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撩撥
“別走,我大哥哥叫你呢!”
顧明潇攔她。
無法,程昔只好硬着頭皮進去,屋裏的哭聲就漸漸沉了下來。顧老夫人上了年紀,身子受不了,由着秦氏攙扶着走了過來。
“昔兒啊,你表哥說疼得睡不着,想同你說一會話。你最聽話,就依了他罷。”
程昔一愣,轉過臉去看了一眼顧輕言,見他僅着一身雪白的裏衣,卧在柔軟的錦被裏。臉色極白,可嘴角卻噙着一絲笑。
秦氏見程昔不應,以為她在顧及男女之妨。雖說是表兄妹,但到底隔着一層關系,深更半夜的确不适合獨處一室。可又不忍心駁了顧輕言的意思,只好道:“昔兒,你莫要多想,輕言是你表哥,跟親哥哥沒甚麽分別。舅母讓明潇也留下來陪你。”
程昔忙道:“舅母說哪裏的話,我自然也當表哥是親哥哥。他既然想同我說些話,那我便陪一會兒便是。”
秦氏點頭,暗暗将程昔的好記在心裏,這才扶着顧老夫人往外走。末了,吩咐了顧明潇留下來陪着。
衆人一散,屋裏登時安靜起來。顧明潇在外頭忙着督促下人煎藥。如此,就只有程昔候在一旁。
“過來。”顧輕言半卧在榻上,身後虛虛蓋着一層鵝絨的錦被,對着程昔招了招手。
程昔略一遲疑,腳下并不動。
顧輕言嘆氣:“我為了替你出氣,回來就被我爹按在地上教訓了一頓。你心裏就沒點愧疚感?”
原本是有的,可顧輕言這麽一說,登時就沒了。程昔道:“表哥身上有傷,快些躺好罷。否則再撕裂了傷口,回頭又得驚動滿府的人。”
顧輕言一聽,敢情程昔不是怕他疼,而是擔憂累着旁人了。他板着一張臉,拍着床板道:“快過來,我沒力氣去抓你!”
程昔不僅不聽,還往後退了一步。
顧輕言道:“小奶昔,你個小白眼狼。你忘記了你小時候,是誰天天偷偷給你買糖吃的。是誰帶你去放風筝,帶你去騎小馬,除夕夜是誰抱着你挂紙燈籠的。”
程昔那時還小,哪裏能記得清楚這麽多事。遂不肯應聲。哪知顧輕言突然就咳嗽起來,一聲還比一聲高,大有一副要将心肝都咳出來的架勢。
“表哥,你……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喊大夫過來?”
顧輕言擺手,可咳嗽仍然不止,只是伸手指了指桌上的茶壺。意思再明顯不過。
程昔會意,趕忙走了過去,倒了杯茶遞在顧輕言手邊。豈料他跟只狐貍似的狡猾,一把攥着她的手腕往身邊一拉。
茶水就順勢潑在了顧輕言的……臉上。
“表哥,我不是故意的……”
顧輕言俊臉一拉,眉頭皺成“川”字,連帶着眉心都一跳一跳的,很顯然是生氣了。他也不多廢話,就只有三個字:“擦幹淨!”
程昔聞聲,趕忙将茶杯放到床邊的小茶幾上,從懷裏掏出一方素色的手帕。稍微猶豫了一下,這才替顧輕言擦臉。
顧輕言只覺得心就跟被貓兒撓過似的,又癢又麻。自家表妹又奶又甜還特別讨喜,即使有再大的火氣,也對她發作不出來。
可為了能痛快地使喚表妹幹這幹那,顧輕言還是得裝出一副生了氣的樣子。又伸手一指茶壺,冷哼道:“茶!”
程昔抿唇,當真去給他重新倒了一杯。結果顧輕言難纏得緊,伏在榻上,毫不客氣道:“我身上疼!”
“可你又不是手疼。”程昔終于是反擊回去了。
顧輕言又道:“手也疼,連帶着的,現在全身都很疼,都是因為你。”
“因為我什麽?我又沒開口求你替我出氣。你自己脾氣上來了,同寧王世子打架,反倒是來怨我。這是什麽道理。”
話雖如此說,可程昔還是喂了顧輕言一杯水,望着他蒼白的臉色,嘆氣道:“表哥,雖然我不懂什麽朝中大事。可想來寧王府不是好惹的。我聽說寧王世子傾慕大表姐已久,長此以往,我還真怕他做出什麽不合規矩的事。”
“他敢!”顧輕言冷笑,“他若是敢碰明潇一根頭發絲,我縱是不做這小将軍了,也要讓他好看。”他又瞥了程昔一眼,見她低眉順眼的,燭光将她的側臉渲染得極其溫婉,心神微微一動,想要伸手去掐一下她的臉。
就想瞧見她敢怒不敢言,含羞帶怯,又有幾分懵懂憨傻的可愛模樣。
只不過顧輕言還未來得及動手,珠簾微動,顧明潇打外頭進來,身後的丫鬟手裏還捧着碗烏漆麻黑的湯藥。
“大哥哥,喝藥了。喝完了再睡罷。”
顧輕言的臉登時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