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樹倒猢狲散

淩琉玥搬出了蘭香苑,回到了小破院。

木板堆砌的床榻,改換成了雕花紅木床,破爛不堪的家什,全都煥然一新。

淩琉玥目光微冷,裝潢雖然奢華精美不少,卻再也找不到她所熟悉的氣息。“全都換回來!”

李嬷嬷嘴唇微動,轉身離開。

紅藻斟茶遞給淩琉玥,想了想,輕聲問道:“小姐是何時發現綠萍的異樣?”

“戰王府。”淩琉玥悠然的啜了口茶水,諷刺一笑,在這侯府步步是坑,處處是殺機。

幸而她對這裏摸了底,才沒有着了綠萍的當。芊芊公主年約十歲,卻彈的一手好琴,頗受聖寵,唯一的缺憾是有口疾,性格古怪,痛恨別人在她面前說話。

曾經怒殺宮婢,血洗雲芊殿,自此再無一人敢言,成了皇族貴胄心底的禁忌,默契的三緘其口。她若不知,按照綠萍所說,上去搭讪,不是找死麽?

“死了。”紅藻輕嘆。“投井。”

淩琉玥颔首,綠萍的死在她意料之中。她不是聖母,對她包藏禍心的人,從不心慈手軟。

“嘭——”

忽而,斑駁破舊的門扉被大力撞開,堪堪挂在門口,搖搖欲墜。

阮箐發髻傾斜,衣襟散亂的走進屋子,雙眼血紅,滔天的恨意噴薄而出,陰厲的說道:“淩琉玥,你狠!你真狠!水清顏知道她生了這樣厲害的女兒,也該瞑目了!”

“不!”淩琉玥波瀾不興,慵懶的一手支着額頭,打着哈欠的說道:“這些遠遠都不夠!你的兒女活的尊貴舒适,我很羨慕。”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羨慕的東西都會忍不住的摧毀!”

阮箐睜圓了眼,似要生吞了她!

“你休想!阮府一百多條人命抵消了将軍府的人命,你休想再動他們一根手指頭!”阮箐堅韌的心智遭受致命一擊,處于崩潰的邊緣,稍稍觸到痛腳,便情緒激烈。圓鼓的眼珠子,仿佛要瞪脫眶,燃燒着如磷火般的烈焰,恨不得把淩琉玥挫骨揚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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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麽?”淩琉玥眼皮不擡,看來阮府的滅門,對她沖擊不小,失去了往日的端莊鎮定!

諷刺一笑,你也會痛麽?

“我們走着瞧!”阮箐畢竟經歷過大風大浪,短暫的失态,被淩琉玥一激,反倒冷靜鎮定下來。

陰冷如毒蛇的目光,緊緊的盯着淩琉玥,她沒有想到,小小年紀的她,有如此的心計,如此的狠辣!

煙兒的瘋,瑾兒的手廢,軒兒吓得不敢出門,就連外甥李易都夜半噩夢驚醒,見着她猶如碰見了厲鬼。

留着她只為作踐羞辱,讓地下的水青顏死不瞑目,卻不想養了頭兇狠的狼!

“看來大伯母很喜歡這份禮物,抵得上這些年來大伯母對我的一番‘教導’。日後,我會慢慢的‘報恩’!”淩琉玥漫不經心的把玩着修剪圓潤的手指甲,怎麽看怎麽不滿意,威脅人時,掐着他們的脖子,沒有長指甲,少了威懾力。

阮箐見她雙手成爪,比劃着角度,似蟄伏的雄鷹利爪,尋找時機,劃破她的咽喉。恐懼隴上全身,臉上血色褪盡,下意識的後退幾步。

“本來我打算廢了阮少聰,今世無後。可惜,府中有個侍妾懷有身孕,我就改變了主意。”淩琉玥神色淡淡,仿佛談論今日的氣候。

阮箐緊繃的一根弦斷裂,積壓的怨恨抑制不住爆發出來,憤怒的撲了上去,張開手撕扯淩琉玥:“賤人!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可,手還未觸碰到淩琉玥,頭皮一痛,向後踉跄的仰去。‘啪’的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使阮箐的喊叫聲戛然而止。

“賤人!滾下去!這裏也是你能撒潑的地方?”淩敬天狠狠的攥着阮箐的長發,一腳踹在她的小腹上。轉頭,斂去臉上的陰狠,谄媚的笑道:“玥兒,你大伯母得了失心瘋,你別放在心上。”

淩敬天習過武,一腳下去,阮箐氣血翻湧,噴出一口鮮血,難以置信的瞪着淩敬天,醒過神來,陡然拔高聲音:“淩敬天,你敢打我?”

淩敬天心底焦急,生怕淩琉玥會計較,想着怎麽賠不是讨好。驀然聽到阮箐嚣張的聲音,怒上心頭,一直被她壓着。如今,阮府沒落,她還想騎在他頭上不成?

“賤人!你再敢嚷嚷,我把你休了!”淩敬天滿目陰霾,居然敢斷他的後路!若不是親自來看這活祖宗怎麽樣,全給阮箐毀了!

阮箐心涼了半截,憤怒難當。阮府出事他一句問候都無,居然還落井下石!

“你要休了我?好!很好!淩敬天,你讨好這個賤人,她就會放過你?你做的龌龊事……唔唔……”

不待阮箐扒完老底,淩敬天手快的捂住阮箐的嘴,覺得還不保險,卸掉了她的下巴,甩手扔出去,示意侍衛給帶下去:“阮氏有失婦德,禁足面壁思過!”

淩琉玥看的真切,淩敬天的無情,使她不禁感嘆,樹倒猢狲散的悲涼。

驀然,想到了那個狂妄自大的男人!

他那般驕傲,斷然不會利用女人上位?

“玥兒,侯府一直是你大伯母在打理,你們這些年過得不好,大伯看着心裏過意不去,想要幫襯……你也知道,侯府早已沒有實權,靠着你大伯母的娘家。”淩敬天将早已打好的腹稿一口氣說出,揣測着她是否對侯府心懷怨恨?

他當初是不甘心被淩琉玥壓一頭,任由阮箐對付她,事發可以推在阮箐頭上。卻不想,今夜一場複制八年前的大火,讓他察覺到了危機。

這賤人攀上的是戰王!戰王是誰?太後都不敢動的人!

淩琉玥挑眉,若有所思。半晌,才開口道:“大伯母面壁幾日便放出來。”弄死了,倒讓阮箐痛快了。何況,她還要用阮箐引出幕後黑手。

直覺,這一切不簡單,不可能是阮箐一手操縱。若不将毒瘤整個拔除,她心難安!

淩敬天想反駁,擡頭看見淩琉玥那雙清冷無雙的眼眸,心口不一道:“玥兒,那毒婦虐待你們姐弟,就這樣放過她?唉!你這孩子,就是心善!”呸!狗仗人勢的賤人!他等着戰冀北厭倦她,讓她不得好死!

似是窺出了他龌龊的心思,淩琉玥笑而不語。淩敬天有多不是東西,剛才诠釋的太過徹底!

“玥兒,戰王,戰王有和你說什麽?”淩敬天見她沉思,試探的問道。心裏謀劃着京兆府尹的肥缺,讓淩琉玥和戰王開口,讓他的人頂替上去?

淩琉玥不耐煩看他的這副嘴臉,正欲打發,卻聽到外面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嘭’的一聲,高大俊逸的男子一腳将搖搖欲墜的門扉踹倒在地,暴怒道:“淩琉玥,你給本王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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