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說親vs(1)
月光皎潔,靜夜如水。
一張擺放在花開錦簇的小院中的軟榻,倦縮着而睡的女子,周身萦繞着月影熒光,似遺落在花叢的精靈。
旁邊,輕輕倚着嬌媚似妖的男子,修長的手指勾住垂落在胸前的長發,臉,緩緩的湊近那張誘人的紅唇。
溫熱平緩的呼吸,噴灑在臉上,癢癢的,使他的心口猛然一縮,呼吸有片刻的絮亂。
僅一指間的距離,心跳驟然加速,仿佛失去了控制,閉上眼睛,噙住那瑩潤的紅唇。
“啪——”
清脆的響聲,在靜谧的夜晚,格外的響亮。
淩琉玥鳳眼睜開,收回抽麻了的手,冷冷的看着捂着臉頰的容岩,掏出錦帕,擦拭着他因一瞬呼吸絮亂噴灑在面頰的熱氣。
“耍流氓?”淩琉玥冷冽的聲音,夾雜着一絲譏諷。暗惱她睡的太沉,以至于差點讓他有可趁之機。
容岩臉頰被抽麻了,肌肉一下一下的抽動。第一次,沒有因着傷到臉而暴怒,第一次沒有因着傷到臉而第一時間查看傷勢。
他也不知道,怎的就沖動的想要吻她。
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破裂的嘴角,腥甜帶着鐵鏽的味道,在口腔內蔓延。
深沉的目光,帶着一絲疑惑,凝視着淩琉玥片刻,覺得心口并沒有胡亂跳動,彎身湊近了淩琉玥,臉頰就差碰在了一起。
“別動。”
容岩制止淩琉玥起身的動作,細致的眉頭緊擰,臉發熱,心口亂跳的症狀全部消失了。随之而來的是喉嚨發緊,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難道中毒了?
容岩立即摸着自己的手腕,脈象再正常不過,暴躁的抓了抓腦袋。想不清,理不順這奇異的感覺。
“你自己說,是要剁手,還是搬出侯府。”淩琉玥懶得和他廢話,容岩今日的舉動太出格了,他們的關系,自己心知肚明。
驀然,想到了戰冀北,他的冷酷霸道,若得知自己差點被容岩給親了,不得撕爛容岩那張毒嘴?
容岩坐在淩琉玥身畔,陰陽怪氣的說道:“不是沒親着?何必這般小氣?”
“你不死,我把你紮成馬蜂窩,你也不介懷?”淩琉玥冷笑,自袖口掏出一把匕首,陰恻恻的說道:“你是不肯搬?”
“人家只是看你有沒有流口水,本來就醜兮兮,若是還沒有睡相,日後戰冀北嫌棄你怎麽辦?再如何說,你也與我同住一段時間,怎的就沒有感染一下我的冷豔孤高的氣質?”容岩轉瞬斂去了心頭那股不自在,肆無忌憚打量淩琉玥的視線,都不敢看向她。
直直的望着不遠處新栽的樹苗,仿若怎麽看也看不夠一般。
淩琉玥傻眼了,看着面色嬌豔,染上紅霞的容岩,她覺得有一種不真實感,他奶奶的也會害臊?想偷親她時,幹嘛去了?
不覺得多餘麽?
“看到了麽?看完了麽?你可以走了!”淩琉玥的眸子瞬間冷了瞬間冷了下來,走下榻,轉身要進屋。
容岩一愣,望着她漸行漸遠的身影。心裏忽而覺得失落,不知怎的,突然起身,快步走上去,一把抱住淩琉玥。
幽香入鼻,心跳如擂鼓,心底好似有什麽即将破土而出。
慌亂而不受掌控的情緒,容岩驀然驚醒,心驚的推開淩琉玥,有些狼狽的後退幾步,看了眼臉上烏雲密布的淩琉玥,垂眸掃了眼自己的手。有些難以置信,他絕對撞鬼了!才會如此的失常,突然他覺得無地自容,不敢面對淩琉玥。閃身,快速的消失在夜幕中。
輕功使到了極致,如一只雄鷹在天空翺翔,想要宣洩心底無限放大的空虛。布滿濕氣的風,刮在他的臉上,讓他保持着一瞬的清醒。
容岩覺得他現在渾身都很奇怪,想要證明是不是他沒有碰女人,才會如此‘饑渴’?對淩琉玥起了反應?
似乎想要證明任何一個女人,都會讓他時常,而不是心底隐隐躁動讓他不敢觸碰的感覺,飛身去了煙雨樓,環顧着樓下的莺莺燕燕,對着濃妝豔抹的媽媽說道:“花魁。”
媽媽看着容岩的容貌,有一瞬的失神,心想這人可未曾在帝京見過,若不是他微敞的衣襟,露出平坦的胸膛,幾乎以為是個來砸場子的女人。
容岩不悅的皺眉,臉上隐隐有這怒火,掏出幾張大面額的銀票甩在那張花癡臉上。
銀票劃破了臉皮,微微刺痛,使媽媽回過神來,來不及動怒,看到手中的銀票,轉瞬忘掉了臉上的痛楚,堆滿了笑容,将容岩帶去了貴賓雅間,連忙去安排煙雨樓的臺柱。
容岩慵懶的倚在軟榻上,撫摸着被淩琉玥扇一大嘴巴的臉頰,靜靜的發呆。
他怎麽就對醜八怪有感覺了?居然偷親她?丢人不丢人?
随即,又對心髒那一瞬的異樣,感覺到好奇。從未有過的感覺,即期待,又心慌。矛盾而複雜!
“吱呀——”
門扉被推開,一襲湖綠色的娉婷身影,婀娜多姿的走來,在看到容岩精致如畫的容顏,微微一愣,心裏有着一絲惱怒,媽媽這是什麽意思?叫她伺候別她還美的男人?
被打斷了念頭,容岩心情很糟,“愣着幹什麽?看着爺自慚形穢了?”頓了頓,掃過女子的面容,惱怒的說道:“你們媽媽呢?爺要的是花魁!見爺好欺負,随便弄個貨色糊弄?”
紅杉本就滿腹的委屈,聞言,梨花帶淚的掩面跑出去。
“回來!”容岩眸子裏暗藏陰霾,起身,走到停在門口不敢再動,輕輕啜泣的女人面前,擡起她的下巴,俯身對着她的紅唇吻去,一指間的距離停住。
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面色正常,心跳正常。
見鬼了!
容岩嫌惡的放開手,掏出錦帕擦拭着手指,“你們樓裏的女人全都給爺叫來!”
他還就不信,真的會沒有感覺!
——
戰王府
戰冀北從軍營回到府中,便被墨竹直接帶領到大廳,長公主正與太傅之妻莫穎攀談,傅青燕則臉色羞紅的坐在一旁。
聽到腳步聲,回首正瞧見戰冀北踏着穩健的步伐而來,盈滿水霧的眸子微微閃耀,垂下了頭,遮斂住深入骨血的愛慕。
十年——
人生有多少個十年?自她初見他第一眼,此後,他便住進了她心上,占據她生活的一大部分。像是偷了蜜的小女孩,獨自守着小小的蜜罐,饞的厲害,便偷偷的吃上一口。
随着長大,她的胃口也日益擴張,再不滿足躲在陰暗處,偷偷的看上他一兩眼,她迫切的想要與他住在一個府邸,走在同一片土地,呼吸同一片空氣。
昨日,她随着瞿水芹去了侯府,她看着孤高冷豔的淩琉玥,高高再上的姿态,讓她嫉妒得發狂,她之所以能擺高姿态,無疑是戰冀北賦予她的庇護,适才将所有人不放進眼底!
當即,她便回府,哭訴着請求母親替她說親,就算是嫁給他為妾,她也甘之如饴。
莫穎察覺到女兒的異樣,轉眸,便看到戰冀北立在門口。會心一笑,将手中的庚貼遞給長公主:“這丫頭,以她的身份随便找個人家,便是正妻,可是沒辦法,她滿心滿眼都是戰王。”
墨竹接過,放在長公主的手邊。
莫穎眸子一暗,暗嘆女兒不争氣,好似嫁不出去一般,求上門,讓人家娶,自然要看別人的臉色。
在她眼中,女兒千萬般的好,配戰王綽綽有餘。
長公主清淺一笑,并不接話,莫穎話中的暗示,她自然明白。可身份再好,品性再出衆,只要不要小北上心的女子,便不能踏入戰王府的門。
“孩子的事,我這做母親的不能做主。正巧小北在,大家一起商議商議,若是說合了,再讓欽天監擇個良辰吉日。”長公主和和氣氣,将皮球瞬間踢到了戰冀北手中,只希望兒子別太打姑娘家的臉便是。
聞言,戰冀北眉頭一挑:“合八字給本王做藥引?”目不斜視的坐在長公主身邊,至始至終,一個餘光都不曾看向傅青燕。
傅青燕委屈的咬緊了唇,淩琉玥有什麽好?不過是夜王不要的棄婦。這些日子和邪王更是同居一室,頂着‘夫妻’的名義,都不知有沒有行茍且之事。
“王爺,燕兒知道您喜愛玥兒妹妹,燕兒并沒有要拆散你們,只是委身做您的側妃……”傅青燕絞緊了手中的錦帕,屏息不敢看向戰冀北,生怕他會拒絕。
莫穎本就替女兒委屈着,聽到戰冀北如此作踐女兒,怒從心來,正想說話,被女兒搶白,聽着她委曲求全,氣不打一處來。
可,更多的是心疼,誰叫她只有這一個女兒?相公再多的兒女,終究不是從她肚皮裏生出來的。
“王爺,燕兒甘願為妾,我們也願意獻上千年血靈芝。”莫穎一再的放低姿态,拿出誠意和他們結親,一心以為對方聽了條件一定會答應。
千年血靈芝,機遇之下偶得,世間僅此兩株,其珍貴顯而易見。
卻不想,戰冀北眼皮子都未曾動一下:“冷修,送客!”他并不像納妾,有淩兒一個他便知足,與父王一般,只娶母親一人,琴瑟和鳴,豈不樂哉?
長公主卻動了心思,平靜無波的眸子裏掀起了浪潮,不贊同的瞪了戰冀北一眼。千年血靈芝有多難得?他們費盡心力,苦苦尋了十年,都毫無音訊,如今,唾手可得為何要拒絕?
府中不過是多了一個女人罷了,大越誰人不是三妻四妾?玥兒通情達理,定然不會在意。
“小北——”
“本王心意已決,母親不必多說。”戰冀北不耐煩聽,陰冷的掃了眼泫然欲泣,楚楚可憐的傅青燕,闊步離開。千年血靈芝既然知道下落,還怕得不到手?
“小北!”長公主急切的叫住戰冀北,而那抹墨色身影并沒有停頓,徑自離開。長公主握緊了拳頭,眼底有着堅毅之色。
莫穎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不嫁也就是這麽一回事!
“走!”少在這裏丢人現眼!
傅青燕眼淚如泉般湧出,肩膀顫抖的抽泣,掩在袖擺下的眸子裏,蘊含着怨毒不甘。
莫穎見此,心裏揪痛,卻硬下心腸将傅青燕帶走。她并不看好這一場婚事,本就委屈做妾,人家還看不上眼,嫁進去也沒有好日子過:“你以後斷了念頭!娘回去替你尋一個如意郎君!”
傅青燕怎麽能斷了念頭?十年的執念怎能說斷就斷?若不是有淩琉玥橫插一腳,一切都會是不同。
驀然,背脊一僵,若是沒有淩琉玥,那麽,戰冀北是不是會娶她?
這個念頭一出,再也揮散不去,占據着她所有的思緒。
——
冷修一直跟随在戰冀北身後,臉色凝重想要勸誡,卻又不敢觸怒戰冀北。
可,主子的身體——
冷修忍無可忍,終是問出了口:“主子,我們找千年血靈芝找了十年,現在有了線索,就這樣放棄?”
“你既然無事,去取血靈芝的事,便交給你?”戰冀北冷冽的嗓音寒涼刺骨,直滲入人心,幽黯詭谲的眸子裏,閃過一道暗芒:“三日。”
三日期限?
冷修背脊一僵,不怕死的說道:“主子,血靈芝何其珍貴,太傅定然是珍藏起來,三日時間是不是太短?不然你幹脆納了傅青燕,到時候給你做藥引?”
“兩日。”
冷修知道咬牙道:“主子,你的身體……在不久就要去大秦迎親,若是解藥沒有培育出來,你便安危難顧。”
戰冀北摸着手腕的一條深紅色的線,神色晦暗,讓人捉摸不透喜怒,淡淡的說道:“不必多言。”
與他從死亡堆中一起磨練而出的人,竟摸不透他的心思,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冷修斷然不會放棄,硬着頭皮說道:“主子,主母若心中有你,斷然會同意你娶傅——噗——”
戰冀北臉色頓時一變,目光瞬間冷厲如冰,極盡陰冷的射向冷修,一掌擊在他的胸口,唇角泛起一抹嗜血的冷笑:“自己去領罰。”
冷修捂住鎮痛的胸口,知道他逾越了,觸及到主子的底線,領命去暗室。
戰冀北面色深沉,他的身體自己最是清楚不過,上次病發實屬意外,若控制得好,能等到培植的解藥成熟。
冷峻的面容染上了一抹憂愁,自懷中掏出紅藻送來的野史,藍色的封面微微泛白,上面淩亂的寫滿了他的名字。眼底閃過不知名的光彩,細細的摩挲着陳舊的封面,嘴角噙着一抹淺笑。
這是他小時候背着父王藏起來的閑書,後來不知怎的遺失,卻不想落在她手中,被她珍藏起來。
她送回來,是還情?還是有其他的暗示?
想到此,戰冀北便坐不住了,忽而想要見淩琉玥,迫切的想要看到她。将野史塞進袖擺內,匆忙趕去侯府。
便看到她身着單衣,雙手環膝的坐在石階上,下巴枕在雙膝,擡眼望着天際靜靜的出神。戰冀北不自覺的放輕了腳步,低嘆了一聲,就着她身畔坐下,将她擁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握着她冰涼的手,将她扳過來,面對面:“淩兒,你是要我如野史那般荒yin無度?”
口氣故作輕松,隐含着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怕她對過去的往事耿耿于懷,不能輕易接納他。
淩琉玥一愣,這還是自信、不可一世的戰冀北麽?他也有怕的時候麽?摸了摸自己的臉,真不知道哪裏吸引了他。沒好氣的斜睨了他一眼:“我是說你将成為歷史。”想占她便宜?沒門!
“沒有開始過,怎會成為歷史?”戰冀北心神一動,目光火熱。她對他說話了,是否已經釋懷了?
“我把你踢出局,總行了吧?”淩琉玥覺得前身是個倒黴催的,默默的喜歡他那麽多年,什麽都沒有得到,她穿越時空而來,卻輕易的得到戰冀北的情誼。
心中不禁苦笑,他來之前,冷月便‘盡職’的把戰冀北的動向告訴了她,傅青燕與她母親前去戰王府說親,甘願為妾。
不可否認,那一刻,她心裏莫名的發堵。一想到他和別的女子親近,心裏便又酸又澀,若她還不能理順這是為什麽,枉費她活了兩世。
既然心底對他動了情,也不在糾結心中那一個死結,連死都不懼怕,還不敢去愛?
他是一個極有魅力的男人,要愛上他不難,卻難以抗拒他。
心裏一想通,淩琉玥也不矯情,不想見到他和別的女子在一起,唯一的辦法就是霸占他,在他身上打下獨屬于她的标簽。
戰冀北見她臉色千變萬化,大掌攬上她的腰肢,捏着一側的軟肉道:“你聽說了?”
淩琉玥只覺他放在腰間的手,火熱燙人,把握得當的力道,捏着腰間的軟肉,一陣酥癢直竄上心頭。面頰微微泛紅,拍打掉他作惡的手。“有個傳聲筒跟在身邊,想不知道都難。”
戰冀北卻不依不饒,順勢而上。一手掌控在她的柔軟處,一把将她緊緊的箍在懷中,薄唇噙住她豐潤的紅唇:“知道我如此受歡迎,還不快點頂替了我身邊的空缺,免得到時候後悔也來不及。”
“……”淩琉玥覺得他日後要和容岩保持距離,相互鬥嘴中,将容岩的自戀學以致用的非常流利。
戰冀北懲罰性的加重力道咬着她的唇瓣,呼吸略有些急促道:“不準分心。”
淩琉玥閉上嘴,阻止他的侵略。
“……”戰冀北嘆息,看着如同小孩子般,鬧別扭的淩琉玥,揉着她的頭頂道:“有何事?”
淩琉玥不争氣的臉色酡紅,将臉埋進他懷中道:“冷月在。”她不至于豪放到在別人眼皮子底下,表演真人秀、
在現代,她頂多就是和賞心悅目的美男調*,勾肩搭背,卻也沒有做過更近一步的事。誰曾想,她到了封建古板的古代,倒是該幹的、不該幹的都幹了。
藏在樹上的冷月,在主子的瞪視下,收斂起八卦之心,‘戀戀不舍’的離開。
“他走了。”
“嗯。”
萦繞在兩人之間暧昧的氛圍煙消雲散,戰冀北見她把玩着他的手掌,寬大的袖擺微縮,露出一截手腕,深紅色的線條深深的紮進肉裏,觸目驚心。
淩琉玥抓住他要收回的手,拉開他的袖擺,那條紅線,一直蔓延至手肘。臉色微微一變,清冷的嗓音略帶着不可置信:“那些傳言是真的?”
“你怕?”戰冀北神色淡淡的拉回袖擺,幽黯的眸子裏,墨色翻湧,看着她臉色泛白,心裏第一次感到害怕。怕招惹了她,卻無法給她幸福。
可,即使如此,他也想自私的将她圈禁在身邊。
他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并沒有打消淩琉玥的擔憂,心底卻不容樂觀,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冷月的話,傅青燕願意拿千年血靈芝為聘禮。而千年血靈芝是戰冀北解毒,缺少的最後一味藥材,他們尋找了十年,可戰冀北拒絕了。
那一刻,她被觸動了。
并不知他病的這樣嚴重,血紅的線條呈深暗色,轉化為黑色,便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了。
心裏微微發苦,冷月沒有得到戰冀北的命令,怎麽會無緣無故的告訴她?戰冀北拒絕了傅青燕,斷然是不會将事情轉告她,那麽,那個人肯定就是長公主了。
戰冀北看着她面容惆悵,心中有着不好的預感,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放在她的手心,大掌包裹住她的手,握緊玉佩。
“我問你一遍,最後一遍,你若覺得勉強,日後我再不為難你。”戰冀北閉上眼,下定了決心。若她拒絕,在從大秦回來之前,再不會要她嫁給他。
若他不能從大秦回來,也好,她也能夠尋覓自己的幸福。
“你的病發作,渾身枯皺似八旬老朽,要食血回複容顏!難保哪一日,你發病會将我給吃了。”淩琉玥心裏有了決定,眼皮不擡的拒絕。
戰冀北滿心的希翼,期待,化作濃濃的失望,心跌落到了谷底,嗓音沙啞道:“你當初可是用紫河車為引明目!”捏緊了拳頭,淡淡的反駁,“我們極為般配。”
“我一無所有,喜歡作惡多端!你沒有解藥,活不過我,那時候你的仇家便會吃了我報仇。”淩琉玥面不改色,眼底的有着拒人千裏的冷漠。“我很怕死。”
“我什麽都有,缺人為虎作伥!我死了,亦能護你一世無憂。”戰冀北隐隐知道她态度的轉變,心裏松了口氣的同時,應對自如。“我們多麽的互補?除了我,在這怏怏大越,無人能與你比肩。”
“戰冀北,你是聽不懂人話?”淩琉玥推開戰冀北,他有着大好的未來,他們的感情只是剛萌芽,還能扼制它成長。她不想他因此而喪命!
千年血靈芝以他的勢力尋找十年未果,他還能再撐個十年?雖知太傅府有血靈芝,可這麽珍稀的藥材,他們自然保存極嚴密,否則怎麽會在戰冀北的眼皮子底下,都沒有露出一點風聲?
傅青燕當真是有個愛極了她的母親,為了她的婚事,連血靈芝都願意割舍。
“淩兒,你為何信不過我?”戰冀北難掩失望,眼底閃過痛色,若要失去她,換活命的機會,那他寧願就此毒發生亡。“即使沒有你,也不會有她。”你怎麽就不明白我的心意?
聞言,淩琉玥沉默了下來,心裏無比的掙紮。緊緊的咬着唇瓣,上面的血色褪去,兩手交錯在一起,漸漸的收緊,骨節泛白。
忽而,猛然擡起頭來,兇狠的瞪着戰冀北說道:“你若敢死,老子把你吊在城門口鞭屍!”淩琉玥口氣冷厲,第一次粗暴的喊出‘老子’。
眼神無比的堅毅,他都不怕死,她怕什麽?大不了随他一起找解藥,他若敢死,她就敢找姘頭天天坐在他墳頭秀恩愛,氣的他從地裏爬出來。
戰冀北眼底流瀉出一絲笑意,愉悅的低低笑出聲來,就算這一刻死了,他也甘之如饴。
——
淩琉玥紅鸾星動,老夫人卻水深火熱,自從經過淩宗要休她之後,老夫人便異常的安靜,安安分分的躺在長壽居裏養傷。再也不敢作!
而瞿水芹則有空閑便去看望老夫人,給她解解乏。
月落日升,過去了一日。老夫人便躺不住了,她心裏憋着一口悶氣,沒有宣洩不出,坐立難安。一夜未眠,想着身邊有一尊財神,還沒有給她撈銀子,更是坐不住了。生怕她養好了傷,淩宗又回青峰山去了。
便風風火火的讓人散播淩宗是青峰山山主,此刻正住在侯府,私下暗訪,好尋找參選文武會的選手。
此話一出,便仿佛長了翅膀一般飛了出去,以蝗蟲過境的速度散播,立即有人在侯府外張望,想要探探虛實。
聞言,老夫人喜上眉梢,氣色也好了許多,紅光滿面,命人發送請柬,邀請各個府上的夫人來府上賞花。
侯府是什麽地位?各位夫人并不看在眼底,若不是為了替兒女争取名額,以此光耀門楣,門都不會開。
當日,紛紛帶着兒女前來赴宴,一探傳言虛實。
淩琉玥也被老夫人請了出來,安排坐在身邊,和藹的向邊上的兩個婦人介紹道:“這是傲天的嫡長女,淩琉玥。”随即,指着丞相夫人溫舒雅、郡王妃和太傅夫人莫穎介紹給淩琉玥。
郡王妃看見淩琉玥,面色微微有些尴尬,當日她也是沖昏了頭,才會口出惡言,卻沒想到被她聽了個正着。
心裏生出悔意,不該聽信寧舒的話,來參加這賞花宴。
淩琉玥并沒有心思揣測郡王妃對她的看法,思量着溫舒雅她是什麽态度。她怎麽能不恨自己?她燒毀了阮府,使溫舒雅在丞相府的地位大不如從前,連她的女兒也被舍棄,成了一個側妃。
瞿水芹來侯府,是她授意,還是宮中那位的意思?
溫舒雅眸眼未動,淡淡的捧着茶水,觀賞着侯府後山的景致。
倒是莫穎,特地的仔細打量了淩琉玥一番,除了一張臉蛋兒勝過女兒,并沒有多大的出彩之處,為何戰冀北就挑中了她?一個毫無優勢的孤女!
更可氣的是,皇帝也昏庸無能,明明是她殺了太子,卻還下旨賞賜個封號,不就是被她的狐媚子臉兒給迷惑了?
“長安郡主,面如新月,長得水靈可人,莫怪不近女色的戰王都迷了眼。”莫穎為女兒不平,輸給這樣一個平庸的女人,不是打太傅府的臉麽?
“夫人缪贊了。傅小姐才是水做的人兒,夜王一見便傾了心,請人向貴府提親,聘為正妃。”淩琉玥不動聲色的反擊。
莫穎看她不順眼,在她的意料之中。戰冀北就像一塊香饽饽的饅頭,引人搶奪,輸給了自認不如自己的人,自然要膈應一番,來纾解心中的沉悶郁氣。
莫穎一陣難堪,她倒是敢順梯往上爬,真當自己擡舉她?
“長安郡主與夜王倒是般配,可惜不成事。燕兒倒是沒這個福氣,不能嫁入皇室。”莫穎一臉惋惜,卻意有所指。
淩琉玥并不接話茬,微微淺笑。淡雅若蘭,自有一番風骨流露。倒顯得莫穎有些咄咄逼人,有*份。
莫穎臉色鐵青,卻又不能甩手離開,她并沒有哦忘記來此的目地,待女兒從文武會脫穎而出,她倒要戰冀北後悔,他到底有多蠢,有多沒長眼,錯過了燕兒。
淩琉玥淡淡的掃了一眼衆人,全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老夫人卻不急躁着讓他們見淩宗,拖着東拉西扯。個個強耐住性子,言不由衷。
袖擺被扯動,淩琉玥回頭,便看到寧舒貓着身子,一臉燦笑的看着她。當觸及她眸子裏蓄藏的寒氣時,吓得一縮手,圓圓的臉蛋皺成了一個包子臉。
“舒兒,不得無禮。”郡王妃一直在觀察着淩琉玥,看着她們之間的互動,眉頭微擰,心中甚是不喜淩琉玥。性子未免太小家子氣,之前沒有大小,頂撞長輩。現在将對她的不滿,撒在寧舒身上。
寧舒撇了撇嘴,俏皮的沖淩琉玥做了個鬼臉,不情願的回到郡王妃身邊。心想到時候找個時間把香囊還給淩姐姐!
淩琉玥失笑,剛才怕是吓着她了。見她活蹦亂跳,總算是放下了心來。
“玥兒,你替祖母去招待招待各府小姐。”老夫人指着不遠處的八角亭中,聚集的千金小姐。
淩琉玥求之不得,應聲而去。
“主子,不知道老夫人要使什麽幺蛾子,你若不喜,我們便回去吧。”走遠了,紅藻睨了眼和衆人談笑的老夫人,悄悄的湊耳說道:“剛才李嬷嬷來了一趟,戰王在小院裏等您。”語氣有些暧昧,覺得自昨夜後,主子便有些不同了,原來是與戰王重修舊好了。
淩琉玥想了想,看着那邊幾位小姐看着她這邊,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便無趣的回了院落。
那頭,寧舒好不容易擺脫了母親,便尋找着淩琉玥,自從她受傷後,被母親強制關在府中,不許出府,許久沒有見到淩姐姐了,可把她給憋壞了。
無厘頭的在牡丹園中,尋找着淩琉玥,忽而,眼前一亮,前方一顆杏樹下,站着身穿白衣的女子,可不就是淩姐姐?
“姐姐,你怎麽藏這而來了?可讓我一陣好找。”寧舒小跑到淩琉玥面前,見她神色柔和的笑望着她,迎上去挽着她的手臂道:“姐姐,你不要生我母親的氣,她是有口無心的。”寧舒很為難,她是真的很喜歡淩姐姐,不希望她與母親有芥蒂。
母親對淩姐姐有成見,那是還沒有見識到淩姐姐的好。
“傻孩子。”淩琉玥撫摸着她的小腦瓜,無奈的說道:“我怎麽會生氣?郡王妃不過是擔心你罷了,畢竟當初你被我所牽累。”
寧舒眼眶一紅,一嗒一嗒的抽着鼻子說道:“淩姐姐,舒兒知道你最好了。”說着,小手從挂在腰間的牛皮做的兜裏掏出一個香囊,遞給淩琉玥道:“姐姐,這個香囊上面繡着你母親的名字,舒兒無意間撿到的,想着它肯定對你意義深重,便給你送回來了。”
寧舒圓溜溜的眼裏,閃耀着璀璨的光芒,這一番措詞是她自己想的。姐姐最疼她了,只要是她給的,姐姐就不會把香囊給扔了吧?
淩姐姐很小就沒有了母親,肯定是很重要的。母親送給她的禮物,她都好好珍藏着,舍不得弄丢。
淩琉玥一怔,打開香囊,濃香刺鼻,裏面只是塞着幹幹的香草。微微一笑,收好塞進了袖擺裏:“是啊,我尋找了許久。”
寧舒一愣,傅青燕不是說淩姐姐嫌棄她碰了了,不肯要了麽?姐姐怎麽又說她找了許久?細細的看了眼淩琉玥,突然發現姐姐今天有些不同,可哪裏不一樣,她又想不出來。
雖然心裏覺得疑惑,可是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姐姐,母親不許我亂走,我就先回去了。”
“舒兒,你還沒有來過侯府,我帶你轉轉去北園,相信你會很喜歡那裏的竹林。”淩琉玥順勢拉住她的手,徑自帶着寧舒朝小徑走去。
寧舒睜圓了眼睛,終于知道淩姐姐哪裏不對了!
今日話有些多了呢!而且主動帶着她游園!眼底有着興奮之色,霎時手舞足蹈的跳到淩琉玥前面,倒退着說道:“姐姐,我最喜歡竹子了,我的院子就是種滿了——啊——”
寧舒撞到了迎面而來的丫鬟,丫鬟手上端着的茶水,盡數潑灑在寧舒的身上,腰間一大片濕濡,燙的寧舒臉皺成一團。
“舒兒,你不要緊吧?”淩琉玥輕呼,連忙緊張的用錦帕擦拭着寧舒腰間的水漬,責備道:“你呀你,淨會調皮,這一身衣裳怕是不能穿了,你随我去院子裏換下衣裳。”
寧舒不以為意,噘着嘴道:“不用了,耽誤了時辰,母親會擔憂的。我這就找母親,叫她回府算了。”她今日參宴,無非是為了見淩琉玥而已。
“你這樣出去,郡王妃還以為我欺負你呢,到時候更加不待見我。”淩琉玥眸子裏閃過一抹焦慮,不等寧舒回答,拉着她就往幽靜的小道走去,穿過假山,走到偏僻的小竹林裏。
寧舒覺得今天的淩琉玥很古怪,看着周遭環境荒蕪,有些害怕的說道:“姐姐,你住在這裏嗎?”
竹林裏雜草叢生,道路都是剛剛開辟出來的,并沒有修好的鵝卵石鋪就的小道。随着越往深處走,寧舒越加害怕。靜幽幽的竹林裏,刮着陣陣陰冷的風,蔥郁的竹枝搖曳,籁籁作響,更添了一份聽覺的沖擊。
“姐姐,我怕。”寧舒緊緊的貼着淩琉玥,想着淩琉玥不會害她,可就是心裏發寒。
“到了。”淩琉玥帶着寧舒到了一座破敗的小屋前,半推開門,啊了一聲,連忙說道:“你先進去換衣裳,我忘拿老祖宗給老夫人的玉牌了。”
寧舒雖然有點害怕,可想到這是淩琉玥的居所,也就撞着膽子進去,看到屏風上挂着一件紅色的衣裳,不疑有他,拿着便換了衣裳,剛剛拖下來,便看到屏風後有幾條人影晃動。
寧舒手一頓,便看到幾名男人走了上來,雙手抱胸,恐懼的尖叫:“啊——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