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人工智能
伫立在院子裏的鳥突然拍了拍翅膀,它腳下的小貓倏然跳開,竄到石桌上緊張地看着眼前如入定一般的柳念。
“怎麽樣怎麽樣!”司毓問道,“有沒有對整件事有了大概的了解?”
柳念怔怔地看着白色小貓狀的司毓。
“你……你是……皇子?”
小貓一頓:“重點不是這個!”
“恭喜您完成新手教程!”
鲲鵬的身形變回了原來的大小,飛上石桌,屁股對着司毓,面向柳念從鳥喙裏吐出一枚珠子。
“這是新手教程獎勵!請收下!”
柳念看着那枚珠子,她熟練地召喚出了任務卷軸,翻到了一個名為“新手教程”的任務,那獎勵裏有一項是“經驗珠”。
柳念伸手拿起那珠子,卻沒想到珠子在碰觸她之間的一查那化為一陣霧氣鑽入了她的靈脈,下一秒,就她就感受到自己修為大漲,等眩暈感過去,她發現自己已經是金丹期了。
哦豁,還真就是游戲升級啊。
看到柳念熟稔地調出任務卷軸,司毓松了口氣,看來是知道的差不多了。
“既然你現在也算是知道了我們的情況……“
“不,”柳念打斷他,“我還不算完全明白,我明白了現在我們處于一個……中,但是,你不是作者嗎?安利說有所有一切的最高權限才對?為什麽現在被這些……逼成這樣?”
規則屏蔽了“游戲”、“npc”兩個詞,但司毓結合前言後語大概也猜得到。
“因為天魔遺塚裏的那個……,它不甘心只做個……,所以它叛變了,竊取了最高權限,我也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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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念猜了下,司毓想說的估計是天魔遺塚裏的boss不甘心只做個boss。
“可那不就是個……嗎?它都是按照既定的……,怎麽會叛變?再說了,就算那什麽叛變了,你……你切斷它……不就行了?”
可那不就是個電腦程序嗎?它都是按照既定程序來的,你切斷它電源不就行了嗎?
司毓一臉糾結地嘆了口氣,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能完全屏蔽規則詞還能讓柳念明白的:“你想想,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柳念一愣。
對啊,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就算是她經歷的科技時代,都沒有說能讓人有完全沉浸在一個世界架構中的技術。
“你被它劫持了,”司毓沉重說道,“我沒有辦法切斷……因為如果那樣做了,你也會死。”
柳念睜大眼睛,她有些不可置信:“可是……可是,怎麽會有這樣的技術……我也不是沒經歷過……的時代……”
高科技三個詞被屏蔽了,但司毓能猜得出來。
他搖了搖頭:“那不叫……時代,對于真實的世界來說,那個時代,是遠古時期。”
遠古時期??
那個時代叫遠古時期?
“而那個時代在這裏,叫做認知緩沖……”
後面的詞又被屏蔽了,但一個詞突然從柳念的腦子裏蹦了出來——認知緩沖區。
就像當初“洛林花”這個名字突兀地出現在她腦海中一樣。
“立足于現在的情況類比一下,如果你驟然從之前那個時代穿越回了原始社會,茹毛飲血,衣不蔽體,那穿越者會産生認知崩塌,并不會像小說裏那樣很快地适應現狀,所以需要建立這麽一個……來逐級降低社會認知等級,這樣才能保證認知波動不大,你才會接受這個世界。”
柳念想起來,在自己科技那一世中,最流行的小說全是修真文。所以所謂緩沖區,不單是幫助自己的認知從高科技時代慢慢走向低科技時代,更是将她要穿越的世界情況通過文字、圖像等方式在腦中建立世界觀認知,所以自己才會在這個沒有聽過人飛升的世界中,有了“飛升”的認知。
“但你說切斷……我就會死?”
“你就當,是你的靈魂穿越了進來,”司毓無奈道,“現在的你跟它們用的是同一種生存資源。”
柳念反應了一下,所以自己是被降維到游戲裏了?
不過話說回來,在那個科技世界,她也曾經了解到,人類的大腦信號實際上是一種電信號,所以就是在很遙遠的未來,人們掌握了靈魂的真谛,然後做到了把靈魂從□□剝離放到其他“容器”裏,從而有了這些靈魂穿越體驗式游戲?
沉浸式太古玄幻體驗游戲太虛迷情。
她想到了這款游戲的名字,越來越确定自己的猜測正确。
所以自己是玩游戲把自己坑了?
“那……這裏還有沒有除了你和我之外的其他……“
她想說“玩家”,但是又被規則屏蔽了。
柳念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麽規則會屏蔽這些詞了。
因為是“沉浸式”游戲啊,如果有這些脫離“劇本風格”的詞彙出現,那就破壞了沉浸式的體驗感覺啊!
“只有你和我……”
司毓的語氣不知道怎麽有點心虛。
柳念想到之前他說過,是他害她落入現在這個境地的。
“所以,”柳念拎起小貓的後頸,強迫他看着她,“我是怎麽進來的?”
小貓低着頭,都快把腦袋埋進胸毛裏了,聲若游絲:“我的錯。”
柳念把他放石桌上:“所以我不是自願進來的?”
“也不算……”司毓好像不太想說這個問題,“等你恢複記憶就知道了……”
“那你呢,你是也被困在這裏了?”
司毓搖頭:“不,我只是想辦法進來救你,也就是要在規則範圍內,不以直接幹預的形式,來幫你走到最後,當然對于它來說,我的身份不過是一個裁判,所以,這場較量明面上只是你和它的較量,我不能直接插手。就這,還是因為看在我是作者的份兒上才讓我進來的。”
“可它不是你創造的嗎?你為什麽後……”
“因為它被人加了情感部分,”司毓說道,“這種東西……是不能加到……裏的,是違反公約的,因為情感會催生貪婪,它們本該為我們服務,但如果有了情感,必然會産生一些為自己的想法。”
“我有點搞不懂,”柳念說道,“它到底是什麽我現在的記憶和認知裏,它們知識一些,一些……”
一些數字和代碼而已啊!
“為什麽我和它們的交流,就好像和真人在說話一樣?它們還會算計,還會……”
不論是柳青青還是方墨,柳念都覺得它們是活生生的人一般。
司毓問道:“你知道深藍嗎?”
深藍?
深藍是一種顏色,但柳念作為在科技世界裏從事計算機專業的人,她第一反應是那臺打敗了國際象棋大師的——
人工智能。
“所以,這裏每個……都是……”
這裏的每個NPC,都是人工智能。
在柳念的科技時代認知中,維持一個人工智能,讓它像人類那樣有感情地交談就需要很大的技術與資源開支,但是……
等等,資源。
柳念想起來,柳青青沒有绛凝草的時候,像卡殼一樣重複着一段話,當她有了绛凝草,她就仿佛成了一個真正的生命。
绛凝草只是游戲的一個物品名字,那它的背後代表着什麽?
生存和計算的資源。
一個變量如果只是簡單地聲明,那它只會獲取一個名字,還必須為它分配存儲空間,它才能真正有用,而把它放上內存,它才能參與計算。
所以,這些都是它存在和運行的資源。
但有一種變量,只有在用到的時候,才會為它分配存儲空間,如果用不上它,甚至可能連名字都會被回收機制收回。
如果這是一個游戲,一個NPC想要維持自己存在的資源,肯定是需要跟在“游戲玩家”也就是“主角”的旁邊,因為游戲這種東西,是以主角為主視角的,游戲的制作方為了保證玩家體驗,會設定主角身邊出現的NPC自動獲得資源,而這個NPC從主角身邊離開後,可能就剩一個名字了。
“那柳心岩他們是?”
“除了劇情上固定的意外,其它都是由’它‘創造的,為的是讓每個人都體會到獨一無二的情節,都是根據每個人的性格、經歷特點量身定做,有它量身定做一些劇情和人物,整體劇情和那些人物的身體數值會随着劇情進行自适應性的調整,所以’它‘具有最高權限,因為我們相信它所做的一切肯定是因為會為你們提供更好體驗的結果,于是給了它自由度。但直到你進來,我們才發現了不對勁,它在克扣本該屬于主角的資源,并且拒絕釋放。”
一款游戲的好玩在于未知。
如果按照以前的固定游戲玩法,那麽一旦通關視頻或者攻略視頻出來,這游戲趣味可能就大幅下降。
所以使用人工智能根據每個人自身的性格經歷特點對故事體驗進行調整,可以說在柳念的認知裏是一種創新了。
現在主要是這個人工智能出現了問題,如果自己真的跟人工智能們一樣,使用同樣的資源在這款游戲裏生存,那麽這個人工智能為了它和它創造的NPC們的生存,想要克扣玩家的資源,所以才會有了上輩子柳念所有的東西都被這幫黑了心的NPC們奪走,然後眼睜睜地看着她走向死亡的劇情。
合着上輩子跟噩夢一般的精神折磨就是這黑化的人工智能作祟?
柳念感覺自己都快氣笑了。
她伸出手戳着貓腦袋讓它擡起頭:“所以?為什麽設定死亡要經歷那麽大的痛苦?這種體驗……”
沒想到司毓卻伸出貓爪子按下了她的手。
小貓一臉嚴肅:“痛楚感不是這裏的東西,它只是意外觸發了有人特意置于你認知外層的’假殼‘,你所體會到的痛楚,是假人格從真人格上被剝離産生的精神撕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