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試煉（三）

殺，戮者也，擅屠戮者之為暴，不得委重任。

而此時，葉無痕與葉知秋正在喝茶吃點心，一點沒把幾人的死活放在心上，不知是對幾人有信心呢，還是真的不理會。

露玖與四小正在院子裏練功，時而嬉戲，用葉知秋的話說，并不希望弟子們武功高強，只希望他們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練功只為自保。

而四小，從小便是孤兒，打定主意要相互守護，一起保護露玖，也算報了葉氏兄弟的養育教育之恩。

對此，葉氏兄弟很是欣慰，他們一直擔心，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了，露玖要怎麽辦，雖然露玖武藝得到二人真傳，青出于藍，但畢竟是個孩子。如今，有四個同樣出色的孩子願意照顧露玖，并親如家人，怎能不讓二人感動。

“無痕，當年的事也都了了，出去看看走走吧，在這都快成老頭兒了。”葉知秋出聲，畢竟他們才三十出頭而已，正值壯年。

“哥，當年要不是大師兄照顧，我們早就死了。如今露玖他們幾個正是練功的關鍵期，我不想耽擱，照顧露玖長大，才對得起師兄和小師嫂。”葉無痕神傷道。

“那他們長大之後呢，露玖總會長大、嫁人，或平凡、或不凡，那都是她自己的路。如果師兄、師嫂在，肯定是讓露玖自己闖的，當年我們不也如此嗎？師兄養大我們，但路都是自己走的。”葉知秋繼續苦口婆心的勸說，“你我師出同門，我們可以一起教孩子們，何況還有葉叔呢。昨天新來的幾個小子，也都是翻天覆地的主兒，有的鬧騰。”

說着話，葉叔走了進來，葉氏兄弟也不禁對視一眼，妖孽啊，五十的人了，還裝什麽嫩。

葉叔表示對二人的表情不解，先走到露玖身邊，逗了幾個孩子一會兒，然後抱起露玖向葉氏兄弟走了過來，邊走邊捏露玖滑滑的小臉兒，“诶呀，小露玖就是小啊，是不是都不好好吃飯，小心打屁股。”

露玖當然是不可能回答的，只是小嘴兒裂開一笑，使勁兒揪了揪葉叔的長發，葉叔吃痛，用下巴的胡茬兒蹭她，紮得露玖直鑽。

葉叔上前坐下，葉氏兄弟起身行禮，拱手道“師叔”。

葉叔皺眉，“跟你們說多少回了，我是管家，你們是門主，哪有你們行禮的道理。不聽話。”

葉氏兄弟無奈，這個師叔還真是想他倆折壽啊。受師叔一禮，沒準會天打雷劈。葉叔也知道此理，便不再計較，将露玖手裏塞滿點心，放下去玩了。對二人正色道，“發現了吧，君玥的功夫。”

葉無痕道，“嗯，不錯，最起碼比我們同齡時還要強“。說完，還滿臉欽佩，很不得自己年輕十幾年，可以比比試試。

葉叔輕笑，“小痕還是這樣，你認為呢，小秋。”此時，葉叔用師門的稱呼叫他們，倍感親切，但也心有戚戚然，師門啊，已毀。

葉知秋也就是一個晃神兒，道：“弟子眼拙，應該是冰島北辰家的功夫吧，只有北辰家主的功夫能冷成那樣，凍死人不償命。”

葉叔點頭，“所言甚是。”

再說君玥四人，入了山谷便覺得四周暗無天日，高大的樹木幾乎将陽光全部遮擋，只有些微的溫暖從葉縫間，碎了下來。

君玥上到樹的冠上向四周查看，入眼的全是綠色的波浪，濃的化不開，深的，淺的，無邊無際，看着看着，這些綠色竟然變成了一個個猙獰的怪獸，瘋狂的向你飛撲而來。這片綠色不僅沒有個人任何生機之感，反而使人絕望，仿佛要溺死在這片綠色中。

君玥一個機靈，将腦中的思想甩了出去，驚嘆，好厲害的幻陣，竟然可以影響人的情緒，君玥立刻三兩下從高樹落下，只見其餘三人也是滿臉震驚，看來大家都看見了，那就不是眼花，估計是幻覺了。

君玥将幾人聚攏，開口道，“說說吧，都怎麽了。”

三人對視一眼，最後都看向吳溟，意思是你先呗，反正你丢人丢習慣了。

吳溟不以為然，稍微正了正色，自顧自的說道，“放眼望去，感覺很寂寞，就像在暗衛訓練的時候，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只剩自己。而且，那些樹枝就像鞭子，有生命一樣，想把人纏上。反正，很邪門。後來，我覺得不對，咬了舌頭清醒就跑回來了。”吳溟說完，大家都沒有接話。

吳溟曾經和趙澈一起在暗衛訓練，看來應該差不多，趙澈點頭，“都是自己內心的陰影，我看到的是那些犧牲的同伴，但看不清楚臉，感覺是而已。”

吳溟擡眼看趙澈，心想，雖然這小子看似冷漠，其實最重情義，當年，他可是自己走出暗衛訓練營的支柱。想罷，握住趙澈的手，想要給予一點安慰。趙澈一僵，這貨安慰自己呢，雖然不需要，但還是用力回握。

君玥挑眉看來一眼趙澈他們牽在一起的手，轉頭看孫鴻，神醫，咋回事？

孫鴻一指吳溟，用口型說了一個字，“慢”。君玥莞爾，吳溟這人，別看風流倜傥，其實反映慢的很，對于趙澈，估計把他當成親兄弟了，趙澈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孫鴻和君玥不再理會眼神又糾結在一起的二人，獨自商量。

君玥開口道，“如果猜的沒錯，這是個連環的陣法，名叫三重天，是天下第一陣法九重天的簡化，一共三關。第一關為幻化，第二關為殺生，第三關為破天。分別考驗心智、勇氣、智慧。我們可以簡單的過了第一關，是因為我們從小見多了財富，如果今天是一個普通百姓過關，很有可能困死在第一關，也不會舍得毀了這天大的財富。第二關主殺，裏面的東西都因時因地因人而異，但都是致命的危險，陣眼在盡頭處。第三關估計主生，具體是什麽，咱們得到了才知道，不過不一定出的去。”君玥說完，看了看三人。

吳溟也回過神了，臉色微紅，更像是夭夭挑花，趙澈故意轉頭，對君玥道，“那咱們先過了這一關再說，盡頭是哪一邊的盡頭。”

君玥低下頭不再言語，孫鴻接話，“正東吧，東方是生門的位置，可是如何判斷方向呢”？

吳溟這時又恢複了大大咧咧的樣子，瞅着孫鴻笑道，“孫神醫，你考我們呢吧，你經常采藥，會分不清方向，植物茂盛的一方必是太陽升起的方向，也就是東方。”

“是嗎。看我歲數大了，忘記了，糊塗糊塗。”孫鴻笑道，不知真假。

這時君玥發話了，“那就出發吧，我們只有三天時間。”

四人呈梯型在密林中穿梭，趙澈和吳溟拿刀在前開路，君玥居中偏前，負責警戒，孫鴻居中偏後，觀察環境。

四人在林間疾馳，驟然聽到一聲尖嘯，猶如鉄箭劃過天際，四人迅速散開，只見幾道青光如線，轉眼便到了眼前。

孫鴻三人将君玥擋在身後，幾人分別拿出武器向空中揮去，尖銳的刀光重疊而出，将青線斬斷。

這會兒孫鴻的銀針大顯神威，揮手射出，便将青線定在了樹上，扭曲掙紮。三下五除二将危險解除，才發現是翠綠色的小蛇，樣子極是美觀。

吳溟剛要拿起來觀看，孫鴻便一巴掌打落，而那條只有一絲皮肉連接頭尾的小蛇，竟然在半空中扭轉身子向君玥襲來。三人一愣，沒想到這小蛇竟如此頑強，都被腰斬了還能蹦跶。

而君玥，他們是不擔心的，那人的功夫讓人仰望，而且他們很喜歡看他凍死人的內功，每次看，都覺得很新奇，為什麽他還沒把自己凍死。

君玥理也沒理躍到近前的小蛇，臨空一揮手，小蛇便直線下落，仿佛凍僵了一般，落道地上便“啪”的一聲脆響，碎成了幾段。

三人一望，天啊，血都沒流出來，凍住了。君玥見三人低頭、擡頭、對視的動作一致，覺得很滑稽，不覺輕笑出聲，“孫神醫，什麽品種＂。

孫鴻一頓，回答“孫神醫和你們是一個品種的，這蛇嘛，名為焦尾巴，也叫竹青蛇，有毒，很常見。”君玥見被識破了惡作劇，也沒啥尴尬，只是招呼三人繼續前進。他很喜歡這種似親似友的氛圍，比皇家的假惺惺和勾心鬥角好很多。

四人時而在林間疾馳，時而躍上樹梢，在樹冠上前行，空中的毒物總是比地上的少些，但輕功不能總用，累了便又回到地面上。

雖然四人都挑幹燥的地方走，但無奈這裏的枯葉不知道積累了多久，總有些小的動物埋伏在地底，伺機掠食。

而四人已換成孫鴻在前開路，君玥居中，趙澈和吳溟殿後。因為孫鴻體質特殊，一般毒物，只要聞到孫紅身上的氣味變會自動讓路，而這細微的動作、聲音，足以讓君玥發覺，并繞開他們。

君玥不想殺生，不是善良，而是這些殺戮多餘，能免則免，畢竟是自己打擾了他們。

孫鴻回頭，越過三人，向後面看去。相處久了，大家便有了默契，知道孫鴻可能發現了什麽，趙澈便将速度慢了下來，四人呈一路縱隊在林間奔跑。

君玥臉色微變，但并沒有阻止。一炷香的功夫，趙澈已經落後衆人五裏左右，吳溟也與君玥拉開了距離，只朦朦胧胧的看到君玥的身影，跟着前進。君玥一打手勢，孫鴻停下，後面二人也急速前行，與君玥彙合。

孫鴻率先出聲，“我喝過蛇王的血，本身便百毒不侵，可以威懾一些低級的毒蟲，但總覺得後面有東西，毒性可以壓過蛇王。”孫鴻簡短的交代了“罪行”，并說出了自己的懷疑。

吳溟摸着下巴道，“太謙虛了，魔幻森林的蛇王，是萬毒之王，這東西也就你藥王谷有，可是後面沒有可疑的。”

趙澈也冷言道，“後方十裏，沒有活物。”

孫鴻也道，可能在這裏自己多心了，但皺着的眉頭并沒有舒展，眼裏還是寫滿了擔憂。大家都是兄弟，也沒什麽好隐瞞的，萬一掉以輕心，後悔莫及。

君玥見大家又一致的自己煩惱，自己想辦法，雖然倍感欣慰，但總把他這個主子無視的感覺還是不太爽，遂出聲道，“跟了半個時辰了，從我們殺了竹青蛇和人臉蜘蛛開始，不過對方很小心，不知是人是鬼。”見大家都把頭轉向自己了，君玥煞是滿足，繼續道，“前方找個空地，各自隐藏氣息，引蛇出洞，看我手勢行動。”

見大家沒有異議，便繼續前進，只是空氣中多了一絲融洽和敬畏。

君玥只回歸不到一年，而他們三個都是暗衛訓練營的生死之交。雖然沒把他當外人，但也總有那麽一點隔閡，随着試煉的深入，仿佛衆人越來越認同他了。不是親熱的故意，而是歡笑的灑脫。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