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五只妖王
宮殿裏萬籁俱靜,任沿行再次和無止對視了。
窗外的花香随着風飄了進來,沁人心脾,繁星點點,綴在暗空中。
許久,只聽任沿行說了句:“好。”
“三天。”
那燭光把任沿行臉上的口子映照地淋漓盡致,他卻絲毫未被影響,“我給你三天時間,你把玄靈玉的下落問出來。”
夜色已經深了,窗外也安靜了下來。
待無止走後,旁邊公公才小心翼翼地上前問道:“陛下,這……交給他,行嗎?”
任沿行沉默半晌,拿起帕子擦了擦傷:
“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
他很想看看,無止會怎麽做。
第二天,春風蕩漾,似乎昨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般,宮殿裏依舊安安靜靜的。
唯獨地牢裏還有幾絲聲響,無止看着眼前被綁的嚴嚴實實的少年,突然覺得有點頭大。
旁邊一個宮人端着幾個瓶子走了上來:“止大人,這是用刑的藥。”
無止看着這些藥瓶,有些好奇地打開了其中一個藥瓶。
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他下意識退後了幾步。
這是毒藥。
“這是毒藥?”無止問道。
“是的,這是陛下吩咐的。”宮人回道。
無止觀察着這瓶毒藥,他有點捉摸不透任沿行。
審犯用毒藥?
這怕不是直接把人毒死。
瞧了毒藥一會兒,他得出四字結論:
任沿行,心思歹毒。
無止環視了四周一圈,陰暗而潮濕的牢房,還帶着點點腥氣,他坐在椅子上,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
宮人的心跟着他敲擊的動作跳了幾拍,直到聽見他道:
“都下去吧。”
衆人退下後,一直沒說話的謝朝鶴擡起頭來,他向無止點了點頭,随後丢了個帶血的紙團在無止面前。
無止擡頭看向謝朝鶴。
見他不說話,謝朝鶴四處張望了會兒,确認四周沒人後才開口:“怎麽樣了?”
無止只是看着他。
謝朝鶴見無止沒反應,他又繼續道:“你待在狗皇帝身邊這麽久,還沒探到點有用的東西?”
無止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兩人之前早就串通好了的,難怪當時謝朝鶴會跟他說唇語。
思索片刻,他不緊不慢地往杯子裏倒着水:“有。不過……你拿什麽換?”
謝朝鶴臉上立馬浮現出不悅:“我能有什麽,之前我們不是說好了一起解決狗皇帝?”
原來二人串通好了要殺任沿行,這還巧了,自己也正有此意。
無止巴玩着杯子,他的嘴角帶着若有若無的笑:“如今我的處境也不比你好到哪去,任沿行向我施壓,讓我從你嘴裏撬出玄靈玉的下落。”
“你認為,你是将玄靈玉的下落告訴我更好,還是任沿行?”
他之所以說要這個少年,也是因為玄靈玉。
重回巅峰誰不想?
見謝朝鶴沉默,無止又繼續道:“你大可放心,我不會告訴他的,我們現在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謝朝鶴沒有說話。
無止也不打算再開口。
兩人便一直僵持到了天亮。
“我知道,如今謝家無依無靠,我現在唯一能相信的人也只有你。”終于,謝朝鶴開口道,“可是玄靈玉……以後再說。”
無止挑眉不言。
地牢裏再次發出聲響,門重重地被打開來,侍衛走了進來,他不屑地看了謝朝鶴一眼,對無止道:“止大人,該去侍奉陛下上朝了。”
無止剛擡起頭來,便對上了謝朝鶴的眼睛。
對方用眼神暗示他。
等到無止到任沿行寝宮時,天已微微亮了。
昨夜沒怎麽睡,無止有些犯困。
他剛擡起眼皮子,就看見任沿行從寝宮裏走出來。
今日任沿行依舊穿着他的那件青衫,興許是起晚了,他沒來得及束發,頭發慵懶地披散在肩頭,遮住了白皙的脖頸,他看起來淡雅清麗,讓人完全想象不出來這是個皇帝。
倒像是哪家圈養的美人兒。
直到旁邊公公輕咳幾聲,無止才緩過神來。
這才看見,任沿行的手已經伸到了自己面前來:“扶我上去。”
這只手白皙修長,有女子特有的白皙,天生麗質,卻也有男子該有的模樣,骨骼線條分明,這麽一組合,倒是有種別樣的好看。
他接住這只手,看着那只手放在了扶手上。
等到了大殿,文武百官早已恭候多時,等任沿行坐上龍椅後,無止才歇了口氣。
看着下面的大臣,他突然有種奇妙的感覺。
他曾經做妖王的時候,殿裏十分冷清,哪裏有什麽文武百官,他一個人坐上那個位子,然後再一個人離開。
說起來着實有點落寞,堂堂一代妖王,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他那時也知道,衆生并不是真的願意依附于他,是畏懼他。
那時的殿裏,連只鳥雀也少見,所以他師兄的小鴿子顯得異常顯眼,每次都會被他捉到。
想到這裏,他不由覺得好笑。
“陛下。”一串話将無止從思緒中拉了回來,“浮城戰敗後,虛幻國窮追不舍,如今竟然揚言要拿下我國邊境,實在猖狂。”
他這才盯着臺下說話的人,是個年輕男人,他身着灰色輕袍,魁梧高大,肌肉發達,長着粗狂大眉,瞧着就是習武之人。
“我國邊境?”
“那不是霧都嗎?”
人群中一個胖男人開口道:“如今臨近冬日,霧都會起前所未有的大霧,若在此時開戰,怕是不利……”
任沿行将目光放在胖男人身上:“孤自有辦法。”
“陛下,容臣多嘴。”年輕男人又繼續道,“以往都是陛下禦駕親征,可是陛下如今龍體欠安,若再招武将怕是來不及……”
無止下意識看了任沿行一眼。
任沿行思考了會兒:“你們可有适合的人選?”
年輕男人剛想開口,底下一個老臣率先發了話:“陛下,臣有人選。”
無止困地差點合上眼皮。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這個老臣身上。
老臣毫不避諱地直視着任沿行:“止公子。”
無止的困意瞬間就沒了。
讓他……去帶兵打仗?
以前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那是因為他有靈力,有配劍。
但現在……他什麽也沒有。
拿什麽打?
此話一出,底下的大臣便發出了抗議:
“此等家國大事,豈是兒戲?”
“陛下,三思!”
“止公子……怕是擔不起此重任……”
這些大臣就差沒明說無止不行了,可無止偏還有點兒想去,之前謝朝鶴說了,玄靈玉在霧都。
“孤準了。”衆多議論聲中,任沿行将其他聲音都壓了下來。
這似乎在老臣的意料之中,他微微仰頭,輕輕瞥了眼那灰袍男人。
灰袍男人手上青筋暴起,他盯着無止,恨不得沖上來把無止抽筋扒皮。
“哼,這無止有什麽好,不過就是個男寵罷了!”
“就是,陛下也不知是怎地,就被這妖豔賤貨迷了心智!”
下朝後,灰袍男人還忍不住往地上啐幾口水。
“不過,我倒覺得陛下此舉可以理解……這才将謝二公子給關起來,自然不會緊接着讓你林家将上陣。”
“是呀,等那個小男寵栽了跟頭,自然……”
無止在後面聽着,注意力跑地飛偏。
這些文武百官說什麽?他是任沿行的男寵?!
“跟我回宮。”
這任沿行可謂是來無影去無蹤,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無止身後。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別人的議論。
無止此刻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
這些人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為了試驗下,他随任沿行進了寝宮,這狗皇帝一進宮便坐在了桌前輕輕翻看折子,不發出半點聲響,看起來倒像是個勤政的好皇帝。
應該不是真的……
可就在安靜了幾秒後,任沿行便開口了:“過來研墨。”
無止頓了會兒,還是過來了。
他以前也沒給誰研過墨,也沒誰給自己研過墨,都是自個研自個的。
他伸手拿起墨錠,心不在焉地在硯堂上來回磨着。
突然他覺得手一燙,低頭一看,任沿行竟捉住了自己研墨的手。
他心下一驚,這是幹什麽?
難道……要開始了麽?
誰知任沿行握緊了他的手:“不是這麽研的。”
他有些愣神。
好香。
氣氛暧.昧不已,幸得旁邊年邁的老太監意識到這不太對勁的發展,輕咳了兩聲。
“咳咳……陛下今天不是要去看謝朝鶴嗎?”
說這話時,老太監還不忘狠狠地刎了無止眼,我才不會讓我家陛下被你這妖豔賤貨勾引走呢!
無止:……
任沿行則像沒聽見般,仍握着無止的手。
“陛下!”門外急匆匆地奔來一侍衛,“臣有事要奏。”
“什麽事?”終于,任沿行松開了無止的手。
侍衛雙手握拳,答道:“剛才牢裏來信,說謝朝鶴已經告知了玄靈玉的下落。”
“在哪?”
“說是在霧都,謝朝鶴還說,他要親自帶路。”
大殿裏安靜地可怕,任沿行沉思,終于,他擡起眼來看向無止,眼裏卻沒有絲毫起伏,捉摸不着:“正好。”
“你也要去霧都,那麽,你就帶上他一塊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收看,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