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37

半晌, 周圍除了涔涔的流水聲，好似沒有了其他的動靜。

林嫣擡起頭來，身子動了動, 微微側了側頭。陸晉河的大手還捂在她的耳朵上, 兩人的目光在黑暗當中默默對上，又十分又默契的分開。

好好的來釣螃蟹, 卻遇上了野鴛鴦茍合的事情，林嫣和陸晉河都挺尴尬的。

陸晉河幹咳了一聲, 用以掩飾自己心中的尴尬。他的手心已經沁出細密的汗水, 就連僵直的脊背上, 也濕了一大片。

從前在部隊的時候, 不是沒有聽過同宿舍的戰友們開黃腔。

部隊裏假難批，一進不部隊沒個兩三年都回不了一趟家。他們都是群素了太久的大老爺們, 也就只能開開黃腔娛樂一下。

可是每次他們聚在一起說這些的時候，只有陸晉河不甚感興趣，還嫌他們說話聲音太大, 吵到他睡覺了。所以當時在部隊，他們宿舍那幾人在私底下還叫他和尚。

從前陸晉河不明白, 然而此時此刻, 他終于能夠明白那種渾身緊繃着, 卻不得不克制的感覺了。

就算是和尚, 也是會還俗的。

尤其是對上林嫣璀璨如星河般的眸子, 黑暗當中, 她的眸子卻格外的亮, 琥珀色的眼眸當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兩人之間隔得如此之近，近的陸晉河的心跳都變得不正常。

他頭一次感到慌亂。

慌亂的将手收了回來，卻在途中, 不小心剮蹭到她瑩潤潔白的面頰。微微發燙，令他的指尖被炙熱包圍，一寸寸開始吞噬。

心頭明明暗波洶湧，面上卻鎮定的好似面無表情。耳畔是晚間的風、流動的溪水、還有強烈的心跳聲。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回去吧。”陸晉河的嗓音有些嘶啞，卻顯得更有磁性，別樣好聽。

林嫣抿了抿唇，點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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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他們也沒有再說關于麥田的事情，林嫣自然不會主動提起，雖然她還挺好奇會是誰在麥田裏做這種事情，但直接拿出來問陸晉河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強烈的尴尬緩和了許多，林嫣坐在石頭上，開始穿鞋子。這雙涼鞋是在上海的百貨大樓買的，是當季賣得最好的款式，穿起來也很舒服。

回頭看了一眼彎着腰去拿網兜的陸晉河，嬌聲問道：“陸晉河，你幫我數數我今天釣了多少只螃蟹呀，是不是七只，我記得好像是七只對不對，我……”

當看到陸晉河手裏提着的網兜之後，林嫣的眼睛慢慢睜大，湧出不可置信。她張了張嘴，指着那滿滿一兜的螃蟹，訝異道：“怎麽會有這麽多螃蟹？一、二、三、四、五……”

實在是太多了，全都擠在一塊兒，壓根就數不清楚。

但是林嫣可以肯定的是，網兜裏螃蟹的數量遠遠比她釣上來的螃蟹要多得多。她有些暈乎乎的，沒反應過來。

“怎麽會有這麽多螃蟹呀？我怎麽記得你剛剛一只螃蟹都沒有釣到……”林嫣明亮的眸子裏滿是好奇，眼巴巴地看着陸晉河，等待着他的解答。

陸晉河沒有賣關子，直接解釋道：“我之前放網兜的時候，在裏面放了幾塊田雞肉，這些螃蟹都是被田雞肉吸引過來的。”

林嫣眨了眨眼睛，明白了。

所以說，其實陸晉河只需要這麽簡單的放個網兜，就可以捕捉到好多好多的螃蟹了。至于她剛剛，因為釣上來幾只螃蟹就洋洋得意的樣子，其實在陸晉河看來……

很傻？

有了這個認知之後，林嫣心頭多了幾分羞赧。

她咬唇瞪了陸晉河一眼，置氣般的哼道：“那你怎麽不告訴我，我還以為你是真的釣螃蟹沒有我厲害。哼，你剛剛看我的時候，心裏頭一定是在笑話我是不是，以為自己多厲害，其實都不如你随随便便一放。”

她扁了扁嘴，有些悶悶不樂。

陸晉河趕緊說道：“沒有，我這是作弊行為，贏的是你。”

“是哦，我們比的是誰釣的螃蟹多，但你一只都沒有釣到，所以贏的人還是我！”林嫣弄清楚這回事，又喜笑顏開。

陸晉河手裏拎着網兜，先林嫣一步上了坡。站在上面，朝林嫣伸出手來。

有了之前下坡時的先例，林嫣這回沒有什麽不好意思，不假思索的直接将手伸向陸晉河，在他的攙扶下，很快走了上去。

之前的尴尬慢慢消散，氣氛重新活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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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晉河時間掐算的很準，他們回到看電影的地方時，《鐵道游擊隊》已經在收尾了。烈士先驅雖說英勇犧牲了，可是卻用他們的熱血換來了新中國。

人群當中有人看得熱血沸騰，當場撒出熱淚，還有人在電影結束的時候熱烈的鼓掌。

不論在什麽地方，什麽時候。

盡管我們中國人在小事上會多有摩擦，可是在愛國這件事情上，還是分外團結的。

張曉佳和李浩峰站在人群的最後面，在看到林嫣和陸晉河走來的時候，張曉佳明顯有些緊張，拉了拉李浩峰的衣袖。

李浩峰只要一想到自己跟張曉佳做那種事，還被林嫣知道了，就恨不得鑽進地底下去，哪裏還好意思看林嫣？

他別開頭，強裝鎮定地看着銀幕，其實連電影演了什麽，演到哪裏了都不清楚。

可是林嫣壓根都沒有注意到他，林嫣的注意力都在陸晉河的身上。她側首，微擡着小臉，朝陸晉河說道：“要不你先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先去跟大家說一聲，然後我們一起回去。”

陸晉河點了點頭。

見此，林嫣朝許愛珍等人的方向走去，卻發覺人群當中有人在看她。這道視線很強烈，甚至還帶了些許恨意？

林嫣朝那邊看了一眼，發現看她的人正是張曉佳。

張曉佳和李浩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看電影的，估計是來晚了，那時候座位已經被蘇小滿和狗蛋坐了，兩人只能站在後面看電影。

不過，又不是她讓他們這麽晚來的，明明就給他們占了位置，自己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又關她什麽事呀？當時就算她不讓蘇小滿是狗蛋坐，別人肯定也會坐的呀。

想罷，林嫣撇了撇嘴，回瞪了張曉佳一眼。

張曉佳跟林嫣的目光對上，見林嫣這樣，心中更加确定林嫣看到了他們。她咬了咬牙，在心裏頭盤算着，究竟怎麽樣才能讓林嫣閉嘴。

而林嫣壓根不知道張曉佳心裏想的什麽，還以為她是因為沒了座位的事情跟自己過不去。哼了一聲懶得理張曉佳，走到了許愛珍旁邊，叫了一聲：“愛珍。”

許愛珍聽到聲音轉過頭來，見到林嫣，松了口氣，問道：“小嫣，你去哪裏了？不是說就在這附近走走嗎？我之前去找你都沒找到，吓死我了。”

當時《青松嶺》都放完了，林嫣都還沒回來。

許愛珍心裏頭有些擔心，于是想要去找找看。結果剛離場沒一會兒，就遇上了上次回上海時，她媽給她介紹的相親對象。

其實上次兩人見面的時候，許愛珍已經比較明顯的表達了兩人之間可能不太合适，原本以為這人明白她是什麽意思，誰知道他這回又湊過來，還非說那次回去之後，他特地去問過他媽應該怎麽跟女孩子相處了。

說什麽兩人都在這邊插隊，兩人要是處了對象，明年就能早點結婚生個孩子，也能不讓父母擔心。還順便向她表達了一下，他媽挺想抱孫子的。

許愛珍簡直無語，被他弄得煩不勝煩，就在她實在受不了的時候，林勝華來了。

林勝華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領子，把她護在身後，讓那人離她遠一點。

“不好意思啊愛珍，我當時是想着就在附近走走的，不過後來遇到陸隊長了，他說他要去釣螃蟹，問我去不去，我心想釣到了螃蟹不是可以給大家做好吃的嘛，我就去了。”林嫣避重就輕地說道。

許愛珍一聽到有好吃的，也不去怪林嫣了，一瞬間眼中充滿了渴望。

好家夥，林嫣做出來的好吃的，那簡直太好吃了好嗎！

她趕緊朝旁邊的周愛梅等人說道：“大家聽到沒有，林嫣又要給我們做好吃的了。”

大家聽說可以吃螃蟹，都非常的高興。旁邊看電影的村民聽了卻興致缺缺，嘁，還以為他們知青們平時吃的有多好呢，沒想到就是吃螃蟹。

河裏的螃蟹多得是，那麽難吃吃一嘴還都是殼，一點都吃不飽肚子，有什麽好吃的。

然而只有紅星大隊的這群知青們，才能夠深刻的明白這些人的想法究竟有多麽的天真。就憑林嫣這一手廚藝，做出來的東西怎麽可能不好吃。別說是螃蟹了，就算給林嫣一把碎石子，他們也相信林嫣能做出好吃的來！

恰好電影放完了，看電影的人陸陸續續的散場，他們也緊跟着隊伍朝前面走去。陸晉河站在人群當中格外的顯眼，他身高腿長，讓林嫣一眼就瞧見了他。

兩人的視線在人流當中快速對上，林嫣抿唇朝他笑了笑。

陸晉河拿着一網兜的螃蟹等在那兒，與林嫣等人彙合。

許愛珍原本還想問問林嫣，能不能把林勝華也叫上一起，可是看到陸晉河身邊站着的林勝華之後，先是愣了一下，随後見林勝華朝她擠了擠眼睛，這才收回了眼神。

行吧，就林勝華這麽厚的臉皮，還需要她主動去向林嫣提？他自己就能過來蹭了。

許愛珍沒理會林勝華，挽着林嫣走在人群的最後面。倒是林嫣看出了許愛珍和林勝華之間的小貓膩，湊到許愛珍耳邊小聲問道：“剛剛林勝華怎麽朝你擠眼睛，快說說，你們兩個怎麽了？”

許愛珍便将之前的事情說出來了，見林嫣偷笑，嗔道：“小嫣，我跟他沒什麽的，你別這樣笑，我都不好意思了。”

“好好好，我不笑你。”林嫣收住笑。

其實她看得出來，許愛珍對林勝華挺有好感的，林勝華這個人吧，以前不論對誰都挺熱心的，但是最近好像收斂了許多，估計也有點那樣的意思。

但是這段感情能不能成，林嫣也不知道該怎麽說。畢竟許愛珍那天回來說過，她父母的意思明顯不會同意她留在鄉下結婚。

陸晉河和陳學文等幾個男知青走在一塊兒，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林嫣。見她不知道在跟許愛珍說些什麽，似乎挺開心的，抿着唇忍不住的笑。他收回目光，嘴角也勾了勾。

陳學文冷不丁見陸晉河笑了一下，還有些奇怪。他剛剛不過就是說了句沒想到這些螃蟹還挺大而已。

張曉佳和李浩峰也準備回知青點，恰好撞見了他們。

陳學文問道：“張曉佳，李浩峰，今天看電影的時候你們去哪裏了？我們特地給你們占了位置你們也不來。”

雖說他對張曉佳的印象也不好，但到底是同一個大隊的知青，他作為知青隊長，不好搞內部分裂的。既然給他們占了位置，還是要解釋一下的，免得他們誤會大家針對他們。

李浩峰的神色一變，想起跟張曉佳商量好的口供，說道：“我們一直都在看電影，不過來的時候發現沒有我們的位置，所以就站在後面看的。”

陳學文沒多心，說道：“那是不見你們來，怕別人說我們多占位置有意見，所以才讓那兩個小孩坐的。你們下回別搞特殊了，咱們是一個集體，還是得一起活動。”

張曉佳不服氣地腹诽：誰跟你們是一個集體的，你們明顯偏袒林嫣，我要是能搬出知青點，壓根懶得跟你們這群人一起住，注定要留在鄉下一輩子做農民的人！

李浩峰點點頭：“知道了隊長，以後我們注意。”

他們說話的時候，陸晉河注意到李浩峰褲子上沾着的一粒麥穗，指了指：“李知青，你的褲子上好像有麥穗，你們去麥子地了？”

李浩峰一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褲子，發現真的有幾粒麥穗。

張曉佳趕緊說道：“哦對，我們來得早，電影還沒開始放的時候，我們去那邊逛了逛，不過很快就回來了。”

到底是撒謊心虛，說起話來的時候有些磕磕巴巴的。

不過知青點的人都沒怎麽在意，因為他們根本不在乎張曉佳和李浩峰去了哪裏。

倒是陸晉河審視了張曉佳和李浩峰一會兒，直到陳學文再次跟他聊起來，才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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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到了知青點，陳學文走在最前頭去開門。

黃志勇和張志斌兩人在路上的時候，就十分有眼力見的從陸晉河手中接過了螃蟹，兩人擡着一路走了回來。

将樹藤編織的網兜用刀子割開，然後把這些螃蟹全部都倒進桶裏。林嫣站在旁邊看着，數了一下，發現竟然有三十來只螃蟹。

要是當時陸晉河能把這個網兜再做的大一點，還能夠捕捉更多呢！

這麽想着，林嫣又擡頭看了一眼陸晉河，他雖然跟幾個男知青站在一塊兒，卻十分打眼，望過去的第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收回目光，林嫣看着這群對着她耀武揚威的舉起蟹鉗的河蟹們，露出慈愛的表情，心裏頭已經想好了要拿它們做些什麽好吃的。

“今天我就做蛋蒸蟹和毛蟹年糕吧。”林嫣站起身來，朝着大家說道，然後又對方萍萍和陳學文勾了勾手指頭，笑道，“隊長，我記得前兩天你又收了幾個雞蛋，還沒有給母雞去孵小雞對不對，快去拿出來給我，方萍萍，上次你不是說你爸媽給你寄的包裹裏有年糕嗎，還說你們那兒的年糕特別好吃是不是？好了，現在可以拿出來了。”

于是，被點名的方萍萍和陳學文，在大家的注視下，心痛的拿出了自己的寶貝。

陳學文：“林嫣，就這五個雞蛋，我攢了好幾天了，要不還是留兩個吧？”

方萍萍：“林嫣，統共就剩這些了，你都拿去吧，我唯一的訴求就是待會兒讓我多吃兩口。”

“隊長，你別這麽小氣嘛，我們這麽多人三個雞蛋怎麽夠吃啊。行行行，大家都聽到了啊，等會兒讓方萍萍多吃兩口年糕，這可是她媽給她寄的。”林嫣一手接過雞蛋，一手接過年糕，喜滋滋的準備收拾螃蟹。

陸晉河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林嫣的身上，見她對着螃蟹有點難以下手，于是走過來說道：“我來幫你。”

這話一出，陳學文等男知青有些慌了。

再怎麽說，陸隊長也是客人，而且按照林嫣的說法，要是沒有人家陸隊長，也不可能抓到這麽一大兜的螃蟹。他們能夠吃到螃蟹，也算是了托了陸隊長的福，哪裏還好意思讓他去做這種事情啊。

陳學文作為知青隊長，第一個說道：“不用了不用了，陸隊長，你就坐着喝點水歇一歇好了，這些我們自己弄就成了。”

女知青也說道：“是啊，平時都是林嫣做飯，我們負責洗菜洗碗的。就是今天這個螃蟹我們也不太敢弄，還是讓他們男知青弄吧。”

他們是不好意思麻煩陸晉河，卻哪裏知道陸晉河心裏頭巴不得他們麻煩他。

不過他們不知道，林勝華卻是知道，他一把摟住陳學文和黃志勇。

說道：“你們還真別不好意思，你們不知道吧，我晉河哥處理螃蟹可厲害了，當初他在部隊的時候都是受過專門訓練的。你們肯定不如他弄得好，還是算了，等你們洗好，都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去了。”

說完之後，又朝陸晉河擠了擠眼睛：“晉河哥，那就辛苦你了啊。”

幾個男知青被林勝華帶着走到了院子裏，又被忽悠着拿了牌出來，幾個人開始玩牌。他們玩一會兒牌還不放心的往竈房那邊看上一眼，總覺得讓陸隊長來幫他們幹活，挺不好意思的。

張志斌還十分好奇地問林勝華：“部隊真會教人怎麽洗螃蟹？”

林勝華一邊發牌一邊說道：“哪兒能啊，我晉河哥那是當時部隊裏炊事班人少，被借用過幾天，因此學會的。”

他這麽說，這幾人還真就信了。

另一邊，竈房裏只剩下了林嫣和陸晉河兩個人。

林嫣從前做螃蟹時，買來的螃蟹蟹鉗都是被綁住的，哪裏像這些螃蟹一樣肆無忌憚，雄赳赳氣昂昂的，她還真不好下手。

剛剛林勝華說的那些話，她全都聽見了，此時看着倚在門邊上的陸晉河，戲谑道：“那我就把這個活交給你啦，洗螃蟹高手。”

陸晉河聽着她明顯戲弄的話，心中并不見不高興，反而輕笑了聲：“保證完成任務。”

幾步走到林嫣面前，看着桶裏的螃蟹，将襯衫的袖子挽起來，露出精壯的胳膊，開始幹活。

胳膊上的肌肉格外緊實，露出幾根迸發的青筋，看得林嫣心頭一跳。原本只是正常的做點好吃的，卻因為陸晉河一個動作，變得不那麽正常起來。

林嫣別開目光，在旁邊做指揮：“今天先做二十只吧，剩下的十二只我想留着做點醉蟹吃。”

陸晉河真不愧是個軍人，簡直就是指哪打哪。而且他的速度很快，左手一把抓住螃蟹的兩只蟹鉗，右手很快的就拿刷子開始刷，幹起活來又快又好，令林嫣嘆為觀止，默默地為他點了個贊。

蛋蒸蟹和毛蟹年糕都不需要準備很多食材，林嫣弄好之後就搬來個小馬紮，坐在陸晉河身邊，單手支撐着下巴，看他刷螃蟹。

螃蟹常年在水裏，有時還會鑽進泥沙裏，蟹殼上雖然看着不怎麽髒。但是仔細刷一刷，還是能刷出許多髒東西的。原本一盆幹淨的水，此時已經被洗得髒兮兮了。

陸晉河又重新換了一盆水，動作幹淨利落。

林嫣忍不住感慨：“陸晉河，沒想到你還挺有做家庭婦男的潛質嘛……”

話音剛落，陸晉河的動作一滞，手中拿着的螃蟹一下子掉到地上，他擡眸看了林嫣一眼。

家庭婦男？！

林嫣沒想到自己一時之間太過于放松了，竟然把內心的想法給說出來了。趕緊伸手捂住了嘴巴，可一切都太晚了，說出來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已經收不回去了。

當然了，林嫣還是很想用力補救的。

她搖搖頭，說道：“我就是說……平時看不出來你會做這些，沒別的意思。”

說完她撇開臉，想要扯開話題，卻發現剛剛掉下去的那只螃蟹，已經快速的開啓了潛逃計劃。

“陸晉河，那、那只螃蟹要逃走了，咱們快把它抓住！”林嫣說着，自己也去追螃蟹。

沒想到陸晉河的動作更快，一把就抓住了那只螃蟹。越獄不成，螃蟹掙紮着，然而做的都是無用功罷了。

将螃蟹重新丢回到桶裏，陸晉河朝林嫣看了一眼，語氣平淡地說道：“我還有很多是你沒想到的。”

林嫣有些沒反應過來：“……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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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蒸蟹下面鋪的那層蒸蛋，q彈爽滑，裏面加了蟹黃，令口感變得更加醇厚鮮香。螃蟹被切成兩半，讓蟹肉更加入味，吃上一口，蛋羹的香和螃蟹的鮮混做一處，令人停不下來。

毛蟹年糕是炒出來的，吃起來就一個香字。

這年糕果然如同方萍萍說的那樣，爽口彈牙有韌勁，再配合螃蟹一炒，蟹黃、蟹膏炒出來，白色的年糕與黃澄澄的蟹黃混做一處，看得人食欲大開。

這兩道菜獲得了大家的強烈好評，陸晉河和林勝華也吃得很滿足。

看完電影回來的時候其實已經是八點多了，吃完螃蟹之後再一看時間，時針快要指到十點。

陸晉河和林勝華休息了一會兒就回去了，有陳學文幾個男知青們送他們到門口，林嫣也不好多說什麽，只是朝陸晉河看了一眼。

沒想到恰好與陸晉河的視線對上。

看似平淡的對視，卻令人心頭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