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擇手段

頭腦一片昏沉,謝含卉只覺得很熱……

她悠悠出聲:“三……三皇子……”

輕嗤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一道粗粝的聲音帶着諷刺意味響起:“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

燒成漿糊的腦子忽然有了幾絲清明,謝含卉将腦袋使勁往後面一磕,搖晃着腦袋,就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男人正在站在自己面前。

她眼睛猛地睜大,在一瞬間害怕到發不出任何聲音,只不停地發着抖。

她雖然欺軟怕硬,愛占小便宜,可從未真的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為何要這麽對自己……

“我…可是衛國公府的人…”謝含卉牙齒打顫地說。

那人動作絲毫不停,完全不聽她說。

“啊!”謝含卉忽然開始尖叫起來,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她眼淚嗚嗚嗚地哭着 ,使勁踢打掙紮,卻絲毫不起作用…

……忽然傳來涼意,謝含卉猛地睜大眼睛,只感覺心髒在一瞬間沉入無盡深淵裏。

她絕望地睜大着眼睛,看着湛藍幹淨的天空。

周圍的樹都長了新鮮的嫩葉,一眼望去,皆是生機勃勃的景象。

可是她就要生不如死了,未出閣的女子失了貞……她眼淚無聲的嚎哭着,眼淚汩汩地往外湧。

一道紫色的影子忽然閃過,謝含卉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到一聲悶響,緊接着那人忽然倒在地上。

一直到很久都沒有聲音,紅色的長靴映入眼簾,謝含卉在模糊的視線中看到那張熟悉的、嫉妒的臉,她嘴唇翕動,說不出半個字。

唐映楓緩緩蹲下,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謝含卉身上:“沒事了。”

聽到唐映楓的聲音,謝含卉才好像真正回過神來。

她忽然坐起身,猛地抱住唐映楓,嚎哭出聲:“嗚嗚嗚嗚嗚嗚嗚……!姐姐!嗚嗚嗚嗚嗚嗚嗚……”

白杏和白桃趕來,看着地上被撕碎的破布條子吓得足足在樹林外愣了幾瞬,唐映楓不耐地回過頭:“還不快過來!”

白桃抱着衣服紅着眼睛跑過來,将謝含卉裹成一團:“姑娘放心……沒有其他人看到。”

兩人服侍着謝含卉換好衣服,唐映楓垂眸看着地上昏迷的人,指尖狠狠陷入軟肉裏。

細密的汗珠不斷從額角低落,謝含卉被辣地眼睛有些疼,她一邊抽泣一邊看着唐映楓:“姐姐………”

猜到她想說什麽,唐映楓淡淡道:“不會告訴別人。”

謝含卉咬了咬唇,看着唐映楓的背影:“謝謝。”

唐映楓背脊一僵:“不必。”

白桃将撕碎的衣服全部裝起來,攙着謝含卉往外走,走到小樹林外面,謝含卉回頭問:“姐姐,你不回府嗎?”

唐映楓從腰帶中摸出小刀,眸中滿是冷光:“樓上還有一出戲,等我去唱呢。”

白桃不多言,随白杏一道,攙扶着謝含卉往外走。

唐映楓緩緩蹲下,拿起那侍衛的佩劍一看。

果然。

前幾日,她越回想那時的細節越發覺得不對。

她本以為是謝含卉搞的鬼,可再怎麽想,謝含卉都沒有那個膽子,巴豆又怎麽會憑空變成催--#的chun藥……她一時猜測不出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便只能先服下解藥。

直到謝含卉倒了她手中那杯酒,所有被遺忘的細節忽然像一張網似地串聯起來。

上一世她只以為是自己中了藥,但并不是。她和趙懷亦都中了,只不過趙懷亦太能忍,以至于在她的記憶裏,只有自己中計了。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催發的藥需要兩個引子才會發作,一個是在她和趙懷亦吃的某樣菜裏,而另一樣就在門邊點燃的香裏。

其餘丫鬟、侍衛、跑堂的聞了那香皆不會有異常反應,唯有謝含卉。她吃了喝自己一樣的食物,并且聞了香,才會中藥。

上一世,中了藥的謝含卉又誤食了巴豆,中途跑出來,恰好撞到負責監視她的暗衛,失了貞之後又被貴妃威脅引誘,自此真正走了歪路。

而她因為這件事,被貴妃利用,早早地和趙懷亦成了親,還被趙懷亦嫌棄……沒猜錯的話,上輩子诋毀自己名譽的那些事情,都是貴妃指使謝含卉去幹的。

這張将她逼死的網,早早地就開始布局了。

不擇手段,惡毒至極。

唐映楓拔出小刀,在刀鞘輕輕刮了兩下,她一腳踹在那人身側,将人翻過來,刀刃緩緩逼近他的脖頸。

眸中嗜血的殺意逐漸模糊了雙眼,唐映楓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脖頸邊跳動的血脈。

咚——咚——咚——

她吞咽了下唾沫,刀鋒猛地逼近。

風刮過,将樹葉吹得飒飒作響。

手腕忽然被人抓住——唐映楓驚詫地瞪大眼睛,她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聽到。

她在一瞬間閃過無數殺人的念頭,連眼眸都變得赤紅。

沒有人能阻擋自己……沒有……

在夢裏出現過無數回的聲音輕柔地從背後響起:“是我。”

唐映楓緊繃的背脊忽然放松下來,刀刃的冷光閃過眼角,可一想到什麽,唐映楓手害怕地一抖,唇角都有些發顫……

七哥哥看到了…看到了她想殺人。

唐映楓僵直地脖頸看着地上昏睡的侍衛,冷汗一層一層地往外冒,她嘴唇嗫喏了幾下,不知該如何解釋。

顫抖的眼睫忽然被溫暖的大手捂住,她整個人被人從後面抱起,陷入了寬厚可靠的懷抱裏。

趙雲憐清潤低沉的聲音貼着耳背傳來:“交給我。”

手上的小刀被接過,唐映楓感覺自己被抱起來輕輕放到一旁。手腕上傳來溫熱的觸感,趙雲憐拉着她的手捂到眼睛上,然後走回原地吹了一個口哨。

尖利悠遠的哨聲穿透雲層而出,沒過多久,身前傳來趙雲憐的聲音:“好了。”

唐映楓緩緩放下手,就對上趙懷亦的眼眸。

他微微弓着身子站着,與自己平視。劍眉下狹長的眼溫潤而深沉,柔和地倒影着錯落的樹影,唐映楓微微怔愣,竟一時忘卻了杯當場抓包的窘迫和恐懼,心跳咚咚作響,在胸腔裏發出冗長的震顫。

她向後退了半步,舔了下幹澀的嘴唇,輕輕地叫了一聲:“……七哥哥。”

趙懷亦站起身,從袖中拿出錦帕慢條斯理地擦拭小刀上的血跡。

唐映楓轉身看了一眼,方才躺在地上的人已經消失不見,可她明明一點聲音都沒聽見。

這樣級別的暗衛……

唐映楓暗暗心驚。

做工精致的小刀遞到自己的面前,唐映楓伸手接過,想問又不敢問,他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又為何出現在這裏……自己方才的樣子,七哥哥又看去了多少。

她心裏忐忑無比,等回神時,才發現趙雲憐微訝地看着自己的手腕。

唐映楓臉一紅,趕緊将手腕藏在背後。

趙雲憐又微微俯身,伸出手将她臉頰邊淩亂的頭發理到一旁:“該上去了。”

兩人沉默地走出小樹林,唐映楓仍舊忐忑地緊握着那把小刀,樓上那出戲迫在眉睫,眼見着要時間不多,唐映楓所幸心一橫:“七哥哥……沒什麽要問我嗎?”

不善言辭的男人忽然停下,垂眸朝自己看來,眉頭緊鎖。

他們關系本就不親厚……趙雲憐又見到自己與平時截然不同的醜惡模樣……

唐映楓如同等待宣判一般地等着趙雲憐的回答,她揚起的下巴逐漸回收,有些無措地看着地面。

就在唐映楓準備狡辯時,頭頂忽然傳來趙雲憐的聲音:“為何,突然戴了我送你的手鏈?”

唐映楓詫異地擡起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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