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往事随風人自在

人向前看，但心裏總會留着過去的影子。

露玖猜的不錯，那女人摘下紗帽之後，就是一身清冷的沈碧落。只是現在的沈碧落哭得梨花帶雨，完全沒有初見時的清冷氣質。

見自己家師父都露出了真面目，剩下的兩個人也摘下了紗帽，正是曾經一起生活過的沈櫻和小六兒。

不過兩人現在的表情都是吃驚和不解，十幾年了，第一次見到師父哭得這麽傷心。

沈碧落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客氣地請葉六、葉七幫她們安排客房，不過在葉六看來，這簡直就是個祖宗，使喚他使喚得得心應手。

沈碧落并沒有随二女一起回去，而是坐在葉知秋身邊，就着他的碗吃了些飯菜，看來是急着趕來的。

露玖詫異，關系匪淺啊。葉六也幫着給沈櫻和小六兒張羅了一些飯菜，兩個丫頭也是狼吞虎咽的吃了。

此時房間裏就剩下葉知秋、露玖和沈碧落，沈碧落放下碗筷，對着露玖笑了笑，“都這麽大了，第一次見”。

露玖對她也是禮貌性的點點頭，不親不疏。突然，沈碧落起身跪在了葉知秋的腳邊，“師兄，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我錯了，我當年就不該輕易的信了他。”

葉知秋并沒有扶起她，只是牽起露玖的手，讓她跪在沈碧落的前面，二人對着，說道，“這是你四師叔，覃彩雨，當年就是她引狼入室，害了你爹娘和師公。”

沈碧落聽着，沒有反駁、沒有言語，但那絕望的表情讓人不忍去看。露玖搖了搖頭，伸手摟住了覃彩雨顫抖的身體，輕輕的拍着。沈碧落見此，伸手摟過露玖，不再掩飾她的感情，痛哭出聲。

葉知秋将二人拉了起來，扶沈碧落坐下，無奈道，“當年即使沒有你，南宮家也會用另一種方式偷襲無極門。那年師兄第一次帶着小師嫂和露玖回來，沒想到，天意吧。倒是你，究竟是怎麽回事？”

沈碧落收了收情緒，用依舊沙啞的嗓音說，“當年我一氣之下殺了南宮毓，和他同歸于盡。本以為會葬身大海，沒想到被過往的天女門的商船所救。天意弄人，我想也許是我命不該絕，還有罪孽要贖，就稀裏糊塗的進了天女門。那時正好魔國大亂，天女門掌門在比武中身受重傷，我救了她，但她一身功夫也廢了。魔國大亂，天女門也受到各方壓力，為了穩定人心，功夫還可以的我頂了上去，帶着人＠皮面具。上任門主也不太喜歡人親近，所以沒人發現我。”

沈碧落的聲音很平穩，好像就是在講一個故事，別人的事，“但是後來，我發現魔國的皇室和天女門聯系密切，他們支持我一統江湖，但條件是，之後幫助他們滅了身後的黑手。”

葉知秋意義不明的“嗯”了一聲，露玖和沈碧落都擡頭看他，他說道，“果然還是不甘心嗎？你應該察到些什麽吧？”

沈碧落伸手接過露玖倒的茶水，道，“是，當年的事情我就覺得奇怪，後來才知道，南宮毓是初代開國三大元勳南宮邪的後人，他們想再一次一統九禦大陸，稱王稱霸，只是低估了無極門的力量，弄了個後繼無人。”

葉知秋見她說得傷感，也知道當年她是愛慘了南宮毓的，但對于這些事，他們這些外人，沒什麽插嘴的餘地。

沈碧落也沒有要人同情的心思，該來的總會來，她會用她的餘生來贖罪。

“魔國皇室姓韓，國主韓天，背後的人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将整個皇室玩于鼓掌之間。我派人查過，那些人來自魔國西部，生活在魔幻森林裏面，但是裏面太大，我去了幾次，都沒什麽收獲。而且我曾與他們的來使交過手，劍法精妙，陰狠毒辣，而且善于用毒。沒有戰敗只有陣亡。”

葉知秋聽到這裏，變了變臉色，用手摸着略顯青色胡茬的下巴，思考了一會道，“有趣，據史書記載，西門家主西門瑛炅就是劍術高手，不會是巧合吧？”

沈碧落也是皺了皺眉，“要是那樣，還真是丢了他們先祖的臉，這幫人毒術可是高于劍術，劍法精妙但不至于難對付，而且手法很雜，跟大雜燴似的。”

葉知秋“啧啧”出聲，“你是天才，自幼高人一等，試想一下，要是普通人對付得了嗎？”沈碧落此時也沒了言語，搖了搖頭。

葉知秋當年也很疼她，所以沈碧落一副受教育的摸樣，他繼續說道，“我們這幾年雖然隐居在君國，得皇帝庇護，但還是有人找上了門，他們是沖着無極神譜來的，肯定不是三大國的人，那麽老的東西只有傳承幾百上千年的家族才會聽聞過。我們不急，一步一步來，既然他們來了，就別想這麽輕松地甩開我們。”說罷，自己冷冷地笑了幾聲。吓得露玖趕緊跑到了沈碧落的身邊，親近她。

沈碧落伸手捏捏露玖的小臉，“那天在林子裏截住你和君玥的是我，你一出來我的人就盯上了，我就是想試試你們，要是不能自保，就趕緊回去，別出來瞎逛。”

露玖伸手摸了摸沈碧落的臉，從下巴處摸到一處接縫，很小，輕輕地揭了下來，一張隐藏許久的臉漏了出來。

這張臉還很年輕，非常動人，只是眼中早已沒了生氣，想一想，她也只有二十二三歲而已。露玖心裏唏噓不已，當年的一場災難，究竟毀了多少人。

二人又說了些家常，便各自回房歇息去了。他們還要養精蓄銳，即日啓程，走另一條路去取天目草，接應葉大，葉二和老三，露玖的眼睛再也不能耽誤了。

沈龍西發現，最近的君玥很安靜，也很詭異，以他對君玥和露玖之間感情的了解，這種平靜很讓人擔心。

沈龍西掀開君玥的帳篷，看見君玥正在沙盤上摸着下巴發呆。沙盤是整個魔國的大致地形，旁邊還有一個是西魔，也就是這片荒漠的地形。

西魔荒漠一分為二，叛軍居北，第一樓居南，劃界而治。雖然大家明裏暗裏都争得頭破血流，但大本營卻安然無事，估計那邊也和這裏似的，神鬼難進。

沈龍西見此，走到君玥身邊，就見已經有幾個小旗子被君玥插到沙盤裏，看樣子是在排兵布陣。說道，“有什麽計劃，別憋着，說出來呗！”

君玥歪着頭瞥他，“第一樓勢大，只能分而化之。”

沈龍西點頭，和君玥一樣，也摸了摸下巴，“第一樓門徒遍布天下，他們做的是殺人、買賣消息的活兒，很難将他們聚到一處，我們沒有他們那麽多人。”

“所以就要找個理由，讓他們都回來。”

沈龍西挑眉，“除非我死了，他們來争地盤兒”。

君玥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好主意”。

沈龍西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就換了個話題，“你和那小丫頭怎麽樣了，被甩了就放棄了？”

君玥見他春風得意，忍不住譏諷一番，“美人在懷，小心操勞過度，不舉。我可是什麽毒藥都有啊，神醫的藥都沒怎麽用上。”

沈龍西跳腳，“你就是嫉妒，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你個小人、僞君子。”

君玥沒搭理他，自己做到椅子上，低聲道，“最近，我靜下來又好好想了一下。露玖雖然還很孩子氣，但總覺得她懂好多，就像她的身體裏還住了另外一個人。”

看着他疑惑的神色，沈龍西也不鬧騰了，“我也覺得那孩子太懂事了，不像只有八歲，而且就算是天才，她的功夫也說不過去。”

但沈龍西面色一轉，嬉笑道，“你不會因為人家是怪物就嫌棄了，還有哦，最起碼要等好久才能吃到嘴裏呢，哎，哎。”

君玥挑眉，“怎麽可能，一輩子我就要她一個，你這個流氓。”

正在二人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個女兵跑了進來，連聲道，“樂樂不見了”。

沈龍西一愣，“又玩逃跑？”

“不是，她要睡一會，我就現出來幫她準備飯菜，回去的時候她就不見了。我去屋裏看過，有掙紮的痕跡。”

說着，已經跟上了大踏步出來的沈龍西。後面的君玥挑眉，這個小姑娘不錯，夠機靈。

三人進到樂樂的房間，就見屋子裏非常整潔，并沒有那個小女兵說的掙紮的痕跡。沈龍西冷了臉色說，“你最好說清楚”。

那女兵一皺眉，嘟囔道，“好可怕。”說着走到床邊指給沈龍西二人看，“雖然看似整潔，像自己走的一樣，但你看床上。”

二人刷的轉頭，動作一致，接着一起皺眉，沒啥特殊的啊。“你耍我啊。”

那小女兵別看十□□歲，但膽子極大，沖着冷着臉的沈龍西就叫道，“沈龍西，你個流氓，昨晚折騰一宿，樂樂根本就沒有力氣将這麽厚的被子疊起來。”

君玥忍不住，“噗”的笑了一聲，倒是沈龍西練就一身頭皮鐵骨，若有所思的說，“怪不得，今天早晨都沒醒。”

君玥見他臉上又是一副淫＠蕩的樣子，踹了他一腳，“你好像不是很着急啊。”

沈龍西不屑地笑了笑道，“我知道是誰動的手，我去追，也正好給了夜繡樓一個偷襲的機會。只是追蹤會很費時間，我們也是有探子的人。＂

君玥也放松了下來，沒戲看了，不過“夜修羅”好好的名字被叫成夜繡樓，還真是，不過這都無關緊要了，因為“如此甚好，天助我也。”

沈龍西雖然知道了線索，但也不敢耽擱，就怕出現意外。君玥伸手拉住收拾了幾件衣服就要走的沈龍西，“你急什麽，丢不了，露玖在她身上做了手腳。”

沈龍西一聽就急了，“你家那小變态幹什麽了，樂樂沒功夫的。”

君玥見他這德行也不計較他叫露玖“小變态了”，出聲道，“說了，不可以打人啊”。沈龍西不上當，“看情況”。

“我們剛到的那天，你不是急匆匆就走了嗎？我們比較好奇”

“然後呢，你們偷窺？”看着沈龍西陰沉的臉，君玥趕緊搖搖頭，“我們正大光明地看的，沒人管”。

“說重點。”

“你們不是要那什麽嗎？我就想學習一下，可是我們發現樂樂的神色不對，有一股視死如歸的味道。後來，露玖偶然之下給她下了追蹤香。”

君玥說完，沈龍西突然靠近他，就快鼻子對鼻子了，陰測測地說，“你們都看完了，你們倆變态”。

君玥也知理虧，摸摸鼻子，趕緊後退，“沒有，會瞎眼的。”

“那追蹤香是什麽東西？”

“獨家秘方，用于追蹤人。”

“怎麽追？”

“有追蹤蟲，只有它能聞到。”

“哪裏有這蟲子？”

“我有。”

“拿出來。”

“放家裏了。”

“你耍我。”見沈龍西的神色已經沒有剛才的慌張了，也不再刺激他了。君玥眯着眼道，“稍安勿躁，要想打個漂亮的勝仗，必須好好計劃計劃，你先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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