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北京你早

楚珣這趟緬北旅行一共兩個星期,日子一晃而過,再次回京。他透過舷窗俯瞰熟悉的城市,眼前心底映照着暖融融的萬家燈火。柔軟的情緒緩緩爬滿心房每一溜縫隙,讓人不習慣。他用手捂住心口狠命揉了揉,笑了。

嘴裏叼一支果味棒棒糖,又酸又甜的。

身為老總,動辄出走半個月,公司裏擠壓一堆文件等待他處理。楚珣在飛機上就通知了秘書和幾個總監,下飛機即回公司處理公事。

楚珣最後是在辦公室裏迷迷瞪瞪睡過去,嘴角還挂了一絲兒棒棒糖味道的口水。林俊悄悄探開門縫,瞅了一眼,早就習慣這種場面,輕手輕腳将人抱走,抱到公司樓上休息。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紗樣的窗簾,鋪灑在小床上。窗外是人聲,車聲,城市運轉的聲音,長安街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公司頂層有他一套臨時公寓,楚珣懶洋洋糗在被窩裏,不想起來,渾身有一股子惬意的疲倦,眼角如絲,用唇語念道:北京,早啊……

房間還是那個房間,城市還是那座城市,窗外風景卻變了顏色,看風景的人心情不同。

楚珣眯起眼用目光挑逗窗口的陽光,自娛自樂,終究忍不住,右手伸到內褲裏,把小家夥逗弄出來。小二爺不知什麽時候随着主人的心情慢慢膨脹,變成碩大颀長的大家夥,楚珣掀開被子,兩腿放蕩地大敞,手指靈活套弄,揉弄腹下的毛發,喘息,瞳膜上鋪天蓋地晃動的是那塊鑲嵌了褐色胎記的好屁股。

他猛地向後仰去,喉結滑動,滾燙的液體噴濺到肚皮上,射了好多,舒服地喘……

嘗過一次鮮,忍不住意識裏不斷描摹意會,霍傳武臀肉結實發達,內裏十分緊致。只要想着二武用身體緊緊夾着他,楚珣渾身發抖,止不住就硬得不行,原先這樣那樣一身的毛病,在別的男女面前勉為其難手撸嘴撸都撸不硬的家夥,這一趟全他媽治好了,可利索了。

果然二爺的鳥兒是認主的。

不是年少時就相識的完美的屁股,二爺還真瞧不上眼。

楚大校一通電話斬釘截鐵,又帶幾分不依不饒秋後讨債的意味。随後,上面就下了命令,以保護卧底同志安全、提供最好治療條件、隔離政治審查等等各種理由,走內部手續,用專機将小霍同志接至北京,住進解放軍總院。

賀誠心裏有數,了解兩個孩子過往淵源。正因為熟知內情,他今天不答應了楚珣,楚珣轉天就得跑回當地去守着霍傳武。事已至此,不如将這兩人圈在北京,由專人看管監視,免得給老子捅簍子出來。

楚珣早上起來,在洗手間裏刮胡子還一邊吹着口哨。他拎起大牙膏,兩手握住了,裝模作樣對着狠命搓了幾下,然後笑嘻嘻地親一口牙膏管子——啵!沒外人的時候,跟個小孩兒似的……

他精心捯饬一番,頭發用啫喱水抓出漂亮的頭型,襯衫長褲淡雅精致,覺着自己可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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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珣給湯少爺打了個電話。

“珣哥——你回來啦!”

湯家皓在電話裏聲音甜膩。

“這兩天忙,改天找你吃飯。小湯,你上回買的八種熱帶蘭花插花還帶香薰和自動噴水的大花籃,哪買的?”

“還有上回你給我買那個電動按摩小熊抱枕,卡通的,北京哪家店賣?只有日本能買到?”

楚珣跟小湯東拉西扯沒正經的,對方聲音突然落寞下去,低聲問:“老公,你有別人了吧?”

楚珣平靜地說:“我從來沒有過別人。”

湯家皓問:“那你會這樣,對香水花籃和小熊枕頭感興趣?”

楚珣反問:“老子怎麽就不能對香水花籃和小熊枕頭感興趣了?”

湯家皓哼了一聲,心酸地說:“腦筋正常的男人就不會玩兒這個,只有像我這樣喜歡着一個人求之不得的大傻帽,才用這些東西讨好別人呢。”

楚珣:“……”

操,楚珣心想,二爺現在就是個腦筋不正常對一個人朝思暮想情有獨鐘卻求之而不得的大傻冒。

楚珣捧着大花籃去了總醫院,一手還拎着保溫桶,肩上扛着一只小豬抱枕,手裏七七八八,就跟一快遞送貨的似的。

沒買到小熊抱枕,買了一只粉色小豬的,看着心情很好。

霍傳武病房外有便衣監視,看到有人探病,謹慎地上前詢問。楚珣事先向賀部長打過報告,回答對方:“我是他發小。”

楚珣見正主之前,先去見了負責霍傳武的主治醫。

他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時,沉默着,腳步神情凝重……

出于保密因素,傳武住的單人病房,沒有旁人打擾。楚珣扛着東西進去,白色床鋪被單下躺着人,斜靠床頭,靜靜地看書,眼神圈在書頁的某個點上不動。

霍傳武外傷并不重。當時穿了防彈背心,子彈吃進左肩某個部位,沒傷到髒器骨頭。以當兵的素質,這點小傷實在不值得大費周章,養個把月就好。

楚珣把花籃在床頭擺好,香水味道立刻弄得霍傳武皺眉,鼻子都皺起來,腦袋開始眩暈。

楚珣極其自戀地解釋:“我專門自備了香水,到店裏讓他們做,用的是我平常用的三種牌子香水混合,你每天聞着,就像聞我身上一樣一樣兒的。”

霍傳武直不愣地回了一句:“……你覺着你自個兒好聞?”

楚珣把抱枕塞到這人懷裏,抱着,兩人湊頭研究電動按摩功能研究了半天,倆小孩兒似的。

“按這個按鈕,小豬就開始按摩你了。”

“這裏可以調節幾種不同模式,還可以調大,來震蕩一個!”

霍傳武受不了了,躲他:“別鬧,別震蕩了……弄我癢癢。”

楚珣問:“還怕癢癢?”

霍傳武很實誠地:“怕啊。”

楚珣笑得極其陰險:“你小時候就怕癢,二爺對付你,只要掏你癢癢肉你就服了——”

楚珣說着順勢撲上去撓胳肢窩,撓傳武腰上癢肉,逗這人開心。傳武繃不住躲閃,左面肩膀上裹着紗布,左胳膊吊着,“嗳,別鬧了!……小珣……”

霍傳武的笑如同驚鴻,因為笑得含蓄而更顯難得,驚豔,嘴角聳動時臉上露出一顆酒窩,很帥。

“你笑起來還那樣兒。”

楚珣睫毛下目光柔和,閃動……

任務完成,擔子卸下,二人獨處房中,閑談之間簡單說起這些年境況。

霍雲山入獄五年,刑滿釋放後返回家鄉。他當年被剝奪軍籍和實權,考慮到方方面面因素,上面在對待霍師長問題上既要殺一儆百,又不能落人口實,因此霍雲山并未受到過多苛待。“政治犯”身份地位到一定高度,又有國內外關注,誰也不好輕易動他。

霍雲山回到原籍,軍區任命他一個閑職,類似地方上某後勤處長之類,沒有任何軍權實權,但仍享受副軍長級別待遇,作為某種形式的“安撫”。

霍家老大被遣送回家後,因為檔案裏犯過錯誤,剝奪高考資格,沒念大學。然而,九十年代開放搞活,擺在有志向有能力的年輕人面前的路就寬了許多。霍傳軍在家鄉當地開辦工廠,一開始倒騰土特産海産加工、出口貿易,後來又去深圳開公司,生意越做越大,現在已經是小老板了。

霍家老二高中畢業,秉承父業,去參了軍。

霍家祖上七八代人擁有尚武崇軍的傳統,從清末山東鬧撚軍、義和團,八年抗戰,再到建國後,代代都有山東好漢戴甲從戎,奉為家族的榮耀歷史。到霍傳軍霍傳武這一代,卻因為這一場政治浩劫,家人堅決反對兒子從軍,不願再碰觸全家人當年不能言說的痛處。

可有些人,天生就是當兵的料。霍家老二這樣的男孩,一身驚豔功夫性情沉默冷靜行事果敢堅毅,百萬軍中有上将之勇。這人倘若跟着他老哥去深圳做生意,傳武哪懂生意算賬那些事兒,那才真是廢掉一塊好玉。

“你怎麽做的卧底?”楚珣關心地問。

“抽調的。”霍傳武淡淡地回答,似乎就不願意多談。

霍傳武講述過往時心态平靜,看不出一絲情緒波瀾,仿佛這些年,爺們兒就應當這麽過。霍家世代從軍的傳統到他這一輩沒有斷,對得起祖墳上那棵草,對得起家裏當初起的“傳軍”、“傳武”這樣的名字。

楚珣狀似不經意地問:“調來北京的部隊,願意嗎?”

霍傳武沒有立即回答,眼睛望着別處,神色複雜。

楚珣試探:“我可以跟我爸說說,調你進總參。”

霍傳武低頭摩挲手上的槍繭:“這次任務回來,家裏人想讓我退伍,回老家。”

楚珣擡眼:“回老家幹嘛?……你結婚?”

霍傳武不說話,神色間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失落。

楚珣驀地失望了,同樣的失落,一腔熱忱被潑冷水,二武終究可能要回家結婚。

倆人湊頭吃光保溫桶裏的飯菜,霍傳武下床去廁所解手,楚珣屁颠颠兒一路跟着。

傳武不好意思地說:“不用你扶。”

楚珣:“你一只胳膊吊着不方便。”

傳武:“多大個人,有什麽不方便。”

楚珣:“……”

楚珣悻悻地,又舍不得離開,臉沖窗外,斜眯視線瞅着霍傳武從寬松病號服裏,直不楞地掏出大號的家夥……

兩人重新相處這些日子,楚珣看得出,二武這人從外表到心裏,完完全全變冷了,被歲月挫折打磨得連怨氣和戾氣都沒有,雲淡風輕。

多大個人?倆人都是成年爺們兒的年紀,很難再像小時那般無賴沖動,在廁所裏抱住,扒開褲裆,盡情放縱。

二武說話聲音低沉、沙啞,回答一切問題都是冷硬的兩三個字,沒人問的時候坐在陰影中發呆,神情冷漠。事實上,楚珣方才與主治醫傾談,再到見到正主,已經看出來,小霍同志遠沒恢複到正常人的生活狀态,這人處于嚴重的“卧底綜合症”狀态。

楚珣多年受訓,比醫生更了解這種症狀。卧底潛伏的特工、軍人,比普通特種兵更要具備超人的毅力素質與超常的肉體心理精神抗壓能力。常年生活異鄉,改頭換面,出入險境,一次次經歷周圍人的猜忌、圈套、惡戰、有計劃甚至被迫參與血腥暴力,每個白天都處于常人無法想象的緊張戰鬥狀态,夜晚無法入睡,失眠,焦躁……

霍傳武對周圍很警惕,自我封閉,似乎還沒完全适應和平安全的環境。這人不看電視,不聽收音機,只用個随身聽聽音樂,耳朵眼裏塞上耳機,翻來覆去聽幾首懷舊老歌。

這人埋頭在小桌上吃飯時,沉默地咀嚼,吃了一半,發呆,突然想起個事,向門外便衣請示,要給領導打電話。

霍傳武在電話裏問,“宋潘咋樣?人在哪?在救嗎,救過來嗎?”

楚珣從睫毛縫裏射出兩枚銳利的小眼神,剜了一眼。

領導說,人在邊境醫院,我們派去的軍醫負責救治,手掌很難接回來,手殘廢了,但沒有性命之憂,小霍同志相信組織,放心養你的傷吧。

傳武追問,“那男孩能安排在咱們這邊生活嗎?他回當地,恐怕會遭到黑幫打擊報複。”

領導敷衍性地安慰幾句,男孩畢竟是緬籍,有些事不好交涉,以後再說。

傳武目光垂下來,也沒有過分傷感,眼底有那種歷盡千帆的蒼涼,似乎仍沉浸在槍火橫行血色硝煙中,戰場上屍橫遍野。

楚珣心裏犯酸水,狠命叨了幾口菜:“哦,菜不吃了?不吃我都吃了,一口都不給你留!”

宋潘為了天兒哥連一只手掌都廢了,楚珣自認自個兒做不到,二爺的手可金貴呢。或者說,他才不會蠢到以犧牲一只手來表達忠誠,提薩拉欺負過老子的人,二爺逮着機會就親手搞死她。

楚珣用力咀嚼,“唔”得一聲,噎着了,梗着脖子往下順氣兒。

小霍同志冷眼看着他折騰,默默伸出手,抹掉楚珣嘴角沾的米粒。霍傳武很随意,好像理所當然,手指無意識地就把弄下的米粒抹到自己嘴裏,竟然給咽了。

楚珣:“……”

小霍同志繼續進入靜默發呆的模式。

楚珣呆怔地看着,那感覺好像當年,他在二武家吃飯,二武媽炒的韭菜雞蛋。二武拿筷子一指,“珣珣,你門牙上有一大片韭菜”,然後伸手幫他抹掉牙上的菜葉子……

倆人吃完飯繼續擺弄小豬抱枕,小豬震得傳武小腹發熱,受不了,笑着躲,楚珣瞄到這人病號服寬大的褲裆裏,微微勃起了。這人也不知道憋多久了?

楚珣沒有點破,顧及這人很薄的臉皮,也不來動手動腳的,對二武他不那樣。

他突然來了興致,脫掉鞋子盤腿坐到病床上。倆人面對面,楚珣像半仙兒似的,裝得煞有介事,嗚哩嗎咪轟,突然從半空一抓。傳武的随聲聽頓時卡殼了,音樂沒了,楚珣從懷裏掏出那只CD盤。

楚珣眼光促狹,擠擠眼:“你說,我變。”

霍傳武:“小人書。”

“巧克力。”

“……泡泡糖。”

楚珣兜裏沒泡泡糖,但是随機應變,手掌啪得一轉,手指縫裏撚出兩只棒棒糖,笑嘻嘻地拆開糖紙,倆人于是一人嘴裏叼一根,過家家似的。

傳武:“……黃瓜。”

楚珣哈哈樂道:“你褲裆裏呢,自己變一個大黃瓜給二爺瞧瞧!”

倆人都笑了,然後再次陷入沉默。霍傳武拉過楚珣兩只手使勁看了看,摩挲每一根手指,喃喃地說:“練特苦吧?”

楚珣眼眶一下子熱了,搖搖頭:“不苦。”

楚珣把兩只手按在霍傳武身上,從胸前伸展着緩緩摸索到兩肋:“左邊第六第七根肋骨折斷過,小腹有槍傷,右邊大腿裏有金屬彈片殘留痕跡。”

“我沒有你苦。”

楚珣抿着嘴角,二人相對無言,眼波無聲交彙……

楚珣不止一次回味,傳武與他裸裎相見,被壓在身下,分明是有性欲的,放任他頂進後庭。而且楚珣看得出,那地兒沒讓別人碰過,二武可能完全還是處男身,被他強行侵入的瞬間袒露出強烈羞恥,身體青澀緊密,毫無經驗,這些不是輕易能裝出來的,當真只是“執行任務”?

提薩拉那號女色狼的變态心理,沒人比楚珣更懂,因為這種心理他也有!人前越是冷面禁欲的男人,那一道鋼鐵般冷硬剛強的抵禦之牆驟然崩塌身心繳械,流露出羞恥與脆弱,這對于任何人都是占有欲征服欲的強烈滿足,楚珣一想起這些,指尖都在發抖。

演戲能騙得旁人,騙不了兩小無猜互相看着對方長大曾經最親密的人。

楚珣有耐心。他等了一個人十五年,不在乎再耗十五年,只為找回當年曾經最美好、最刻骨銘心的一段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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