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男人算個屁
徐媛光着腳走了很長的路才打到車，回到家後整個人直直的往床上一躺，累的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他躺在床上想就這樣睡去，可是身體很疲憊，腦袋裏卻亂糟糟的，那些隐藏起來的回憶像是都被喚醒了一般，在這一刻紛至沓來。
程言。
徐媛在心裏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這個男人了。
當初兩個人是怎麽走到一起的，徐媛已經記不清了，是課間偶爾的幾次眼神交彙，又或是打籃球時的肢體碰撞，反正等到兩人考進同一個大學之後，仿佛就彼此默認般的走到了一起。
那時候的他們也是有過快樂的時光，在上課的時候在桌底下偷偷牽手，在看電影的時候共喝一杯飲料。
有時候在寝室看書看累了，程言會枕着徐媛的大腿睡覺，徐媛也會用口紅在程言的臉上悄悄畫個愛心。
那時候去遠離大學城的市中心約會，程言也不會介意徐媛穿上女裝，打扮得漂漂亮亮，當時徐媛還以為程言是尊重自己的愛好和選擇，可後來他才知道原來程言只是害怕別人對兩個男生投來異樣的眼光。
那時的徐媛一心沉浸在對未來的憧憬中，沒有發現端倪，可是這一切的假象終于在大四畢業的時候被撕得粉碎。
大四臨近畢業，讀研、考公、就業，身邊的同學都已經決定好了今後的人生方向。那時候的徐媛也已經被模特公司簽約，所以并沒有什麽壓力，只是程言一直沒說過畢業之後的打算。
“诶，你畢業後什麽打算？”打完一場籃球比賽，徐媛趴在宿舍的床上，累的根本不想翻身，用手肘推了推身邊的人。
“我已經有自己的打算了。”程言一邊滑動着手機屏幕，一邊伸手給徐媛按摩。
徐媛默默對程言的側臉翻了個白眼，又把頭轉了回去，絲毫沒有注意到程言說的是：自己的打算。而那個打算裏沒有徐媛，只有他自己。
“那我們畢業之後同居吧。”
徐媛裝作不經意的說出了這句話，可是心裏卻緊張的揪成一團。
他原本是想等程言先提議的，可是在一起四年了，程言從來沒有說過以後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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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媛感覺自己這樣別別扭扭的就像是個女人，所以說這話的時候，都沒有轉過頭看程言，因此也沒有看到程言聽到這話時，臉色的突然一變。
“我先去洗澡。”程言沒有回答徐媛，而是岔開話題，起身走進了浴室。
為什麽不回答就去洗澡了？
難道他不願意嗎？
還是我太心急了，其實我們的感情并沒有到那個程度？
從程言走進浴室的那一刻起，徐媛躺在床上就開始不住的胡思亂想。
于是他悲憤的發現，自己更像一個女人了，還是一個幽怨的女人。所以等程言剛從浴室裏出來，徐媛便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回答。
“你要和我同居嗎？”
“我以後是要結婚的。”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徐媛一下子就愣住了，身上因為運動出汗的熱度迅速消散，整個人一下子冷了下來。
剛從浴室出來的程言，只穿了一條短褲，上身還沒擦幹，幾顆水滴自胸膛沿着肌肉線條流了下來。
如果照平常，徐媛現在早就一邊感嘆着，一邊要跳下床去摸上幾把，過過手瘾。可是現在，徐媛完全沒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沒的，心裏一直反複念着程言的那句話，我以後是要結婚的。
明明這句話，每個字他都懂，可是放在一起，他怎麽就一下子理解不了是什麽意思呢？
徐媛機械的擡起頭，看着程言，沒有餘力去思考，為什麽自己問他，要不要同居，他卻告訴自己，他以後要結婚，只是輕聲的問了句，“你以後要結婚？”
程言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開始穿衣服。
“我問，你以後是不是要結婚？”徐媛突然拔高了聲音，自己卻先紅了眼。
程言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卻沒有擡頭，“是的。”
他說，是的。他要結婚。
徐媛感覺有股火從胸口沖上頭頂，他跳下床，照着程言的臉就是一拳，程言沒有躲，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下。
程言的臉被打得偏到一側，嘴角破裂滲出一點血。
“你要結婚？那你把老子當什麽？你玩玩的對象！”
徐媛嘲程言大吼，緊接着要揍第二拳。
但這一下，程言伸手擋了下來，他緊緊抓住徐媛的手腕，突然壓低了聲音，“我是要結婚。難道你不結嗎？你父母會答應嗎？”
一提到父母，徐媛的氣焰頓時弱了一大半。
他還沒和家裏出櫃，不是他不想，只是他怕媽媽會傷心。
于是，他就拖，他相信他會找到一個合适的時機，讓母親接受他最真實的樣子，但還不是現在。
見徐媛的情緒稍微平複了一些，程言就放開了他的手，套上外套，轉身走向門口。“徐媛，我不想騙你。”程言站在門口，沒有回頭，說完這句話，就砰一聲關上門走了。
徐媛怔怔的看着寝室門，确定程言是真的走了後，勉強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笑，好像是在嘲笑自己，然後把衣服往肩上一搭，走進了浴室。
這次矛盾之後，徐媛和程言都沒有再聯系對方。
徐媛原本就想這樣把這個人拉黑算了，然而卻會不由主的時不時去看看手機，有沒有未接來電或者未讀短信。
最開始那幾天，徐媛問候了程言和他的直系親屬無數遍，并在心裏暗下決心，這次就算程言回來求自己，自己也不會原諒他的。
接着過了幾天，徐媛又覺得如果程言肯認錯的話，自己還是可以考慮原諒他的，但是前提他必須打消結婚的念頭。
後來的幾天，徐媛開始反思，其實自己也沒向家裏出櫃，說不定程言只是因為承受不住父母的壓力，才會那樣說的。
再後來，徐媛想好了滿腹的說辭，準備和程言好好談談，實在不行兩個人可以一起向家裏出櫃，自己永遠都會支持他的，未來沒什麽好怕的。
可當徐媛終于下定決心給程言打電話的時候，卻發現號碼已經變成了空號。
徐媛擔心程言出了什麽事，火急火燎的沖到程言的寝室，發現程言不在，連床鋪都收拾的幹幹淨淨。
“程言呢？”徐媛問他的室友。
“他出國了。诶，你不知道嗎？”
出國……出國了？
徐媛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寝室的，自己這麽多天以來的煎熬，自己的終于下定的決心，這全部的全部，簡直就像一個笑話，狠狠的扇在自己的臉上。
在自己等待解釋的時候，在自己為此苦惱的時候，罪魁禍首就這樣一聲不吭的走了，好像就從來沒把自己當成一回事，只有自己那麽傻，還在為他想理由，找借口。
你不知道嗎？
徐媛想起程言室友一臉驚訝的問自己，好像自己不知道很奇怪一樣。是啊，畢竟在旁人看來自己和他是大學裏最好的兄弟。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
他什麽都不知道，他不知道程言以後要結婚，不知道程言要出國，甚至不知道程言到底有沒有真心喜歡過自己。
徐媛想在那天，程言走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他說，“徐媛，我不想騙你。”
是啊，他沒有騙自己，他只是選擇不說罷了，把自己當成一個傻子，一個徹底的傻子。
徐媛閉着眼睛，往事像是電影一般一幕一幕在他眼前回放。
他覺得眼睛有些酸疼，暗罵了一句髒話，拉起被子蓋在了自己的頭上。
那個男人算個屁。
作者有話要說： 徐媛不難過，前任算個屁，現在有鄭霆這個木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