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黃有仁又看了一圈,一時間也想不起來還有什麽事,就道:“現在,來個人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底下的人又開始七嘴八舌,黃有仁聽的頭暈,吼道:“好了!”

他看了一圈,見沈微微還踩着王婆子,又喊道:“微微,你幹什麽呢,趕緊把人給我放了!”

沈微微想了想,撤了腳。

黃有仁道:“微微,你自己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今天不是你結婚嘛,你怎麽還動手打人啊?”

沈微微皺眉,“她打我,我當然打她。”

王婆子得了放松,立馬唉聲嘆氣地從地上爬起來,拉着身邊跟着一起過來的人就喊道:“還能是怎麽回事兒,我倒是想問問你們周莊的人是不是都這樣,說話做事全憑着一張嘴放屁!啊!”

“明明我們兩家說好了今天辦親事的,啊!結果,紅蓋頭一掀,裏面居然是個男的,還是這老沈家的沈老五,你這是什麽意思,我花了五十塊錢要娶的是媳婦,要傳宗接代的,我要個男人幹什麽,這老沈家不是耍着我們玩兒,是幹什麽,我告訴你們,今天這事兒,沒玩!”

“沈微微必須跟我們回去,我花了五十塊錢娶的,現在想耍賴,遲了,訂了親,下了聘,那就是我們家的人了!”

“還說什麽新娘子鬧別扭睡着了,原來是合起火來騙我們!”

王婆子說着還狠狠地盯着沈微微,“死丫頭片子,等你跟我回去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沈微微最煩的就是別人拿着這種眼神盯着她,還威脅她。

這讓她十分不舒服,好像她就是一塊肉,随時都要被吃進肚子裏面一樣。

她一把拽住王婆子的衣領,伸手想掐住她的脖子的時候,想起來這個是個和平時代,法制時代,沒有喪屍,不能随便打人殺人。

沈微微又一把推開王婆子,轉身擠開人進了屋。

他把沈大壯和黃四妹都松開,一手一個把人拽出來,都扔到王婆子的身上,道:“答應你結婚的是黃四妹,我現在就把黃四妹給你,你讓她和你兒子拜天地結婚生小傻子吧。”

Advertisement

“沈微微你個小賤蹄子說什麽呢,好啊,我算是知道了,你們老沈家看來真的是想悔婚,行啊,你們給我等着!”

王婆子又一把推開沈大壯,拽着黃四妹的衣裳就開始罵,撕扯她的頭發,手腳并用,發洩心中的火氣。

黃四妹這幾天都精神崩潰了,好不容易不用她丢人現眼嫁人了,現在沈紅衛又被嫁了出去,她心裏面又是恨沈微微,又是擔心沈紅衛。

現在讓黃四妹和沈微微動手,她肯定不敢的,但是讓她和王婆子打架,她倒也不怕。

兩個年紀差不多的老太太就在地上打滾打架亂罵,任憑旁邊的人怎麽勸和分開都沒用。

黃有仁一個頭兩個大。

邊上的會計和他又重新解釋了一遍,他才知道今天原本是沈微微和陳老根結婚的日子,但是老沈家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把沈紅衛嫁過去了,沈微微卻留着,所以小王莊那邊才過來鬧。

黃有仁狠狠地皺眉,眼見着王婆子和黃四妹越打越兇,邊上的婦女也都分不開他們,就讓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把人給分開。

兩個老太婆都是下了狠勁兒的,被分開後,還兩條腿亂踢,顯然都還不服氣。

黃有仁走過來,看了一會兒還在破口大罵的王婆子和黃四妹,又看了看作壁上觀的沈微微,就問道:“微微,這到底怎麽回事兒,今天不是你和陳老根結婚,你為什麽沒去,換成了你小叔。”

沈微微掀了掀眼皮,“結婚的事情是黃四妹還有沈紅衛答應的,我又沒答應,我沒把黃四妹嫁過去,都不錯了。”

黃有仁:“……你!”

沈微微剛穿過來的時候,看着熱熱鬧鬧的場面,還覺得挺有意思的,她也願意陪那些人玩玩。

畢竟末世多年,越是到後期,就基本很少能見到人類了。

到了最後,她更是一個人待着,都快忘了人類到底長什麽樣子,怎麽說話,怎麽笑,怎麽哭了。

可現在,看着這樣的場面,她又覺得好煩。

耽誤事情,耽誤時間。

她現在好餓,想吃飯,想吃肉。

也不知道牛棚那裏現在做了什麽好吃的了。

沈微微克制住自己想要打人的沖動,找了個地方坐下。

黃有仁又道:“就算你不想結婚,不答應,事情說開就行了,把沈紅衛嫁過去像什麽話!”

“現在還說把你奶也嫁過去,這就是你當晚輩該做的嗎?”

邊上有人見狀就道:“就是,這也太不像話了,哪有嫁人自己不嫁,嫁個男人過去的,還說把自己奶給嫁過去。”

“就是,原本天天聽黃四妹罵,還以為她是個老實的,現在看來,能做出來這樣的事情,平日裏想來也是個不老實的,難怪黃四妹天天罵她!”

還有人事後諸葛亮說:“看吧,我之前就說黃四妹他們天天打罵她不是沒道理的,老話說什麽來着,一個巴掌拍不響!”

“你們剛剛聽沒聽見,她剛剛還直接喊黃四妹的名字呢,連奶都不喊了,真是沒教養。”

……

鄉下人就這樣,說話做事總有一套屬于自己的邏輯,不會去想太多其中的前因後果。

而且這其中都是以年紀偏大的為多數,覺得沈微微的行為實在冒犯他們這些年長者的長輩的權威。

沈微微踢了一腳面前的泥塊,不耐煩地道:“行了閉嘴吧,就說說到底想怎麽辦,沒時間和功夫和你們耗!”

王婆子正和黃四妹罵呢,聞言就道:“什麽怎麽辦,我告訴你沈微微,你是我們老王家花五十塊錢娶的媳婦,今天必須和我回家,不然這件事情就沒完,別以為我們老王家是好欺負的!”

沈微微冷眼看着王婆子,冷笑道:“你想得美,我再說一遍,和你說親事的是黃四妹,答應的也是黃四妹,收錢的還是黃四妹,你要娶媳婦,就把黃四妹娶了,別來煩我,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王婆子沒有見識過沈微微打黃四妹他們的模樣,最開始被踢的那一腳,她現在也不記得了,以為沈微微在跟她放狠話,就扯着脖子吼道:“好啊,你來啊,我倒是想看看你怎麽不客氣的!”

“我老婆子活了這麽多年,就還沒有怕過誰!”

沈微微憋了一肚子火氣,當即站了起來。

其他人見狀,有的當即讓開看戲,有的就娶拉架,有的就開始勸說。

黃四妹還喊道:“打,打死她!”

也不知道說的是哪個。

沈微微剛一擡腳,就被人從後面拽住了。

“別胡鬧了。”

她皺眉,回頭,是林述中。

林述中瞪了她一眼,“按照我之前教你的做,別鬧了,別打架。”

沈微微扯開林述中的手,林述中心裏面咯噔一下,立馬就道:“快點解決好吃飯。”

沈微微停了下來,緩緩吸了口氣,重新坐下。

林述中松了口氣,見狀,又偷偷從混亂的人群中擠出去。

要不是他們這群人的身份實在不好露面,這件事情,三言兩語就解決了,哪用得着在這兒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顧啓明就說:“你說這丫頭,能聽話嗎?”

林述中搖頭,“說不好,不過我和她說早點解決早點吃飯,她那麽喜歡吃的,應該有效果。”

顧啓明嘆了口氣。

人群裏面,王婆子看沈微微半天沒動靜,更加以為她只會嘴上說說,更加得意。

沖着沈微微就開始喊道:“你來啊,小蹄子,還敢說對我不客氣,你趕緊過來啊,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怎麽想對我不客氣的,有本事你過來啊,你來啊……”

沈微微來了這麽久,王婆子還是第一個對她這麽罵的。

之前的黃四妹他們根本就沒機會罵,都被她卸了下巴。

沈微微快要煩死了。

她撸了一把腦袋上面短短的發茬,倏地站起來,擡腳沖過去,一腳踢在了王婆子的臉上。

沈微微的動作太快,周圍的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王婆子就已經躺在地上了。

等到他們再去看的時候,沈微微的一只腳正好踩在王婆子的臉上。

她低着頭,狠狠地盯着王婆子,雙手緩緩攥着,眼角帶着瘋狂,“繼續說,啊?”

沈微微彎腰,伸手在王婆子另外半張臉上拍了拍,啞聲道:“這要是換了另外一個地方,我早把你給結果了,你知不知道你很煩,很吵。”

王婆子橫了一輩子,從來還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

看着眼前像個瘋子一樣的沈微微,她身子緊繃,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神情防備又惶恐。

沈微微擡起腳,把王婆子拽起來,又丢到一邊。

邊上的人這時候才如夢初醒,紛紛跑過去看王婆子怎麽樣。

王婆子牙齒打顫,捂着嘴嘔了半晌,吐出來一顆帶血的牙齒。

四周嘩然,又紛紛看向沈微微。

跟着王婆子過來的人舉着鋤頭鐵鍁又要打沈微微,給王婆子報仇。

沈微微冷笑,她現在也不想管什麽到底是不是法治社會了,打架是吧,打架她才不怕呢!

她躲開最先上來的那人手上的鋤頭,閃電般伸手扣住他的手腕,然後狠狠一折,就把他手上的鋤頭奪了過來。

沈微微一腳踹開他,舉手就準備打。

“都幹什麽呢,給我住手!”

忽地有人喊了一聲,緊接着,“嘭”的一聲響。

四周有人尖叫,沈微微順着聲音看過去,有人朝天放了一槍。

沈微微眼神閃了閃,冷靜了下來。

幾個騎着自行車的男人飛快過來,然後跳下車吼道:“到底怎麽回事兒,怎麽鬧成這個樣子,黃有仁呢,你們隊長呢?”

黃有仁從人群中擠出去,見狀就道:“趙主任,您怎麽過來了。”

趙國梁是公社革委會的副主任,從上面調下來的,不到三十歲的年紀,白白淨淨的。

他這次本來是下鄉有事情,結果半路上碰見了葉來去找小王莊的隊長王來福,順嘴多問了一句,這才知道這件事,跟着一起過來了。

趙國梁看着眼前亂糟糟的一天,“哼”了一聲,才又道:“到底怎麽回事兒,怎麽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黃有仁就苦笑着把事情說了。

黃有仁:“……現在正在想法子解決呢,您也知道這鄉下的事情就是這樣,要是不吵不鬧不打架,也就不叫鬧事兒了。”

趙國梁沒有理黃有仁,反而問道:“誰是沈微微?”

沈微微瞥了他一眼,“你又是誰?”

趙國梁皺眉,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微微,小子頭,身上也髒髒破破的,臉上也不幹淨,要不是聽聲音是個姑娘,他還以為是哪家的小子。

想着剛才看見她拿鋤頭打人的場面,眉心更是攏在一起,“你就是沈微微。”

沈微微“啊”了一聲。

她丢掉手上的鋤頭,走到趙國梁的面前看了一會兒,又研究了一下邊其他的人,發現這些人看他的時候,眼神隐隐帶着尊敬,就問道:“你是他們的頭兒?”

趙國梁道:“我是鎮上公社革委會副主任趙國梁。”

沈微微皺眉想了一會兒,好像革委會的權利還挺大的,她就道:“那你是個官了,我要告狀。”

趙國梁:“……”

他被沈微微理直氣壯的樣子堵了一瞬,深吸一口氣道:“你說,你要告什麽?”

沈微微指了指王婆子、黃四妹、沈大壯,然後道:“告他們包辦婚姻,買賣婦女兒童。”

趙國梁:“什麽?”

沈微微翻了個白眼,“你剛才不是聽他們說了發生了什麽嘛,這個王婆子和黃四妹,也就是我奶合謀,花了50塊錢,準備把我賣過去給一個三十八歲的傻子當媳婦,我今年才不到十六歲,我還未成年,是個孩子,你說他們是不是包辦婚姻,買賣婦女兒童。”

趙國梁回頭瞪了黃有仁一眼,“你剛才不是說兩家是結婚嘛?”

沈微微撇嘴說:“結個屁婚,我可什麽都沒答應,國家法律規定男子20周歲結婚,女子18周歲結婚,不能包辦婚姻,不能買賣婦女,他們可都犯了。”

趙國梁臉色鐵青,他着急忙慌過來,就是聽說有兩家因為結婚的事情鬧了起來,怕出現流血事件。

路上的時候,他還在想到底是什麽事情,讓兩家人在大喜的日子兵戎相向,沒想到轉過頭,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他來鄉下的時間也不短了,當然知道鄉下乃至城裏面還有很多人結婚其實不按照國家法律規定來的。

尤其是鄉下,提前結婚也是常有的事情。

甚至他們連結婚證都不會領,只辦了事就好。

但怎麽也沒想到原本以為的兩家打架,眨眼間就成了苦主告狀。

趙國梁深知這種事情不太好處理,頓了頓就道:“所以你就把你叔叔嫁過去了?”

說嫁的時候,他還卡殼了一下。

沈微微就道:“那不然呢,黃四妹要把那五十塊錢拿來給沈紅衛買皮鞋,我又沒答應,也不能把黃四妹嫁過去,只能沈紅衛自己嫁了。”

趙國梁:“……”

他竟然啞口無言。

沈微微的肚子開始咕咕叫了,她揉着肚子說:“你到底管不管事兒,不管事兒就去找管事兒的過來,不然我就去縣城告狀了,或者去市裏面告狀。”

之前的時候,林述中他們教了沈微微不少,沈微微自己也不傻,只是在末世待久了,行為習慣更傾向于直來直往,還适應不了現在的人的一些思維而已。

有時候,她更傾向暴力解決問題。

見趙國梁不說話,沈微微皺眉又道:“我懂法律的,你要是想要和他們合謀,我也告你!”

趙國梁深吸了一口氣,不去計較沈微微話裏面的威脅,問道:“你真要告?”

沈微微點頭,“廢話。”

趙國梁回頭看了一眼跟着的其他人,說:“行了,既然人家告狀,咱們就受理,把那幾個帶回去問清楚。”

事情的風向轉變就在一瞬間,不止周圍看熱鬧的人沒反應過來,跟着趙國梁一起過來的人更加沒有反應過來。

趙國梁也沒管其他人的反應,趕緊讓跟着一起過來的民兵把人帶走了。

一行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半響後,才有人回過神,“這,咋回事兒啊?咋一下子又成了包辦婚姻,什麽什麽買賣婦女兒童了?這是啥意思?”

“你懂不?隊長?”又有人問黃有仁。

黃有仁也跟着懵逼了,他哪知道哪事哪兒啊,趕緊道:“行了行了,都散了散了。”

“不是啊,隊長,這結婚的事情,不就是什麽父母之命,那啥媒妁之言嘛,咋一下子又成了啥包辦婚姻了,你這個得跟我們說清楚啊,不然這家家戶戶都有孩子,這心裏面也不踏實啊。”

“對對對,還有那啥的買賣婦女兒童!”

黃有仁揉了揉腦袋,他就是一個小隊長,哪裏知道那麽多的。

嘆了口氣,黃有仁正想着怎麽解決,就聽見一道清淡的聲音道:“國家法律規定,結婚必須是男女雙方完全自願的,不允許有任何人的幹涉和強迫,并且律法規定了結婚的年紀,男性不能早于20周歲,女性不能早于18周歲,所以嚴格來說,剛剛那些人的行為确實是包辦婚姻,且涉嫌買賣婦女。”

黃有仁回頭,正是跟着他一起過來的賀行知。

他不好意思笑笑,“賀知青,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賀行知颔首笑了一下。

其他人這才注意到邊上的賀行知,又七嘴八舌地問道:“你是誰啊?”

“你咋知道的?”

“那孩子還是我生的呢,我咋就不能作主他們的婚事了,老祖宗還說父母之命呢?”

……

黃有仁對着面前一堆人擺擺手,不耐煩地說:“行了,都別說了,這是城裏面來的賀知青,以後就在咱們生産隊插隊了,有什麽事情,以後再說,先說說賀知青的事情。”

賀行知就道:“不着急。”

黃有仁擺手,又扯着嗓子喊道:“各位,各位,說一下啊,賀知青是咱們小隊來的第一個知青,隊裏面呢,也沒有知青點,暫時也沒辦法給賀知青單獨蓋一間屋子住,所以呢,就決定讓賀知青和老鄉搭夥,你們看看,誰家裏面條件有寬裕的。”

黃有仁不說還好,一開口,底下人就一片噓聲。

還有人偷偷跑了。

很早以前,鄉下可喜歡那些城市裏面來的知青了。

可随着這兩年,知青越來越多,周圍的生産隊和公社也陸陸續續有知青過來,很多人就發現了其中的麻煩。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幹活也不會,還整天嫌棄這個嫌棄那個的。

這年月誰家都不富裕,這樣光吃飯不幹活的人在很多人眼裏就是沒用,誰也不願意家裏面多口吃飯的嘴。

現在瞧着賀行知高高瘦瘦,一陣風都能吹跑的樣子,又加上他還時不時咳嗽,下面的人就更加不看好。

這個樣子,別不是個藥罐子吧。

哪裏是來插隊的,是來當大少爺的吧!

他們可養不起。

沈微微對着個更加沒興趣,早就折身往外面走。

她快餓死了。

剛到了稻場後面拐角,沈微微準備上山的時候,就看見了顧啓明和林述中。

沈微微跑過去,還沒來得及開口,顧啓明就道:“微微啊,老頭子想求你件事。”

沈微微狐疑地看着他,“除了吃的。”

顧啓明哭笑不得,“除了吃的,你還關注什麽。”

他搖搖頭,指着那邊還在鬧哄哄的場面道:“微微啊,你能不能讓那個知青到你家,和你們搭夥啊。”

沈微微回頭看了一眼,稻場離她家門口有些遠了,看不清楚那邊到底是什麽樣子,只能隐約聽到還在吵。

沈微微就道:“你認識那個新來的知青?”

顧啓明嘆了口氣,“是我外孫,他小時候身體就不好,我也不知道他好好的在城裏面,怎麽忽然就下鄉了,還到了這裏,可我實在不放心他到別人家裏去,就當老頭子拜托你,以後有什麽事情,老頭子能幫的,一定幫你辦到。”

“不用。”沈微微看了顧啓明一眼,“你以後別老說我就行了,不然我怕我忍不住想打你。”

顧啓明:“……”

沈微微轉身又跑了回去。

那些人還在她家門口說賀行知的搭夥的事情。

沈微微撥開其他人,上前拽着賀行知就走,“你跟我來。”

賀行知看了沈微微一眼,彎腰提着行李。

黃有仁吼道:“微微,你又想幹什麽?”

沈微微:“他以後住我家。”

進了屋子,之前一直躲在屋裏面的其他人都看着沈微微。

見她進來,也顧不得她身後的賀行知,連忙站起來往後退了退。

過了一會兒,沈四明才僵硬地擠出來笑臉道:“微微,你回來了。”

沈微微“嗯”了一聲。

她回頭看了賀行知一眼,皺了皺眉。

好像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安置他。

堂屋的四個房間都有人了,只剩下後院。

後院除了黃四妹他們的屋子,就剩下廚房,雜物房,還有豬圈雞窩之類的。

沈微微看着賀行知,就說:“你跟我來。”

到了黃四妹的屋子,沈微微指着說:“你以後就睡這裏。”

還不等賀行知開口,沈四明立刻就說:“微微,這是爹娘的屋子,給……給賀知青住,不……不合适吧?”

沈微微:“他們不是被關起來了嗎?”

沈四明:“可這萬一要是放出來了,爹娘回來住哪兒啊?”

沈微微皺眉,賀行知見狀就笑着道:“你今天的事情要是硬要判的話,也只能按照包辦婚姻來算,考慮到一些現實的因素,他們應該不會被關很久,甚至可能教育之後就會放了,我确實不适合住在這裏。”

沈微微就道:“那只剩下雜物房了,很破。”

她領着賀行知去看,裏面小小的一間,就是放一張正常的床,都放不下。

沈笑笑見狀就道:“還有一間,那兒呢!”

她指着院子裏面另外一間一直被鎖着的屋子。

沈微微看她,沈笑笑就說:“裏面放的是爺奶的棺材。”

沈微微沒有這個記憶,她之前也沒有查看過,就看向沈四明他們,沈四明他們點點頭。

沈微微就道:“鑰匙呢。”

沈四明扯了扯嘴角,“微微啊,這個房子住着,不太好吧,不吉利。”

沈微微不耐煩,“打開!”

沈四明吓了一跳,立馬跑到黃四妹他們的屋裏面找到了鑰匙,把門打開了。

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濃重又難聞的木頭的味道。

沈微微扇了扇風,擡腳踏進去。

這是一個有十六七平米的空間,裏面除了放了兩口棺材,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黃四妹和沈大壯倒是會享受,兩個人單獨睡了間好屋子,還給他們死後的房子也找了個好地方。

沈微微扭頭對着沈四明他們說:“你們,把棺材搬到黃四妹的屋子裏面。”

沈四明幾個站在門口探頭探腦,聽見沈微微的聲音,立馬搖頭擺手。

“微……微微啊,這……這東西它不吉利,還是不要碰的好。”

沈四嫂還有沈二嫂她們都躲在後面,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沈微微皺眉,“不就是一堆破木頭做的棺材,有什麽吉利不吉利的,要麽現在搬,要麽我現在就送你們躺進去。”

沈四明他們:“……”

賀行知見狀就道:“要不算了吧,這些對老人來說還是挺重要的,動了确實不合适。”

沈四明他們連忙點頭,“對對對,這東西真不好動的,而且我們這兒有規矩,這東西請回家,就不能随便換地方。”

沈微微冷笑,“我還偏不信這個邪。”

她壓着沈二明和沈四明把兩口棺材都擡到了黃四妹他們的屋裏面,然後看着空蕩蕩的屋子對賀行知說:“你敢不敢睡?”

賀行知點頭,“我沒關系的。”

沈微微又讓沈二明和沈四明把堂屋的床分出來一張擺到這個屋子裏面,又給賀行知屋裏擺了張桌子和椅子,還從沈紅衛原來的屋裏面給他搬了個櫃子過來。

瞧着屋裏面像個樣了,沈微微也就不管了。

她扭頭就走,剛一到牛棚,就被顧啓明抓住了胳膊。

他看着沈微微問道:“微微啊,你安頓好了?”

沈微微點頭,聞着空氣中的香味,繼續往裏面走。

顧啓明知道沈微微等着吃飯前的那會兒脾氣不好,今天能忍着餓幫忙已經很好了,也不再攔着她,而是跟着繼續問道:“那行知呢,怎麽沒和你一起來?”

沈微微巴着正在冒煙的鍋咽口水,馮若書好笑地盛了一碗給她吃,才看見沈微微莫名其妙地看了顧啓明一眼,“你又沒和我說讓他也過來。”

顧啓明:“……”

他連連搖頭,笑了一下。

馮若書把剩下的菜盛到盆裏面,然後說:“行了,微微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啊,聰明歸聰明,就是不願意動腦子,你不說清楚,她肯定不會主動想的。”

顧啓明:“是我想岔了。”

馮若書又安慰了一句,“早前聽你那意思,你那外孫應該是專門過來看你的,你安心等着就是,他肯定能找過來。”

顧啓明只好點頭。

吃飯的時候,其他人又說起顧啓明那個突然過來的外孫。

沈微微一直蒙頭吃東西,根本沒注意其他的。

等到吃完了,沈微微要走,其他人就喊住她。

馮若書給了她兩大包橡子,說:“這是我們處理好了的,一包你拿着,晚上餓了當零嘴吃,另外一包給老顧他外孫吧。”

沈微微點頭,就聽見顧啓明他們又說起來白天鬧的那一場事。

顧啓明他們的說法和賀行知之前的說法一樣,這件事不會重判,讓沈微微自己心理有數。

還有叮囑她的就是當心被反咬一口說她打人。

另外就是勸她別總想着暴力解決問題,多動動腦子。

沈微微“哦”了一聲,轉而問道:“他們要說我打人,我犯法嗎?”

他們就道:“這樣看情況了,要是小打小鬧,頂多被口頭批評一下,要是情況嚴重了,肯定也要罰的,不過你的情況應該不是很嚴重,但還是那句話,別總想着暴力解決問題,多動動腦子。”

沈微微:“知道了。”

她轉身又跑了。

回到家,外面的天都黑了。

沈四明他們正在吃飯,沈微微看了一眼,是平時的菜色,不過看幾個人的表情,倒挺開心的。

賀行知也在,看樣子和其他人相處的也還不錯。

沈四明他們連忙和沈微微打招呼。

沈微微吃的飽飽的,就對他們的飯菜沒興趣了,轉身進了屋。

她燒了水洗澡,收拾好自己後,沈四明他們也都吃完了,各自在收拾。

沈微微提着一袋子橡子出門,到了賀行知的門口敲了敲門。

賀行知正在收拾東西,見到沈微微,笑了一下,讓開門道:“請進。”

沈微微沒動,把手裏的橡子丢給他,“壞老頭給你的。”

賀行知皺眉:“壞老頭?”

沈微微頓住,回憶了一下顧啓明的名字,就道:“你外公,顧啓明。”

賀行知拉住沈微微的袖子,“你見過我外公了,他現在怎麽樣,好不好?有沒有事?”

沈微微扯開袖子,“好的很,天天就知道教訓我。”

賀行知笑了一下,見沈微微要走,又喊道:“那個,你等一下。”

他回身,小心翼翼把橡子放下,然後打開帶過來的行李,從裏面拿出來幾代東西遞給沈微微。

“這些給你。”

沈微微看了看賀行知,又低頭看了看他手上的袋子,“什麽?”

賀行知笑道:“吃的,有巧克力,牛肉幹,奶糖還有餅幹,就當我謝謝你了。”

他還指了一下屋裏面的橡子。

沈微微一聽見是吃的,眼睛就亮了,連忙搶了過來。

她打開,見真是吃的,轉身就跑了。

剛進屋,就撞上了沈笑笑。

沈笑笑看着沈微微手裏面的東西,撇撇嘴,“還真是不公平,我們就一人那麽一丁點,還只是糖,你一個人這麽……”

撞上沈微微看過來的眼神,沈笑笑又倏地想起來沈微微白天說想打他的話,連忙閉上嘴。

沈微微抱着吃的進屋,一下子就撲到了床上。

她把每一個袋子都打開,仔細看了看裏面的東西,用力的,拼命地咽着口水。

最終,她先是非常小心地掰了一塊巧克力放在嘴裏面。

入口就是非常醇厚的烘培後的香味,然後回在口腔內慢慢融化,先苦後甜的味道充滿口腔。

沈微微吸了吸鼻子,都快要哭出來了。

真好吃,她好多年都沒有嘗過這個味道了。

把嘴裏面的巧克力咽下去,沈微微又掰了一塊塞到嘴裏面,要不是因為實在不多,她都能一下子全部都吃進去。

緊接着,沈微微又嘗了嘗其他的幾樣,才把這些收起來,留着慢慢吃。

不過這個賀行知居然有這麽多好吃的,她一定要對他好一點。

到了第二天一早,天還沒大亮,就連屋裏面的其他人都沒起來,沈微微起床後就去敲賀行知的門。

等到門開了,沈微微就對着一副還沒有睡醒的賀行知說:“洗臉,上山。”

賀行知:“……”

“什麽意思?”

賀行知揉了揉臉,又用力捶了捶還昏沉的腦袋。

他從小身體就不太好,這次下鄉,在車上待了好幾天,又輾轉來到這裏,一直沒睡好,昨天又因為知道了外公的消息,前半夜更是激動的睡不着,知道後半夜才算冷靜下來。

可這才一閉眼,就被喊醒了。

沈微微見賀行知迷糊,就把他拽了出來,“找你外公。”

賀行知頓時清醒過來,就道:“馬上。”

他跟着沈微微洗了臉刷了牙,然後又一起從豬圈上面翻了出去。

賀行知喘了口氣拍着胸口道:“我們為什麽不走大門啊?”

沈微微:“哦,我忘了。”

她回頭,看着賀行知漲紅的臉和有些發抖的兩條腿,想了想,就攙住了他。

賀行知:“……”

他身體僵硬片刻,不自在地看向沈微微,沈微微目不斜視,帶着他繼續往前走。

一直到了牛棚,沈微微推開門,裏面的幾個老頭老太太果然起來了。

沈微微把賀行知松開,朝着背對着他們洗臉的顧啓明道:“壞老頭,人給你帶來了。”

顧啓明刷地回頭,手上的破毛巾掉到地上都沒注意,看着賀行知就訓斥道:“胡鬧,誰讓你下鄉的!”

賀行知笑了一下,“我來看看您。”

顧啓明又道:“我好好的,不需要你來看我,趕緊給你那個爹寫信,讓他把你弄回去!”

賀行知搖頭,“沒用了。”

顧啓明皺眉,正待要說什麽,沈微微就道:“壞老頭,你昨天可不是這麽說的,你昨天還唉聲嘆氣擔心他,還讓我把他放在我們家呢。”

顧啓明:“……”

沈微微又道:“壞老頭你口是心非。”

這個賀行知可是有很多好吃的,她不能讓他受欺負了。

顧啓明被沈微微堵的,一肚子的教訓也說不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