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應該就是這裏了。”敖泓帶着淩溪往深山裏步行了兩個多小時, 他們走的是直線距離。
敖泓雖然并非山神，但他執掌華夏大地五行中水的運轉分配，藤蔓枝條遇到敖泓紛紛給他讓路, 不用砍枝他們的速度自然快了一些。
大型走獸也遠遠避開他們。
淩溪以為自己會看到另一個山洞，沒想到卻是一條潺潺溪流，清澈見底，能看清裏面幾尾纖細小魚還有圓潤的鵝卵石半磊其中，小溪不過兩三米寬。
“…你不要告訴我, 白澤變成小魚仔在裏面睡覺…”淩溪無語道，如果真是這樣，他以後都不敢吃沙丁魚罐頭了。
“不是。”敖泓握住他的手腕, 低聲提醒道：“放空心神。”排空雜念。
”什麽？”淩溪尚未聽清，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本能聽從，把混雜思緒抛在意識深處。
雲靈镯似有所查, 在淩溪手腕上忽的燃出一道柔和冰藍色的光暈，與敖泓身側的交相輝映。
兩人在原地消失…
“啊！”淩忍不住驚呼一聲，被極速下墜感弄得腳下微微一晃, 失去平衡, 敖泓忙單手扶住他, 低聲道：“小心。”
“呼…“淩溪終于站穩，放下心來打量四周, 皺眉疑惑道：“我們這是在哪？”
他們四周都有着巨大高壘的圓潤黑色石塊，像是大型雞蛋一樣。
表面光滑濕潤還有着舒松均勻的小孔。
敖泓沒有解釋，上前一步在面前一顆“雞蛋”上用手掌摸索兩下，轉而沿着自己用手掌摸索的邊緣處，确定性的用食指關節輕輕叩擊, 低聲喃喃道：“希望他沒有換門鎖，還是用這個禁制。”
淩溪滿面茫然…敖泓後退一步，龍息傾出，如無盡潮浪般不斷輕柔沖刷着他剛剛用食指關節叩擊的地方。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石壁上就有一枚圍棋大小的圓形的痕跡結上冰霜，很快這一點冰霜就被層層冰雪痕跡覆蓋在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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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噠。”聲在落針可聞下聽起來極為清晰，像是寂靜無人的皚皚冰雪世界裏踩折了一根樹枝，聲響直擊人的心房。
“開了。”敖泓喜形于色，食指中指搭上自己打開的陣法薄弱點，緩緩抽了出來，靈力彙聚成比蘇繡劈成的三十二股還細，緩緩從內向外撥動陣法，打開大門。
随着敖泓抽出手，仰天而立的宏偉石門也在兩人面前應聲從中間打開。
“我們這是在溪底？”淩溪已經反應過來了。
“嗯。”敖泓帶着他走進石門，兩側壁燈無聲燃起，照亮他們腳下的路。
敖泓垂首辨認着腳下石磚上的圖騰，帶着他沿正确的方向走去，輕聲解釋道：“白澤通曉萬物，更知曉一切語言與知識，他為了保護自己，沉睡前為自己構建的府邸會是最安全的。”
“看來他早已料到，滄海桑田人族會把土地蒼茂森林開發成這樣，把自己的府邸微縮了起來幻化作一顆頑石，水道變更，又成了水底的鵝卵石。”
好在他沒有換鎖的習慣…敖泓暗暗擦汗，不然他還打不開呢。
淩溪跟着颔首，正如敖泓所言，白澤大約是性情非常溫和的類型，他在這沒有察覺到絲毫受到攻擊性的威脅。
隧道大約有二十米，就豁然開朗轉入一間牆壁瑩潤由玉石雕刻而成的圓形房間。
房間正中心有一個凸出臺面的圓形臺面，上面背對着他們有一座雪白的小山丘正在有節奏的緩緩起伏着。
山丘為什麽要“背對”，淩溪剛這樣想了，就忍不住轉回去為自己的想法感到茫然。
反倒是敖泓俊美面上露出一個輕松笑意，側首覆在淩溪耳側輕聲頗有童趣心道：“他縮小了一些型态，現在快要醒了，我帶你去他正面，我們吓他一吓。”
？是活着的麽？淩溪仔細一看，震驚發現“雪白山丘”确實是一堆柔軟蓬松的毛毛構建起來的。
行叭，這麽多毛為什麽不去織毛衣…
敖泓帶着淩溪轉到前面，白澤面容溫和，正垂目沉睡。
頭生雙角，看起來确實很像羊，不過他尖銳翻出唇外的白森森獠牙淡定的訴說這他身為祥瑞之獸的來歷。
“不是說像獅子麽？”不知為何，淩溪面對白澤時，一種尊敬之情油然而生，不敢大聲喧嘩側過首去，單手掩唇湊近敖泓耳畔低聲詢問道。
“谛聽才像獅子。”溫和男聲在室內應道。
“哦哦。”淩溪理解颔首，下一秒原地起跳：“誰…誰在說話？”
這不是敖泓的聲音，他大着膽子詢問時，心已經高高懸起。
“別怕。”敖泓低聲安撫淩溪，手趁機在淩溪單薄挺拔的脊背上摩挲了好幾下，心滿意足。
“他就是白澤。”敖泓還是很有底線的，揩完油小聲解釋道，游轉向面前白澤，低聲道：“你終于醒了，白澤，你這一睡睡了五百餘年了。”
敖泓語帶感嘆。
白澤發出一聲輕笑，溫和道：“是啊，我閱遍古籍自認萬事皆曉，肯定你絕找不到伴侶，想不到…“
“你竟能找到王妃。”白澤依舊用着溫柔口吻，悠悠挪揄味道卻飄散了出來。這話翻譯一下就是說，書裏說了你注定單身。
敖泓面色一沉，反駁道：“讀過馬哲、毛概麽？你這些年睡覺錯過了一些書。”
兩人談話間極為熟念，淩溪在一旁忍不住微笑，看來他們關系很好啊。
“竟還有我沒讀過的書。”白澤一愣，顧不上與敖泓擡杠，晃悠着站起來堅定道：“不能再睡了，得起來讀書。”
他一站身來，白澤全貌得以展現，雖然像羊，但是羊的大小并不能與之相提并論，淩溪在面前只能仰視他的下颚。
白澤面似羊首，卻有着獅身豹尾，極富爆發力，纖長尾巴只有尾尖上帶着一個毛茸茸的小球，正悠閑的在身後甩來甩去。
“你好。”白澤垂首俯身望着面前的淩溪，用鼻尖輕噌了一下淩溪。
“沒想到能見到您…太榮幸了。”淩溪見到神話中的白澤，崇敬驚喜的有些磕絆，他還被白澤黝黑發亮的濕潤鼻尖輕蹭了一下！
白澤輕笑起來，原型也人性化的微微彎曲了眼眉，淩溪這才發現，他有着一雙冰藍色雙眸，帶着一種吸引人的深邃漩渦的魔力。
有些像敖泓的龍鱗，不過更具有流動性與安撫人心的效力。
不用敖泓說，淩溪大約也能猜到，這就是白澤的神力。
白澤在臺面上悠閑的走了兩步，轉身化做一個身着曲領廣袖頭束青玉發冠，氣度高潔的青年。
濃濃名士風。
敖泓皺眉道：“不行，他們現在都穿成我這樣。”
白澤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神情中透出顯而易見的嫌棄，但還是幻成一套近似敖泓的衣裳。
“走，出去讀書。”白澤走下高臺，輕輕一拍敖泓肩膀，淡定道：“你龍宮裏的珍寶都沒丢吧？我搬家下界沉睡時太匆忙…那些人間財物還在天宮洞府裏，這些年在禁制下受極北寒風吹拂，應該已經化作沙礫塵埃，不能再用了。”
“出去後還是要靠你啊。”白澤悠悠感嘆道。
“才不給你，要給我王妃的。”敖泓小氣兮兮道。
白澤笑着搖頭，像是很享受與朋友鬥嘴。
“那個…”淩溪小心翼翼插話道：“您知道現在有免費圖書館麽？”
出去的路上，淩溪給白澤科普了一下。
白澤不由大為驚奇，感嘆道：“他們大興土木…想不到還有這等建樹。”
“是啊，不用花錢，您可以過去随便看。”淩溪笑道。
白澤連連颔首，一副出去就要泡圖書館的好學不倦，求索上進的樣子。
淩溪不由側首向敖泓投去一個譴責的目光。
看看人家！都是著名神獸，為什麽人家就能這樣好學，他們龍王看個PPT都抱怨頭痛？
淩溪心底升起了一種面對別人家的孩子的委屈情緒。
敖泓并未察覺，反而眉心一皺，轉而提出另一個問題：“你住哪？”
白澤慢悠悠道：“跟你們先住着吧，不然住淩溪說的那個圖書館也好。”
“圖書館不能過夜的…”淩溪小聲補充道，擊碎白澤的美妙幻想。
白澤極為失落的颔首，他本來是準備在圖書館先住個幾百年再說的…看來還要另想辦法。
艾甜還在外面等着他們，比起敖泓用水府龍王的能力威懾這些未開靈智的植物挪開藤蔓，白澤與生俱來的瑞獸親和力明顯更勝一籌。
不用他做些什麽，兩側枝蔓已經為他留出小路，白澤低聲道謝。
“大王！這麽快就出來啦。”艾甜還在外面嘩嘩往自己臉上噴噴霧補水，車都沒有熄火，她成精太短，夏天出門需要多留意一些。
“咦，這是你的手下？”白澤有些奇怪道，敖泓是一方龍王，怎麽會用道行這樣淺的小妖。
“不算是，出去你就知道了。”敖泓上車，一副對人族無比适應的樣子，絲毫看不出之前還在高鐵上興奮探頭探腦…
白澤信了好友已經熟悉人族，信服上車。
艾甜帶着一車大佬，掉頭向市區方向駛去，劉抱元的飛機也抵達了虛雲市，載入特管部歷史級別的會面，即将拉開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