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唐屹不是沒發現賀景林最近的動靜, 但看着艾初對着自己犯花癡的樣子，他始終又不覺得艾初會被賀景林打動或者有被撬走牆角的可能性。
但還是占有欲作祟，時時刻刻蠢蠢欲動, 他的東西一直被別人盯着的感覺實在不好，甚至艾初還是個沒心眼的, 不知道就被什麽時候擺了一道。
于是唐屹慢慢開始存了心思。
這天下課，艾初一動, 唐屹就把視線從手機上挪了過去, “幹嘛去？”
艾初把手上的卷子抽了一張就拿着要走, “我去尖子班一趟, 找鄭西晨拿東西。”
唐屹凝眉，“必須要去？”
“啊？”艾初看着唐屹有些反常的舉動，又跟着坐了回去仔細看了他一眼, “你怎麽了啊？好奇怪。”
“什麽？”
艾初一根手指撓了撓下巴，很費解，“你餓了嗎？還是想吃甜的？我可以順便去一趟小超市，下一節課是自習課, 遲到也沒關系。”
唐屹跟着扯了扯唇角，“你膽子越發大了。”他說着起身, “走吧，正好我陪你去尖子班，你陪我去吃東西。”
“啊？”哪裏就正好了，他一點也不想要這人陪着招搖撞市。
艾初被他拉起來往外走，總覺得最近的唐屹哪哪都透着一股不太對勁兒。
路過尖子班的時候，唐屹靠在身後的圍欄上看着他站在尖子班窗邊跟鄭西晨說話。
“這麽多卷子啊？”艾初皺眉，他最近進入了倦怠期，做卷子快做吐了。
“不然呢？”鄭西晨說, “這都什麽時候了，寒假一放，滿打滿算就剩不到三個多月時間了，好好拿回去做，順帶抱緊了你身後某人的大腿。”
艾初有些尴尬，餘光已經看到尖子班不少人都往這邊看，當中甚至包括卓彬彬和賀景林。
而唐屹就大喇喇的靠在圍欄上看着他，艾初扶額，不知道唐屹最近到底在發什麽神經。
“抱什麽抱，大腿馬上就飛了。”他低聲道，轉而掃了一眼班裏跟鄭西晨道，“不和你說了我先走，還要下去一趟。”
鄭西晨卻突然扯住了他的手臂，“…什麽叫馬上要飛了？”
唐屹眼神陡然一頓，看着鄭西晨扯着艾初的動作。
鄭西晨看到某人的眼神遲疑了一下立馬放開，随機唇角道，“額，先不說了，你們忙，你們忙，嘿嘿…”
艾初，“……”
兩人并肩路過尖子班後門到樓梯口，艾初有些無奈的看向唐屹，“你怎麽對人那麽兇啊？鄭西晨又沒惹到你。”
唐屹凝眉，“現在嫌我兇了？”
“倒也不是。”他說，“嗯…”艾初猶豫了一下轉而又嘆氣，幹脆不說了。
唐屹一路盯着他到小超市，好像在說你要敢說什麽不好的話，分分鐘把你嚼吧嚼吧吃掉的一樣。
唐屹喜怒無常，艾初已經習慣了，反正他也不會打自己，所以他自動忽略了他不悅的氣息。
在小超市前面停了停，拉着人去了隔壁的蛋糕房。
學校內部的蛋糕房到底不怎麽樣，上面擺着的就是一些常見的甜點，艾初平常為了方便經常過來來買面包，但是唐屹這逼格就從來沒有來這邊光顧過，偶爾吃兩口也都是艾初買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進來。
裏面只有幾張小桌子，對面牆上還有一牆的各種許願和留言。
“心情不好吃點甜點就好了。”艾初說。
“誰說我心情不好了。”唐屹說着長腿一伸，定定的看着他。
艾初去櫃臺前要了一個紙杯小蛋糕，還有一盒千層過來放在兩人跟前，“你沒心情不好，是我心情不好，行了吧。”艾初挖了一勺千層吃進嘴裏，“嗯，你嘗嘗看，反正我覺得味道還不錯的，雖然可能沒有你平時吃那些逼格高。”
唐屹這才低頭跟着他挖過的痕跡盛了一勺吃進嘴裏，并且開口，“……你覺得尖子班題目質量比較好？”
艾初點頭，“肯定比我們班的要好啊。”
“你低估白老師了，我發現你最近有些嚴重跑偏，走路還沒穩當，就要飛了是吧？白老師給的題目弄透了，回來把高考題目做好就夠你用了。”唐屹說。
艾初一時間沒說話，也不是他質疑唐屹的話，而是發現唐屹糾結的點似乎根本不在卷子上。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總去尖子班？”艾初突然問他。
唐屹手上動作頓了一下，但是面部表情管理的很好，“你去不去尖子班關我什麽事情。”他說，“哪怕你想上天跟我有關系嗎？”
“哦…”艾初在心裏腹诽，不就是怕他趁機去接近賀景林嘛，跟着心裏也默默的有些受傷。
“我只是在建議你，剩下時間不多了，別分神也別走彎路。”唐屹說。
艾初跟着嗯了一聲，有些好奇唐屹是到底怎麽想兩個人的關系，把他當做可憐的告白者還是無關緊張的同桌？
“唐屹，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笨？”
“什麽？”
“賀景林好像比我聰明很多，理綜和數學每次都幾乎是滿分狀态。”他說。
唐屹放下手上的勺子，“你又胡說什麽呢。”他有些無奈，“我不是說過跟他沒關系！”
艾初覺得自己漸漸的有些牛角尖了，“是因為你要出國了，所以就放棄他了嗎？”
唐屹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我要出國？”
“大家都知道。”艾初低頭把紙杯蛋糕一口一口給往嘴裏塞去，“老師知道，同學們也知道。”
唐屹本來對他還有些恨鐵不成鋼，此刻突然又莫名從他嘴裏聽出來些怨念，“你不想讓我出國？”
“你出國不出國跟我想不想有關系嗎？”艾初沒擡頭，跟着揪了揪蛋糕邊上的蛋糕用紙，“所以你是因為這個才一直說自己不喜歡賀景林的嗎？”
唐屹扶額，“艾初，你腦子是不是…”
“我腦子沒問題。”艾初沒讓他說完，突然一點也不想聽他再說自己笨。
“我不喜歡賀景林，也沒有要出國。”他跟着一字一頓說道，“我從不撒謊，更不說違心話。”
艾初，“？？？”
見他不信，唐屹繼續強調道，“把你腦子裏有的沒的都給我清理掉，從別人嘴裏說的話和我自己說的哪個真實，你覺得呢？”
“……”艾初眨了眨眼睛突然捕捉到重點，“所以你不出國了嗎？可是老師說你家人都來學校交涉過了呀。”
唐屹身子往椅子後面靠了靠，“怕什麽，頂多多離家出走幾次。”
聽了他這話，艾初的表情又突然一言難盡起來，摸不清他話裏的真實度。
兩人又說了一會胡話就回班了，路過尖子班的時候兩人肩膀相互貼着，艾初錯愕的擡眼看了一眼唐屹，轉而被這人拉了一下手臂，聲音不大不了，足夠讓某班自習的人聽到。
“看路。”
艾初，“……”
今天的唐屹不對，他再次确定。
隔天是休息日，申耀和羅唯楓都知道艾初他一個人住，于是就提議晚上去艾初家玩兒。
艾初表示很歡迎，但無奈又接到艾立群要他回去吃飯的消息，他嘆了口氣擡頭看着申耀期待的眼神，動了動唇角轉眼看唐屹。
“要不你帶他們先去，我吃完飯就回來。”
唐屹沒說什麽，四個人在學校門口就分開了，看着他們三個人往另一個方向走，艾初低頭看手機。
還收到了艾琳的短信。
放學在學校門口等我。
他不想麻煩她，也有意疏遠便準備回過電話說不用，但電話剛接通，艾初還沒來得及說話，艾琳就出聲了，“我看見你了，你過來馬路這邊。”
艾初，“……”
上了車之後，艾初沒有上次的陌生，但表情依舊不怎麽好，艾琳跟他解釋，“最近咱家公司和賀家有合作，走動比較頻繁，爸爸也有意發展關系，所以一起吃飯的時候可能比較多。”
“嗯。”艾初看了一眼手機，唐屹剛發的消息，說他們已經上樓了。
艾初跟他說了水電氣都在哪裏開，跟着靠在副駕駛上放空，想着待會該怎麽應對賀景林。
高考快要到了，兩人勢必會去不同的學校，到時候所有事情都會迎刃而解。
他這樣安慰自己。
但一個小時後的飯桌上，兩邊家長說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賀景林竟然真的問他要去哪所學校，艾初有些笑不出來。
“…我這個成績是學校挑我，想去哪個學校就沒什麽必要想了吧。”艾初沒擡頭。
賀軍卻說，“年輕人還是要有自己的想法，距離高考還有一段時間，要加油啊小夥子，以後你們倆若是在同一個學校還能互相照應。”
“是啊，小初，你叔叔說的對，爸爸看你最近的成績還不錯，努努力若是能和景林上一所學校還是不錯的。”艾立群說，“我看景林很穩重，要多跟他學習，對你以後能力提升也有幫助。”
艾初跟着點頭，“我知道了，爸爸。”
“叔叔謬贊了，我們倆互相學習還說的過去，我理綜是強項，但是艾初的語文和英語都是年紀上前幾位。”
“是嘛？”何向榮看向艾初，“那你們的确可以互相學習，小初你在學校要多跟景林在一起學習，要是不會，私下來你們可以給對方留點時間互相補習功課也可以。”
艾琳跟着夾了一筷子的菜到何向榮的碗裏，“媽，今天的這個蝦仁味道不錯，您嘗嘗看。”
何向榮愣了一下，沒想到最近對她一直不怎麽高興的女兒突然關心，心下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飯後大人在偏廳喝茶，艾初帶着賀景林回了自己的房間，推開門就看到煥然一新的房間。
甚至壁紙都重新貼了一遍，艾初笑了，轉身看着賀景林，“托你的福，看看，多豪華，多整潔。”
賀景林，“……”
艾初是真笑了，大家的目的性有些過于明顯。
“你開心嗎？”賀景林看着艾初臉上的笑容，一時間有些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理解為開心。
艾初罕見的轉身認真看着他，“若是放在半年前，我肯定是開心，但是現在…”他聳了聳肩膀，“可惜這不是我的家。”
“你可以搬回來住。”賀景林說。
艾初覺得他可能有些高估艾家人對他的容忍度了，“搬家挺麻煩的，何況搬回來這也不再是我的家了。”他擡眼看着賀景林，“我跟你不一樣。”
賀景林卻覺得艾初有些偏執，他想起放學那會看到的四個人站在一起的畫面，動了動唇角，“艾初，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艾初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難道你以前很了解我？”
“起碼你從前不用這樣的方式跟人說話。”
“額…”艾初看着他，“人都是一直在變的不是嗎？我是，你也是。”
賀景林一時間臉色變了又變，但沒再開口。
艾初床邊玩手機游戲，賀景林就坐在書桌前發愣，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總之何向榮想要的那種場面一點也沒有出現。
眼看着時間真的不早了，唐屹他們還在家等着自己，艾初便有些不耐煩的當着賀景林的面和何向榮開口，“我還有很多作業要做，時間不早了，你幫我跟爸爸說一下，我先回去了。”
“怎麽突然就要走，景林都還在呢。”何向榮看了一眼賀景林試圖勸說艾初，“要不然再等一會？”
艾初懶得跟她做戲，“我真的作業很多，賀景林學習好，我不行，我先回去了。”說完不等她再說便跟着下樓。
此刻艾琳在客廳，艾立群和賀軍在偏廳喝茶下棋，他也沒往偏廳去就去了玄關，艾琳沒出聲，默默起身跟着他出了院子，“我送你。”
艾初嘆氣，“真不用，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跟爸爸說說這種場合下次我就不來了，我真的沒什麽作用。”
“沒用的話，爸爸不會讓你來。”艾琳說，“我會和爸爸提的，不過眼前也無傷大雅，你們還沒畢業，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考一個好的大學，然後遠離這個家。”
艾初眼神動了動，看向艾琳，發現她并不是驅趕自己的意思，只是真實的在建議。
“我也希望。”艾初低低道。
“那你加油，希望你能按照你自己希望的路來走。”艾琳說，“你比艾揚好太多了，幸好這麽多年你沒受誰影響。”
對艾揚，艾初說不出來什麽更多的話，跟她道了別便轉身走了。
但一出去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後某人的腳步聲，“艾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