄉村都被淹得很嚴重,官道也不能幸免。而本來應該最先解決的交通問題,當然不可能進入那些貪官的考慮當中。所以很不幸,在就到隴俞縣城,王爺一邊來勁兒地趕着車,一邊兒跟宮曉詠說話的時候,左面車輪剛好壓到了一塊尖石,然後悲催的事情發生了,不但把正坐在外面趕車的邢翊鴻颠了下去,宮曉詠這個在車裏攤着腦袋來聊天的人也跟着遭了秧。

結果就是小兩口都趴在了泥坑裏。

邢翊鴻這輩子還真沒這麽狼狽過。不過看到宮曉詠坐起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來看自己有沒有受傷,他又覺得其實狼狽一點兒也沒什麽所謂。瞧,自家小王妃多知道關心人。這小臉兒上弄了幾點兒泥印子,還挺俏皮的。“我沒事兒,一個習武的粗人這點兒摔打算什麽。倒是你,摔疼了沒?”

宮曉詠搖頭:“大半個身子都壓你身上了,我摔什麽啊!真是倒黴,這破道也不知道趕緊修修。他們把錢都貪了,難不成還能飄着離開啊!”

兩個人站起來之後,看着對方一身一臉的泥樣,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邢翊鴻用自己的泥手點了一下宮曉詠的鼻尖:“沒心沒肺。還笑這麽開心。”

宮曉詠拿起自己的泥巴掌,在邢翊鴻的臉上抹了一把:“沒肺沒心,你不也笑得挺開心!”

于是,這兩張臉,現在都夠看一頓的了。

要想洗幹淨換身衣服,再重新坐車走,這都不是事兒。他們雖然離隴俞不遠了,但是實際上現在日頭已經開始西落了。道上根本就沒多少人經過,只要他們把馬車拉到一邊的林子裏,回空間幹什麽都行。

不過邢翊鴻覺得難得他們他都把自己禍害成這麽個髒德行,不利用一下也實在是糟蹋。于是就決定用這種造型進城,然後試試這難民的人情冷暖。

宮曉詠認為這樣做是很有用的。只是馬車他是真舍不得扔掉,但是家裏的別墅又放不下這麽一個大家夥。邢翊鴻看自家小王妃這個糾結的勁兒,當機立斷把馬的缰繩什麽的都給砍斷了。然後一拍馬屁股,讓他自己奔前程去了。這馬車裏本來也沒什麽東西,安啓先走之後宮曉詠已經把東西都放到了空間,所以直接就這麽棄在路邊了。雖然宮曉詠也很舍不得這個車廂,但一想到也許能讓那個沒地方住的百姓撿到當屋子用一用也是好的。再不濟雖然當柴火可惜了兒的,也能取暖啊。

當然宮曉詠不知道的是,這馬車雖然不是上好的,但少說也能賣個四五輛銀子呢。哪個撿到的也不會傻到當柴火燒了就是了。

倆人走到隴俞縣城城門的時候,本以為能看到守城的軍兵,沒想到城門打開着,門口除了幾個背風的百姓之外,根本就沒有一個守城的差人在。看到這個,邢翊鴻皺了眉頭,看來這裏的衙門還真是讓城散放着啊!

手拉手,兩個人微弓着腰一起走進隴俞城,地上的情況很糟糕,雖然只有邊角和低窪的地方才會有淤泥,但碎磚瓦和盤子碗的碎片還是有不少的。更多的則是幹燥後的泥變成的塵灰,只要有人一走過,就會帶起來些許,若是低着頭走,便會覺得嗆得慌。

看得出來,如今關門閉戶的街道曾經也是挺繁華的。有很多結實的房屋和牌匾并沒有受到洪水的影響,要分辨出曾經的樣子并不難。只是現在沒有一家開門做生意。而街道邊和巷子裏窩着的受災百姓倒是不少。本來看到有陌生人出沒,他們還都會擡頭警惕又渴望地看一眼,但瞧見走過的也是兩個跟他們一樣,一身污泥的人,就又都失望滴低下了頭。

宮曉詠心裏本來就不舒服,進城之後就更是覺得心疼了。不是他愛心泛濫,也不是他有聖母情結。這麽多人受難,心态略微正常的人都會有這些于心不忍的感覺吧。更何況,這些百姓原本可以過得再好那麽一點兒的。

邢翊鴻的眉頭一直皺着,在外人看來他像是為了吃喝喝住所而憂慮,但宮曉詠知道自己王爺是為了什麽。“我們現在怎麽辦?”

邢翊鴻問:“還記得李大頭說隴俞最有錢的那個糧商叫什麽名字麽?”

宮曉詠點頭:“好像叫馬……馬什麽來着?……呃……馬複春,對!就叫馬複春!開了一個馬家糧鋪。”

邢翊鴻點了點頭:“好。咱們就去這個馬家糧鋪要點兒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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