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消失

全靈宴,是用中品以上的靈植、靈肉做成的大宴。

上輩子柳如和柳心岩成功結業後柳心緣也是辦了這場宴,但當時身負重傷的柳念只能一個人呆在柳家最偏僻的院落養傷,他們在前院推杯換盞的聲音熱熱鬧鬧,柳念則忍着疼痛塗抹着柳心緣給她留下的金瘡藥。

柳心緣有一項最讓柳念佩服的能力,就是哪怕她手裏拿得是最普通的東西,給你的時候一定會讓你覺得這東西貴重無比,你受了這恩惠就要為她驅使一輩子,不然你就是忘恩負義。

柳念看着柳心緣,又掃了眼一旁的柳心岩,柳心岩也看着她,眼中有着絕望。

和當初柳念在柳如眼裏看過的,如出一轍的,絕望。

柳念戴着碧綠色儲物戒子的手指動了一下,她心裏在盤算,柳心岩要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麽。

難道是木凝?

這是柳念戒子裏算是最貴重的一樣東西了。

“念兒?”柳心緣拉住她的手,關切地問道,“怎麽了?是在秘境裏受傷了?”

柳念垂下眼睛。

她不知道柳心岩是什麽時候出來的,不知道柳心岩是否已經跟柳心緣說了秘境中的事。

她本來打算在柳家反應過來之前先行回柳宅,把绛凝草給柳青青就離開。

但是現在……

柳心緣的态度好像并沒有什麽變化,但這個女人的城府極深,柳念拿捏不準她到底是知道了還是另做打算。

以及……

“哎呀哎呀,我說柳府怎麽今天都沒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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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念一愣,她循聲望去,看到司毓悠哉地站在不遠處,一襲白衣襯着月光,面帶微笑,一副溫文爾雅的翩翩佳公子模樣。

柳念不知怎麽地,緊繃的神經突然放松了。

柳心緣松開了柳念的手,對司毓微微欠身:“谷主怎麽來了。”

司毓自然地受了他這個禮,笑着說道:“這不是肚子餓了嘛,于是我問了仆役,沒成想仆役說今天沒飯,說是要去吃什麽全靈演宴慶祝結業?”

一個最起碼大乘期的大能,說他肚子餓了?!

肚子餓了??

築基期就已經辟谷了好嗎大哥?

這種一看就是瞎編的理由……

柳念嘴角有些抽搐,然後她一錯眼,卻看到柳心緣的面色一滞,尴尬笑道:“抱歉抱歉,怠慢了谷主。”

不愧是八面玲珑的女人,這種明顯是借口的事情她也不揭穿,也不細問,而是誠懇邀請了司毓共同赴宴。

聽到司毓要一起去,柳念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好像有他在,柳心緣就不敢輕舉妄動。

或者說,就算柳心緣有什麽打算,柳念也覺得自己能應付。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但柳念和司毓兩人卻很有默契地裝作了不太熟的樣子。期間柳心緣看起來十分高興,說可以和柳念一起去蒼乾仙宗了。

“妹妹可不要懈怠喲,”柳心緣笑着說道,“這拿到名帖是第一步,進蒼乾仙宗之前還有一關。”

“姐姐說得可是蒼乾仙宗的尋蹤徑?”

尋蹤徑是蒼乾仙宗篩選新弟子的一種幻境。

并不是每個遞交名帖的人都能被蒼乾仙宗收為弟子,只有心境、靈力掌控力達到要求的人才有被選擇的機會,而這尋蹤徑則是蒼乾仙宗的考核手段,也是新弟子第一份門派積分的賺取途徑。

如果在尋蹤徑表現得好,能獲得不少入門積分,可以在蒼乾仙宗裏兌換一些資源。

柳心緣有些驚訝:“妹妹知道?”

柳念笑笑:“在小世界的時候,女夫子都提到過。”

柳心緣若有所指:“那你這請的女夫子應該有些厲害,知道的還挺多。”

柳念沒有接話。

柳心緣則繼續問道:“那麽,不知道那位女夫子有沒有跟妹妹提到過,過了尋蹤徑後,還需要有師尊選你,你才算正式入宗門?”

柳念看向柳心緣。

她當然,也知道。

柳家之所以是蒼乾大世界世家之一,就是因為有一脈在蒼乾仙宗,成為了一峰之主的化神期大能,人稱,淨離真君。

上輩子的柳如就是跟他們一樣,拜入了淨離真君門下。

除非一個人天資、心境都很強,不然如果沒有事先跟真君們打好招呼,那麽就算通過了尋蹤徑,也可能面臨着無門可拜、只能成為記名弟子的情況。

柳心緣這是在敲打柳念,不要妄想和柳家脫離關系,不然,她很有可能過了前期的種種考驗,最後也會最多也只會成為有諸多限制的記名弟子而已,成為記名弟子和被擋在蒼乾仙宗門外沒什麽區別。

柳念心裏卻有另一番打算,她對柳心緣微笑:“謝謝姐姐提點。”

柳心緣卻把這笑會意成了另一番意思,滿意地點點頭。

回到柳宅的時候已經半夜,柳念本以為柳心緣會在敲打她之後,上來為柳心岩索要他想要的那物,但柳心緣卻只是囑咐了她好好休息就回房了,看都沒看柳心岩。

這讓柳念着實奇怪。畢竟不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都能看出來柳心緣對柳心岩這個弟弟的愛護之情,沒道理現在忽視成這樣?

難道柳心緣知道柳心岩要消失了?

可……那不是她心愛的弟弟嗎?為什麽她都不再為他争取一下?

她沒有注意過柳如消失的時間,等她睜眼的時候,蘇青言就已經像是變了個人,那段時間她也沒有辦法知道蘇青言和柳如之間的關系。

而且……

司毓在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回給他的小院了,現在在這條通往鄰梅園和柳念自己住處的小徑上,只有柳念和柳心岩。

柳念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柳心岩,柳心岩的手攥得緊緊的。

“你到底想要什麽,”柳念看着他問道,“我的那個戒子已經給書院了。”

柳心岩的視線移動到柳念的手上,嘴唇翕動:“能給我嗎?”

柳念看了眼自己碧綠色的儲物戒子。

這裏面從書院裏帶出來的東西,都是上輩子她從密素道裏獲取的。

“不能都給你,”柳念說道,“你得說出來你要什麽。”

柳念大概能猜出來為什麽柳心岩不想說。

這東西對他很重要,如果他說出來而那東西正好在柳念手裏,那麽柳念就可以以此為要挾吊着他,就像他們上輩子吊着柳念那樣,

想到上輩子自己的經歷,柳念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岩兒,都這時候了,你還不讓姐姐知道是什麽嗎?”

接着,她看到柳心岩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他幾乎是咬着牙齒說道:“绛凝草,我需要绛凝草。”

柳念一怔。

她以為會是木凝,但沒想到,居然是绛凝草?

如果是木凝,那她可以用它作誘餌,但是绛凝草不行。

绛凝草是柳念答應過李玉兒要給柳青青的東西。

柳念搖了搖頭:“這個不行。”

“你要把它給柳青青嗎?”柳心岩問道。

這次柳念可是驚到了:“你知道?”

“绛凝草,我必須要绛凝草,”柳心岩向她踏出一步,“必須是我把绛凝草給她!必須是我!如果,如果不是我給……”

柳心岩咬住了下唇。

“如果不是你給,會怎樣?你會消失?”

“必須是我把绛凝草給她……”

“你知道自己會消失?”

柳心岩哀求道:“求你了,把绛凝草給我。”

柳念感覺有些不對他,她又問了一句:“你知道如果不是你給她绛凝草,你就會消失?”

“你把它給我……”

柳念厲聲打斷他:“我問你怎麽知道自己會消失的!”

“我需要绛凝草……”

柳心岩聽不到!

柳心岩聽不到柳念剛才對他說的“會消失”之類的話!

就像柳念聽不到司毓每次跟她說的那些有關“真相”的話一樣!

所以柳心岩才會一個勁地重複“绛凝草”,因為在他看來,柳念是一直沒有回應他的。

這,就是規則嗎?

柳心岩會因為沒有親手把绛凝草給柳青青而消失,柳念卻無法跟他說出這句話。

司毓卻可以跟柳念說出消失這樣的話,而柳念也可以聽到。

有什麽概念在柳念的腦中一閃而過,她卻抓不住那念頭的尾巴。

柳念看着如瘋魔了一般念叨着“绛凝草”的柳心岩,她抓住他的手腕往鄰梅園的方向走。

好,既然規則不讓她說,那她就要眼見為實。

她要看看,如果是她把绛凝草給了柳青青,柳心岩到底會是怎麽個消失法!

“你幹什麽……”柳心岩絕望地跟在她身後,“我不去……你不要把绛凝草給她…必須……必須是我給,你不能給…”

“念姐姐……求你,不要把绛凝草給她……”

面對男孩的請求,柳念一絲猶豫和松動的跡象都沒有

畢竟上輩子她經歷過這個男孩為她帶來的一系列災難,這輩子她不會像上輩子那樣再胡亂心軟。

她現在只想弄清楚真相。

她把柳心岩帶到柳青青的門外,然後松開手:“你在這裏等着。”

她轉身就推開了柳青青的門。

聽到聲音的柳青青從裏屋走出來,見到柳念,呆滞的臉上露出一個公式化的微笑:“你好,我是……”

柳念不聽她車轱辘的自我介紹,直接從儲物戒子裏把绛凝草拿出來塞到她手裏,柳青青的手一頓,杏眼慢慢睜圓,她低下頭,呆呆地看着手裏的绛凝草,淚水突然盈滿雙眼,淚珠砸在绛凝草上,绛凝草開始發出微微綠光。

柳念眼睛眯起,顧不及柳青青的反應,轉身出門去看柳心岩的情況,卻赫然發現司毓竟然站在門外!

司毓的手扣在柳心岩的腦袋上,而柳心岩從頭部開始漸漸化為熒藍色的齑粉,慢慢飛入司毓的袖中!

“做得很好。”

司毓微笑着對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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