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

等派出所裏的混亂再次歸于平靜之後,王文武的待遇再也沒有先前那麽好了。他手上戴着手铐,被迫半蹲着鎖在牆邊的暖氣管道上,臉上要有剛才混亂中被揍留下的紅腫。林霖比他稍好一點,至少還能坐在凳子上。

“你瘋了!”林霖龇牙咧嘴——疼的,混亂中被誤打,恰好打在嘴角,嘴角破皮——語氣中明明白白的蘊含着對王文武的不滿。無論如何他們是理虧,就算沒錢賠也不能動手打人呀!還是在派出所,不是瘋了是什麽!

同行的幾人和林霖的心情差不多。或多或少都對王文武有着埋怨,只不過他們不是事故責任人,受牽連有限,埋怨的程度也不深罷了。

王文武不管是表情還是精神都一樣慘淡。他該怎麽說他其實不是想在派出所撒野,只不過是想把那個煙灰缸摔碎發洩心裏憤怒和郁悶而已。電視裏不是常常這樣演麽,不管男主還是男配,心中産生難以抑制的怒火重要通過破壞身邊的物品來發洩。不止男的,女的也一樣。

他只不過一時沖動沒多想就抓住煙灰缸扔出去,他甚至潛意思往牆邊扔,怕傷了人,他怎麽知道恰好有一個警察從那兒經過,恰好被煙灰缸砸到鼻子,恰好他的鼻子那麽脆弱飚出那麽一大灘血呢……

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麻煩會給自己帶來什麽樣的後果,王文武只确定了一件事,他和西安這個地方犯沖,有生之年他絕對不要踏進這個城市了!!!!

幸運的是民事糾紛沒有變成刑事案件。可是王文武依然不能離開派出所。一個民警受傷了,哪怕是誤傷,也不是做個筆錄罰筆錢就完事的。

給帶隊的兩位老師打了電話,姓胡的那個男老師匆匆而來,交涉、筆錄。許小文他們只能坐在一邊眼巴巴的等結果。林霖沒空去生王文武的氣了,到底不是他誤傷了警察,他把手機翻過來覆過去,心內的掙紮都寫在臉上。賠錢是一定的,他自然沒有兩萬,只能打電話向家裏要。

即使已經領了身份證號稱是成年人了,那種闖了禍害怕被家長責罰而想盡辦法拖延的小孩子心态依然存在。

和警察交涉告一段落,胡老師向他們走過來,林霖順勢收起電話,能晚一刻當然晚一刻更好。

“王文武暫時還不能走,要等那邊受傷的警察處理好傷勢再提出要求。”畢竟是人民公仆,想必不會為難一個學生。只不過破財消災是肯定的了。

胡老師并不擔心這個,闖禍的學生們擔心的是受罰,他則擔心這個插曲花費的時間。今天是實習最後一天,明天早上七點半他們就要出發回學校。另一位帶隊老師是女性,他不能把別的學生都丢給對方留下來解決王文武的問題吧!

真是一群不省心的學生!

“你們先回去吧,林霖留下。”胡老師說:“路上小心點,不要在到處走了,待在旅館裏。”

許小文幾人面面相觑。都覺得就這樣什麽都不做就走不太好,但是他們留下來又能幹什麽?他們又沒有兩萬!

除了最後一點許小文和他們的想法一樣。他們最終抱着同情的心情回了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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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這麽一個插曲心情哪裏還好得起來,擔心王文武和林霖,他們連聊天說話的興趣也沒有。

傍晚五六點鐘的時候,神色萎靡的林霖和神色更萎靡的王文武回來了。

兩個人一回來就呆呆的坐在屋子裏。

“怎麽樣了?”其他人都不知道該怎麽辦,許小文幹脆的問出來。

王文武和林霖對視一眼,一同苦笑。“還能怎麽樣,賠錢呗。”林霖說,但是他顯然也沒心情細講,“把錢打到人家卡上才放我們走。算了,總之是沒事了。真TM的倒了八輩子血黴!”最後一句充斥着深深的怨氣。

解決了就好,一直為他們擔心的的人放心了。

許小文本來還想着是不是有必要先幫他們把這筆錢墊上,現在看來沒有必要了。這也好,一旦有了金錢上的糾葛,再純粹的友情也會變質。

大家都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于是收拾收拾出去吃飯。王文武和林霖根本沒有吃飯的心情,擔驚受怕一整天,更想休息,所以沒和他們一起。

“小文,你到得最早,你說那個什麽古董是不是在騙人啊?哪有那麽巧,這種新聞上的倒黴事就落在王文武和林霖身上!”

“對啊對啊,我也覺得太奇怪了,你說買個古董,別管什麽時候,總是要先把貴重物品放好吧,值錢的東西誰不緊張啊?怎麽會随随便便的放在外面?”

“我們會不會遇上專業的騙子啦?”

“就是就是……”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讨論。

許小文回想了一下,搖搖頭:“我到的時候都圍了一堆人,太亂了,地上的碎片我也沒仔細看——看了我也不認識!”

唉……

老實說,許小文也覺得蹊跷,太巧合了也太倒黴了。王文武也說是有人故意撞上來的……

“就算是遇上騙子了我們能做什麽呢?”除了報警他們能做什麽?“我們中午才從派出所出來……沒證沒據的。”

“哎——你們是不是有朋友在XX街出事?”隔壁一個中年男人轉過頭來問道。他的語氣帶着猶豫和不确定:“弄壞了別人的古董要賠錢……”

“你怎麽知道?”姚慎驚呼。

李钊和孫玉龍驚訝中帶着凝重。原來真有蹊跷。

“上個月,不,都是上上個月了,我們有個親戚也是……也是……和你們朋友一樣……”中年人有點吞吞吐吐。

許小文等人卻是眼睛發亮。

姚慎就是再腦細胞簡單也聽懂了話裏的深意。他急不可耐的從自己位子上起來,坐到中年人那一桌。問到:“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是不是那家真是騙子?大哥你知道什麽告訴我們吧。”

“老板,再上幾瓶啤酒。”孫玉龍高聲叫道。“大哥,咱們聊聊,你可得幫幫我們。我們都是學生,家庭一般,哪來那麽多錢……”一邊說一邊給許小文和李钊使眼色。許小文自付自己嘴笨舌拙,幹脆叫來服務員又點了幾個菜,孫玉龍和李钊配合着和中年男人搭話。

中年人沒有被一點小利打動,大概是自己親戚吃了虧心裏多少有點感同身受,把他知道的那點內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中年人不是本地人,是來西安打工的,也有幾年了,他那親戚來西安玩,住在他家,自然不會放過附近有名的市場,結果遇上了和王文武他們一樣的事。“我打聽到他們那夥人專門做這個的,敲外地人——他們才不管你是有錢人還是學生——我也沒敢多打聽,那夥人有勢力……被坑的人多了去了。外地人都趕着回去,再說他們開的價也不是天文數字,湊一湊能湊出來,一般就認倒黴了。就算不認……”他壓低了聲音:“人家在派出所有熟人!”

許小文等心裏頓時異口同聲又恍然大悟的罵了一句:官商勾結!

确定了有貓膩,他們哪裏還坐得住。趕緊結賬往回跑。

“那個,你們別亂來啊,幾個學生,亂來要吃虧的。我說這些就是想你們知道根底,可不是讓你們去鬧事的——”中年人拉住離他最近的許小文。

“小文你陪着大哥再喝兩杯啊,我們先走一步,電話聯系。”孫玉龍當機立斷,把善守任務留給許小文,和姚慎李钊三兩步跑得人影都沒了。

真是沒看出來,他們居然還有短跑健将的潛質,

許小文吐槽完,趕緊摸出電話,先打給林霖,沒人接,又打給王文武。好在王文武接了。許小文迅速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只聽見王文武的呼吸聲越來越重。許小文急忙安撫他要他別急,說了孫玉龍他們現在往回趕,馬上就回旅館了,要他們不要沖動,冷靜點。

也許是在派出所那個插曲給了王文武一些教訓,他還算冷靜的答應下來。

“我跟你說,可不能讓他們去鬧事。”中年人喝高了,大着舌頭說:“他們做這種事不是一年兩年了,本地人誰不知道。和黑白兩道都是打好關系的。不認這個虧又怎麽辦,打不死你打個半死還不容易嗎?”

許小文頭大的聽着中年人的諄諄告誡。

“老板,結賬——”

“結什麽帳,不忙!”中年人把老板推開,又抓住許小文道:“大哥跟你說呀,活到我這個歲數,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我有生活經驗。你們這些小孩子,氣盛!不懂啊不懂,你們不懂有些時候人就是要吃虧,走哪兒都要初虧……”中年人喋喋不休的傳授他的經驗。許小文耐心聽着,心裏盤算怎麽才能脫身。

過了一會兒他估計孫玉龍他們已經回到旅館了,又給王文武打了個電話,王文武接了後,吱吱嗚嗚的,許小文一猜就知道有問題。

“你們在哪兒呢?”

王文武幹脆直接挂斷電話。

林霖的、姚慎的、孫玉龍的、李钊的電話統統響了兩聲就被掐斷。

要是他們沒去“讨公道”,許小文願意把名字倒過來念。

想了想,許小文撥通了胡老師的電話。三兩句交待了情況和自己的猜測,胡老師在電話那端氣敗急壞的叮囑他報警。

記不住本地那個長長的報警號碼,許小文直接打了110。

“他們真去啦?”中年人問道。

許小文點頭。

“我跟你說報警沒用,你以為被騙的人沒一個報警啊?沒用!”

許小文心中一緊。

他和胡老師、王文武他們不一樣,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是警察管不了的。但是,不過是一夥詐騙的,有那麽大的能量嗎?

猶豫幾分鐘,許小文還是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作者有話要說:從來沒覺得寫文這麽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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