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其實當殷無殇看到青蕪仙君說髒話的時候,就瞪大了眼睛。

他幽黑的瞳孔裏,盡是不可置信。

青蕪仙君這麽一個尊比天子、雅蓋王侯的仙人,怎麽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口吐髒話?

這一波沖擊還沒過,下一秒,水中倒影裏,那個冷漠的仙君頭頂居然長出了一雙粉白的貓耳。

那雙毛茸茸的貓耳朵,在仙君的頭頂一顫一顫的。

殷無殇雙眼呆滞,腦中一片空白,只感覺心口有什麽東西突然碎了,那個桎梏心髒的地方,仿佛萬馬奔騰、火山爆發。

而那顆一直沉穩的心髒,也像要從胸腔裏跳出來般,一下一下炙熱又激動。

殷無殇努力集中精神,視線牢牢的盯在前方的小水坑中。

他看着頂着貓耳的青蕪仙君,隐隐約約猜到了什麽。

貓兒……他的貓兒……

不會……不會就是……

啊啊啊啊!!

殷無殇不敢眨眼,他捂着瘋狂跳動的心髒,死也不敢眨眼,将眼珠子瞪出了紅血絲,也緊緊盯着面前的水坑,真怕錯過半點重要的東西。

身後白光一閃,水坑鏡像中的青蕪仙君憑空消失了。

一只雪白的貓兒趴在青蕪仙君站過的地方,甩了甩尾巴後,晃晃悠悠的邁着小碎步走了過來。

殷無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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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腦子處于死機狀态,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因為這只貓兒沒有人比他更熟。

這就是他在落霞峰養了兩年的貓。

他們同睡過一張床,同喝一個杯子裏的水,甚至同吃一個碗裏的飯……

殷無殇猛的眨了幾下通紅的眼睛,自己這是還困在三尾狐妖的幻術裏嗎?

否則為什麽會産生這種可笑又可怕的幻覺。

誰能告訴他,這究竟怎麽回事?

他的貓兒為什麽會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青蕪仙君?那個不可一世的仙君又為什麽會變成他的貓?

殷無殇被綁在獻祭臺上,太過魔幻的劇情,讓他覺得刺激、驚恐、興奮、忐忑,衆多複雜的心情讓他整個人都處于呆愣的狀态,一張臉面無表情,沉默無聲,僵便得似一尊雕塑。

但誰都不知道,他此刻的內心有多洶湧澎湃。

他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像決了堤的洪水一般,瘋狂沖向了他的腦門。

腫脹針紮一般的疼痛,讓殷無殇終于認清楚了這個夢幻的真相。

他的貓兒是青蕪仙君?

哦!原來貓兒就是師尊!

他早就知道貓兒會變成人,只是他沒想到,那個人會是師尊。

那個深不可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師尊。

***

蘇白離哪裏知道自己的馬甲已經掉光了,掉得連底褲都不剩。

他帶着滿身血腥氣,忍着想吐的沖動,飛快躍進了山坡下那一汪還算清澈的水坑中。

将全身上下洗幹淨後,蘇白離擡眼才發現鏟屎官已經醒了,蒙着眼睛的黑布也掉了一半。

蘇白離僵了一下,鏟屎官什麽時候醒的?他應該沒看到剛剛的人變貓吧?

蘇白離對上殷無殇冷靜的視線,見那一雙漆黑的眼裏沒有半點驚詫,也沒有起半點漣漪,頓時放下心來。

鏟屎官是背對着他的呢,什麽都看不到,怎麽可能猜到貓兒就是青蕪仙君呢?

況且他表情這麽平淡,一點都不驚訝的模樣,一定以為貓兒是青蕪仙君帶過來的。

蘇白離放下心來,甩幹淨皮毛上的水珠後,順着鏟屎官的褲腳爬上了他的肩頭。

“喵?”鏟屎官,你沒事吧?

殷無殇沒說話,只側頭看了一眼貓兒,眼底深處波濤洶湧,面上卻依舊風平浪靜。

蘇白離伸出爪子,用粉粉的肉墊拍了拍他的臉。

“喵?”怎麽不說話?吓傻了嗎?

感覺到貓兒的疑惑,殷無殇抿了抿唇,輕聲道:“我沒事,我很好。”

“喵嗚∽”你沒事就好,我扛不住了,要先休息一會。

蘇白離也不管他聽沒聽懂,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将臉埋到鏟屎官的頸側處閉上了眼睛。

他真的好累!

當初聽到消息不分晝夜就趕了過來,禦劍一連兩天兩夜,這兩天兩夜他都沒閉眼。

剛剛又智鬥狐妖,真的是累得精氣神一滴都不剩了。

蘇白離趴在殷無殇的肩頭,聞着鏟屎官熟悉又好聞的氣息,抓着他的領口瞬間就睡着了。

殷無殇卻全身僵硬,背脊緊繃,甚至莫名其妙就默默紅了耳尖。

從前貓只是貓。

親也好,摸也好,鬧也好,那都只是只貓。

可現在,貓兒成了師尊。

那個永遠只能夠仰望的師尊,此刻親昵的趴在他的肩頭,臉埋進了他的側頸。

那輕微卻又溫熱的呼吸順着側頸爬上耳廓,淡淡的寒凝香充斥滿他的鼻腔。

只要一閉上眼,就能想到師尊趴在他的身上對着他耳朵吹氣。

這簡直是一個比夢境還要虛幻的場景,可是現在就活生生的出現了,而且是真實的。

殷無殇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心跳得更快了。

不黯世事的少年哪經得住這折騰,一抹緋色順着脖頸蔓延上耳尖,緊接着爬滿了整張臉。

腦海中突然不受控的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念頭,殷無殇滾了滾喉結,只覺得一團烈火燒過他的咽喉,又滾過他的全身經脈,燃燒着他的四肢百骸,恨不得将他燒成灰。

詭異又旖旎的氛圍在這個破敗灰暗的山谷中蕩漾。

整個山谷中安靜無比,靜到殷無殇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一下一下炙熱又滾燙。

***

小半個時辰後,有人打破了沉靜。

原來江小念被戚長老松開捆仙繩後,沒見到師尊,擔心之下又悄悄來了楓樹前。

戚長老不放心他一個人來,于是帶他一起上了塗靈山,上來後才發現楓樹後被破壞的幻境。

見并沒有大動靜,江小念和戚長老才順着山洞找了進來。

放開被綁在獻祭臺上的殷無殇後,江小念看着他肩頭多出來的貓兒,疑惑道:“它怎麽來的?”

殷無殇此刻掩飾的很好,可是內心卻越發的波濤洶湧。師尊是這只白貓兒的事情,原來最受寵的江小念都不知道。

他腦中百轉千回,面上卻是眼睛都不眨一下,撒謊道:“師尊帶來的。”

江小念沒多想,他對這只貓也不感興趣,只在山谷中四處找了找,見什麽都沒看到,不由又轉過身來問道:“那只三尾狐妖呢?”

“被師尊趕跑了。”

江小念眼睛一亮:“那師尊呢?”

“師尊他……”殷無殇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肩上的貓兒,頓了頓又撒謊道:“不知道,可能走了吧!”

“走了?”江小念剛剛還閃着亮光的眼睛,瞬間落寞了下去,小聲喃喃道:“怎麽就走了?都還沒多與我說一句話。”

在山谷裏查探一番的戚長老走了過來:“三尾妖狐既然已經消滅了,那我們也該回去了,走吧。”

三人和多出來的一貓出了塗靈山。

因為狐皮已經獵到了,其餘的任務也都完成了,這一次的歷練也終于到了尾聲,于是一行人陸續登上了回門派的飛行法器。

殷無殇剛踏上飛船,就有人盯上了他,不對,确切的說是盯上了他肩頭的小白貓兒了。

那人就是無霜峰最小的女弟子陸小玥。

女孩子總是對這種太過可愛的小動物沒什麽免疫力,看了一眼就想要。

陸小玥也沒多想,徑直朝殷無殇走了過去。

“喂,江師兄,你的貓兒我好喜歡,可以送給我嗎?”

陸小玥和殷無殇平時倒沒什麽交集,可想着自己是女孩子,長得又這麽漂亮,讓殷無殇把貓兒送給自己,應該不算什麽過分的事。

殷無殇看都沒看她一眼,也沒有絲毫猶豫道:“不可以。”

陸小玥一愣,她被拒絕了?

她是無霜峰最小的小師妹,長得嬌小可愛,平日裏無霜峰的師姐師兄們乃至師尊都最疼她。

平時讨好她的人多了去了,一般人送她東西她都還看不上呢!

但是沒想到現在居然被殷無殇拒絕了。

陸小玥眼睛一紅,眼淚就嘩啦嘩啦的掉了下來,哭得梨花帶雨,仿佛受了無盡的委屈。

這一下可捅了馬蜂窩。

無霜峰數十個弟子見到小師妹在哭,頓時一窩蜂地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怎麽了?這是怎麽了?小師妹誰欺負你了?”

陸小玥覺得尴尬,但是又委屈,只能睜着一雙水霧朦胧的眼睛一直盯着殷無殇和他肩上陷入沉睡的小白貓兒,小聲道:“我喜歡這只貓兒,我想要它。”

“哦,原來是這點小事,小師妹別哭,姜師兄來幫你解決。”

無霜峰其中一個叫姜楚河的弟子站出來,對殷無殇道:“把這只貓兒賣給我,你要多少靈石我都給你。”

殷無殇眼皮都不眨一下,冷漠道:“不賣。”

“那我用仙器跟你換。”又有弟子站了出來,垂眸看向手中的仙劍眼中有不舍,可是看着還在默默流淚的小師妹,他咬了咬牙道:“這是我新得的長虹劍,我就用它換你這只貓。”

殷無殇依舊甩給他兩個字:“不換。”

“那你要什麽才跟我換?”

“什麽都不換。”殷無殇被他們糾纏的煩了,語氣越發的冷漠。

陸小玥聽完,哭得更傷心了。

最開始的那個叫姜楚河的弟子把心一橫,惡狠狠道:“今天你換也得換,不換也得換。”

“就是,”有人放出了第一句狠話,後面的人就開始肆無忌憚。

“我們小師妹看得上你的貓,是你的榮幸,你竟如此不知好歹……真是有眼無珠。”

殷無殇揚眉,露出一抹有些刺眼的笑,“我就是不想換,你們能怎麽樣?”

姜楚河嚣張道:“我們無霜峰出山歷練的弟子有十三個,你現在就一個,你自己掂量掂量,是要貓還是要命。”

“要命……”

殷無殇的話才剛落音,無霜峰的弟子就開始笑了起來,果然要來強橫的,這小子就是不經吓。

見他這麽識相,姜楚河覺得有了面子,露出一抹笑,還不忘出來打圓場:“早這樣不就好了,都是一個門派的人,何必鬧得這麽僵。”

殷無殇卻又繼續道:“也要貓。”

姜楚河的笑臉一僵,冷聲道:“你說什麽?再說一遍試試。”

“我說,我要命也要貓。”

“那你就試試。”

殷無殇沒再理他們,歪頭想了想,怕等一下打架的時候,把肩頭的貓兒甩出去,覺得還是放入胸前保險。

于是側過頭,将沉睡的貓兒小心抱起,拉開了外袍的衣領。

中途貓兒睜開了一眼,迷迷糊糊中見抱它的人是鏟屎官,揚頭往他臉上蹭了蹭後,又陷入了沉睡。

殷無殇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用大拇指在它軟軟的耳朵上捏了捏,才輕柔的将它放入中衣裏。

安頓好貓兒之後,殷無殇擡頭,剛剛滿是溫柔的雙目中此刻被寒意侵蝕,手中的靈劍也出了鞘。

對于他的決絕,無霜峰的姜楚河一愣。

“你竟然真為了一只貓兒,準備跟我們十三個人作對?”

“有何不可。”殷無殇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戰意。

他一直記得師尊對江小念說過的一句話,師尊說:有人故意添堵,若你做不到視而不見,那就不如死磕到底。

勝負不論,只求安心。

***

姜楚河見他如此不識相,也抽出了劍,語氣中有不加掩飾的鄙夷和不屑:“以一敵十三?好,我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戰鬥一觸即發。

殷無殇還沒動手,無霜峰十三個弟子圍成的圈子,卻被另外一道強橫的靈氣給強行劈開了。

江小念站在不遠處,似笑非笑道:“以一敵十三多不公平,不如加我一個。”

姜楚河剛剛正在暴怒,結果轉頭見到是他,頓時有些虛。

衆所周知,他是青蕪仙君最寵愛的大弟子,未來落霞峰的繼承人,別的什麽人侮辱了就侮辱了,但是這個卻不行。

“殷,殷師兄……”姜楚河扯着笑臉,讨好道:“殷師兄,你別誤會,我們就是跟江師兄鬧着玩。”

“怎麽個玩法?”江小念饒有興趣道:“說來與我聽聽。”

姜楚河馬上避重就輕道:“是這樣的,我們小師妹看中了他那只貓,想借來玩玩。那只貓兒只是普通的貓兒,但江師兄護的太緊,所以就不可避免的産生了點矛盾。”

“哦!原來是這樣。”江小念笑了笑,那笑容卻不達眼底。

他的琴不知何時出現在手中,骨節修長的指節在琴弦上輕撫,一道琴音像風刃一般将甲板上的青石圓桌毀之殆盡,石頭碎沫紛紛揚揚,被大風一刮,什麽都沒剩下。

江小念輕掀眼睑,冷着臉沒頭沒尾的說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若讓我看見再有下次,碎的就不是這塊青石,而是你們。”

這琴音若是真打在人身上,肯定會将人切成碎屑。

無霜峰的弟子一個個頓時被吓得慘無人色,只有姜楚河還稍微鎮定,他壯着膽子問:“為,為什麽?敢問殷師兄,我們錯在哪?”

他不死心繼續道:“而且江小念……江,江師兄他并不受寵,你為何要如此護着他?”

“錯在哪兒?”江小念收了琴,行至那弟子面前,眼底的笑意愈發的冰冷。

“我落霞峰的人和物,還輪不到你們來輕視。”

“……哪怕他曾是個小雜役,哪怕他要護着的是只貓。”

江小念說話太過強勢,修為和靠山都擺在這,無霜峰的人不敢再造次,連陸小玥都收起了眼淚,一衆人低着頭灰溜溜的退了。

殷無殇餘光暼見他們走遠,才盯着江小念道:“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江小念收起了那幅盛氣淩人的模樣,嬉皮笑臉道:“師尊護短。他說落霞峰人丁稀少,一草一木,哪怕是一只螞蟻,他都要護好了。他不在這兒,那這任務肯定得交給我。誰叫我是你爹,呸!……誰叫我是你師兄。”

殷無殇眸光沉沉,神色有些複雜問:“師尊說的?”

“師尊說的。”

得到江小念肯定的回答後,殷無殇陷入了沉思,他默默回了房,将熟睡的貓兒從胸口抱了出來,塞進柔軟的被子裏。

然後自己獨自一人蹲在床邊,守着貓兒發呆。

……

剛剛江小念說的,師尊護短,一草一木,哪怕是一只螞蟻,他都要護着。

那這裏是不是包括曾經還是小雜役的自己?

當初在比武場上,師尊刁難林落那一幕,想必是有意為之吧?

這樣就能解釋清楚,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巧合。

林落讓自己舔幹淨他的鞋,而師尊也會剛好這樣刁難林落。

林落把自己罰去了面壁崖,而師尊也剛好将林落罰去了面壁崖。

這麽明顯的事情,虧自己當初還以為是巧合。

而且當初師尊還裝作一臉陌生的樣子,問自己是不是落霞峰的人。

想着師尊當初為了幫他出氣,如此煞費苦心,現在回想起來倒是讓殷無殇笑出了聲。

他的笑聲吵醒了沉睡中的貓兒。

……

貓兒睜開眼後翻了個身,四腳朝天用力伸了個懶腰。

睜開眼四處打量了一下,它在一個陌生的房間,但貓兒也不慌,因為身旁守着美人鏟屎官。

“喵嗚∽”鏟屎官,我口有點渴,喝你一點水哈。

蘇白離從床上躍下,飛速的爬上了桌子,看到鏟屎官的杯子裏有水,前爪攀着杯沿,埋頭就準備喝。

“我給你重新倒一杯。”殷無殇動作更快,将自己用的杯子飛快地奪來。

“喵?”為什麽?

殷無殇重新拿了一個新杯子,放滿水遞了過去。

“那杯水我喝過了。”

貓兒一愣,喝過怎麽了?以前也沒這麽講究。

“喵?”咋滴?你又有潔癖了。

蘇白離還偏不信邪,爪子一揮,将剛剛鏟屎官倒給他的水連杯子一起打下了桌。

他歪着頭,一淺一淡的鴛鴦眼直勾勾地盯着鏟屎官手裏的水杯。

“喵喵喵!”我就要喝你手裏那杯。

殷無殇猶豫片刻,還是将自己用過的杯子放到了貓兒面前,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耳尖悄悄的就紅了。

貓兒開心的甩了甩尾巴,喝完鏟屎官杯子裏的水,還不忘順便洗了洗小爪爪。

洗幹淨爪爪,貓兒又像以前一樣,将濕漉漉的小爪子遞到鏟屎官的面前。

“喵嗚∽”吶!幫我擦幹淨。

殷無殇垂眸看着那粉粉的肉墊,剛剛耳尖的緋色蔓延至了臉頰。

他默默拿來幹淨的巾帕替貓兒擦爪爪,眼睛卻下意識的移開了,幽黑的瞳孔飄忽不定。

貓兒歪着頭,顯然有些奇怪。

從前鏟屎官都要先親親它的粉肉墊,再擦小爪爪的,今天怎麽省略一步了?

……

等爪子幹了,貓兒躍下桌,順着鏟屎官的褲腿爬上了他的膝蓋,仰着頭熟練地趴好,等着鏟屎官來給它順毛。

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鏟屎官摸它。

貓兒側過頭,漂亮的鴛鴦眼裏盡是疑惑。

“喵嗚?”本大爺姿勢都擺好了,你居然不摸?

鏟屎官只呆呆的看着他,手上卻沒有動作。

貓兒不甘心,只能自己動手。

它用尾巴纏上了鏟屎官的手腕,牽引着鏟屎官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背。

……

殷無殇當然想rua貓兒,他都要想瘋了。

想撓撓貓兒的頸毛,想摸摸它的背,還想揉它的粉肚皮,親親它的小爪爪,更想将臉埋到它的身上吸個遍。

可以想到這只貓兒是他的師尊,他就有點下不了手。

揉貓兒的粉肚皮,就是揉師尊的肚子。

親親它的小爪爪,就是親師尊的手。

将臉埋到它的身上吸個遍,就是将師尊……

啧!這種事雖然特別刺激,但有一種說不出的羞恥感。

殷無殇莫名其妙就腦補了全過程,他的臉又紅又燙,整張臉仿佛煮熟的大蝦。

可他的手,已經被貓兒的尾巴牽引上了它毛絨絨的後頸處。

殷無殇只得偏過頭去,紅着臉溫柔的撓了撓貓兒的頸毛。

貓兒舒服的從喉嚨中吐出咕嚕咕嚕聲音。

“喵嗚∽”太爽了!比盲人按摩還舒服。

貓兒不自覺的揚起頭,将毛茸茸軟乎乎的頭送到了鏟屎官的手下。

剛眯着眼睛準備好好享受一翻,可鏟屎官的手卻又收了回去。

貓兒眼睛瞪大了,頗有些委屈的喵了一聲。

“喵?”鏟屎官你是怎麽回事啊?老子還沒被伺候的舒服呢,怎麽就停了?

殷無殇讪讪一笑:“頭就不摸了吧?”

“喵嗚?”為什麽?

蘇白離總覺得這次鏟屎官怪怪的,不親他爪爪,不給他順毛,甚至還不吸他。

往常鏟屎官最喜歡摸的頭和小耳朵,這次竟然也不摸了。

蘇白離想了想,難道是因為小半年不見,鏟屎官就對他生疏了?

嘤~

所以愛會消失,對不對?

***

貓兒氣得“喵喵”直叫,立馬亮出爪子撓上了殷無殇的手。

殷無殇見發飚的貓兒,聽着它盛怒又委屈的貓叫,心頭一軟。

只得壓下腦中那些羞恥又奇怪的思緒,伸手重新将白毛團子攬入了懷,盡心盡力的伺候着它。

雖然有大半年沒見了,但是貓兒喜歡的那些動作,該用多大的力度,殷無殇他還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抱着它,手指微彎呈爪狀,伸入後頸毛的地方,力度适中,一下一下撓着。

十來下後,再順着頸毛往後背理。

撓完後頸後背,又順勢将貓兒翻過來,開始揉弄它軟乎乎的肚皮。

蘇白離僵了一下,下意識的亮出了爪子,可是鏟屎官的動作讓他太舒服了。

然後欲望戰勝了理智,貓兒甩了甩尾巴,默默收回了爪子。

嗚嗚嗚嗚∽

太舒服了,就讓他再堕落一次吧。

渾身被rua了個遍,貓兒終于舒坦了,被鏟屎官rua得四腳發軟渾身顫抖,無力的攤着粉爪爪,連奶聲奶氣的叫聲都不利索,斷斷續續的。

殷無殇一邊伺候貓大爺,一邊腦子都要炸了。

他以前最喜歡聽貓兒舒服到顫抖的叫聲,可現在……

這叫聲竟然自動在腦中過濾成了師尊的聲音,連動作都在腦海裏成了影音原片。

明明只是rua個貓,可卻羞恥度爆棚,比十八禁還要h。

這還算了,偏偏揉肚子的時候,不小心還瞥見它兩後肢中間小小的貓蛋。

當初在落霞峰上差點互摸蛋的場景突然冒了出來,殷無殇腦子“轟”的一聲炸了。

他感覺自己要不行了,鼻血快要從嘴角流了下來。

殷無殇快速放下貓兒,閃電般沖近洗漱室裏,将門“呯”的一下關上了。

被抛下的貓兒一陣懵逼,鏟屎官這是發什麽瘋?rua貓rua到一半就跑了是幾個意思嘛?

自己這麽可愛的貓兒對他已經沒有吸引力了嗎?

嘤∽

果然,時間一久愛就會消失!

***

殷無殇冷靜下來,從洗漱室出來時,貓兒已經不見了。

到第二天中午,他們才重新見面。

只不過,那時的貓兒又成了師尊,并且幫他懲治了一頓無霜峰的弟子。

……

事情還要從下飛船說起。

飛船屬于法寶類型,速度當然比不上蘇白離禦劍。

從門派禦劍到塗靈山兩天兩夜就成,但飛船要耗時将近七八天。

所以戚長老準備在途中停一天,讓衆弟子下飛船去凡間的城鎮補充一下吃食和物資。

因為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所以飛船停在城外的半空中。

弟子們從攀雲梯上依次爬下飛船,在輪到殷無殇時,不知身後人是有意還是無意,重重的推了他一把,把他直接推下了離地十幾丈高的飛船。

這距離說高不高說矮也不矮,但倉促間根本來不及召出靈劍,連江小念都只來得急驚呼。

眼看就要跟大地來個親密的接觸,殷無殇認命的閉上了眼。

這個距離摔不死他,最多讓他斷個手或個斷腳。

但想象中的疼痛竟然沒到來,失重感一輕,他反而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好聞的寒凝香撲面而來。

殷無殇下意識的抓住這人的腰,箍得緊緊的,睜開眼便對上了一張冷漠清隽的臉。

殷無殇一愣,脫口道:“師尊……”

“嗯。”蘇白離抓着他緩緩落了地,随意道:“安全了。”

“哦。”殷無殇呆呆的應了一聲,手上卻沒動作,依舊牢牢抱着蘇白離的腰。

蘇白離被他箍得有些喘不過氣,擰眉又道:“你還要抱到何時?”

“啊?哦。”殷無殇這才回神,慌張的松開手,紅着臉退到一旁。

剛剛手上的觸感還在,他腦中莫名飄過一句話,[師尊好香好軟、腰好細……]

蘇白離哪曉得他想的那些,側頭問:“剛剛誰推的你?”

“啊?”

見着鏟屎官心不在焉的,蘇白離還以為他是被吓壞了,只能耐着性子又問:“剛剛誰推的你?”

殷無殇壓下亂飛的思緒,搖了搖頭:“不知道,徒兒沒看清。”

蘇白離沒再說話,只沉着臉,等飛船上八十七個弟子全部下地。

江小念老早就看到他了,像只猴似的飛快從攀雲梯上爬下來,最後幾層幹脆急不可耐的跳了下來。

他飛快跑向蘇白離,像往常一樣沒皮沒臉的抱上了蘇白離的手臂。

“師尊,你還沒走?”

蘇白離“嗯”了一聲,剛剛難看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眼睛卻一直盯着從飛船上爬下的人。

飛船上的弟子們自然也是看到了他,頓時一個個拘謹又不安,特別是無霜峰的人,吓得臉都白了。

他們昨天才欺負過殷無殇,結果今天就碰到了人家師尊。

無霜峰的弟子只得祈求,希望青蕪仙君如傳聞中一樣,并不喜歡殷無殇。

……

時間已過半盞茶,飛船上的人也全部落地了。

蘇白離在一衆弟子裏掃了一眼,側身拍了拍江小念的肩,對他溫和道:“殇兒等等,為師先辦點事。”

蘇白離将手臂從江小念手裏抽出,冷聲道:“剛剛推人的是誰?”

一衆弟子沒一個敢吱聲。

不知道的不敢吱聲,知道的更不敢吱聲,只一個個把頭壓得低低的。

蘇白離耐着性子又問了一遍:“剛剛推人的是誰,自己站出來。”

還是沒人吱聲。

“都不說話是吧?既然如此……那就一起罰。”

蘇白離勾着唇笑了笑,語氣卻是更加冷淡:“剛剛站在江小念身後的二十三個人,等會不用再上飛船了。”

“什麽?”幾個弟子驚訝的叫出了聲。

蘇白離面無表情淡淡道:“本君說,你們不用回門派了,從哪來,回哪去。”

一衆弟子頓時從惶惶不安變成驚恐,臉色一個比一個白,有一個膽大點的弟子不服道:“這懲罰也太重了,飛船離地面又不遠,跟本摔不死人,而且江小念明明什麽事都沒有。”

“就是。”

“從小事看人品,同門之間不該有這種下黑手的行為。”蘇白離瞟了那人一眼,冷聲繼續道:

“若是戰鬥中,你還會願意将後背留給這種捅冷刀子的人麽?”

那人息了聲,悄悄的低下了頭。

一旁無霜峰的那個叫陸小玥的女弟子紅着眼睛哭哭啼啼道:“話是這樣說,可哪有一并罰的道理,人又不是我推的,我為什麽要受罰。”

“看見不阻止,這叫從犯。事後不指認,這叫包庇。”蘇白離勾了勾唇角,輕笑道:“你說該不該罰。”

陸小玥一噎,哭得更兇了。

見事情沒有挽回的餘地了,無霜峰的姜楚河垂死掙紮般硬氣道:“就算這樣,您也沒有處罰我們的權力。”

另一個弟子低頭附和道:“就是,我們是無霜峰的人,不歸你落霞峰管。”

“本君沒權力罰你們?”

蘇白離揚了揚眉尾,而後從袖中乾坤掏出傳音符,似笑非笑道:“好,那就讓掌門來管。”

“掌門?”

在場的人紛紛一驚,他們誰都沒想到,青蕪仙君會因為這點小事情大動幹戈,竟然準備驚動掌門。

連當事人殷無殇都沒想到,他呆呆的站在蘇白離身後,眼眶驀地就紅了,這就是被人重視、被人守護的滋味嗎?

真好!

***

蘇白離還真不是鬧着玩的,他也不啰嗦,立馬伸手開啓了傳音符。

傳音符靈力流轉,小片刻後便傳來了掌門的聲音。

蘇白離直接開口道:“掌門師兄,是我。”

“青蕪仙君可到塗靈山了?狐妖那事可解決了?”

掌門低沉的聲音從傳音符裏傳來,隐隐約約還摻雜了葉不歸的聲音。

“到了,一切安好。”蘇白離自動忽略葉不歸的聲音,快速掠過這個話題,直接道:“師兄,問你個問題。”

掌門對他的問話顯然有疑惑,卻還道:“你說。”

蘇白離瞥了一眼一衆不服氣的弟子,問:“門派中人惡意加害同門該如何罰?”

“派規第一百三十二條,惡意加害同門者,廢除修為趕出門派。”

掌門說完,又不加思索道:“為什麽問這個?發生什麽事了?”

“本君門下弟子被人惡意加害。”

“還有這事?”

“嗯。”蘇白離繼續道:“作惡之人卻說本君無權處治。”

“放肆。”掌門的聲音有些惱怒:“如此蔑視仙君,實屬以下犯上,如此幹脆兩罪并罰,青蕪仙君切不可手軟。”

還不等蘇白離回話,掌門又加了一句:“若還有不服者,直接廢了修為,拉回刑罰堂。”

“是。”

蘇白離聽完掌門的話後,直接忽視還在那邊亂叫的葉不歸,随手捏碎了傳音符,看向一衆弟子,不鹹不淡道:“剛剛掌門的話可都聽清了?”

“聽清楚了。”

那些弟子們一個個惴惴不安,而那個叫姜楚河的弟子更是臉色慘白一片,冷汗直流,連指尖都在顫抖。

在他們的印象裏,刑罰堂簡直是噩夢一樣的存在,師兄師姐們曾說過,寧願死也不要進刑罰堂。

因為刑罰堂裏有一千零八種刑具,若用在人身上,簡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蘇白離看見他們的态度,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道:“最後一次機會,剛剛是誰推的江小念。”

“是他。”無霜峰的一個弟子咬咬牙,最終顫抖着手指向慘白着臉的姜楚河。

一直站在蘇白離身後的殷無殇側頭看了一眼,發現竟然是昨天态度強橫想要搶他貓的那個無霜峰弟子。

那個弟子剛好也看向了他,眼中全是莫名的恨意。

殷無殇擰擰眉,随後收回了目光,沒放半點心思在姜楚河身上,只偷偷的繼續看向自家師尊。

而對面那群弟子們,見有一個人開口了,其餘人紛紛出面指證。

“姜師兄因為昨天的事,記恨着江小念,所以剛剛推了他。”

“是的,我也看到了。”

連陸小玥都低着頭指向了他。姜楚河的臉從慘白變成了青灰,一雙眼珠子也從不安變驚恐,他擡眼看了一圈指向他的師兄師妹,驚恐之色逐漸變成了怨毒。

但随後那怨毒連着恨意全被姜楚河盡藏眼底,只剩下淚眼朦胧和滿臉的後悔。

他突然沖向蘇白離,雙膝着地跪在蘇白離面前,言詞肯切全是歉疚:“弟子錯了,弟子知道錯了,弟子以後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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