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君生我未生（上）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即使有了緣分，也是孽緣。

葉門依舊是那個樣子，隐在君國帝都西郊的西山上，頗有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幽靜。

君玥經過幾年的沉澱，早就已經沒有了年少時的驕縱，雖然現在他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可能皇室子弟都早熟吧，也可能是自己的心早就經歷了涅槃。

看着眼前雲低霧繞的西山，君玥不禁想起幾年前，自己還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和孫鴻他們一起上葉門的情景，那是的他們心比天高，總要在功夫上分出個高低。如今大家都學有所成，卻也沒了比較的心思，誰高誰低又有什麽用呢，關鍵是守得住自己的東西。

一個身影，飄飄然的從半山而落，身穿淡黃色的練功服，寬大的衣袖像是蝴蝶的翅膀，随風而動。幾年前，君玥覺得這是輕功中的佼佼者，而如今，自己的輕功早已經超過了當年的葉叔，甚至是當今的葉門主，但卻沒有絲毫的成就感，是自己成熟了？還是看淡了？

淡黃色衣裙的少女，在君玥身邊落下，輕輕巧巧，沒有一絲動靜。但這平靜也就持續到她落地之前。

“玥王爺，門主在等你吃晚飯了，快走吧，北辰家主也在。”

君玥點頭，就是來接師父的。由于自己幾年前的失控，師父幾乎每年都會來君國兩次，一來二去，和葉氏兄弟又親上了幾分，經常來葉門“串門兒”。

兩人沒有用輕功，君玥現在來葉門都是用走的，就像虔誠的教徒，用自己的雙腳丈量露玖曾經呆過的地方。

岚香也沒有催促，她知道這位位高權重的王爺傾心于自己家的小姐，自從小姐失蹤後，他便如自家人一樣，對葉門多加照拂。看着他□□的背影，岚香覺得這個人無論什麽時候，背都是直挺挺的，像是一座高山，只可以仰望。

葉門還是那個樣子，古樸清新的山門，龍飛鳳舞的匾額，蒼翠欲滴的竹林，和竹林裏傳來的聲聲歡笑。

裏面的人顯然是在下棋，不過這陣勢有些吓人，葉無痕身後一幫人，或蹲或站，對着棋盤指指點點，而自己師父身後，就一個似笑非笑的墨染小子，和在他身邊打瞌睡的路遙小姑娘。看到君玥進來，葉無痕借機說道，“不玩了，不玩了，葉叔，開飯”。說罷，對着君玥揮揮手，進到前面的院子裏，招呼飯菜了。

君玥坐在剛才的位置，看着眼前的棋盤，兩位師父玩的是象棋，不過葉無痕明顯是落了下風。君玥看着轉戰自己身後的一票“軍師”，戲谑道，“你們一幫人都輸了，還有臉站在這兒，趕緊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對對對，這幫小兔崽子都沒什麽好主意。”北辰夜附和道。

北辰朗月，今年也四十多了，帥大叔一枚，尖尖的下巴有些胡茬，長眉大眼，挺拔俊俏的鼻子，面容清秀，再加上長期處在極北地區，所以比一般人要白淨很多。看着也就三十出頭而已。

君玥看着自家師父，就是這個男人教了自己一身武藝，做人的道理，習武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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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你什麽時候回去”？

北辰不開心了，咧着的嘴角變戲法似的迅速抿成一條線，“你嫌為師白吃白住你的了？”

看着他泫然的表情，君玥好笑，“我都吃你住你半輩子了，別胡說，父皇等着你回去下棋呢，有幾壇好酒孝敬你。”

北辰一聽到好酒嘴角又翹了起來，“嗯，上次進宮偷酒喝，竟然偷到了你父皇的龍床下邊，不過那桃花酒釀的真是好喝。”

這時，閑人都退了下去，就剩下君玥、北辰和紅袖四小兒。紅袖和岚香是北辰的忠實擁護者，用紅袖的話說，她的夢中情人就是這款的，就是北辰師父嫌棄她小，不要她，要不倒貼，她都樂意。

北辰看着君玥，這寶貝徒弟可是争氣的很，“你們練練手兒吧，讓師父開開眼，無極門的功夫可是內家正統，這四個也是嫡傳，試試呗。”

北辰就是一個人來瘋，年紀一大把，就是性格還比較幼稚，當然現在的他，也沒什麽事情需要他殚精竭慮。

君玥看着他雙眼亮晶晶的神色，當然不會掃他的興。擡頭看着前面依舊一臉高深的墨染。

這四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別看平時胡鬧，關鍵時候，還是幾人中的男人做主。而且墨染性子沉穩，功夫不錯，值得幾個女人信任，在加上他平時一副護犢子的姿态，三個女人也就當他是頭頭兒了。

不過君玥倒是沒有讓岚香出手，這丫頭，調的一手好酒，幾種不同的酒她能調和到一處，味道不減反倒多了些醇厚。他師父喜歡，他就讓小丫頭去酒窖選酒了。葉氏兄弟也是嗜酒之人，再加上君九禦時不時往山上搬，酒窖早已頗具規模。

墨染點頭，“這就是躺着也中刀啊，正好看看小師弟的身手，不過鑒于你的實力，我要三個一起上。”

君玥就知道會是這結果，自己犯了衆怒了，以前經常教訓幾人，現在現實報了。君玥起身，到竹林外的練武場。長身玉立，等着幾人出手。

北辰看着君玥那一身宗師的派頭，讓小弟子搬了把椅子坐在場邊。如今的君玥，風華內斂，臉上冷冷清清，一派平淡，大家之風盡顯。

紅袖依舊是一身紅衣，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材，手握長劍，一身光芒。岚香有一把和紅袖一樣的長劍。這兩把劍是北辰從自家的寶庫裏找出來的，已有千年，劍不沾血，吹毛斷發。可能是一直在這蹭吃蹭喝不太好意思，也可能是北辰喜歡這兩小丫頭，也可能是實在送不出去，所以就讓人送了過來，當成是兩人的十七歲禮物。

墨染沒什麽兵器，他擅長暗殺，是個頂級的殺手，什麽都可以是他的兵器。此時站在面前，冰冷的殺氣透過衣料，實實地撲了過來。站在他身邊的路遙，此時還是沒什麽精神，垂着眼皮，看來是昨晚沒睡好，感受到他的殺氣，倒是沒什麽太大的反應，就是離他遠遠的。

墨染皺眉，收了殺氣，他還有些控制不好。

路遙是幾人中輕功最好的，北辰也指點過她，很喜歡這個話不多，不太笑，但很努力很聰慧的丫頭。讓他想起年輕時的那人，那事。

紅袖這時有些繃不住，“墨老大，你收收放放地練功呢，臨時抱佛腳？”

墨染沒理她，單手成掌向着君玥攻了過來，紅袖見此，也舉劍上前，不過沒有拔劍。路遙負責偷襲，時不時地摻乎一腳，也沒怎麽下重手。

三人不愧是十幾年的兄弟姐妹，配合的天衣無縫。君玥擋過墨染的一掌，頭微微偏了一下，躲過掌中所帶的內力。幾人都是高手，出招的時候都不自覺地帶上了內力，使原本平凡的招式多了些奇幻的變化。三人內力亂竄，平地起了邪風，但北辰身邊一尺的範圍內，沒有任何動靜，連頭發都沒有動，顯然是将那些內力都擋在了外面。

紅袖斂氣屏息，一道光華閃過，就聽“唰”的一聲，紅袖已經拔劍，一飛沖天。此時君玥身在半空，與墨染空手對招，聽到紅袖那聲寶劍出鞘，也是心裏暗贊，功夫不錯。

劍法講究靈巧、快速、多變，而拔劍的速度和氣勢，是一個劍客功夫最直觀的表現。北辰也在旁邊津津樂道，對着身邊看熱鬧的其他小弟子說，“紅丫頭的氣勢不錯，光華如龍，快如閃電，一瞬間就将自己的內力集中在劍上，的确是不錯的苗子，好！好！”

葉門好像及其熱衷于□□，孤兒乞丐什麽的，旁邊的小徒弟，也是葉門撿回來的小孤兒，今年才八歲，也聽不懂這位俊俊的叔叔說什麽，就是看着空中的人影好熱鬧，跟煙花似的，一道道的光華。

君玥現在可以看見紅袖的劍芒了，沖天的白色劍光帶着深厚的內力呼嘯着就沖着自己撲了過來，一招橫掃千軍。

橫掃千軍在地上的威力可能随着攻擊面的擴大而減弱，但在空中，這一招封了君玥的退路，紅袖也沒指望這一招可以打敗自己這個無敵的師弟，只是給路遙和墨染制造機會。

墨染好像早就知道一樣，在紅袖劍光撲過來的瞬間，就翻身落地了。君玥也是一個轉身，向後退開，可是後面是一臉沒睡醒的路遙。路遙見此，早就将積蓄力量的雙手，想着君玥拍了過去。這時，路遙在上，一路壓着君玥出招，君玥在下，馬上就要落地，而且紅袖和墨染還在地上等着自己呢，真是一幫小狐貍。

眨眼睛，路遙和君玥就過了百招，快得晃花了衆人的眼睛，好像有無數只手在兩人身邊張牙舞爪，跟千手觀音似的。君玥看準一個空擋，伸手逼退了路遙，路遙借力落下穩穩地落在了紅袖身邊。而君玥此時腳下頭上，對着下邊的人很是吃虧。不過北辰倒是一雙眼睛滿是興奮，自己家的徒弟幾斤幾兩自己還是清楚的。君玥眼看就要碰上墨染的雙掌，這要是對上，靜脈非震斷了不可。不過墨染沒有收招兒，他倒是想看看這位師兄的真才實學。

君玥直到此時，臉上也沒什麽表情，借着下落的姿勢，竟然向上邁了兩步，離開了墨染三人的攻擊範圍，輕輕地落了下來。

要知道，輕功講究借力，畢竟人不是鳥，不可能真的飛起來，但方才君玥着實在半空中邁了兩步，而且沒有任何借力的地方。這怎麽能讓三人平靜。

紅袖一個餓虎撲食，摟着君玥的胳膊打轉，“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好像只有這一句話能表達自己的震驚。

墨染也有些怔忪，摸着下巴思索，“什麽功夫，好詭異。”

路遙是幾人中輕功最好的，但此時睡意也醒了一點兒，“極北是不是有雪鸮？”

君玥點頭，“是有一種貓頭鷹叫雪鸮。”

路遙點點頭沒說什麽，轉身留下個慵懶的身影，回去吃飯了。墨染這個天生的護花使者自然是寸步不離，緊跟着離開，就是回頭看君玥的眼神，像是看一個怪物，留下了一句不客氣的話，“回頭教我，方便逃命”。

紅袖見自己姐妹知道，就不識趣的挽着路遙的胳膊，二人一起咬耳朵，看得墨染直瞪，臭丫頭。

君玥見就剩自己和師父，以及身邊看熱鬧的同門，自是沒什麽被人觀看的嗜好，拉着椅子上的北辰回去吃飯。空留身後一臉見鬼表情的小弟子，一個年紀稍長的徒弟，興致勃勃地和大家講起了這位師兄的“驚人事跡”。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