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自打顧雲皓娶了蘇放,便不再是周二牛家的老土莊稼漢了,不但有了自己的宅子,也有了自己的耕地。原先蘇放家的二畝水田一畝旱田,如今都作為陪嫁通通歸了顧雲皓。村人都說,顧兄弟娶了蘇先生,那是麻雀變鳳凰,一夜之間有地有勢了。

顧雲皓對這種說法也并不介懷,畢竟事實确實如此。他娶了蘇放,蘇放原先的家業便都歸了自己,這還不算,連着蘇放四處積攢起來的關系網,也在無形當中收入他的懷中。顧雲皓也算了一筆賬,那些個好處零零總總加起來,自己就跟個小地主無異了。只是不知在周家村興不興地主這個詞,想來民風這般淳樸,不見得真明了這個詞的意思。

然大夥雖是這般說着,心裏卻沒嫉恨之意,反倒恭賀着以後兩人要好好過日子,村民要是有什麽麻煩事了,必要時能搭把手。以蘇放的性子,自是樂意接受的,顧雲皓也沒啥二話。自己如今算是發達了,當然不能忘了以前的朋友兄弟,若是沒有他們的撮合,指不定自己現在還是個窮酸莊稼漢。

成親後的二三日,顧雲皓便與蘇放挨家挨戶地發喜糖吃,這算是周家村的習俗,不送喜糖也該送些別的小食物。以往村人成親的時候,是不送喜糖的,那玩意兒貴,基本上沒那個閑錢買九十多戶的份,一般來說都是送幾個實心的饅頭,意思到了就過了。

蘇放的家財到底有多少,村人大致也估算過,但都挺保守,不敢胡天海地的滿口亂說。現下算是開了眼界了,好幾麻袋的糖果,每顆拇指般大小,都用紅紙包着,發過來的時候,每戶人家二十顆,若是有孩子,還多送幾顆,拆開那紅紙看的時候,裏頭的糖果據說味道還都不一樣。如此大氣派,村民們不由搖頭嘆息,直道漏算喽漏算喽,人蘇先生的家底,咱一般人的眼界是估摸不出來的啰。

顧雲皓也會聽村人議論關于蘇放家底的事,其實即便是他這個名正言順的丈夫,也不清楚蘇放到底有多少錢財。喜糖的事,是蘇放早就安排好的,他原是想請村裏的包子師傅做個幾十籠饅頭出來,節省點過個形式。怎料蘇放說自己早就有了準備,不僅能擡了顧雲皓的臉面,還能讓全村人都歡喜。

顧雲皓是在當日才知道那東西是上好的糖果,據說連縣城裏都不見得有商鋪在賣,都是從京城千裏迢迢運送過來的。顧雲皓也不甚在意它到底是怎麽來的,只蘇放這份心思便讓他很是感動了。

蘇放畢竟是嫁過來的,這四擡大轎的成親儀式,一生便只有這麽一次,莫管以後有什麽變數,今朝他只喜歡顧雲皓一人。嫁給喜歡的人,自是不能委屈了自己,他要讓全村人都知道,他蘇放是真心實意想要嫁給顧雲皓,不管那人先前多麽落魄,成了親便不會讓他過上苦日子。當然,他更要讓人知道,他蘇放是四擡大轎一路敲鑼打鼓名正言順嫁給顧雲皓的,顧雲皓以後若是想休他,可不是那麽容易的,單單全村人的口舌,都可以穩穩當當地保住他顧家正妻的位置。

蘇放的這番歪念頭顧雲皓自然是不知的,他只以為蘇放做到如此地步是為了給自己撐臉面,讓他在周家村從此擡得起頭,不再因不明不白的出身惹人诟病。這樣的蘇放,只能讓他更加覺得貼心窩子,顧雲皓哪會懷疑他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雜念。

送喜糖一路送到裏正家,老頭子眯着眼睛笑呵呵地看着他們,直說:“般配,真般配。”臉上的皺紋雖因這笑意陡然增加了不少,但那喜悅之情卻如從皺紋裏擠出來一般,不減反增。

裏正有個兒子,說早些年去了京城做生意,路子很是難走,常常要低聲下氣看人臉色,到人家裏做過短工,也在碼頭幹過苦活,可饒是如此,也未向家裏頭要過一絲救助,忍氣吞聲白手起家,終是有了些許成就。

裏正總想着,生意成了能回家看看他這花甲老頭兒不?可等了幾月的來信,兒子總說生意繁忙回來不得。裏正便想着,不回來便不回來吧,自己這糟老頭兒總是沒有人大姑娘好看的,周家村也終是沒有外頭的花花世界吸引人,便忖着罷了罷了,凡事不得強求,誰道他年輕時作了孽虧待了自己的正妻呢,這就叫現世報了。

于是乎,見着顧雲皓與蘇放二人,話頭便上來了,一邊拉着顧雲皓的手,說:“要好生對待蘇先生啊,莫不要為了丁點小事就發脾氣。以後若是想要個孩子納個妾了,帶過來讓老頭我瞅瞅,我是過來人,看人準。”

這廂說完了,又喚着蘇放,說:“正妻難做,有些事,若是他不開心了朝你發脾氣,你就讓着他點,做丈夫的,有時候也有難處,你莫要事事擱在心裏,能遷就便遷就。聽老頭兒我一句話,沒錯的,成啊?”

裏正估摸着真是有什麽感觸了,才會唠唠叨叨說出這番話來,平日裏以周某自稱,現下倒是老頭兒老頭兒地叫,興許真是把顧蘇二人當自己人來看待了。

顧雲皓與蘇放自是不敢拂他的意思,誰會跟一個老頭兒計較呢,皆是恭恭敬敬點頭稱是。不過裏正說得也确實有道理,認真聽聽,擱在心裏,總歸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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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那檔子事前前後後忙活了好一陣,等有空緩口氣的時候,蘇放的學堂都要開課了,顧雲皓也尋思着去他現在的地裏看看,觀察觀察水稻的長勢,順帶着與鄰裏的莊稼漢交流交流經驗,還要趁着空當去照看照看旱地裏的秋菜。因着有大綠小綠搭把手,來來去去也不算太累,等熟悉了地裏的環境,啥事都變得得心應手了。

蘇放原先的宅子專門用來做學堂了,裏頭一些算得上高檔的家具搬到了顧宅裏,那些個擺在後院的花花草草也被全數移了過來,擺放在後院的梨樹周圍,看着倒也心情舒暢。不過顧雲皓不懂得這些照顧花草的門道,前世養一盆仙人掌都被他養死了,他在這方面天生沒什麽能耐。

蘇放原先宅子裏的書,也通通轉移到了顧宅,在蘇宅只留了一些教學用的。偌大的蘇宅就這麽被空了出來,房間還不在少數,雖說做了專門的學堂了,但授課的地方也沒占多大的地兒。好多房間都沒人住,空着怪可惜的。

顧雲皓自是沒什麽權力去幹涉蘇放的宅子問題,說不準那宅子裏還有不少機關門道呢,當然那也是顧雲皓的猜想,宅子到底該如何配置,還得蘇放說了算。

蘇放倒也爽快,說空着便空着吧,大綠小綠經常去打掃打掃便是,盡量弄得幹淨點,說不準以後就派上用場了呢。

日子就這麽過過來了,顧雲皓時常會去別家串串門,順便跟着他們去地裏學些種菜的本事,蘇放則開學上課,倒也悠哉。只一事,讓蘇放一直糾結在心裏,怎麽着也放不開,那事不是別的,正是與顧雲皓的房事問題。

雖說蘇放成天拿着房術揣度來揣度去,對裏面每個人物的姿勢表情都研究得挺仔細,但真正實踐起來總是不得其法。他現在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手上的功夫,替顧雲皓撸動的本事。可饒是如此,顧雲皓每次還得現場教學,催促着他旋轉、用力、擠壓、加快節奏。

想起那事來,蘇放便覺得自己好生沒用。為何兵法類的書籍一看就會,這種不需要用腦子的事反倒怎麽着都學不會,難不成自己當真在這方面是個傻缺,就跟虎頭他爹一樣只知道虎頭和自個兒的名字,其他一概不認識?

為着這事,蘇放很是氣惱,連帶着平日裏上課都沒甚心思,還時不時念錯字說錯意,把一幫好學的孩子搞得糊裏糊塗。

後來蘇放索性停了三日的課,專程找到王大夫,向他請教房術的本事。

這王大夫雖是大夫,略通曉一些男男情愛之理,但畢竟沒有真正見識過男子與男子同房的情形,也只是從書中得知一二,這會兒真要給蘇放講,他也不知該從何講起。

“那日王大夫讓我看着那書好生學學,可我學了将近半月,卻是一點竅門都找尋不到。”蘇放無奈道,“那圖是死的,又沒批注解釋,看了半天還得自己想象。奈何我從未經歷這等情事,饒是要想,也不知從哪裏想起。王大夫,你可得支支招,不然我真要丢臉丢大發了。”

王大夫也挺是無奈,想蘇先生平日裏是多麽聰敏的人,村人遇着難事了,他随便動動腦子便知如何解決,現在倒好,竟被房事絆住了腳。人說一個銅板難倒英雄好漢,現下可好了,一張床難倒他蘇放。

王大夫無聲嘆口氣,知道是人皆有弱點,竟不知蘇先生的薄弱之處竟在這種地方,這事要是說出去,指不定人人都得笑話。

“蘇先生,不是我王某不想幫你,只因王某在這方面也不甚精通。我看啊,你還是去請教請教顧兄弟,他好歹是你丈夫,你問了,他總會與你說的。”

誰道蘇放也是一聲嘆息:“他只說不做便不做,也不強求。我知道他是給我面子,可我做妻子的,不能在這方面滿足丈夫,總是說不過去的。”

“那蘇先生你,到底有沒有向他請教過?”

“問是問過,可……”蘇放躊躇了一下,“雲皓到底是要面子的,也不會如市井無賴一般張口便講些污穢的話。我忖着雲皓以前也是讀書人,既是讀書人,定是不會當着人的面說些污言穢語,若要是我,也是說不出口的。這點我了解。”

聽着這話,王大夫真心為他倆發愁,心裏忖着,都拜了堂成了夫妻了,一個被窩都睡過了,哪還有什麽說得出口說不出口的,這不是憑空給生活使絆子嗎?

王大夫覺得,不能眼睜睜看着這事進展下去,須得做些什麽,至少得讓這對小夫妻圓了房不是?既然蘇先生不通情愛之理,那他就想法子說服顧兄弟,作為一丈之夫、一家之主,自然得主動教自家媳婦如何伺候好自己。這都是些明擺着的事,自己也不該插手,但忖着顧兄弟似乎沒什麽自覺,自己這個長輩,當然得敲醒敲醒他。

于是他道:“蘇先生,你且回去,明日顧兄弟會來我這兒做針灸,我與他說将說将,讓他在房事上多對你提點提點。你且放寬心,又不是當真學不會,你只是沒見過,若是見着了,自然也就明白該怎麽做了。”

王大夫将蘇放遣了回去,自己則尋思着明日裏說服顧兄弟的話。

蘇放獨自一人走在村道上,忖着要是真這麽回去了,到了晚上可怎麽向雲皓交代。這幾日與雲皓同床共枕,對方總是輾轉反側睡不安穩。蘇放看着,心裏也是難受,脫光了衣服讓他摸,學着書上的樣子擺姿勢,可饒是如此,雲皓依舊只是讓自己用手。蘇放對自己又氣又恨,罵自己怎麽這麽不開竅,讓自家男人夜夜折騰。

于是他忖着,是不是該找個懂男男之術的村人,讓他示範示範。可轉念一想,似乎這周家村未有這樣的人。平民百姓,總是以傳宗接代為己任,哪有閑情逸致去讨個男人。娶男人的本事,一般都來自大戶人家,平常的莊稼漢,連讨個妾都覺得奢侈,何況是讨個男人呢。

這廂正思索着呢,隐隐約約聽到周遭有微弱的哼聲。也算是蘇放耳朵尖,在狗叫聲滿村繞的時候還能分辨出人的哼哼聲來。

眼下日頭早已落了山,星辰都滿天空挂了,周遭雖有些人家,卻未點燭火,想必是出去串門踱夜步了。

蘇放對這哼哼聲有些好奇,細細聽來還不像疼痛時發出的聲音,倒似有些歡快。蘇放忖着,莫不是有人在這地兒偷情,于是本着非禮勿聽的原則,只想趕緊離開這兒。然才走了幾步,他卻又忽地停了下來,細細側耳,只覺得那聲音不似女子的嬌嗔溫婉,倒帶着一絲男人的厚重與深沉。

蘇放想到此處,不由心下一愣,莫不是那偷情的不是哪家的女子與漢子,而就是兩個大男人?莫管蘇放為何會這麽想,實在是因為他這幾日滿腦子都是男男房事的思想,所以一聽着相似的就以為是那事,說起來還真有點走火入魔了。

緩着腳步往聲源處靠,那是一間堆草垛柴房,蘇放一時沒想出是誰家的,只被那聲音吸引了注意。

那柴房的木門關得結結實實,蘇放自是不會去推開他的,只是貼着門板附耳傾聽,想徹底辨認一番,是不是真是兩個大男人。

這一聽還真聽出門道來了,可蘇放是何等自律之人,怎會真就這樣縱容自己做賊似的聽下去,立時準備邁開步子速速離開,切莫做聽人壁角的小人。可走了幾步,他又覺得可惜,難得一次機會,被他撞見了,指不準偷看了去,今晚便能派上用場,都這節骨眼上了,還講什麽自律不自律。

蘇放握了握拳,暗暗下了決心,告誡自己只看不說,明日立時将今晚所見所聞忘得幹幹淨淨,決計不會抖露出那對好不容易偷情成功的漢子。

如此這番,蘇放終于下了決心扭了步子折回去偷聽偷看了。

雖說柴房的門關得死緊,但要看到也不是沒有辦法。周家村的柴房都有個特點,會在牆壁上開個通風的小口,那口子不大,平常可以拿磚石堵上,必要時便可取下粗略查看一下房中情景。

蘇放對柴房的構造有些研究,自然也知道那小口在哪。估摸着也是上天垂憐蘇放這個房事無能的可憐人,這小口不僅好端端地沒被堵上,屋子裏頭竟還擺着一只照明的燈籠——蘇放的運氣真是好到家了。

燈籠的光線不強烈,但還是能照出具體的部位。許是屋裏頭的兩人玩得動情了,竟誰都沒發現小口處的人影。

若說書上的男人是死的,那麽眼前這對便是活的了,肉體交織,每個動作都是鮮活鮮活的。

只聽得那被壓在身下的人喊着:“慢點……大栓哥……你插得我快吃不消了……”接着是嗯嗯啊啊一陣呻吟。

那身上的男人全身精赤,肌肉很是突兀,雙臂拉舉着身下人的雙腿,以最大的角度向兩邊分開。他臀部的肉抖動得特別厲害,前前後後運動着,特別賣力。

“你個小妖精,幾個月沒碰你了,竟是越來越浪了。說,沒我的時候,是不是時常自渎來着?”

那人雙臂勾着大栓的肩,哼哼唧唧地也不知到底在說什麽。

蘇放知道大栓這個人,沒娶妻,年紀也不小了,是村裏打鐵師傅的兒子。至于他身下的人,蘇放借着微光細細看了看那人輪廓,竟覺得有些像土豆哥家的兒子土根。

土根這孩子蘇放是清楚的,據說從小便比較孤僻。他爹脾氣不好,動辄對妻兒打打罵罵,後來他娘受不住,便攜了些家當離家出走了,自此再也沒回來。這下子土根成了他爹唯一的出氣筒,拳腳棍棒都往他身上加。土根在村裏沒啥朋友,想逃也不知逃到哪裏去,那時候他常常會逃到野地裏躲一夜,有時候躲個好幾日,餓得實在受不了了才會在村裏頭出現,被他爹發現了,便又是一頓毒打。

土根現在的腿傷,便是那時烙下的病根,現在成了瘸子,村裏沒哪個女孩要他。

蘇放總覺得土根這孩子怪可憐的,據說當時的裏正還不是現在的裏正,是個屍位素餐的主,這些無用話便不說了,蘇放曾好幾次想給這娃找個好姑娘過日子,誰道沒一個願意的,後來那事便擱下了。直到今日,蘇放才知,這孩子是喜歡男人的,還有了私定終身的對象。只是不知這大栓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對土根是玩玩的,還是真對他動了心。

知道了二人身份,蘇放竟沒什麽心思看下去。

兩人結束得倒也挺快,許是因為土根一條腿不好使,所以也沒擺多少姿勢。

蘇放見到,最後射精那會兒,大栓的命根子塞進了土根嘴裏,瞧着那孩子認真舔舐的虔誠模樣,蘇放心中竟有些憐惜。

末了,土根偎在大栓懷裏,問他:“大栓哥,你打算什麽時候娶我?”

大栓啞着嗓子道:“再等等吧,這事得慢慢來。”

看到後來,蘇放的心境便全變了,一心只想着為土根這孩子找個好歸宿,也不知大栓這男人品性怎樣,蘇放覺得,該把上次耽擱下來的事重新拾起來,給它個圓滿。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nanar君的地雷~~

今天的作者有話說與親們聊聊天吧,這文小受的最初設定,是按照劍心來的。鄙人很喜歡《浪客劍心》裏劍心這個角色,溫溫存存的性格,關鍵時刻能挺身而出,該強硬的時候絕不手軟。只是這樣一個角色,需要賦予他太多背景,寫起來并不容易,再加上劍心最後的結局,讓我最終放棄以他為模板。于是我就将小受設定得簡單一些,賦予了他呆萌的屬性,讓他在情愛上是一張白紙。這樣的小受才會義無反顧愛上小攻,對他矢志不渝。

還有,這文是有副cp的,先不說是哪個,不過之前應該提過,親們可以猜猜的~~嘿嘿~~那啥,今天和俺家CP談論起某挑刺君【噗……】,俺家CP嫉妒了,于是借個地向CP說句:辣椒,俺錯了,俺再也不你面前提別人的名字了,俺對你絕對從一而終【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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