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心上人

方槿桐的眼刀子就恨不得絞死沈逸辰。

她方才就在想, 以沈逸辰幺蛾子的性子, 飯桌上怎麽可能消停, 果然,臨到結束了便抛出這麽個燙手的山芋給她。

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桌上誰都知道她有一條狗, 叫辰辰。

躲是躲不過去的, 想解釋也解釋不了,所謂欲蓋彌彰, 越描越黑。

方槿桐頭頂冒着青煙, 卻忽得靈機一動。

唇邊淺淺笑了笑, 應聲道:“爹爹說辰辰最聽話了, 是條好狗。”

把爹爹搬出來壓陣。

桌上楞了一秒,都跟着笑了起來。

既然是方世年都知曉的, 便不是私相授受了。

方世年為人處世正直不阿, 旁人都再清楚不過,想來應當是沈逸辰想同方世年交好,方世年不好拒絕,只有順水推舟罷了。

方才還以為沈逸辰和方槿桐之前有些什麽,現下一想, 倒是多慮了。

若是私下真有膩味,也不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提起。

而方槿桐也應得自然,沒有閃爍其詞。

将才還真是多想了。

故而, 飯桌上大家都笑得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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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槿桐也賠笑。

沈逸辰卻也沒有戳穿。

是沒有功夫戳穿。

他似是有許久沒有見到過她對他笑了。槿桐剛才那個笑容,清淺動人, 猶若清風霁月,足夠在他心底勾起層層漣漪。

那內心的蕩漾,就是一側的洛青衫夾個盤子給他,他也能将眼前的盤子吃了。

還津津有味,回味無窮。

……

無論如何,眼下的危機算是化解了。

方槿桐一面賠笑,一面低頭扒飯,只祈禱這飯局趕緊結束,不要再出旁的亂子。

果真,剩餘的時間便這麽風平浪靜的過去了。

沈逸辰要走,洛青衫和洛容遠去送。

顧氏和其他女眷駐足目送。

方槿桐遠遠都能聽見沈逸辰同洛容遠約定明日出發的時間。

方槿玉自然也能聽見,心中就舒緩了下來,明日倒也不算遲,只要不耽誤就好。

方槿桐心中卻是氣得咬牙切齒,還不能讓旁人看出來,只得裝作若無其事。

姜氏是個知禮數的人。

洛容遠明日就要送方槿桐和方槿玉兩姐妹回京,需要顧氏打點的事情就多。再者,洛容遠才回定州不久,顧氏應當舍不得洛容遠,想來母子兩人有不少話要說,她和紫菀也不便留在洛府打擾了。

姜氏辭行。

洛青衫在衙門中原本還有旁的要事,因為沈逸辰的緣故才回的洛府,送完沈逸辰,便喚了馬車直接往衙門那端去。

洛容遠明日要走,他要處理好衙門裏的事情,才好早些回府。

于是洛容遠獨自折回了東苑。

姜氏和紫菀等到洛容遠回了東苑,又寒暄了幾句,才起身離開。

顧氏也不挽留。

方槿桐和方槿玉兩姐妹要回西苑收拾行李,顧氏領了子萱去前門送姜氏和紫菀。

洛容遠順道送方槿桐和方槿玉姐妹兩人去西苑。

“馬車和路上的用度,我叫人先準備,你們收拾行李。”他事先說明。

方槿桐和方槿玉兩人聽話點頭。

“還有什麽要帶的,過會讓丫鬟告訴我。”他想的周道,回京路上需要六七日,姑娘家要帶的東西不少,暈車的香囊,路上吃的零嘴,還有七七八八的小東西,都瑣碎得很,準備起來也費功夫。她們列好單子,他讓人去準備卻也快。

“知曉了。”方槿桐趕緊應聲,又道:”表哥,我有話同你說。“

方槿玉頓了頓,又看了洛容遠一眼,只得先行回屋。

"怎麽?"她難得主動喚他。

方槿桐尴尬笑了笑,還是決定問出口:“你方才為什麽要邀請沈逸辰和我們一道回京?”

沈逸辰三字從她口中說得極其自然,全然沒有避諱。

倒似是懷安侯三字還生疏些。

洛容遠嘴角勾了勾,看她:“那我去推了。”

诶?方槿桐僵住:“真的……可以嗎?”

洛容遠有些哭笑不得。

方槿桐才反應過來,他先前是說笑的。

這木頭說笑的方式都與旁人不同。

她險些就當真了。

“他做了什麽,惹你生厭?”洛容遠問。

額,方槿桐不假思索:“他撞碎了我的花瓶,還非說是我撞得他,第二日又不承認了……”後面的話她實在不知道怎麽同洛容遠說才好,嘆了嘆,又悄聲道 :“總之,他腦子有些不正常就是了。”

洛容遠莞爾。

他想的不錯,槿桐是不怎麽喜歡沈逸辰的。

方槿桐知曉再同他說也說不清,便斂了話題:“我們明日什麽時候走?”

“晌午走,晚上能在浚縣落腳。”

他慣來一絲不茍,方槿桐不過随便的一句問話,他都能斟酌得清楚。

果然,同洛容遠一道是放心的。

方槿桐便點頭:“那表哥多陪陪姨母。”

“好。”他也應聲。

方槿桐笑了笑,他似是沒什麽要同她說的了,就也不走,也不開口。

方槿桐額頭又豎起了三條黑線,窘迫道:“那……我先回屋了?“

“好。“他又應聲,也沒有旁的動作。

方槿桐只好硬着頭皮,在他的目送下回屋。

唉,這兩人都真是難應相處得很,這一路回京要怎麽回啊?

一個沈逸辰,終日神神叨叨的。

一個洛容遠,三句話終結者。

一旁還有一個鬧心的方槿玉。

方槿桐拎起狗蛋,誠懇嘆息:”狗蛋,也只有同你在一處才最正常了。“

狗蛋“汪汪”,表示贊同。

狗蛋喂了這些日子,早就有感情了。

沈逸辰同他們一道回京,那她是不是在路上就要将狗蛋還給沈逸辰了?

方槿桐忽然想起這麽一出。

手中便抱得更緊了些,仿佛擔心它眼下就被沈逸辰弄走一般。

狗蛋一臉欣慰。

狗尾巴滿足搖了搖,還未來得及去蹭她,便聽方槿桐道:“狗蛋,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日後回了京中,可別跟着沈逸辰學壞了,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狗蛋怔住。

方槿桐想了想,又道:“要不狗嘴裏也吐不出象牙……”

狗蛋狗嘴抽了抽,果然沒抽出半顆象牙來。

方槿桐就道:“是吧,有樣學樣,小心日後連母/狗都尋不到。”

狗蛋汗顏……

阿梧也輕咳兩聲,三小姐,這樣的比喻委實有些不恰當。

但似是,三小姐不喜歡懷安侯也不是沒有道理,這懷安侯也真是個讨人厭的。

阿梧心中腹诽。

*****

晚飯方槿桐是在屋中吃的。

姨母那裏肯定想多同表哥待些時候,她也有東西要整理,便尋了理由将顧氏那邊的飯推了。

阿梧來得時候,以為起碼要住上十餘日,早就将随身的東西收拾出來了,眼下還需要重新搗回去。

出來的時候,她又沒有帶旁的丫鬟,只帶了阿梧一人,收拾起來便慢些。

她抱着狗蛋,看着阿梧忙上忙下,不時就想伸手幫忙。

阿梧都推脫了。

方槿桐只好在一旁逗着狗蛋打發時間。

入夜,洛府的丫鬟又來了。

手中捧着兩個包袱,說是夫人讓給三小姐的。

一個包袱是牙黃色的碎花棉布做包裹。

另一個包袱是水湖藍的粗緞子做的。

那小丫鬟機靈得很,方槿桐方才想問,她便道起:“牙黃色的包袱裏,是夫人給三小姐和四小姐準備的金州雲緞,都是今年的新花色。水湖藍的包袱裏,是幾件成衣,早前夫人親自給三小姐做的。”

方槿桐便明白了。

姨母怕是原本就做好了要給她的,結果方槿玉一道來了。

雖說都喚了一聲姨母,也分親疏遠近,但終究不好厚此薄彼。

姨母是讓她回京後再穿。

方槿桐讓阿梧接過,又朝她丫鬟道:“替我謝謝姨母,我回京後就穿。”

小丫鬟會意,笑了笑,然後福了福身離開。

阿梧帶開包袱,裏面的衣裳拿出來看了看,又在方槿桐身後比了比,贊嘆道:“顧夫人對三小姐真上心,衣裳的大小都拿捏得剛好,這繡工,走針,怕是連京中好些有名的作坊都比不了。做這些衣裳,怕是很要用些時候去了。”

阿梧又一一替她折好,放行李中收起來。

方槿桐摸了摸狗蛋的頭,心中卻是對姨母有些愧疚。

姨母待她好,她自然知曉。

洛容遠是個理想人選,她也知曉。

只是,強扭的瓜不甜,她是對洛容遠那根木頭喜歡不起來。

他們從小青梅竹馬,一處玩耍的時間多了去了。若是會喜歡,早就該喜歡上了。

她想,她日後的心上人,應當是有趣的,良善的,面容不一定姣好,但一定溫文如玉。最好也能喜歡對弈,容得下她對棋局的牢騷。能讓她忽然念起他時,他也将好在想她。

方槿桐搖了搖頭,收了思緒,臉色卻都漲紅了,她果真是在曾笑言那裏聽話本聽多了,才有方才那些浮想聯翩的……

驿館處,沈逸辰噴嚏連連,莫名得連鼻尖都打紅了。

驿館小厮問:“侯爺,可是着涼了,要備些湯水嗎?“

沈逸辰搖頭:“不必了,對了,許邵誼呢?”

驿館小厮道:“哦,世子晌午便走了,讓小的同侯爺說一聲,小的險些忘了。”

走了,沈逸辰意外。

小厮尴尬笑了笑:“世子還有話,讓小的一道捎給侯爺。”

沈逸辰示意他說。

“沈逸辰,你自求多福吧。”許邵誼想,你這輩子怕是要攆不上方槿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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