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8
話一出口許小文就恨不得給吞回去。他腦抽了!
原卓陽腦門兒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呵呵……”許小文幹笑,他剛才怎麽會突然冒出那樣一句無厘頭的話,他覺得自己有義務說些什麽來挽回氣氛,但是說些什麽呢……“你不會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吧?呵呵……我是說突然送我禮物……那個……這種情況一般……都是在外面做了對不起老婆的事處于愧疚心理補救來着哈哈哈哈……”許小文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都說的什麽跟什麽!!!
原卓陽的臉色是許小文看不懂的深奧,雖然看不懂,但是許小文直覺他的表情和高興、快樂之類的正面情感似乎搭不上邊。
原卓陽幾乎把那件事告訴他了——幾乎!
他還是沒有說,卻莫名的升起一股心虛。因為事情還不确定,如果現在的方案行不通的話,可能會出現最糟糕的那種情況,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抗得住卓蘭的壓力。與其讓小文和他一樣煎熬,還不如在結果出來之前先瞞住他。
“對不起!”許小文老老實實的低頭道歉。
原卓陽感覺自己腦門兒上的問號不孤單了——又多了一個。“為什麽說對不起?”
“我破壞氣氛了……難得我們都在的……”前半句充滿愧疚的感情,後半句幾不可聞。
內疚就像氫氣充滿氣球一樣瞬間膨脹在原卓陽的心底,他握住許小文的手緊了緊,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明天放假。”
許小文:o(╯□╰)o
原卓陽:更o(╯□╰)o
明明是真誠得不能再真誠的心意,為什麽說出來讓人感覺那麽無語呢!
第二天不是周末,但是老板有給自己放假的權利。
原卓陽是個英明的老板,其中一項證明就是善于分散手中的權利,用有深度的話來說就是“知人善用”。原卓陽并不喜歡事事親力親為,在創業初期那樣對公司有好處,公司上了軌道壯大後再事必躬親不但沒有必要,浪費精力,還會讓員工産生消極情緒。
該放手時就放手,在業務輕松的淡季,原卓陽十分幹脆的把公司丢給手下,和許小文一起去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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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按摩椅不錯,你不是說阿姨腰不好嗎,用這個會有好處。”原卓陽推薦。
“這麽大一張,我怎麽帶回去!”難道我把它背回去。
“可以郵寄。”
做慣了窮人的許小文反射性的計算郵費。
“叔叔要喝酒吧,買兩瓶好酒給叔叔,走,去那邊。”原卓陽興致勃勃的拉着許小文往某知名國酒的專櫃走去。
這個也只能郵寄了,許小文不能想象自己帶着易碎物品擠火車的景象。比起以前已經很輕松了,他回老家的時間和學生放假的高峰期錯開了**天,他上車的時間還有五天到除夕,學生啊農民工啊大潮都過的差不多了,擁擠程度應該會好很多……應該吧。許小文樂觀的想,選擇性的遺忘電視新聞畫面裏各城市火車站洶湧的人群。
如果人也可以打包郵寄就好了。
“要不,還是我送你回去。”原卓陽提議,年前是高峰期,郵寄的東西沒準兒年過了都沒到目的地。
許小文搖頭:“二十多個小時,算了。”擠來擠去的,想想都替他累得慌。而且公司也不能丢開那麽長的時間,有空不如多休息。
原卓陽想想也是,不現實。
買了一大堆東西,大電話咨詢快遞公司,悲劇的發現枋縣只通郵政。而且不可能送到家門口,得自己去郵局拿。郵政的工作人員态度冷淡,把單子丢給許小文,自顧自的忙活。許小文問幾個問題,那男的特不耐煩,幾乎要用眼白對着他了。最後填好單子,許小文又問了一句“幾天能到?”,那男的回了句:“過年忙,等着吧,到了會打電話通知。”
許小文:“既然這樣,我能貨到付款嗎?”
郵政男甩了個白眼給他。
上車回老家之前,許小文和原卓陽一直膩在一起。許小文不說了,原卓陽似乎也忙完了,不複先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狀态。許小文偶然想起關心一下,原卓陽只說過一段時間還會忙,也許還要出國一趟。
“那我遲點回來,在老家多呆幾天。反正你也要忙。”許小文順口說。
原卓陽點頭,許小文能避開當然最好,省很多麻煩。他也可以多些時間打個腹稿,看看怎麽向許小文坦白。
許小文回老家前,最後一次聯系了雇傭的兩個私家偵探,給了一筆不菲的封口費。據說這兩個人在業界屬于口風比較嚴,比較有職業道德的。但是許小文還是心有不安。也許是因為自己的手段不甚光明,無論起因源于什麽,他心底始終有一份揮之不去的心虛。在沒有結果的時候,他全副身心都用來苦思,用來等待複仇。剛有了結果,他沉浸唉複仇的快感。現在,看見安然猶如喪家之犬,被家人驅逐,暢快之餘,卻又産生一絲虛無。複仇有什麽用呢?這輩子的他和上輩子完全不同了,最執着的理由——姜雲——現在好好的在老家過活,生活無憂。報仇有什麽意義呢?就是為了那短暫的快感嗎?就像電視劇常演的那樣,即使報仇之後又怎麽樣呢?發生過的事情無法改變,沒有發生過的事不應該成為罪名。
許小文偶爾會覺得腦袋有有片刻的混亂。無論是哪種感覺,他都只能深埋在自己心裏,連原卓陽都不敢說。因為他不能解釋為什麽要陷害安然,他和安然又什麽樣的仇恨。他怎麽能告訴原卓陽他是一抹重生的幽魂。
有時候,他都懷疑所謂的上輩子是不是一個虛無的夢,一個可怕的,慘痛的噩夢。只是那痛楚太深刻,才讓他誤以為是現實?可是,為什麽沒有報仇之後噩夢過去的輕松呢?
想不通就不想了。過去的經歷,許小文學會了不去想想不通的東西,因為想通了也沒有用。
本來,私家偵探要告訴他安然的現狀,許小文也覺得沒有必要了。
原卓陽把許小文送上火車,自己轉身去了醫院。
枋縣,泉鎮都是老樣子,每年回來入目的仍然是柏油馬路,路邊的農田,低矮的樓房。北方嚴寒,許小文下火車脫了一件毛衣,系汽車又脫了一件。姜雲一見就大驚小怪,冬天加衣服還來不及呢,他倒好,一路減衣服,也不怕生病了。
回到家,姜雲讓許小文呢回屋休息,拉着吳軍出去買菜。
許小文睡了一覺醒來,天仍然灰蒙蒙的。客廳傳來叽叽喳喳的說話聲。他穿好衣服,打開門走出去,吳凱正在逗弄一個小女孩。那小女孩大約三歲左右,紮着小辮子,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吐。吳凱手裏拿着金黃色的小蛋糕湊到小女孩手邊,小女孩伸手去抓,吳凱的手就往上一提,再抓再提。小女孩抓不到,嘴巴一癟,吳凱見勢不妙,趕緊把蛋糕塞到小女孩手裏,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小女孩哇哇大哭。
大門外走進來一個年輕婦女,急聲道:“怎麽了怎麽了,圓圓怎麽哭了?”抱起小女孩輕拍。小女孩漸漸止住哭聲,但是大眼睛控訴的盯着吳凱,“壞。”
吳凱摸摸腦袋,眼神飄來移去,瞧見許小文仿佛看見了救命恩人,大聲道:“哎呀小文你醒了,快快,廚房裏給你留着飯呢。你睡得真沉,連叫你吃飯的聲音都聽不見。來來來——”拉着許小文往廚房走去。
“哦,你回來多久了?那小孩是誰家的?”許小文跟着吳凱走進廚房,吳凱如釋重負的樣子挺好笑。
“十多天了。”吳凱道,掀開飯桌上的罩子,拿瓢舀了些水加在電飯煲裏,插上電源。“我爸說那是咱二表姑,還說我小時候去她們家玩過。反正住得挺遠,要上山呢。這幾年沒怎麽來往。”
許小文擰開煤氣,把桌上的青椒肉絲倒進鍋裏,很快響起咝咝的聲音。“哦,那今天怎麽來了。是有事才來的吧?”
吳凱瞅瞅外面兒沒人,往許小文這邊湊了湊,低聲道:“我聽她們說話,好像是來借錢的。——前幾天,小姑才來借過錢。”
許小文正在調火,火苗猛的竄高,他趕緊把火擰小:“怎麽回事?”他語氣頓了頓,拿不準姜雲他們有沒有告訴吳凱他中彩票的事。“……他們怎麽知道咱家有錢?”自從吳軍兄妹倆的事解決後,在外人看來,吳家應該是一窮二白才是。
吳凱聳肩,他還納悶兒呢。
剛吃過飯,姜雲回來了。吳軍還在外面和那位二表姑說話。姜雲見到許小文,一疊聲的問他吃好了嗎冷嗎,從許小文呢手裏搶過碗筷,讓他倆坐着看電視去,她來洗碗。
她願意洗就洗吧,反正有熱水,不礙事。這是他剛回來,姜雲是看他什麽都好,等多呆幾天,又要嫌這嫌那,早上多睡會兒都要罵他懶,趁着久別的新鮮感還在,許小文心安理得的享受姜雲的呵護。
看了會兒電視,姜雲洗了碗,從廚房裏出來,正好吳軍也進來了,後面那位抱着小孩的二表姑笑呵呵的跟着。吳軍讓她坐會兒,和姜雲進了房間嘀嘀咕咕一陣。很快拿着一疊紅色的錢出來,遞給那位二表姑。
二表姑忙不疊的接過來,十分不好意思的道謝,又說了幾句“如果不是真的困難沒辦發了才來開這個口”“實在謝謝了”“手頭寬松了一定馬上換”。
吳軍安慰她兩句,又給孩子塞了一百塊錢見面禮。二表姑連忙謝絕,推攘了一陣才收下。二表姑要告辭,說是路遠,早點走,姜雲留她吃飯,她說家裏人等着。最後吳軍把她送去車站。
許小文和吳凱坐在客廳,從頭看到尾。姜雲嘆了聲氣,道:“都不容易啊……”
吳凱撇嘴,不以為然。
許小文想起吳凱說的吳麗也來借過錢,他猜來借過錢的肯定不止這兩位。也不知道他拿給姜雲的錢還剩多少。許小文忍不住問姜雲究竟有多少親戚來借過錢。當初他特意叮囑過不要讓別人知道這些錢的事,姜雲自己也是這麽說的。怎麽回來後情況完全不一樣呢?
許小文的問題讓姜雲有些讪讪的。她當初的打算得好,把這筆錢瞞住,悄悄的買保險或者做些別的,以後老了也可以減輕孩子的負擔。後來和吳軍商量過後,決定到縣裏買套房子。手上這點錢當然不夠全款,交定金差不多。許小文給錢的時候也說了,未來房價會一個勁的漲,讓他們考慮買房子的事,先看好了,他回來再付錢。
這麽一想,姜雲就和吳軍常往縣裏跑。縣裏這幾年也有好幾塊地在蓋房子,夫妻倆上街回來帶着各個樓盤的宣傳彩頁。家裏來來往往串門的主婦大媽們看見這類彩頁多了打趣他們被姜雲給搪塞過去。次數多了人家難免疑心。再加上夫妻倆去看樣板房被熟人看見了。八卦流傳飛快,沒幾天,全鎮的人都在傳吳家發財了,要買房子搬到縣城去。說得有板有眼。
姜雲能對無關的人敷衍過去,自己家親戚卻不能瞎說。結果就是許小文回家看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