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變數

柳念不知道司毓是不是戲瘾上來了,但眼下她必須配合他的演出。

然而,還沒等她醞釀好情緒,就見柳心緣撲通一聲跪下。

在場的幾人一驚,林祁反應過來也跟着她跪下。

“不是的!仙尊!”柳心緣急急說道,“是我做姐姐的不放心,才求着師尊找由頭過來看看妹妹,沒有對仙尊或者蒼鷺峰有一絲不敬之意!”

司毓的戲被打斷,只能眼神詢問柳念:下面怎麽演?

呵呵,你不是演得聽上瘾麽,現在人家跟戲了,你倒來問我了?

但柳念也知道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她稍微思考一下,立刻也跟着跪在司毓腳邊,司毓竟然下意識地要站起來躲開,被柳念敲了下膝蓋,他屁股沒來得及離開凳子又坐了回去。

還好柳念跪的位置好剛巧擋住了視線,再加上剛才司毓發脾氣,亭子外的兩人低着頭,給了她和司毓眼神交流的時間。

“師父,”柳念用帶着悲痛的聲音說道,她伏在司毓的膝頭,仿佛一個被誤解的弟子一般,“念兒從來都沒有找誰來撐腰的想法,從拜您為師的那一刻起,您就是弟子今後追逐的方向,是弟子修行路上的引明燈,弟子将以您為标杆,不斷努力修行,不斷進步!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弟子一天時蒼鷺峰的人,就一輩子是蒼鷺峰的人!”

時間仿佛靜止了。

在柳念慷慨激昂地表完衷心後,誰也沒有先說話。

還是柳念估摸着時間快到了,偷偷擰了一把司毓的大腿肉,司毓這才咳了一下,長嘆一聲:“罷了!”

柳念瞥了亭子外的柳心緣和林祁,能清晰地看到他們的肩膀松了下來。

司毓站起身,袖子一甩:“你是我收的第一個弟子,也是為師的嫡傳弟子,為師必然是要将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你,但你也要記住你自己的話。”

柳念低頭,誠懇道:“弟子謹記。”

“行了,既然是找由頭過來看妹妹,那這禮也不用送了,”司毓背過身,聲音透着疲憊,“柳念,去送你姐姐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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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師父!”

柳念站起身,對司毓行禮,然後走下亭子,把柳心緣攙扶起來。

“還有,”司毓側身,冷聲說道,“既然入了師門,正式踏上仙途,那你就應該知道,凡緣已斷。”

凡緣已斷,修真之人不再拘泥于血緣關系。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抱團,不然這蒼乾仙宗一個個的山頭獨立,背後為什麽還會靠着介于凡塵和仙道之間的世家呢?

血緣、血統,不過是簡單粗暴的一種抱團方式罷了。

司毓這話,表面上是說給柳念聽的,實際上是說給柳心緣聽的。

既然柳念已經拜入了蒼鷺峰,柳心緣就不要總以姐姐的名頭來找她了。

她們姐妹現在已經是不同峰頭的弟子,應該是同門關系,而不是親戚關系。

柳念低頭應和:“弟子知道。”

司毓揮揮手,柳念拉着柳心緣準備往外走,沒想到一直沒怎麽吭聲的林祁卻突然站了出來。

“弟子此次前來,還有一事。”

司毓皺眉看向他。

林祁拿出一枚令簽,雙手捧起,司毓指頭一勾,大致掃了一下,然後說道:“知道了。”

林祁這才行禮,轉身跟上了柳念。

看到林祁跟上來,柳念才松了口氣,繪世筆的時間快到了,再不走,那雅致小亭就要沒了,到時候露餡了才尴尬。

三人不如來時的那樣,一路沉默地到了傳送陣那裏。

柳念微微點頭:“兩位請吧。”

“妹妹……”柳心緣還是有些不放心,“蒼鷺仙尊他……”

“柳師姐,”柳念疏遠地說道,“師尊說了,凡緣已斷。”

柳心緣捂着嘴,仿佛被傷透了心一般:“妹妹,你現在還小,師尊說的也不一定是對的……”

柳念冷淡地說道:“柳師姐,還請慎言,他是我的師尊。“

柳心緣仿佛受不了一般,轉頭踏上了傳送陣陣法。

柳念轉向林祁,比了個手勢:“林少主,哦不,林師兄,請。”

林祁則說道:“你姐姐說得對,你還小,不懂這裏面的利害關系,人永遠不可能獨立于各種關系之外,哪怕走上仙途也不行。”

柳念仿佛沒聽到一般,重複了一遍:“林師兄請。”

林祁嘆了口氣,低聲說道:“你要是想開了,來找我或者你姐姐,都行。”

柳念沒有理他,他無奈地搖頭,站上了陣法,身形消失。

“啪啪啪。”

拍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柳念知道來人是誰,連頭都沒回,只活動了一下肩膀。、

“這一個兩個的,可真為你着想啊。”司毓感嘆。

“恐怕不是為我着想,”柳念冷哼,“是為了我這身天命善女的氣運着想吧。”

“但不得不說他們這手挑撥離間還挺厲害的,我是真沒想到……他們居然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柳心緣和林祁這一手,簡直可以說是挑撥離間的範本。

要是柳念和司毓真有這麽一層師徒關系,那作為一個本家姐姐,一副生怕這蒼鷺峰委屈了妹妹的心态,不惜冒着得罪蒼鷺真君的風險找蹩腳的理由送賀禮,任誰不說一句姐妹情深。

但對于沒有世家支持的蒼鷺真君,看到此情此景,恐怕心裏就會對自己這弟子産生嫌隙了。

再聯想到柳心緣那跟諷刺一樣的送禮理由,能給柳念好臉色才怪。

而柳念如果不知情的話,被蒼鷺真君責罵,也會慢慢心生怨言,這師徒關系可就能迅速瓦解,散夥是早晚的事兒。

“柳心緣向來是這樣的,”柳念說道,“她每個舉動都好像是在為了你好,但實際上,算盤打得精着呢。”

“不過……”她皺起眉,“林祁為什麽會跟她一起過來……”

不止如此,還有上輩子。

柳念天命善女的随侍身份在仙宗裏是公開的,不是沒有其他人來打過她的主意,想要秘境跟着她蹭一份機緣,柳家人心情好了,就放人來蹭,或者用利用柳念獲得的東西送給這些人,要是心情不好,那就不允許其他人跟着。

所以想要蹭到這份機緣的人,都得讨好柳家姐弟。

除了林祁。

不論是柳心緣、柳心岩還是柳如,對林祁都是一副捧着的姿态,甚至有些阿谀奉承。

除了柳如對林祁抱有傾慕的心思,柳心緣和柳心岩姐弟沒必要上趕着巴結他啊,柳家和林家是同等級的世家,為什麽在對林祁的态度上他們一直隐隐有低他一等的感覺。

“我想他主要還是來送這個。”

司毓拿出那張令簽,遞給柳念。

這是蒼乾仙宗的宗主令。

蒼乾仙宗宗主基本上沒人見過他,只聽說叫蒼乾老祖,修為已到大乘,一直在閉關中,是蒼乾大世界上一任世界之主消逝後最有希望成為下一任世界之主太虛的人選。

對于宗門的事,他從不露面,只是會定期發布宗主令給其中一峰,然後由該峰傳閱給其他峰峰主,所有的峰主閱後并簽上自己的靈印後,宗主令便會生效。

宗主令不常有,而今年唯一的宗主令,就是這個。

“門派大比在四個月後,”司毓說道,“限定金丹期以上修士參加。”

“只有大比結果前十名才能去半年後開啓的秘境——”柳念頓了下,和司毓對上了視線,“滄瀾幻境。”

司毓點頭。

滄瀾幻境是靈寶十分豐富的秘境,上輩子柳念只能以随侍的身份跟柳心緣他們進去。

同時,這也是進入最後那個至關重要的秘境天魔遺塚之前最好的補給機會。

但是——

柳念看着這宗令,表情凝重。

司毓看她臉色不對,開口問道:“怎麽了?怕自己四個月內到不了金丹?”

四個月,到金丹期,這是常人不敢想象的修煉速度。

柳念卻搖搖頭,她問司毓:“我的選擇會因為蝴蝶效應導致這麽多變數嗎?”

司毓一怔:“你是說現在的劇情跟你上輩子經歷的不一樣?”

柳念思考片刻,問道:“你知道我上輩子發生的事,是以我為主線還是其他人身上的事你也能知道?”

“你,”司毓回答道,“只有你和你周圍發生的事,我能……到。”

柳念愣住:“你剛才是說了個被規則屏蔽的詞?”

司毓換了個詞:“我只能知道到你的事情。”

“上輩子的門派大比,”柳念回憶道,“是沒有限制最低修為的,元嬰及以下都可以參加。”

上輩子的柳念并沒有參加到門派大比中,所以在司毓看不到的劇情裏,并不知道門派大比的細節。

司毓的臉色一下子不好了:“不會吧……它難道……”

柳念看他神色不對,甚至有些慌張。

“這兩天我有事情要去做,”司毓急急忙忙地說道,“你自己一個人在這裏注意安全,除了那個峰主令之外,我把所有峰主相關的權力都轉交給你了,這段時間你先在宗門裏轉轉,但是不要出去,也盡量別和林祁柳心緣他們接觸。”

柳念點頭:“發生什麽了?”

司毓突然上前一步,按住她的肩膀。

“你一定一定,要等我回來,在這之前,千萬不要亂發善心,不要有任何心軟的舉動,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的情況,可能不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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