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淮看了眼許星海，蹲下把那些情書撿了起來。
“你來這兒取什麽？”江淮低着頭，聲音從下方飄來，有些低沉。
許星海看了眼手中的其他信件：“就一些競賽的邀請函。”
江淮已經把情書全撿了起來，很多，得有三四本新華字典加起來那麽厚了。
這還是江淮用胳膊壓着的時候……
江淮把情書放在郵箱上，用一只胳膊壓着，另一只手靈活地擰上了鑰匙。
動作一氣呵成。
許星海看得出，江淮一定不是第一次做這件事。
“我還以為你是特地來拿情書的呢。”
江淮把鑰匙放進口袋。
“你不走麽？”他已經把情書全拿了起來。
“哦……怎麽可能，”許星海回應江淮的話，“怎麽可能會有人特地來信箱拿情書，也太……”
“我就是特地來取的。”
“自戀了吧你……”許星海呆滞，“什麽？”
江淮：“嗯？”
“害沒什麽，啊你怎麽……？”許星海的視線定格在了江淮的動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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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啦啦……”剛才被江淮整理好的情書，全被他堆到了角落。
全部。
“我定期會來收拾的，不然東西太多，其他信函會注意不到。”江淮的語氣很平淡。
“呵，”許星海冷笑一聲，“果然，不是你的東西，你根本就不會在意。”
“別人用心寫的，你一點兒都不在真正。”
許星海又想到後臺那次，江淮那句冷冷地“不好意思”。
“我覺得你挺好意思的。”許星海嘟囔。
“你也說了他們是用心。”
“既然用了心，如果我沒那個想法，也就沒必要吊着他們，你看……”
江淮頭一晃，視線不經意掠過信箱區對面的圍欄後。
有兩個女生躲在樹後，發現許星海朝他們看去，一溜煙地躲到了後面。
許星海:“她們……是這些情書的主人？”
“不全是，不過也是想來看我究竟有沒有收下過。”
“也？”
來過來偷懶的人，很多嗎？
“很多嗎？”江淮示意許星海看角落。
許星海瞄了眼被填滿角落：“你覺得呢？”
“已經少很多了，”江淮指了指自己信箱的角落，“以前那個地方，全都是他們送的。後來我發現放在那裏不收走的話，他們就會把它拿走的。”
“原來那也是你的。”
“她們走了，應該不會再送了。”圍欄後面已經沒了那兩個身影。
“不能換一個方法嗎？這樣太傷人了吧？”
雖然不想，但是許星海仍忍不住腦補，如果那天柔柔沒有告白，送出表白信的是自己，自己會不會也會面臨那樣的處境。
畢竟那個時候，對江淮真的是挺有好感的。
江淮把手揣進褲兜，像是在摸索什麽東西:“那你說有什麽辦法，我可以試着改一下。”
許星海：“要我說就……”
一時還真沒什麽辦法。
“要不……你去跟他們說清楚？”
“不行。”江淮直接否定。
許星海跳了一下:“為什麽？”
“為”字還加了重音。
然後，江淮居然笑了。
不是偷笑，不是輕笑，是實實在在地笑了。
江淮的牙齒很白，嘴角上揚的弧度剛好。
就算江淮“渣”一萬次，許星海還是會忍不住說。
好帥一男的……
“因為追求者太多，說不過來。”
許星海：“……”
江淮還是在笑，少年人笑的眉眼彎彎，還是那樣好看。
就在短短幾秒內，許星海為江淮增加了一個新的屬性。
帥是真帥，也是真欠削。
“這麽多信，你不會一封都沒有看過吧？”許星海有些好奇。
“嗯。”
許星海震驚:“一封你感興趣的都沒有？”
可江淮居然笑了。
“有一封。”
“我就說，怎麽可能一封都沒有嘛！”許星海擺擺手。
“嗯，挺感興趣的，不過……”江淮擡眼，很狡黠地對他笑了笑。
許星海被他盯的慎得慌:“不過什麽？”
“不過那人把信當着我的面撕碎了。”
許星海:“……”
“可以的話，真想知道你給我寫的情書裏面的內容是什麽啊。”江淮把雙臂交叉在身前，好像很遺憾的樣子。
許星海看着江淮，覺得如果自己不認識江淮，一定會相信他剛說的“感興趣”。
太真了，以假亂真哎，不當演員可惜了。
許星海低頭，有些失落:“給你看……等着被拒絕嗎？”
“你說什麽？”
“喂，”許星海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事，趕忙轉移話題，他用胳膊肘怼了一下江淮的胳膊，“你那些追求者知道你是個變态嗎？”
“咳咳，”江淮收斂了笑意，“那又如何，反正他們只愛我的臉。”
許星海：“……”
許頒獎達人星海宣布：
江自戀狂魔外加變态狂人淮的顏值分，在他這兒已經扣沒了。
……
“所以，你手裏那些，要怎麽辦？”
“沒想好，人家一片心意，況且又沒人在這偷看我，我拿回去也沒事兒。”許星海豎起食指，在江淮面前晃了晃。
江淮：“哦？你喜歡Omega”
“怎麽這麽說？”
“你聞不到嗎？”
“什麽啊？”許星海把情書湊到面前嗅了嗅，“什麽味道啊？”
“你……能聞到什麽味道？”江淮突然緊張起來。
“嗯……”許星海仰頭，努力試着嗅空氣中的味道，可只能聞到一種味道。
“是……”
“什麽？”
“你身上的味道，只有槐花香的味道。”許星海有些不可置信。
江淮趕忙退後一步。
許星海收到的那幾封情書，沾滿了Omega殘留在上面的味道。可許星海作為一個Omega，不可能嗅不到。
“哦！還有綠箭的味道！”許星海打了個響指，随後把手伸了出來，“你吃的？還有嗎，我也要。”
如果可以觸摸的話，江淮一定把許星海伸出來的手打下去。
“我口袋裏沒有阻隔貼了，”江淮把手從褲兜裏抽出來，“走，我帶你去醫院。”
原來他是要找阻隔貼啊……
“別愣着了，快點。”江淮催促。
“不是，去醫院幹什麽啊？”
江淮佩服許星海的心大。
——
“這可能是紊亂症造成的不良反應，目前沒有案例證實過這種情況究竟會持續多久……”吳同低頭看着許星海的病例說。
江淮已經貼好了阻隔貼，還特地站在門口豎着耳朵聽大夫說話。
二人都對許星海的病情擔心不已，許星海卻看着大夫胸前的名牌發愣。
“原來您姓吳啊，上次我都沒注意嘿嘿。”許星海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地盯着名牌上的“吳同”。
江淮：“……”
“有沒有什麽不良反應嗎？比方說和上次一樣的紅腫，疼痛？”
“沒啊，什麽反應都沒有啊……”
“下次發情期在什麽時候？”
許星海想了想：“應該就這幾天了吧？”
“你先回去觀察一下，如果發情期結束這種情況還沒有消失，又如果你這次壓根沒有進入發情期，那麽我建議你來醫院住幾天觀察一下……”吳同開始往病歷上寫字，龍飛鳳舞的。
站在門口一言不發地江淮突然開口問道：“是不是因為我最近和他走的太近才出現這種反應，如果保持距離，這種情況會消失嗎？”
吳同推了下眼鏡:“他現在沒有紊亂反應出現，所以應該不是你的問題。初步斷定是因為上次的紊亂症發作，導致患者身體機能變化，才導致了現在這種嗅不到味道的情況。”
“但是這并不是一件好事。”
“這有可能說明，患者對所有匹配度高的Alpha都會出現紊亂反應。”
許星海：“什麽？哎不是，怎麽能這樣啊！”
“你剛才說，他可以嗅到你的信息素的味道？”吳同并沒急着回答許星海的問題，而是繼續問江淮。
江淮點點頭。
“你先站在門外，我來試試。”
吳同的信息素是白酒味，釋放一點點就可以清楚地聞到。
江淮在門外被這Alpha的信息素激的心癢，可坐在吳同身邊的許星海卻沒有一點反應。
吳同朝江淮搖了搖頭，把空氣清新劑拿出來噴了噴。
“聞到什麽味道了嗎？”江淮走進屋子。
“空氣清新劑是玫瑰味的，不過還是他身上的槐花味好聞。”許星海歪着頭，伸手指着江淮對吳同說。
其實空氣中最濃的，是吳同信息素白酒的味道。
“信息素的味道，他現在只能聞到你的。”
江淮有些猶豫：“是不是……紊亂症使得他的嗅覺失效，但是對我信息素的排斥感降低了？這是不是代表他的紊亂症好了？”
吳同點點頭，示意江淮試一下：“關上門，你可以試着慢慢釋放下自己的信息素。”
江淮這種頂級Alpha在醫院這種人多的場所釋放信息素，估計整個醫院都要遭殃了。
關門最好，安全可靠。
雖然都覺得許星海的紊亂症可能有所好轉，但是江淮還是盡可能小心的釋放自己的信息素。
可是當他剛揭下阻隔貼的時候，許星海額角的汗就已經低了下來。
“停……停……”許星海的聲音顫抖，皮膚在一瞬間泛起紅色。
槐花味的信息素像是牢籠，鋪天蓋地洶湧無比，可他卻只能躲在角落，無處可躲。
江淮收回自己的信息素，細長的手指把阻隔貼又按了回去。
屋子裏因開着空調關着窗戶，吳同見狀，連空調都沒顧上關，直接把窗戶打開散氣。
吳同沒敢動許星海，站在他身邊觀察。
大概是反應迅速，許星海本急促的呼吸慢慢順暢。
半個小時後，他皮膚的紅慢慢褪下，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膚漸漸顯露出來。
“這……”江淮欲言又止，不敢靠近。
“你……能這麽有效地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剛江淮的信息素在一瞬間收回的時候，着實是驚到了吳同。
“可以。”味道散的差不多了，江淮打開門，又倚靠在門框邊。
“我這裏有個建議，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聽一下。”
江淮看了眼許星海，那人的身體僵硬，大概一時聽不進去話:“您說。”
“有效藥現下單憑這個情況不能濫用，所以我建議你這段時間，盡量和患者待在一起。”
“可……”江淮想說紊亂症。
“當然，距離還是要保持的，我之前跟你們說的那幾條，觸碰，擁抱，親吻和釋放信息素，都不可以，更深入的就不用我說了。”
“可他目前只能嗅到你信息素的味道，如果有天他連你的信息素味道都嗅不到了，再帶他來醫院。”
許星海低頭看着地，說不出一句話。
剛有一瞬，他以為自己要被撕裂成兩半了。
被槐花味信息素包裹的那一刻，那種疼痛深入骨髓，alpha獨有的侵略性仿佛要将他融化。
可那槐花香又那麽幹淨，不帶一絲雜質。
他試着屏住呼吸，卻又忍不住大口汲取。
現在就連吳同，也要他在和江淮保持距離的基礎上，待在一起。
99.9％的匹配度，0.1％的紊亂症。
極度痛苦，卻又極度歡愉。
江淮，是他的毒，又是他的藥。
“對了，許星海是吧，等着我的電話，如果有暫時壓制的針劑，我會通知你的。”
聽到打針許星海來勁了，支楞一下坐直：“什麽？要打針？”
—
江淮和許星海一前一後地出了醫院，許星海整個人蔫蔫的，沒什麽精神。
“怎麽了，還是很不舒服嗎？”江淮回頭問，“閃亮的小星星都變成蔫了的小白菜了。”
“你這什麽比方啊，”許星海用手捂住臉，“要打針，想想我就難受啊……”
許星海很怕疼。
江淮笑了聲，發現許星海手裏還抓着那幾封情書。
“你打算捧着這情書過年嗎？我想想我該叫你什麽，情種？”
“你找打。”許星海朝江淮的小腿踢了下。
誰不知道許星海暴打Alpha進住院部的“璀璨歷史”，可這一腳，江淮卻并沒覺得疼。
他覺得，許星海大概是真的不舒服。
“你對自己嗅不到信息素的這件事，好像并不在乎。”江淮換了個話題。
許星海攥着情書，看開了般說道：“在乎有什麽用？我就能好了？”
這倒也是。
“你幹嘛去？”許星海看江淮進了醫院門口的小賣部。
“買點東西，很快。”
—
回到學校，江淮又問了遍。
“你真不打算把那情書處理了？”
“你在教我做事？”許星海吐了吐舌頭，調侃道，“你老讓我處理情書，該不會是暗戀我吃醋了吧？”
“你覺得呢？”
許星海：“好吧，我生病了，胡言亂語。”
江淮:“……”
許星海的宿舍樓下。
“你現在聞不到味道，所以我得跟你說一下。”江淮指了指情書。
“什麽？”
“這上面有Omega的氣味兒。
是Omega送的，你确定還要珍藏嗎？”
好像有道驚雷從許星海頭上劈下來，雷的他外焦裏嫩。
許星海擡頭看天，是晴天啊，怎麽會有雷聲呢。
他搓了搓并不冷的手，記下了上面的名字，打算回頭找到人還回去。就三封，比江淮好還多了。
江淮的聲音出現，像是在解釋。
“不喜歡，就不要給他們盲目的希望。”
一再的優柔寡斷，對誰都不好。
許星海今天出現了紊亂反應還又被Omega告白還被告知自己要面臨打針的情況，正飽受着□□和心靈的折磨。
無暇顧及江淮，許星海揮手，就算和江淮說再見了。
實在是不想說話了。
要進宿舍門口的時候，許星海聽到江淮在叫他。成年Alpha的嗓音，磁性卻是充滿溫柔。
像是把所有的溫柔，都留給他一人。
許星海轉頭，有個東西朝他飛了過來。
他一手抓住，攤開掌心。
是一包綠箭口香糖。
他要，江淮就給他買了。
許星海擡眼望去，陽光打在馬路對面的男生身上，耀眼又絢爛。
作者有話要說： 許星海內心：新生新鮮勁兒過了，我看你還嘚瑟個屁。
三個月後。
許星海:“又來拿信啊？”
江淮:“嗯。”
打開，嘩啦啦啦啦……
許星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