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怎麽覺得你學壞了呢……
蔚藍穹頂下, 有風帶起了一陣落葉,簌簌響動從遠處傳來。
千清感覺到心跳的韻律,四肢的血液似乎都熱了起來。
這種難以言喻的感受讓他有片刻的恍惚。
那是還在王宮裏的時候, 她主動親吻他, 說,澤鹿也心悅你。
當時, 她大約也察覺到了, 也或許是他受寵若驚的表情太過明顯。
她問他,這樣,你覺得真實了嗎?
……
其實從來沒有過。
因為先一見鐘情的,是他。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資格有任何的要求, 他心裏一直非常清楚這一點。
因為她随時可以從這段感情裏抽身離去……畢竟, 就算他不想承認,他也一直對此心知肚明——小王後還不夠喜歡他。
否則也不會在遇到問題的時候, 從未考慮過向他求助, 寧肯抱着生死不計的風險,去走自己的路。
她獨行太久了,那一條路, 她早已經決定好怎麽走了。
他只是偶然間遇見了她, 在她眼裏,他大概只是個讨她歡喜的路人, 雖然喜歡,但不能為了他放棄那條早已籌劃了十年之久的路。
她可以在行走的途中,同他一起走一段,但到了分岔口時,她早已做好了告別的準備了。
至于他……如果願意陪她, 那自然是最好,如果不願意,那大概也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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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這位路人從一開始就抱着要陪她走到底的決心,這才得以換取她的一點青睐。
他已經做好了傾盡所有耐心和毅力的打算。
然而現在,一層層的帷幕不斷拉開,蒙蒙霧氣散盡,被藏了許久的心意終于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無法作假的真實。
因為言行、舉止,甚至是眼神,都可以作假。
只有身體裏最直觀的反應,才能暴露出一個人的所有秘密。
直到在此時,千清才終于能夠确定。
他放在心上的人,也喜歡他。
“澤鹿……”
千清的聲音很低,低沉得幾乎不可聞。
他的掌心移至她身後,微微發力,把人擁進懷裏,低下頭。
這個親吻極盡克制,卻依舊沒能掩飾那近乎虔誠而又熱烈的情感。
他的手臂肌肉繃得極緊,眉心似乎是因為難以忍耐,而微微皺起。
不知過去多久,纏綿的親吻才停下來。
兩人挨得非常近,鼻尖相抵,滾燙的呼吸交織在一塊,這樣親密的象征,幾乎能夠把人的心熨熱。
千清的黑眸一錯不錯地看着她,裏面翻起了情.潮的湧動。
但他卻什麽也沒有做,只是再一次,親了親她的唇。
溫柔得像是怕碰碎了她。
“盡招我,”他啞着嗓子開了口,伸出手,揉了一把她的臉,“你知道外面守着多少侍衛嗎,這裏也敢亂來,跟誰學的,嗯?”
長時間的親吻,連帶着呼吸都是溫熱的,白澤鹿皮膚白,眼尾染的一點兒緋色就格外顯眼,她半眯着烏眸,裏面漾着氤氲的水光。
原本就是一張活色生香的臉,當出現這種極為勾人的神情時,那種視覺上的沖擊,是非常恐怖的。
尤其是對于千清來說,是極為難以招架的。
他的身體反應強烈而明顯。
但他只是抱着她,除此以外,再沒有其他動作。
白澤鹿擡起眼,望着他的黑眸,聲音也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啞,“為什麽?”
千清平緩着呼吸,聞言,有些莫名,“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不碰我?”
千清呼吸一頓,這種情境下的這句話,幾乎比任何的春.藥都要催.情。
他沒有說話,但他的身體已經替他說了話。
下一刻,一雙微涼的手握住了他滾燙的手,帶着他挪到了她的鎖骨處。
外面守着數不清的侍衛,不遠處就是兵營,那裏有整齊劃一的號令聲和響亮的步伐聲。
這個時辰,甚至随時都有可能有将軍進來求見。
這裏與外界,也僅僅只有一層薄薄的篷布。
“不、不行……等會兒,別在這,外面有人……”千清聲音沙啞,在這種時刻,他居然硬是忍住了沒有順勢當場做回畜.生。
不過他雖然嘴上是表達了抗拒的意味,但手卻一點抽回來的意思都沒有。
這位君子甚至在心裏為自己找好了理由,這畢竟是小王後第一次主動,他還是要顧及一下小王後的面子的。
至于為什麽他會不由自主地靠近并配合對方……等他下一次良心發現的時候再找借口。
“你不想要嗎?”
白澤鹿湊上前,舔了一下他的喉結。
幾乎是瞬間,她感覺到了對方明顯的僵硬。
“你……”
千清的嗓音比剛才還要啞,眸底的欲.色像是要将人燒起來一般。
白澤鹿唇邊含笑,低下頭,從他的喉結往下吻去,“沒關系。”
千清将她抱起來,一手拂開了桌上的東西,窸窸窣窣一陣響。
外頭大約聽到了這突如其來的悶響,有侍衛隔着簾布,往裏面詢問道:“陛下?”
“不準進來!”
千清的動作猛然停住,幾乎是立刻開了口,“沒我的令,誰也不準進!”
懷裏的人像是絲毫沒被影響到,甚至伸出了軟舌。
千清的身體一震,緊接着,他擡起了她的臉,唇舌交纏間,含糊不清地問了句,“怎麽突然……”
然而這個問題還沒來記得問出口,就在情.潮中無疾而終了。
良久,在千清壓抑克制的喘息裏,白澤鹿埋在他的脖頸處,輕輕咬着他頸間的皮膚,聲音幾不可聞,“……我想要你。”
“嗯?”
千清沒有聽清這句話,手掐在她的腰間,将她往懷裏帶了一下。
兩人之間,再沒有任何距離。
白澤鹿呼吸不穩,手摟在他的肩上,正要說什麽,忽地頓了一下,她含住了他的耳垂。
千清被這猝不及防的撩撥弄得險些英名不保。
“你故意的?”千清緩了一下,勾起她的下巴,懲罰似的輕咬了一下,“小澤鹿,我怎麽覺得,你學壞了呢?”
白澤鹿靠在他懷裏,過了會兒,才輕聲說:“沒學。”
沒有學壞。
原本就是這樣。
“夫君,”她在他耳邊,壓低了聲音,“沒發現嗎?”
溫熱的呼吸灑在耳邊,千清不由自主地“嘶”了一聲,而後才說:“現在發現了。”
白澤鹿唇邊含了一抹笑,幾近溫柔。
然而那雙烏黑的眼底,卻蘊藏着難以察覺的癡迷和近乎偏激的執念。
“遲了,夫君。”
許久,她輕聲說。
連騎營內,響亮的步伐聲整齊劃一,正在訓練的衆人已經漸漸有了其他兵營的風範。
而這時,訓練場邊,突然有人停了下來,撐着劍,顫顫巍巍地坐到了地上。
他癱下來,緩緩出了口氣,才說:“我不行了,你們練吧,我歇會兒。”
“他娘的什麽不行?”有人立刻抓起他的胳膊就往上提,“你行的!趕緊起來!”
癱坐的人狂擺手,“別拉我,真練不動了,我這手都在打顫了,再練下去,手都要廢了。”
“你現在休息,等以後上戰場了,別說手保不住,腦袋都保不住了,趕緊起來!”
“你自己練吧,我寧願以後在戰場上死,也不想現在就死在連騎營。”
那人當場給了他一巴掌,打得他頭偏了偏,腦子還有點蒙。
“戰場可不是跟你鬧着玩兒的,不是你說我歇會兒,敵人就停下來讓你歇會再打你的,還不快點起來!”
“……”
他摸了摸被打的位置,沒一會兒就紅腫起來,然而想到這枯燥乏味又極為累人的訓練,他往地上一趟,說:“你打死我吧,我真的練不動了,今天誰說都不……”
下一刻,他的視線一頓,不知看見什麽,忽地一下爬了起來。
“打得好,”他一拍對方的肩膀,铿锵有力道:“好兄弟,一下就把我打醒了。”
“訓練是肯定要訓練的,怎麽可能練不動,男人嘛,什麽時候都是行的。”
他一把拎起劍,精神抖擻地練了起來。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道提高了的聲音。
“王後。”
正在納悶的“好兄弟”頓時明白了原委:“……”
王後已經帶了連騎營有一段時間了,除卻因為她的身份和容貌所帶來的便利,在和張凜的那次切磋後,衆人對她的改觀是立竿見影式的。
一位有實力的美人,對待他們還不像其他上位者那樣敷衍無視或者是輕蔑不屑。
這種被認真重視的感覺,衆人對王後的欽佩幾乎是肉眼可見的。
她似乎就是有這樣的本事,無論在哪裏,無論是什麽樣的群體,她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得到其他人的喜歡。
而喜歡她的人,利用起來是格外聽話的。
甚至用不着她找什麽冠冕堂皇的理由,一點微妙的暗示就能達到目的了。
白澤鹿掃了一眼正在訓練的衆人,他們因為練得久了,一身的汗幾乎浸濕了裏衣,黑眸卻亮得很,一邊練着,一邊不動聲色地偷偷瞄她。
她頓了一會兒,忽地偏過頭,和身邊的人說了什麽。
而後,那人一應聲,往衆人中走去。
幾乎是一瞬間,衆人的表情都夾帶了隐隐的期待。
直到那人走到了江辭面前。
“……”
衆人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那人在江辭身旁,附耳說着什麽。
片刻,江辭的目光一移,注意到了王後的身影。
而後,他收起了劍,幾步來到白澤鹿身邊,“找老子什麽事?”
“還記得之前我和你說過什麽嗎?”
江辭擡起眸,眉心擰了一下,心說他像是那過耳不忘的人嗎,要真那麽厲害,他也不至于在兵營裏頭混。
但是他沒直說,而是拐了個彎,“你說過那麽多話,老子怎麽知道你問的哪句?”
江辭問得不怎麽客氣。
但白澤鹿似乎一點也沒惱,反倒眉眼彎了一下,柔聲說:“江世子,你之前問過我連騎營能不能上戰場,我和你說能。”
江辭一愣。
“我還說過,”白澤鹿嘴角微揚,“希望你能盡量帶着他們活着回來。”
江辭頓時反應過來,忽地說道:“連騎營上戰場,你不去?”
白澤鹿含笑道:“去。”
“那你……”
“我有別的事要去做,”白澤鹿輕輕打斷他,“所以,你能答應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