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仙劍蹴鞠 (32)

來的八部天龍、魑魅姬等一旁觀戰。

步六狐天撫了撫下颌,嗤笑道:“你們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趕緊的,打過了這場我還要睡個回籠覺。不知幽冥和印蓮事情做得如何了......哎,大半夜的,你們為何不乖乖睡覺呢?熬夜,是皮膚的天敵啊!”

“我等三人,願與閣下陣中三人對決,輸的一方需滿足贏的一方一個要求。不知閣下可有興趣?”裴流觞點了阿九胸口處大穴止血,舉起衣袖輕輕擦去阿九臉上的淚痕和嘴角血跡,輕慢的形容,令步六狐天臉色青黑。

“我曾聽說有個凡人賽馬的故事,你是想讓那只小狐貍來消遣我?”步六狐天邊說邊指了兩人進殿,正是相柳與龍首面具之人。

見他受激應承,裴流觞淡淡道:“閣下說笑了,便由在下領教魔神高招。”

孔鳴飒然出列:“請軍師不吝賜教。”相柳默默地站到他對面,手中武器古怪,竟不是原本在招搖山用的冷豔鋸。

“那我?跟他打?”阿九指了指自己和那顆龍腦袋,便聽裴流觞柔聲道:“歌兒,好歹別輸的太難看。”阿九聞言兩頰暈紅,還有比這更下人臉面的麽?當下氣鼓鼓沖八部天龍的龍肖嚷嚷:“你也看到了,我是被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提扇便打。

她這一動,将場中氣氛引爆,顧不得旁人,她一心要放倒龍肖。五行仙訣将寝殿炸開,天雷地火寒水滾木,各種亂七八糟的仙訣法咒輪番往龍肖身上招呼。她修“道藏三書”境界極為高明,加之靈力充沛,低微的攻擊術也被她使得風生水起。

阿九望着他虛晃一槍又移形換影開去,狠狠道:“你別以為不還手,我便會心軟!”那人卻不語。阿九惦記着裴流觞和孔鳴,誅仙扇舞動風雲,趁着那人被仙訣困住,一扇過去,“咻”地将他震得倒飛出去。

“小狐貍,這邊來。”孔鳴擦了一把嘴角,同阿九招手。阿九聞聲望去輕輕籲了口氣,相柳果然不是孔雀的對手。當下提步往孔鳴那邊走去,一邊關注着場中戰局。

那邊步六狐天收起了輕狂之色,他與裴流觞打得難解難分。四面狂風呼嘯殺氣漫天,寝殿的蓋子早被掀了開去,血色月光中,周遭數十丈夷為平地。

自昆侖丘一別,阿九有千多年未曾見過他使劍的模樣。今日見着紫薇劍在他手中仙氣缭繞殺氣淩然的光華,才第一次正視他紫薇帝君的身份,驕傲間又有些悵惘。

阿九渾渾噩噩往孔鳴那邊走去,距他三丈左右異變驟生。步六狐天虛招一晃,魔器帶起一陣鬼哭神嚎飛旋間繞過裴流觞,直奔阿九而去。阿九聞得風聲,一時有些愣愣怔怔得望着飛旋而來的魔器,不知如何應對。 “哐!哐!”兩道震耳欲聾的聲音後,自己竟被扣入兩件法器中。

“昊天塔,崆峒印,誅仙扇,哈哈哈哈……”步六狐天仰天長笑三聲,笑畢大聲道,“魑魅姬,你少說了一樣昊天塔嘛。好得很,你昨夜祈求之事,我準了。”

原本一旁觀戰的魑魅姬儀态萬方地福了福身,蒼白的面上漾起感激之色:“妾身同王感激不盡!”恰在此時,她眉間噬魂珠一熱,又嬌笑一聲道,“君上,這狐貍心頭血和內丹乃是奇物,您正好取來補一補身子。”

“妙極!”魔器“噌”地一聲在空中分離開來,除了當中一把冷豔鋸,四周飛速盤旋着三件神器,正是盤古斧、伏羲琴,還有下落成謎的煉妖壺。只是神器已被步六狐天煉化,原本神聖浩然的氣澤中散發着絲絲魔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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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一直未竟全力,旨在逼孔鳴祭出神器,沒料到驚喜總伴随着狂喜,裴流觞身上竟還有另一件神器。

“你們舍神器護住那頭狐貍,倒省了我許多麻煩,所以說女人,真的是個很雞肋的東西。”說罷空中魔器神器便如雨打芭蕉,攻向裴流觞和孔鳴。

“是你!是你們殺了樂佳兒!”阿九靈臺清明,陡然間将前因後果連了起來,聲嘶力竭尖叫道,“和陽告訴你破陣之法,你們裏應外合趁大家不注意,便殺了樂佳兒,奪走了煉妖壺!”

她拍着崆峒印和昊天塔結成的透明罩子,抖着手指向魑魅姬,哽咽道:“你們冤枉我也就罷了,然則樂佳兒她,是和陽的弟子啊!為什麽,你們為什麽如此殘忍!我好狠,當日便該當讓你同逆光一起下地獄……二師兄,你們放我出去,我要殺了她!”

誅仙扇撞得崆峒印和昊天塔悲鳴不已,聲音如雷,震得十丈外原本便受了傷的魑魅姬、八部天龍等人痛苦翻滾。相柳卻還能自若地一旁略陣,可見他并沒有在孔鳴手裏栽多大跟頭。

“可笑,鬼王怎麽會是昆侖丘弟子?天地二劫後,安陵生九死一生得以脫殼,一直在鎮妖塔最底層修行。”魑魅姬聽步六狐天侃侃而談,暗中松了口氣。

“胡說!你休想騙過我去!”腕上菩提串子劇烈地碰撞起來,發出“鈴鈴鈴”的聲音。每一顆菩提子之上細如沙粒的真言次第亮起金色光芒,菩提串子便如一條灼熱的鐵鏈勒進骨肉,阿九竟沒有察覺到疼痛。

裴流觞苦苦支撐時,心中陡然升起不祥感,轉眼見阿九手中菩提子竟亮起金色佛光,急忙分心喝道:“不要除下它!歌兒,別除下……”話未說完,悶哼一聲單膝跪倒在地,紫薇劍斜斜支地,“歌兒,你敢除下來,我,我……”因被倒飛過來的孔鳴撞如懷中,兩人帶出一蓬血雨,紫薇劍劃出一條深深的溝壑,方止住退勢。

此時方知,神與大羅金仙畢竟還是有着本質的差別。就是臨門這一步之差,自己三人即便有神器在手,也打得相當辛苦。就如同樣一把劍,放在孩童手裏與握在少年掌中,它所發揮的破壞力是有着天差地別的。境界,便是這道門檻。

這也難怪,妖魔鬼三族要傾盡全力,喚醒魔神了。只是步六狐天沒有想到,眼前三人中使劍的男子,境界雖在大羅金仙,卻修為不俗神通了得。自己三件魔器壓下來,也只能輕傷他而已。若他的法器昊天塔再拿到手中......此人假以時日,必是心腹大患。

不過,他不會給他們機會的!眼見又有神器到手,不可一世地笑起來。裴流觞與孔鳴目光碰了碰,移形換影到了阿九身旁。“嗡——嗡——”昊天塔與崆峒印因主人意念控制各自飛主人手中,阿九被他們一左一右扶了起來。

孔鳴咳了咳,撣撣錦衣上斑駁的血跡,正了正羽冠,埋怨道:“打架便打架,作甚麽發脾氣又是劃衣衫、又是搞亂我的頭發,忒沒風度了!”

“歌兒,你怕嗎?”裴流觞溫柔地替她将散落的發絲順到耳後。阿九原本燥怒的情緒,在他的目光中平複下來,心中一陣安寧祥和,菩提子通靈漸漸收了金光。

她望着他,搖搖頭:“我不怕。”

☆、撼世天劫(一)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O(∩_∩)O~

“步六狐天,我方勝了兩場,你要應允我們一個要求!”阿九悍不畏死地怒視兩丈開外的步六狐天。

裴流觞趁着她出聲之際,傳音與孔鳴:“我大師兄他們在內城之東,我困住他,你帶歌兒速去營救。”孔鳴目不斜視地盯着步六狐天的手,搖了搖頭:“一起。”

意念受到他的回應,裴流觞蹙了蹙眉:“你不該帶她來。”

孔鳴氣結:“你就當我是吃飽了撐的。待會兒,你尋得機會便帶着她去救人。你昆侖丘的事情,我可不想插手......”

那廂,步六狐天邪氣地理了理發絲,漫不經心道:“哦?我有答應過嘛?啊?”步六狐天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攤攤手道,“天堂無路,地獄無門!你們私闖我裏蜀山,便休要奢望不留下點東西揮揮手就離開!”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根本沒臉的!步六狐天,你委實了得,單這皮糙肉厚的修為便讓我敬仰得很!”孔鳴唏噓。

“過獎過獎!”步六狐天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們也不必着急走,稍後各位知交、同門便來了。”狐貍面具上射出兩點嗜血瘋狂的寒芒,原本飛旋在冷豔鋸周圍的盤古斧、伏羲琴,還有魑魅姬為保和陽而獻出的煉妖壺,帶着尖嘯分襲三人。

“你又想害誰?”阿九目眦欲裂。

“不就是來蜀山鎮妖塔的一群道貌岸然?”步六狐天擡手間,半空中雷鳴電閃,鬼哭狼嚎,“我乃是一番美意!你們不是絞盡腦汁要找裏蜀山麽?要讨伐我麽?你看,我多麽地善解人意,哈哈哈!”

“你這是要與天下為敵?!”

“嘁!是天下要與我為敵!不過,我會讓他們知道,惹怒了我的下場!我要讓三界六道,四海八荒都匍匐在我腳下!今日,就從你們開始!”說罷,撲向三人。

裴流觞手掐仙訣祭起昊天塔,孔鳴崆峒印橫胸,誅仙扇在阿九手中暴漲三尺……一時間,這個原本乃是魔神寝殿的廢墟上,飛沙走石神鬼辟易。

直到此時,三人才知道方才步六狐天只用了六成力。如今他既要奪取三人手中神器,便将魔功提至巅峰,務求速戰速決。

步六狐天倒是算無遺策,三人之中唯有阿九乃是妖體,用煉妖壺對她再對症不過。沒想到裴流觞一牽一引,将原本襲向阿九的煉妖壺也吸了過來,壓力驟增。誅仙扇失去了對手微一愣,然則步六狐天沒有讓她失望,冷豔鋸煞氣森森,劈開層層仙障往阿九頭上斬落。

三人中屬那只狐貍修為低微,且是另外兩人的罩門。攻敵所必救!

果然,裴流觞和孔鳴眼見冷豔鋸殺到,拼着自己受傷也要回救。關心則亂,兩人都沒有瞧見面具下那雙眸子剎那間閃過的光芒。電光火石見,冷豔鋸神龍擺尾帶出一片虛影罩住孔鳴。

一聲悶哼,孔鳴錦衣破碎露出自脖頸而下兩尺來長的傷痕,雖有仙氣護體,也險些被開膛破肚。冷豔鋸上不知拘禁了多少魔靈,甫一接觸甜美的仙人之血,魔靈嘯叫着滲入孔鳴體內。傷口立時呈現出恐怖的紫黑之氣,“嘶嘶”戾嘯生中,魔氣直接攻入他筋脈,氣勢如虹大有吞噬他元神的架勢。

孔鳴一傷,紫薇劍婉若游龍截下伏羲琴,化解掉“铮铮”魔音的同時,噴出一口鮮血。場中十之六七的壓力都被他一人引了去,他便是如何了得,憑一己之力對付三件魔化的神器,也是有些勉強。雖不至落敗,卻也拿步六狐天無可奈何。好在誅仙扇在危急關頭格開盤古斧,不至裴流觞腹背受敵。

步六狐天以為自己使出渾身解數,必能敗了裴流觞。卻不料對方遇強則強,更堅定了毀滅他的決心。

這些都在幾息之間,孔鳴現出火鳳原身,唯有涅槃之火能與魔靈一較長短。霎時間,九天鳳啼,火光漫天,阿九與裴流觞身後出現了一只巨大的火鳳。熾烈的火焰将周圍的空間焚燒得扭曲,只是原本應該是金紅色的火焰當中,竟彌漫着絲絲紫黑色的詭異煙氣。不過在涅槃之火的絞殺下,愈來愈淡。

“轟——”配合着下方兩人的攻擊,火鳳帶着焚盡六道蒼生的烈焰将空中的三件魔器裹住。半空中一輪金紅色的赤陽與裏蜀山冉冉而升的黑色太陽交相輝映。

“不!孔雀,快退!”阿九心神具裂,孔鳴此舉不啻于将三件魔器吞噬入腹,即便元神俱滅,也不能毀掉魔器。

畢竟,盤古斧、伏羲琴、煉妖壺,魔化之前乃是上古十大神器!

不能讓孔鳴的犧牲付諸流水!少了魔器的幹擾,昊天塔大開大合,硬生生破開冷豔鋸在步六狐天胸前洞開一線,他體內的魔靈尖叫着流失。誅仙扇在腥風血雨中降罰神光、淨靈神光迎面撲到。

妖王原本乃是不死之身,但他吸入了衆多魂魄,這些枉死的靈魂受他驅役、煉化,痛苦不堪。福兮禍相倚,他最強的地方也是最弱的罩門。恰好這原本不堪大用的降罰神光、淨靈神光,正好克制那些魔靈。

步六狐天壓根兒沒想過身體會有受損的一刻,也被眼前的情形驚得一愣。也就是彈指間,魔器光芒黯淡飛回步六狐天的頭上,“嗖!”的一聲聚在冷豔鋸上,無力再戰。孔鳴悲鳴一聲落下,被裴流觞抱在懷中救治。阿九見他連起碼的人形也難以持久,不時在人形與火鳳間來回變幻,氣息紊亂面色煞白。

阿九瘋一般連人帶扇撲入步六狐天的魔障內,“道藏三書”裏參了個了了的神罰,仿佛一片混沌之氣澎湃而去。奈何,這裏蜀山雖是靈氣彙盛之地,這彙得不是仙氣乃是陰邪之氣。這神罰便大打折扣,阿九原也沒存多少僥幸能傷得了他。

只是不知為何,面前嚣張狂妄的步六狐天,竟在生死之間迎着黑色太陽,痛苦地彎下腰來。一會兒烏發淡墨青衫,一會兒又黑發玄衣,氣澤更是忽而溫潤忽而陰戾。機不可失,誅仙扇結結實實拍落。誅仙扇興奮長鳴中夾雜着鈍器入肉的聲音,還有步六狐天的悶哼噴血聲,令阿九心中升起無止境的嗜血渴望。

在步六狐天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阿九五指如鈎,距着丈許她指尖紫氣盈盈光華大作,直接插入步六狐天的胸口。

“歌兒……你,你可真下得去手。”步六狐天扶着胸口踉跄後退,向陣外相柳使了個眼色,便往西掠去。阿九的攻勢因那聲令人心碎的“歌兒”的緩了緩,眼光觸及生死難料的孔鳴,咬牙追了去。身後的裴流觞黯然收回手,便瞧見他們一前一後在空中變成小點,方才空中灑在他頭臉上的熱血驚得他顧不得思量,抱起孔鳴也追了去。

廢墟外,相柳腦中回響着一句話:“你們做的好事,自己收場!幽冥、印蓮已入裏蜀山,準備戰鬥罷。”自己一心關注陣中局勢,竟疏忽了這事!

只是,君上方才的口吻……此番又是陣前換人了麽?相柳苦惱地撫了撫額,沉聲道:“魑魅姬你按計劃行事,八部天龍随我誘敵深入!”說罷當先飛往裏蜀山與鎮妖塔相連的通道。

魑魅姬福身稱是,長密的睫毛下目光游離。眼見原本氣息奄奄的八部衆,聞言一掃方才委頓形容,原來他們之前果然是作态與阿九等人看的。即便是被阿九重創的龍肖,也瞧不出有何不妥來。魔神及麾下嫡系部将,果然深不可測。

一追一逃間,阿九等四人進入地脈入口,輾轉被步六狐天引入裏蜀山山體迷宮,便失去了步六狐天的蹤跡。

“二師兄,我們迷路了。”阿九提着扇子,茫然四顧。

裴流觞散入通道內的仙靈力泥牛入海全無消息,蹙眉道:“這裏與昆侖丘的九井一般無二,能屏蔽掉先決靈力的探測……歌兒千萬別輕舉妄動,我們就地先替他療傷。”說罷扶着孔鳴席地而坐。

“歌兒,與我護法!”說罷不待她回應,掌出如風,虛影飒飒間将孔鳴扶正背轉,手掌抵上他後背,神識沉入其中。

阿九怔怔地望着兩人。

二師兄與孔雀因她的緣故,便有些不對付。凡二師兄說甲好,孔雀必将甲駁得體無完膚。若二師兄說乙乃是八荒至絕的毒藥,孔雀定要将之說成四海內可遇不可求的靈丹妙藥。

于是,二師兄手一伸,掌中顯出一粒綠光慘慘的藥來,歉然和順道:“與你補補身子吧。”

孔鳴:“……”

阿九:“……”

兩人一處時,孔雀常在言語神情間擠兌他,阿九因此才曉得,孔雀乃是個一言九頂的家夥。二師兄他雖不長言辭,卻往往四兩撥千斤地氣得孔鳴跳腳。

口舌上讨不了好,便在手腳上尋安慰。

當日在醫館時,兩人之前還稍避着她切磋,到後來被她撞破,便愈發明目張膽起來。

兩人在結界裏刀來劍往、仙訣陣法齊出,互有勝負。她是後來才在孔雀口中得知,因二師兄怕她擔心常自用仙訣療傷,面上瞧不出什麽來。她那時便常責怪他下手不知輕重,二師兄那時黑着臉也不辯解。

然則孔雀若受了傷,便可勁兒纏着自己訴苦,那憋屈可憐的小模樣,能将自己的心擰成一枚麻花糖。每當這時,二師兄便在一旁鐵青着臉,手裏端着自己要他給孔鳴熬的藥,冷眼瞧着他做作,雖恨得牙癢癢,也無計可施。

彼時,孔雀不同意讓二師兄住進他屋裏,二師兄便施施然往自個兒的房間走。人還沒碰到木門呢,便叫孔鳴給死死拉住了。他咬牙切齒地笑臉邀請:“願與帝君促膝‘長談’。”二師兄斜觑了他一眼,施舍道:“準卿所請。”

那時,他們便常常在房間裏“純聊天”,往往伴着五花八門的伴奏聲,以彰顯出兩人“聊”得何等地投入。可見,二師兄與孔雀并不多親近。

然則,當她從赤明長老處得知裴流觞要入裏蜀山救風皓庭時,便執意再回裏蜀山,他稍前還一副厭棄塵世欲走靈山的模樣,下一瞬卻毫不猶豫地入山助拳。

此刻,二師兄又冒着随時可能的危險,替孔雀療傷……不管是出于何種因由,此時此刻,二師兄毫不掩飾的關懷,都是真切而不容懷疑的。否則,他大可不必在如斯情形下為孔雀铤而走險。他只需拖得一時半刻,以孔雀的傷勢便活不下去了。

那麽,他們之間的情意,又該是怎樣的?亦敵亦友?非敵非友?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她有些不懂兩人了。

孔鳴傷得極重,渾身血跡斑斑,體內更是亂七八糟。元神左沖右突不停地震顫着,原本金紅色的內丹也黯然失色,已然到了走火入魔的邊緣。裴流觞強行禁锢了他的元神,暫時不會出危險,只是他猶如一團燃燒的烈火。因痛極,颀長的身軀蜷縮在他懷裏,全身紅得像一只烤熟的大蝦。

“呼呼——”烈焰将他兩人的衣衫燒灼成煙,刺鼻的焦糊煙岚散去,露出兩人赤子面目來。

阿九滿臉通紅,側面望着兩人的眼睛卻移不開。在火焰中,兩人修長勁瘦卻又充滿的力與美的身軀,反射出醇酒蕩漾的色澤。野性與典雅如此完美契合交織,不動聲色地奪走了阿九的視線與呼吸。

此時孔鳴差不多是被二師兄抱着,他嘴唇緊抿,嘴角還溢着鮮血,更襯得昏迷的臉上蒼白失色。狹長的丹鳳眼緊閉,睫毛如蝶翼輕顫。羽冠早不知落在了何處,長發淩亂地散在二師兄臂間。

兩人被孔雀的火光籠罩着,更将二師兄襯得俊逸軒昂。如果說孔雀是陰柔的,那麽二師兄便如一枚上古奇玉般泛着溫潤的光澤,冷峻而清貴優雅。烏黑柔韌的長發在通天平頂冠下,自然和順地披瀉而下,勾魂攝魄地纏綿在他線條英挺的肩臂之上。

不論他們之前有何不快,此時此刻裸裎相對,兩具同樣得盡造化鐘靈的男性身軀毫無阻隔地依偎在一起的時候,會留下怎樣的異樣?

☆、撼世天劫(二)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更新O(∩_∩)O~

然後童靴們的留言,晚上回複。

那麽,逛街去了~~~~~~~~~~Y(^o^)Y

一聲輕斥,阿九面上微涼眼前一片漆黑。雨中草色,水上桃花,芳華鮮美的氣息盈滿口鼻。

“看夠了?”裴流觞僵硬的聲音帶着含而不露的怒氣。

“呃,二師兄……”阿九扒拉下遮住眼睛的一條青色帛帶,隔了老遠遞出去,“其實,我只看到了一點點而已……”

裴流觞慵懶地靠着甬道石壁,一雙眼不辨喜怒地望着她,直勾勾的:“過來與我束上。”

阿九咽了咽口水:“孔雀沒事了?”瞟了眼不知何時罩了一件寬袍的孔鳴,他此刻正盤腿列迦,估計是在自行運行周天療傷。阿九臉上便浮起失望之色來。

“嗯,死不了。”說罷,又望着她,淡淡道,“我沒力氣了,過來與我束上罷。”

阿九目光掃到他蒼白的臉,原本腦中閃過的一絲疑惑也煙消雲散,抖了抖手中的帛帶,呃,實則乃是他的腰帶,傾身湊近。

只是他身量頗高,阿九才及得他下巴,即便兩人一坐一蹲,他也高出她許多。加之他瞧着勁瘦,卻也相當的健碩。這是棵臨風的玉樹,她早有自覺。只不過,直到現下,她才曉得他竟峥嵘挺拔至此!于是,她整個人便如撲在裴流觞懷裏,好不容易才将腰帶在他身後繞回來。

他身上透着涼涼的桃花香,順利地勾起了阿九鮮活的回憶。招搖山上那場桃花幻夢,适才的風雅韻事,仿佛開竅的靈氣直透天靈蓋。激得她一陣哆嗦,手腳便有些不大聽使喚。

憋着氣,三下兩下绾了個蝴蝶結,略略調了下皺褶,便埋着頭速速退後。這時聽他咳嗽了聲,輕飄飄道:“你可曾瞧過男子如此束腰的?”

阿九聞言,望着他腰間不倫不類的蝴蝶結有些懊惱:“我又不曾為人束過,哪裏知道如何弄些花樣。你将就着罷,恁多計較,便不要找我。”

裴流觞心情甚好,盈盈笑道:“你總歸是要學的,過來。”

阿九愣了一愣:“這如何說?”想想孔雀還得有一會兒才能收功,左右無事學個手藝也不錯,便依言過去。

看他行雲流水系好腰帶,又打散了讓她照做。阿九于仙訣修煉一道甚是聰穎,往往觸類旁通舉一反三,卻在此事上充分暴露了她的笨拙。到了後來也忘記了羞赧,便跟這條腰帶杠上了。拆了束,束了拆,小巧微翹的鼻尖也滲出汗來。

裴流觞低笑一聲,拉過她的手教她,口中嘆道:“看起來不笨啊?難道陛下少給你裝了一根筋?”

阿九雖沒聽清他在嘀咕什麽,神智卻清明起來,将左手一甩順勢在他臂內擰一把:“二師兄你太不厚道了!你方才不是說沒力氣麽?原來是在诓我!”

裴流觞疼得直吸氣,卻不肯放開她右手,阿九惱得撇開臉不理會他,視線卻撞到了一雙莫測的丹鳳眼。

“呃,孔雀,你醒來了?”阿九欣喜地起身,裴流觞慢慢将手松開,含笑望着她跑了兩步蹲下,口中叽裏咕嚕地問着孔鳴傷勢如何,又答了他幾句話。

孔鳴聽阿九說是裴流觞施以援手,模樣便有些頹然,松松抱拳:“多謝帝君。”那十分不情願的模樣,倒像是裴流觞欠了他似的。

裴流觞今日心情果然很歡,竟又笑了起來,聲音清醇如玉:“舉手之勞。歌兒,你可帶了玉露丹藥的?”

阿九聞言拍了拍腦袋:“真是,我竟忘了這個。孔雀,你來挑一些,看看有沒有合适的服了。”說罷,将孔鳴當日堆在她镯子裏的瓶瓶罐罐全搬了出來,在他身前擺了一地。

孔鳴待要推拒,便聽裴流觞淡淡道:“我們在此也有一日了。”孔鳴一聽,幹脆地低頭選了起來。他眼睛瞟到哪兒,阿九立時取來,拔了木塞遞過去。

“歌兒,你如何得知我進了裏蜀山?”裴流觞趁孔鳴吸收藥力,将心中疑惑說了出來。

阿九一邊收拾玉瓶,一邊将原委道與他。說完,總結了一句:“二師兄,和陽定然便是鬼王,錯不了!步六狐天說鬼王在煉妖塔最底層,乃是想瞞天過海。我親耳聽魑魅姬說鬼王出山是與師兄弟一道為神器一事拜會千水劍,順帶找你。又說鎮妖塔不妥便是步六狐天要鎮妖塔裏的幾個人鬧出的動靜,蜀山長老便請風哥哥他們入內掃妖……”

“二師兄,我們都拿步六狐天沒辦法,難道,這世上再無克制他的人嗎?”

“他乃是魔神,以神的不死之身,便是大羅金仙也拿他無法。不過,卻有一陣能封印他。我想他估計也知道,所以不惜一切也在搜集神器。”

“什麽陣法如此了得?”

“滅卻之陣。需得用上古十大神器入陣,方能奏效。只是伏羲琴、盤古斧和煉妖壺不僅落入魔神手裏,還被他煉化了。我們只有昊天塔、崆峒印、誅仙扇,還有四件神器下落不明。”

“軒轅劍、女娲石、神龍鼎、昆侖鏡?”

“正是。”

“呃,二師兄,你看這個小鼎,會不會......”阿九攤開手心,露出一方小鼎,顏色蛋淡青中透着古拙的金色。外面盤旋着九條栩栩如生的神龍,三條龍尾着地是為小鼎三足。

裴流觞接過來,将神識沉入其中,不多時他面露喜色道:“歌兒,若我所料不差,這正是神龍鼎!你這是從哪兒得來的?”

“便是當日那位老爺爺給我的呀,這是進入須彌界的鑰匙。”當下将來龍去脈仔細說與他聽。

裴流觞嘆道:“歌兒,你這福氣,便是前世裏帶來的。好好收着,千萬別讓人知道。現如今,我們一定要先魔神一步找到另外三件神器,還要從他手裏搶回被煉化的魔氣,用瑤池泉心之水淨化......哪一樣,都不是容易的事。”

阿九沉吟片刻,字斟句酌道:“二師兄,那魔神白日裏便對我甚是親近,仿佛乃是故人。你說,我們若選在白日裏進去,他有沒有可能将魔器給我?”

“若非得已,暫不要走這一步棋。希望其他門派能有好消息傳來。”見她說得口幹舌燥,便取出幾個燦若煙霞仙氣騰騰的桃子。

阿九見了立時展開眉頭,驚嘆道:“這是哪兒來的?”

“王母家地裏。”說罷将跟前一個玉瓶倒置,就着玉露清洗桃子,然後選了一顆顏色喜人的遞過去。阿九望着還未接觸地面便憑空消失的玉露,有些肉疼,接過桃子狠狠咬了一口。沒想到蟠桃不僅看着模樣好,且汁多甘厚、味濃香溢,便有些舍不得囫囵吞咽了。

“這桃子尋常仙人吃了能霞舉飛升日月同庚,于你卻無多大裨益,就當解渴罷。我這裏還有幾顆,你不必如此自珍。”裴流觞舉袖擦了擦她嘴角邊的殘汁。見孔鳴睜開眼順手也遞上一顆。

“你倒沒有食言。”孔鳴取過便不客氣啃了起來。

“只是順道。”裴流觞淡淡道。

孔鳴打了個哈哈,繼續吃桃。這種品級的蟠桃,聞說萬年一熟,從不曾出現在蟠桃宴上。等閑便是能“順道”來的?

“歌兒,你做得很好。不管和陽是不是鬼王,我們都要做好防備。我們得盡快走出迷宮,孔鳴,你可熟悉這裏?”

“此處估摸是裏蜀山山體,只有步六狐天和相柳能進。當日,我在裏蜀山時,魔神沉睡,便只有相柳進出。即便是兩王一後,也不得踏入半步。我對此,知之甚少。”

裴流觞嘆了口氣:“我們先出這迷宮。”指間一撚,斑斓光芒散盡,阿九見一頭長着九條尾巴老虎,目光銳利地瞪視着自己,吓得哆嗦。那老虎卻伸鼻子聞了聞,雄壯威武的腦袋便湊到阿九胸前蹭來蹭去,仿若一只撒歡的貓兒。巨嘴一張,口吐人話:“神女,小陸有些日子沒瞧見您了。”聲音渾厚,倒是與它模樣相得益彰。

“呃——你好,你好……”阿九渾身僵硬,惴惴望着裴流觞,“二師兄,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把他……”眼睛裏說,快拉開它啊!

“你也不來天之九部游玩,土縷、欽原也想你得緊。小陸我在懸圃的那株沙棠樹果子大約熟了,您挑幾顆罷,如此即便不掐靈訣也能踏水不溺了……”

“啊?”這小陸九頭九尾莫非是開明獸?土縷、欽原、天之九部……誰來告訴她這是怎麽回事?“那個,打擾一下,我們,我們很熟麽?”阿九小心翼翼地往裴流觞身邊靠了靠。

開明獸也親昵地靠了靠:“神女你是不是又溺水了?把小陸也忘記了。帝君,這就是您的不是了,明知道神女怕水,你又帶她去瑤池抓魚去了?”

裴流觞臉色一黑,将手中一顆蟠桃塞入陸吾口中,咳了咳道:“走罷。”扶着阿九的腰送她坐到陸吾背上,照準老虎屁股就是一腳。陸吾搞不清自己哪句惱了帝君,只得拔腿便跑。

阿九原本到嘴的話,又被吓了回去。驚叫一聲付下身子抱住開明獸:“二師兄,救命!”等她與陸吾熟悉後,又早将此事的疑惑抛之腦後了。

陸吾嘴裏咬着桃兒,哼哼唧唧道:“神女不是常喚帝君觞哥的麽?”身後孔鳴與裴流觞并行,他摸着下巴做高深狀:“神女,天之九部,去瑤池抓魚?”裴流觞掩嘴咳了咳:“嗯,這迷宮甚有風情……”

孔鳴:“……”

阿九:“救命啊!你跑慢點行不行啊……”

不多時,方才三人一獸駐足的甬道壁上,穿越出一頭相貌猙獰的兇獸,猩紅的舌頭一卷,将地上一顆仙丹吞入腹中,意猶未盡地四處嗅了嗅,往甬道一頭追去。

“小狐貍,你有沒有覺得這條道我們走過一回了?”孔鳴跟着陸吾跑了半晌,神色間有些疲憊。他傷勢太重,方才一番作為也只能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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