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
雖然發現了沈笑笑的小心思,沈微微也沒在意。
晌午的時候,沈笑主動提及的幫忙做飯,她也沒有拒絕。
沈笑笑毫不客氣地把剩下的肉都給煮了,狠狠吃了個夠。
他們這邊剛剛吃完不久,外出吃席的沈四明他們也回來了。
賀行知拒絕了沈四明帶回來的喜餅,沈四明就喜滋滋地把所有喜餅都收了起來,嘴上道:“那咱們就留着晚上再吃。”
賀行知笑了一下。
屋裏面瞬間擠滿了人,賀行知就借口休息離開了。
沈微微和其他人也沒什麽共同語言,也回屋去睡覺。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家裏面又發生了一件事情。
宋玉華燒飯的時候發現家裏面僅剩的肉沒了,就光燒了菜,結果吃飯的時候引發沈家內部的世界大戰,一直到沈微微出面說是被她吃了,才算平複下來轉眼又是幾天過去。
這幾天天氣不錯,前些時日的雪化了不少,路上也幹了大半。
這天是臘月二十四,這邊傳統的小年夜。
也是傳統的送別竈王爺爺的日子和掃塵日。
雖然現在掃除一切的封建迷信,但是一大早,村裏面依舊忙活開了。
家家戶戶都忙着打掃,掃去一年的晦氣
老沈家這邊也要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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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往年都是黃四妹和沈大壯當家作主,每次都是黃四妹大着嗓門又打又罵地安排其他人幹活,以至于現在作主了,其他人就不知道要幹什麽。
沈四明又開始問沈微微。
原主沈微微的腦海中并沒有很多有關于過年具體要幹什麽的記憶,更別說現在的沈微微。
她看着一屋子殷殷切切的眼神,皺了一下眉,開口道:“這些事情我更不清楚,都看我幹什麽,你們該幹什麽幹什麽。”
轉身,沈微微就離開了。
最近幾天的天氣都不錯,賀行知的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
昨天上山的時候,顧啓明就叫他們一起去過小年,賀行知一早就過去了,沈微微也懶得管那些打一棍子才動一下的沈家人。
今天是難得的喜慶的日子,加上現在外面豔陽高照,路上的人一直都不少。
栗山腳下的水塘是村子裏面的人日常所用,一路上都人來人往不斷。
水塘岸邊也聚集了不少人,聲音嘈雜不斷。
沈微微剛一走進就聽見裏面嘻嘻哈哈的說話聲。
“……她嬸子,聽說你們家昨天分家了,真的假的啊?”
“真的。”
“好好的,分家幹什麽啊,不會是你那新娶的媳婦鬧的吧?”
“她敢!這事兒是我和當家的作主分的。”
“那你這好端端的,分家幹什麽啊,這媳婦剛娶回來的……”
沈微微循着聲音過去,被問的那個人赫然是前兩天剛剛辦喜事的那家女主人。
昌明叔家的嬸子。
她下意識頓住腳步,就聽見昌明嬸子說:“家裏面的孩子都大了,現在也都結婚了,這麽多人攪合在一起,誰多喝一口水,多吃一口飯都能吵起來,除了惹我們這些老家夥生氣,還能有什麽好,還是分開了省心,他們高興,我們這些老家夥也清淨,省得啊,到時候還平白惹人嫌……”
餘下的話還有什麽,沈微微并沒有注意,她滿腦子都是剛剛聽見的“分家”這兩個字。
這個詞對沈微微來說實在太久遠了,以至于她腦子裏面都沒有這樣的常識,一時間也沒有想起來還可以用分家來解決現在沈家這種糟糕的現狀。
現在想來,倒是可以學習昌明叔家的情況,各自分家,以後誰也不挨着誰。
她也不用再管那一家子的情況,以後無論是黃四妹還是沈四明,愛怎樣怎樣,都和她沒幹系,清淨。
沈微微一路思索到了牛棚。
裏面早已經忙活開了。
前兩天村裏面分肉,家家戶戶都分了點,今天小年,難得家家戶戶都難得大方起來,村子裏面處處都是香氣,牛棚這邊燒飯的動作也沒有像以往那樣小心翼翼。
沈微微剛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香氣,幾個老頭老太太臉上挂着笑,腳步都比其他時候輕快許多。
看見沈微微進去,他們立刻把沈微微喊進去,又關上了門。
一直把沈微微拽到廚房門口,幾個老頭才又讓她站住,還攔住了不讓她進去。
沈微微擡眼,提前過來的賀行知正靠着門框站着,手裏抓着一塊肉在吃。
沈微微:“……”
來不及說話,屋裏面匆匆走出來一個人影,往沈微微的手裏面塞了一塊肉,又拽着他靠着門框,嘴上快速道:“快點,就在這兒站好,把肉吃了。”
沈微微:“???”
她擡眼,和她面對面站着的賀行知朝她露出一個無奈的笑,“這是馮老師他們那邊的習俗,過年的時候,給家裏面的孩子一塊肉用手抓着靠着門框吃,寓意來年要長高。”
沈微微擡眼,看着掌心裏面的肉,三兩口幹掉。
賀行知略微一愣。
雖然已經看了無數遍沈微微吃東西的模樣,此刻還是免不了被驚訝到。
見馮若書又繼續在廚房忙碌,其他人也不在,賀行知飛快把手上的肉放在了沈微微的掌心。
沈微微還來不及反應,賀行知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來,“給你吃,別讓他們看見了。”
沈微微眨眨眼,下意識掃了一眼馮若書他們幾個,飛快地把肉丢到嘴裏面。
咽下。
吃了肉,兩個小年輕就被趕走了。
依舊是馮若書家鄉的習俗,小年輕毛手毛腳沒個輕重,不能随便參和,等着吃就好了。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什麽事情也沒有的時候。
沒事幹,兩人就搬着小幾子坐在院子裏曬太陽。
沈微微此刻滿腦子都還是之前聽到的“分家”的事情,一直到吃飯的時候,才匆匆緩過神。
飯後,沈微微和賀行知又在牛棚裏待了一會兒後就被幾個老頭老太太攆着讓趕緊離開。
這邊的習俗,無論是大年還是小年,晚上才是一家人合家團圓吃飯的時候,他們兩個不适合一直多待。
回到老沈家的時候,那邊才剛剛忙完。
沈微微四處看了看,沒見到有什麽特別的改變。
家裏面不幹淨的地方依舊不改經,也不知道這一家子忙什麽了。
宋玉華招呼沈微微一起吃飯,沈微微想着之前在牛棚聽到的有關于過年的一些習俗,上桌子意思意思。
飯後沒什麽特別的,不過在其他人各自忙或者玩的時候,沈微微看着這些人,心裏面算計了一下老沈家要是分家的話,要怎麽弄。
分家必定是以家庭為單位。
按照沈微微從原主的記憶深出扒出來的東西,這個時代的分家,老人基本上都是跟着大兒子過的。
那麽老沈家現在的情況,沈紅軍死了,黃四妹和沈大壯又是個心偏的,其他幾個兒子估計也不願意養,那麽他們就只能跟着沈紅衛。
或者按照順位,讓沈二明養。
然後就是其他的小家庭各自分開。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不清楚其他人怎麽想,願不願意分家。
再者,沈家老三現在不在家,要是分家,宋玉華和沈歡歡怎麽辦?
還有沈笑笑和沈從禮。
從心底來講,沈微微并不想管沈笑笑和沈從禮。
即便原主一直很照顧着兩個弟弟妹妹。
想到自己對這些并不是很懂,沈微微去問了賀行知。
“分家?”
賀行知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驚訝,随後有覺得理所當然道:“你現在的這個情況,确實是分家最有利,至于你說的那些擔憂,別的,我暫時不能給你建議,但是就我所知,現在大部分部隊,連級以及以上的軍官都是能随軍的,我聽你們說過,沈三叔現在是連長。”
頓了一瞬,賀行知又道:“我之前問過林老師沈歡歡的腿,他還說要是去了外面,是可以治好的。”
沈微微恍然,然後掰着手指算了一下,讓宋玉華和沈歡歡去随軍,以來可以讓她們離開,不用受欺負,家裏面也能騰出一間屋子,二來還可以給沈歡歡治腿,三來,沈衛國的工資也就不用一直補貼家裏,斷了這群好吃懶做的經濟來源。
确實是個不錯的主意。
然後,其他幾個人各自分開,沈大壯他們愛跟誰就跟誰,至于她,也就不用再和這家人糾纏了。
至于他們願不願意分家,沈微微并不關心。
現在唯一有些頭疼的就是沈笑笑和沈從禮的安排。
想了半天,還是沒有頭緒,沈微微幹脆不想了。
大不了養着這兩個,要是不聽話,就打一頓好了。
小年夜的晚上是送竈神的時候,需要準備一些酒菜。
按照規矩,是供奉了竈神上天之後,一家人平分的。
封建迷信要不得,但是酒菜卻要照常準備。
一直以來都陰陽怪氣的沈大壯和黃四妹竟然難得沒有發脾氣,而是一起準備。
沈大壯還從自己的屋裏也不知道那個角落抱出來一壇子酒,拉着臉分了出去。
沈微微也淺嘗了一點,十分的香醇。
小年日的夜裏,沈微微懷着十分輕松的心情躺在床上睡了下去。
這幾天天晴,少見的好天氣,早前下雪泥濘的路都已經被踩實了。
黑夜裏,半圓的月亮懸挂在天上,朦胧地照耀着掩映在夜色中的小村莊。
村口,黑暗中,有幾個鬼祟的身影漸漸靠近。
忽地,黑夜裏響起了幾聲狗叫,幾個身影頓時慌亂起來,有人扔出一塊東西,那狗叫才漸漸低了下去。
黑影趁機溜走,就聽見有人低聲呵斥道:“沈紅衛,你他媽不是說你們村裏面沒有狗的嗎,靠,老子的雞就這麽喂了這畜生了!”
沈紅衛低聲陪笑,“毛哥,這我也不知道,我們村子确實沒有狗,這興許是哪裏的野狗。”
那人“哼”了一聲,“最好是這樣,媽的,老子這大半夜的陪你過來,一會兒要是找不到你說的錢,你知道後果。”
沈紅衛繼續陪笑:“知道知道。”
這顯然是之前消失了許久的沈紅衛。
一行人抹黑到了老沈家門口,原本早就緊閉着的大門竟然敞開着。
沈紅衛一腳跨進去,就看見沈大壯和黃四妹兩個探頭探腦地縮在門後面,兩人凍的臉色發青,鼻涕都流了下來。
看見他們心心念念的兒子終于回來了,黃四妹的眼淚倏地就流了出來,撲進沈紅衛的懷裏張嘴就哭。
沈紅衛眼疾手快捂住黃四妹的嘴,結果捂住了一手的鼻涕。
沈紅衛嫌惡地皺眉,不過好在夜色深濃,加上沈大壯他們本身做賊心虛,沒有敢點燈,黃四妹并沒有看見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老兒子臉上的表情。
沈紅衛低聲道:“娘,你快別哭了,正事要緊,別把其他人吵醒了。”
黃四妹立馬收住哭聲,捂着嘴連連點頭。
“對對對,你門快進去。”
說着,黃四妹拉着沈大壯讓開了地方。
門外站着的幾個這時候不耐煩地“哼”了一聲,一個人影擡腳往裏面進,結果因為太黑,沒注意腳邊的門檻,整個人絆了一腳,眼看就要摔下去。
沈紅衛一幹人吓了一跳,手忙腳亂就去拉,同樣因為太黑看不見,裏裏外外的人瞬間擠成一團,轉瞬倒成一堆。
又是手忙腳亂了一陣子,一堆七八個人才算站起來。
毛哥暴躁地罵了一句,“馬成河,你他媽的幹什麽呢,草!”
馬成河緊跟着道:“毛哥,這也不該怪我啊,誰知道沈紅衛這小子家的門檻這麽高,一下子就爸卧絆倒了。”
毛哥:“你倒就倒,拽我幹什麽!”
還踹了馬成河一腳。
馬成河“嘿嘿”一笑,“這不是情急之下嗎。”
另外有一道地城的聲音插1進來,“行了,別吵了。”
毛哥和馬成河同時閉嘴,沈紅衛拉着黃四妹連忙問道:“娘,沈微微那個死丫頭在屋裏頭吧?”
黃四妹點頭,“在的在地,睡着呢。”
沈紅衛:“其他人呢,也沒醒吧?”
黃四妹拍着胸脯道:“放心,醒不了,晚上吃飯,你爹特意拿了家裏面藏着的酒給他們喝了,都醉倒了,哎呦,可心疼死我了,家裏面酒剩下那一壇子酒了。”
沈紅衛拍着黃四妹的隔壁連聲好話,“娘,等我們收拾了沈微微那個小賤人,一定給你買更好的。”
黃四妹連聲叫好,甚至恨不得高聲叫幾聲,讓所有人來看看她的寶貝兒子有多孝順。
毛哥在後面不耐煩地踹了沈紅衛一腳,“快點!”
沈紅衛連忙應聲,帶着毛哥一行往裏面進。
沈大壯和黃四妹在後面重新關上大門,也蹑手蹑腳進了屋。
屋裏面也一樣黑乎乎的,鼾聲此起彼伏。
毛哥性子最急躁,“沈紅衛,快說你那大侄女在那個屋。”
沈紅衛随手一指,心裏知道毛哥肯定是因為之前聽他說沈微微長的還不錯,動了歪心思,嘴上卻道:“毛哥,我那侄女本事可厲害着呢,你可千萬不能大意。”
毛哥心中冷笑沈紅衛沒本事,随意點了點頭,揮手讓沈紅衛別管了。
馬成河還有另外兩個跟着一起過來的也同樣認為,一起靠近了沈微微住的那間屋子。
毛哥率先推了推門,沒推動。
沈紅衛在門縫的唯直比劃了一下,“門闩在這裏。”
毛哥從袖子裏面抽出一塊薄如蟬翼的長刀片,小心翼翼插進去,找到門闩的位置,一點一點的撥弄。
他整個人緊貼在們上面,動作輕緩卻十分有效,半點多餘的聲音都沒有,一看就是常年幹這個的老手。
沒多會兒,門闩就被毛哥從外面撥弄開,他輕輕推開一條縫。
老舊的木門發出“吱呀”一聲響,毛哥心中突了一下,眼疾手快地把住了門。
“草!”毛哥心中臭罵,回身憑着感覺瞪了沈紅衛一眼,明晃晃在說:“你他媽的都是些什麽破玩意。”
沈紅衛心裏面也跟着突突,生怕沈微微醒過來。
他可是知道沈微微的厲害的,要是她醒了,毛哥他們幾個還真不知道能不能對付的了。
這邊,毛哥回頭,耳朵貼在門縫停了一會兒,确定裏面的人沒有醒後,雙手把控着門,一點點動,慢慢找到最合适的位置,擡着門推開一個足夠一個人進出的縫,閃身進去了。
馬成河和其他兩個也腿腳利落擠進去,沈紅衛站在門口,眼神閃爍不定。
毛哥幾個可是縣城裏面出了名的不好惹,他們一直幹着下三濫的勾當,但偏偏又因為本事大,加上來往的人中也不乏那些革委會的人,可以算得上是手眼通天。
甚至這一次過來的還有革委會徐主任的兒子,這個徐主任就是公社徐建軍。
但是他同樣見識過沈微微的狠辣,若是沈微微醒來,這幾個人打不過,他豈不是要完蛋。
就在沈紅衛心裏面天人交戰,到底進還是不進的時候,屋裏面忽地“嘭”地一聲響,就聽見毛哥“嗷”叫了一聲。
糟糕!
沈微微醒了!
還不等腦子反應過來,沈紅衛的手就已經拉上了門。
他身後的沈大壯和黃四妹也跟着哆嗦了一下,結結巴巴問道:“這……這可咋辦?”
沈紅衛心裏面發毛:“我怎麽知道怎麽辦?”
屋裏面又是“咚”的一聲響,然後後一份男人悶哼出聲。
“誰?”馬成河痛苦地叫出來,沒有人回答,然後就聽見另外一個人也跟着叫了起來。
毛哥頓時跳起來,看見身後的門關上了,叫道:“草,我們中計了,沈紅衛那小子沒進來,他還把門給關上了。”
“那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跑啊,快跑!”
幾個大男人看不見屋裏面的具體情況,以為人很多,手忙腳亂往門口擠。
結果,斜裏不知道一個什麽刺過來,幾個大男人疊羅漢一樣,眨眼都倒在了一起。
門外的沈紅衛心裏面更加害怕,一方面是毛哥幾個,一方面是因為沈微微。
沈紅衛見識過沈微微打人的時候,也見識過毛哥一行收保護費的模樣,只是他并不清楚具體雙方到底能量如何。
來之前,他不是沒考慮過毛哥幾個可能打不過沈微微一個女人,但沈微微畢竟只是一個黃毛丫頭,就算再厲害,能厲害到哪裏去,更何況他們還來了四五個大男人。
他想着,就算沈微微厲害,毛哥幾個也不差,他們總能拿下的。
可沒想到,毛哥幾個剛進去打了個照面,就已經敗了。
沈紅衛又聽到了毛哥幾個的叫喚。
電光火石,沈紅衛又想到這一次沈微微沒有拿下,毛哥他們出來後,肯定要找他麻煩。
這幾個人,有黑有白,到時候他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了。
沈紅衛聽着屋裏面的哀嚎,下意識拽住了門把手。
回頭,他沖着沈大壯和黃四妹喊道:“爹,娘,鎖,鎖啊!”
黃四妹還沒有反應過來,“啊?啊?”
沈紅衛急眼,“鎖,鎖啊,快!”
黃四妹還在愣神,屋裏面的幾個男人已經重新爬起來,就要拉門往外面沖。
沈紅衛急出一身冷汗,關鍵時刻,沈大壯抽出腰間一直別着的煙槍,套在了門把手上面。
屋裏面,毛哥幾個抓着門把手拽了兩下,沒有拽動。
“草!”毛哥叫了一聲,“沈紅衛那王八羔子把門給鎖上了!”
“什麽?”另外一聲怪叫響起,那人用力拽了拽門,紋絲不動!
“我呸!他大爺的,沈紅衛這小子竟然算計我們!”
“別廢話了,小心點,先解決屋裏面的這個。”
……
沈紅衛聽着屋裏面的聲音,心底越來越涼。
這麽大的動靜,屋裏面的其他人紛紛從睡夢中驚醒,起身查看。
聽見沈紅衛的聲音,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沈四明連忙讓沈四嫂把煤油燈點起來,見沈紅衛真的在家,心底的那點僥幸完全消失。
聯想到前兩天在村子外面看見的陌生人的身影,以及現在沈微微屋裏面熱鬧的聲音,沈四明立刻反應過來,是沈紅衛半夜帶人偷偷回來了。
至于怎麽進來的,沈四明看着站在沈紅衛身邊的沈大壯和黃四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看來是他這兩個好爹娘給開的門。
難怪今晚那麽大方,還拿了酒出來。
沈紅衛幾個也看到了其他人,頓時往後面退了幾步。
屋裏面時不時傳出來“噗通”的倒地聲以及男人的哀嚎,沈紅衛心底發麻。
眼看着沈四明幾個越走越近,沈紅衛下意識推開面前擋着的沈大壯和黃四妹,拔腿就跑。
沈四明猜不到沈微微屋裏面的動靜,但是聽着裏面只有幾個男人的聲音,半點沒有沈微微的響動,他的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兩圈,随手抄起牆角的扁擔,趁着沈紅衛不備,猛地就是一下子。
沈紅衛:“啊……!”
其他人倏地大驚,沈大壯和黃四妹齊聲驚叫:“老四,你幹什麽!”
沈四明抄着扁擔道:“家裏面半夜進了賊,我當然是來打賊的!”
沈大壯:“胡說八道,老五可是你親弟弟!”
沈四明:“我可沒有這種欺負自己侄子侄女,讓全家都養着他一個的親弟弟。”
說着,沈紅衛還對着沈二明道:“我說二哥,你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動手抓賊!”
沈二明下意識轉圈想找東西。
黃四妹尖叫:“你們敢,老二,你要是敢動老五一根頭發,我就再也不認你了,你也再也不是我兒子!”
沈二明原地愣住,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脾氣雖然暴躁,但是一直都是孝順的。
哪怕因為沈大壯和黃四妹的偏心,心裏面有怨言,但也一直沒有想過不認爹娘,此時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沈四明見狀,嗤笑,“什麽時候,爹娘當我們是親生的兒子了,我一直以為我們是老五的長工呢,整天累死累活的,得的東西自家孩子嘗不到一口,全都進了他沈紅衛的嘴裏了。”
頓了頓,也有繼續道:“咱們五個兄弟,最有出息的就是大哥和三哥了,他們每年給爹娘多少東西,可二哥你想想,咱們爹娘有事怎麽對待他們的,大哥和大嫂不再了,幾個孩子過得連畜生都不如,三哥在部隊,天高皇帝遠的,三嫂又過的什麽日子,要是這一回你放過了沈紅衛,你就以後就緒等着給他當牛做馬吧,想想你家裏面的幾個孩子!”
沈二明張張嘴,眼神茫然,他身後的沈二嫂忍不住拽了拽沈二明的袖子,幾個孩子也盯着他看。
一邊是爹娘,一面又是妻兒,沈二明來回徘徊很久,直到沈微微的屋裏面沒有了動靜,他才終于狠下心拿了鐵鍁攔住了門口。
“爹娘,對不住了。”他拿着鐵鍁,也跟着在沈紅衛的腿上敲了一記。
沈紅衛早前被沈微微收拾過腿,本就沒有完全長好,現在又受了兩記,再也爬不起來了。
沈大壯額黃四妹連連哀嚎,撲過去,趴在了沈紅衛的身上。
恰此時,沈微微在屋裏面敲了敲門,聲音淡淡,“開門。”
沈笑笑一下子竄了過去,抽掉了門把手上面的煙槍。
沈微微從屋裏面誇出來,掃視一圈,大馬金刀地坐下。
她偏頭,對着沈四明說:“幫我把屋裏面的那幾個拽出來。”
沈四明得了指令,立刻丢下手上的扁擔,屁颠屁颠的進去了。
幾分鐘後,幾個宛如死狗的男人排排躺在了沈微微的腳邊。
沈四明喘着氣道:“微微啊,都……都在這兒了。”
沈微微敲了敲膝蓋,又對着他指了指旁邊的沈紅衛。
沈四明得了指令,又不顧沈大壯和黃四妹的苦惱,拽着沈紅衛扔在了沈微微的腳邊。
沈紅衛“悶哼”出聲,擡頭,正對着沈微微朝着他笑。
他額角的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
沈微微翹了翹唇角,“害怕了?是沒想到我這麽厲害,還是後悔沒有多找幾個人過來?”
沈紅衛不敢回答,沈微微繼續道:“聽沒聽過一句話,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紙老虎,你們……于我而言,就是如此。”
她倏地笑了一下,拍拍手,指着沈四明道:“把他們幾個綁起來。”
沈四明得令,很快找了繩子,又叫上沈二明還有其他人幫忙。
等到收拾好後,沈微微又看向一邊噤若寒蟬的沈大壯和黃四妹。
想了想,她道:“為了防止你們兩個出門亂跑,就一起鎖着吧。”
一直到所有的都收拾好了,沈四明才對沈微微道:“微微啊,這……不用報告村裏面嗎?”
沈微微搖頭,“暫時不用,睡覺去吧。”
沈四明又道:“那用不用先審問一下?”
沈微微搖頭,“這件事,我心裏面有數。”
沈四明只好閉嘴不語,轉身離開。
沒多久,屋裏面徹底安靜了下來。
煤油燈照亮一小方天地,沈微微托手坐下,盯着燈火。
這件事,似乎并不太好解決。
把所有人都殺了,肯定是最快的。
但這是和平時代,她并不想這麽做。
且這個家裏面這麽多人,她也不能把其他人也都一起殺了。
那麽剩下的,就是上報。
不過,剛剛在打鬥的時候,她曾聽到威脅,也大致知道了幾個人的身份。
這附近黑白通吃的人物。
沈紅衛倒是找了幾個不錯的幫手,可惜碰上了她。
同樣的,一旦上報,那麽這件事情就會不了了之,她緊跟着也會被報複。
私下裏動手,不能殺,難不成一直關着?
沈微微撥弄了一下燈芯,火光乍亮,她依舊沒有頭緒。
外面響起“咚咚”兩聲,沈微微擡頭,是賀行知。
賀行知走進來,坐下,低聲道:“怎麽了?”
沈微微嘆了口氣,“那幾個人,其中一個是公社徐建軍的兒子,其他三個都是混在一起的,算是小幫派的那種,我在想怎麽解決。”
話音落下,又啧了一聲。
這要是在末世,就不用想這麽多了。
賀行知思索了片刻,低聲道:“你還記得公社的革委會副主任嗎?就是那天你告狀的那一個,趙國梁。”
沈微微思索片刻,點頭,“記得,怎麽了?”
賀行知道:“來之前,我打聽過這邊的一些事情,後來那場批!鬥會後,我又拜托外面的朋友幫忙仔細調查了一圈,趙國梁是外派過來的,為人還算正值,和徐建軍不太對付,一直以來都較着勁呢,可以找他。”
沈微微:“?”
賀行知解釋了一遍自己打聽到的趙國梁和徐建軍之間的關系,指出沈微微把這件事告訴趙國梁,既能解決她的煩惱,也能幫助趙國梁自己。
沈微微思索了一會兒,“那我明天就去公社。”
賀行知:“馬上就要過年了,這件事是要抓緊,另外你明天要是去的話,最好現在就問清楚今晚的事情,然後讓這幾個人寫下,并且簽字,留下證據。”
沈微微道:“我知道了。”
沒有叫其他人,沈微微親自審問了幾個人和沈大壯以及黃四妹,讓他們各自把事情都交代清楚并且簽字後,才放了他們。
此刻,天都亮了。
沈微微拿着到手的證據回去補了個覺,中午囫囵吃了點東西墊了墊肚子,就帶着東西離開了。
公社革委會的位置很顯眼,沈微微到的時候,裏面除了值班的,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沈微微問清楚了趙國梁的住址,一路找了過去。
趙國梁正在吃飯,一碗清水面條。
看見沈微微,趙國梁瞪着眼睛想了一會兒,對象她标志性的假小子頭才想起來是誰。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面條哧溜滑進嘴裏面,嗆了好幾聲。
趙國梁咳嗽道:“湖水村的沈微微?你來幹什麽?”
沈微微遞上手中的簽字證據,“告狀的。”
趙國梁想起沈微微打架的一幕,本能覺得有些不好,不過他還是接過沈微微手上的東西看了起來。
好半響,他抹抹嘴,“這是真的?”
沈微微點頭,“當然是真的。”
募地,她又激了一句,“你不會不敢接吧?”
“胡說八道!”趙國梁跳腳,“小年夜,幾個男人裏應外合準備搶劫甚至是……甚至是……”
“強!奸”這個詞在趙國梁的嘴裏面囫囵的幾圈,終究沒有念出來。
他又道:“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會辦的。”
沈微微歪頭打量着趙國梁,眼裏半是探究,半是懷疑。
趙國梁看着眼前的小丫頭,想着她一個小姑娘卻因為一點錢就要被親人算計,被外人惦記,又不由有點心軟,道:“你放心,這件事我肯定給你辦的妥妥的,不會讓其他人知道。”
沈微微“哦”了一聲,從趙國梁手中拿走那些證據,轉身離開。
到了晚上,天黑的時候,趙國梁帶着幾個人抹黑進了村子。
見到沈微微,他略略招呼一聲,小聲道:“那幾個人呢?”
沈微微不語。
趙國梁又道:“這些人都是我從外面借調過來的,放心。”
沈微微想了一會兒,讓沈四明把毛哥幾個拽了出來。
幾個大男人昨天被沈微微修理了一頓,今天又餓了一天,精神萎靡。
看見趙國梁,心裏面更是後悔。
徐聰安還叫嚷道:“趙國梁,你們不能抓我,我爸是徐建軍,是革委會主任,你們敢動我一下子,就給我等着!”
趙國梁冷笑,“就是因為你爸是徐建軍,我才特意從外面借了人過來,放心,除非等到你們的宣判結果下來,否則你爸是不會知道的。”
徐聰安大吼,“趙國梁你敢!”
趙國梁一揮手,身後就有人給了徐聰安一個大嘴巴子,拿着不知道什麽時候捏在手裏面的臭襪子堵住了他的嘴。
為了防止其他幾個也鬧出來什麽動靜,也全都堵上了嘴。
趙國梁又道:“沈大壯和黃四妹呢,他們也要一起過去。”
沈微微微詫,親自把還關在屋裏面的沈大壯和黃四妹放了出來。
見到趙國梁,正在哭天嚎地的兩人立馬消停,頓在原地。
趙國梁簡單解釋了一下原委,同樣讓人堵住沈大壯和黃四妹的嘴,帶着人又趁着夜色離開了。
沈二明一直看着外面沉沉的黑夜,眼神落寞。
臘月二十六,老沈家難得的消停了下來。
二十七,依舊沒有動靜。
到了二十八,家裏面的孩子率先恢複活力,幾個大人也漸漸開朗起來。
臘月二十九,下午,炸年貨。
大約三點半的時候,趙國梁出現在了湖水村。
到了老沈家,他說明了來意。
沈紅衛幾個小年夜犯案的事情已經有了結果,五個人,沈紅衛因為涉嫌教唆犯罪,罪行最重,其他四個都差不多,兩個從犯,沈大壯和黃四妹也被判了刑,只等到年後被送到農場改造。
沈微微簡直不敢相信這次案子的判決速度,忍不住問了一句,“真的假的?”
趙國梁:“當然是真的。”
沈微微:“徐建軍呢?”
趙國梁:“他因為涉及一些事情,也被抓捕了。”
沈微微:“……”
大致了解了。
難怪之前賀行知說趙國梁和徐建軍不對付,還一針見血指出讓她把這件事情交給趙國梁辦。
現在看來,肯定是趙國梁私下裏早就調查徐建軍了,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