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以牙還牙
“髒了,扔了吧!”
淩琉玥蹲在淩晗晟對面,瞥到他眼角的一滴淚珠,抿緊了唇,暗恨自己與一個十一歲的孩子較真。
他雖然對她不善,從未給過好臉色,冷言冷語,可心底卻默默的為她着想。
淩晗晟瞪了淩琉玥一眼,揮開她的手,轉身進了屋子。
淩琉玥無奈,緊跟着進去,想好了措詞,從懷裏掏出幾張百兩面額的銀票,還有一些碎銀,擺在桌上:“我沒有拿你的銀子,這些也不是……我賣、身的銀子。”頓了頓,淩琉玥感受到他漆黑的目光直直的、像刺一樣紮在她身上,有些心虛的說道:“我昨日去了将軍府,被人欺負了,衣服撕爛了不能穿,便順手将那惡棍的衣服穿來,裏面有這些銀子。”
話落,便發現淩晗晟冰冷的臉上,因憤怒而扭曲,連忙抓着他的手說道:“我紮了他胸口,估計死了。”
眼底微微柔和,這臭小子還是在乎她的!
淩晗晟鼻孔哼哼一下,望着手背上白、嫩的手,眸子有着異樣,觸電一般的甩開,硬、梆、梆的、別扭的說道:“他沒有把你怎麽着?”生怕淩琉玥騙他,拿眼角斜她。
淩琉玥‘噗呲’一樂,冷着臉叱道:“臭小子,什麽怎麽怎麽着?小孩子家家,你懂什麽?不害臊!”
淩晗晟憋紅了一張臉,變了幾變,倔強的眸子有着不服輸的韌勁,諷刺道:“我可不想你連累我一輩子!”一甩衣袖,挺直了背脊離開,走出院門,撒腿一溜煙的跑了。
淩琉玥又氣又覺好笑,不知他別扭的性子随了誰?
日落西山。
淩琉玥翻牆回府,為破舊的小院落新置了碗筷,一頓上好的膳食。
張羅好一切,并未見淩晗晟回來。心裏隐約有些着急。淩含煙極為要臉面的人,不久前她殺了淩含煙的奴才,且構陷了她偷、情。
這件事被遮掩了下來,知情者都被秘密、處死,對外宣稱暴斃。
淩含煙本就與她不對付,如今,更是恨不得她去死。對付不了她,恐怕會像前世一般,依舊将毒手伸向淩晗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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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淩琉玥渾身陰冷,前去找人。
而侯府花廳,淩晗晟臉色蒼白,髒污不堪,泛白的衣裳褴褛,被人捆綁在木樁上,頭上頂着一個粉彩牡丹紋盤口瓶。幾個華服少年、少女,手執斷箭,其中一個水藍色錦袍,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年,唇紅齒白,嚣張道:“小賊,你給爺不許動,砸破了頭上的粉彩,嘿嘿,爺把馬屁琉發賣到窯子去。”
掙紮的淩晗晟木頭一般,瞪大了眼珠子,裏面蓄滿了濃烈的恨意,卻不敢再動!
“二哥,跟他啰嗦什麽?細作生的小賤種,娛樂我們是他的福氣。”粉衣女子,杏眼櫻、唇,嬌俏動人。可滿臉的鄙夷尖刻,破壞了那一份清麗美、感。鼓着眼珠子,嬌蠻道:“瞪什麽?小心我挖掉你眼珠子!”
“對!賣國賊生的小賊子,敢瞪若瑾妹妹!若不是祖母念及血脈親情,早就發賣去伺候男人了!”墨綠衣袍的少年,怒氣沖天的揚手,将斷箭射去。力道十足,箭羽卻輕飄飄的在淩晗晟眼前落下。
霎時,一片哄笑聲。
墨綠衣袍的少年,是西武侯府大夫人妹妹的兒子,家道中落,借住在西武侯府,為了得到西武侯府少爺、小姐的喜愛,經常欺負打壓淩晗晟。
此刻,他為淩若瑾出頭,卻被衆人取笑。臉色漲紅,怨毒的直視着淩晗晟,這個小賊子,害得他成為笑柄。好!很好!
我讓你嘲笑!
陰戾的拔下綁在腿上的匕首,對着淩晗晟的眼睛部位射去——
鋒利的匕首,散發着森冷的寒氣,在陽光的折射下,幽藍如冰魄,貫、穿長虹,直取其要害。
“咻!”
“叮!”
電光火石間,一塊石頭撞落匕首。
衆人屏住呼吸,直愣愣的望着冷如清輝的女子,一身銳氣的跳下高牆,立在淩晗晟身旁,平靜無波的眸,如凝結成冰的冰面,寒冷,直滲人心。
齊齊打了寒顫,面帶恐懼之色,俨然忘了眼前之人,便是他們嚣狂叫罵發賣的女子。
淩琉玥目光唰唰的掃過面無人色墨綠衣袍少年,殷、紅如飲血般鮮豔的紅唇,勾出冷硬淩厲的弧度,悠然自若的踢着地上的匕首,‘騰’的落入淩琉玥手中。拇指摩挲着上面刻着的‘易’字,反手,快若閃電的割斷淩晗晟身上的繩索。
“唔,不錯!”淩琉玥面含贊賞,扶着淩晗晟,笑吟吟的看向衆人,最後,目光落在李易身上。“你的?”
李易神色詭異,繃着臉,一言不發。
“喲!爺當是誰呢,原來是馬屁琉!那一手,莫不是搞雜耍學來的?”淩若軒面露嘲諷,心底卻替自己之前懼怕她的氣勢,深以為恥!更多的則是惱怒,這小賤人蹦達出來,簡直是要吓死爺!“這也是你來的地方?爺很不高興,把你拍大姐馬屁的招式全都搬弄出來,爺高興了,就放了小賊子。”
“二哥,聽說細作都是要學花樓裏下、賤人伺候男人的本事,她娘會,想來她也差不到哪兒去,叫她叫幾聲來聽聽。”淩若瑾掩嘴嬌笑,眼底流露出憤恨。這該死的賤人,就是供他們玩賞的雜碎,怎麽能有冷如月華、高貴睥睨衆生的氣勢?
她偏生要撕、裂淩琉玥的僞裝,露出和她娘一樣浪、蕩低賤的內心。
淩若軒敲打着淩若瑾的腦袋,叱道:“不知羞,你學來作甚?想要嫁人了?”
淩若瑾面色酡、紅,羞赧道:“二哥最讨厭了。”
淩琉玥冷眼看着一切,緊緊的握着淩晗晟的手,安撫着他內心的驚惶不安。
“好啊!剛才那一手,還有幾個招式沒展示呢!”淩琉玥鳳眸潋滟,厲色一閃而逝,放開淩晗晟,徑自走到淩若瑾跟前。舉起匕首,放在唇邊輕吹了口氣,清淺一笑道:“四妹,我教你,低賤的妓子是如何叫。”
伸手攥着淩若瑾的手臂,匕首橫抵在她的脖子上,一個轉身,便将淩若瑾背抵在之前綁着淩晗晟的木樁之上。
淩琉玥鳳眸微轉,睨了眼變色的衆人,冰封的眼底閃過嗜殺的戾氣,詭異一笑道:“來試試我的身手。”話落,匕首快起快落,衆人只見一道殘影在淩若瑾身上游走。
賣國賊麽?細作麽?
淩琉玥腦海裏閃過模糊父母的容顏,越發狠唳,下手毫不留情。
“啊啊啊——”淩若瑾面無人色,只感覺淩厲的風刃在耳邊呼嘯,匕首落在兩耳側,雙手腋下,不斷的來回穿梭,聲聲鈍器入木聲,似重重紮在心頭。
心髒‘撲通、撲通’幾乎迸裂而出,雙手十指緊緊的嵌進木頭裏,雙、腿發軟,閉着眼睛放聲尖叫!
‘噗嗤’利器刺、入*的聲音,如魔音一般回響在衆人耳邊,雙眸似要瞪出眶,見鬼一般的死死盯着淩琉玥。膽小的已然被吓的失、禁,雙、腿打顫的跌落在地上。
“啊——”淩若瑾尖銳凄厲的叫喊聲劃破侯府天際,響徹府邸,兩眼翻白的暈厥。
淩琉玥冷笑,淡淡的看了眼淩若瑾,匕首紮在她的肩膀,刀法刁鑽,斜插劃破了筋脈,即使好了,右手也廢了。
“叫聲雖然慘烈的銷、魂點,可我的刀法算是精湛,二哥可滿意?”
淩若軒臉色灰白,她如和風般的笑容,看在他眼底如惡魔,色厲內荏道:“你……你居然敢傷害四妹……”
“二哥,夫子沒教你‘以牙還牙’麽?”淩琉玥拔、出帶血的匕首,拍了拍淩若軒的臉頰。傷害她的軟肋,那她便先拿他們在意的人開刀,一個一個,最後在處決他們這些罪魁禍首!
氣氛詭異凝重,誰也沒有看到,假山之後,一道陰狠如毒蛇的目光,漸漸的浮上得逞的笑,悄無聲息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