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婚搶道

大紅的嫁衣,烈紅如火。因為我要求華麗,上好的料子不必說,群上繡着的是紋理清明的牡丹,袖口邊際繡上的是幾朵美豔的月季花。外袍則是用不到一個月時間,幾個熟練的工人缂絲出來的作品。

古語言:“一寸缂絲一寸金。”

“一疏梳到底,二梳白發齊眉,三叔子孫滿堂……”身後的好命婆一邊梳着我的頭發,一邊說道。

作為一個女孩子,說實話,我是幻想過穿着大紅的嫁衣嫁給喜歡的人,然後過着舉案齊眉的日子。只是如今,我雖穿着大紅嫁衣,喜歡的人也穿着大紅的新郎服,連結婚的日子都是一樣的,卻一個娶他人為妻,一個嫁他人為夫。

我心裏是有些難受和不舍的,沒有來到這一天的時候,我是認為自己無所謂,是挺得住,才不在乎他娶的是誰。可到眼前了,才發現自個兒沒有自己想像的那樣潇灑不羁。說來說去,我心裏還是喜歡沐子逸的。

深呼了一口氣,我想我會盡力忘記沐子逸這件事情的。

奶娘将我的頭發輕輕挽起,給我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她對我說:“小姐還是适合這樣簡單的發髻,如今要嫁人了,以後都要将頭發挽起來了。”

我輕輕一笑,看向銅鏡中的我,只是稍微塗了些胭脂水粉,因為年輕,如果化很重的妝,反而不好看,也壓不住。

從鏡子中我看見站在身後的哥哥和父親,轉身對他們笑笑,他們亦是朝我笑笑。可父親的眉頭卻緊皺,哥哥的臉色也并不好看。

我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麽,于是,對他們說道:“爹,你和哥哥不要擔心,從來只有我欺負別人,哪有別人欺負我的事!我可不是好惹的。”

父親稍微露出一個笑來,但哥哥還是不怎麽開心。

迎親的隊伍很快就到了,我由喜娘攙扶進了花轎,由于被紅蓋頭遮住整個腦袋,我什麽也看不見,只能跟着喜娘走。

花轎走到一半時就停了下來,吹奏樂曲的也停了下來。

“退後,讓道。”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我猜想應該是我未來的夫君文松。

“怎麽?你們還不動。”他喊道,文松可能很奇怪,他帶來的隊伍怎麽就不聽他的話了。他不知,我早早的就讓哥哥将迎親的隊伍換成了自家人。

“文公子不知道嗎?”我在花轎內緩緩道:“按照風俗,沒有讓新娘讓道的道理,這可是不吉祥的!”

“對面花轎裏坐着的是長公主,同樣也是新娘,按照禮法,自然是應該我們讓道的。”文松一字一句的說道:“朝姑娘應該知事理才是。”

“事理?”我在花轎裏,輕笑道:“我當然是知曉事理的人呀!只是我知曉的好像跟你知曉的不大一樣,我知曉的可是新娘不能讓道。”

可能是這場熱鬧特別精彩,原本人聲鼎沸的街道,突然就安靜下來。

“這是一定要退後讓道的。”文松接着道:“都給我退後讓道,知不知道?”

整個隊伍依舊沒有人動,沉寂成一片死氣沉沉的模樣。

“今天誰要是敢退後一步,明天你們和你們的家人怕是見不到清晨的太陽了!”我在花轎內,拿出威嚴喊道。

其實沒有我說話,他們是不敢動的,我說這話的意思不是威脅他們,而是說給文松聽的。

“既然朝小姐不願意退後讓道,那我們便退後讓道就好了。”這時我聽見沐子逸的聲音。

“不行。”木子依還沒說完,我就聽到文松喊道:“哪有君主給臣子讓道的道理。”

“那又怎麽辦?”沐子逸半是嘲諷的問道:“朝姑娘不願意,文公子又有什麽辦法?”

“若是她自己不肯退後讓道,那她就自己成婚便可了!我走便是!”文松半是生氣,半是威脅的說道。

我在花轎裏忍不住笑了:“我自己一個人怎麽成婚?”

“那就退後讓道。”文松可能認為威脅我成功了,語氣變得硬氣起來。

“哈,哈,哈,文公子真是說笑。”我哈哈大笑道:“既然文公子要抗旨,我豈能不遂了文公子的意,只是明日朝堂上百官谏言文公子抗旨不尊,那可是滅九族的罪,恐怕那個時候文公子要哭暈在家裏了!”

我要讓他們知道什麽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了!且他們請的還是我這個瘟神!

“哈,哈,哈……”接着我聽見花轎外,沐子逸哈哈大笑的聲音。

“走,既然文公子不樂意娶我,我們就折回去好了,弄的我好像沒人嫁似的。”說到這兒,我還不忘嘲諷沐子逸一下,“即使是半路被退婚這樣丢臉的事情,我也不在乎的,哪像王家二小姐,聽說被退婚了,要死要活的。”

“慢着。”隊伍剛剛動,文松就一下喊住。

“停。”我說道,“文公子還有什麽事?”

“抱歉了,朝姑娘,剛剛是我太沖動了,是在下魯莽了。“文松道。

我說道:“我也不是什麽得理不饒人的人,那就罷了。”

“那讓路的事情?”文松繼續問道。

我有些不耐煩了,“我說不讓就是不讓,不要再煩我便可。”

“可……”

文松還想說什麽,就被一個細嗓子的太監打斷,“朝姑娘,這可是皇家的長公主,您在這兒停着,可是沖撞了皇家!”

“沖撞皇家?別拿這個吓唬我!”我冷哼一聲,道:“這要問就問太後娘娘好了,這本來公主結婚,定在這個日子也就罷了,我們這些尋常人家另找個日子好了,太後娘娘卻下懿旨,讓我和文公子在這一日成婚,路線又有沖撞,都是作為新娘子,誰也不會不想讨個吉利!”

自己造的孽,自己負責,竟然妄圖給我個下馬威,那我就治治他們。本來皇宮到沐家,朝家到文家可以不用沖撞在一起的,既然他們安排沖撞在一起,這樣好心的給我搭個戲臺,我也就不怕什麽了,也不能逆了他們的意,他們搭臺,我就拉着他們唱戲。

到底,要看看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朝姑娘的意思是在責怪太後娘娘了?”那個太監說道。

“哪敢?”我說道,“我可沒有說責怪太後娘娘,這可是你說的!”

太監在沒有說話,怕是讓我給噎的說不出話了。

大約是過了很長時間,整個大街上都很安靜,聽不見人說話,我的花轎和長公主的花轎都僵持在這條大街上。

其中文松幾次又來勸我,說都已經誤了吉時什麽的,我卻說新娘子讓道本來就不吉利了,我還怕誤了吉時不成。

這場拉鋸戰,我和沐子逸不急,本來這場婚姻對我們都沒有好處,急得應該是皇家人。

我樂意在這兒拖着,沐子逸也願意在這兒拖着。

太後總不可能下道懿旨來讓我讓道吧!本來就是她先不講理的。

“嗆,嗆,嗆……”

是拔劍的聲音,我呵呵一樂,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還請朝姑娘讓道!”又是那個太監讨人厭的聲音。

“什麽意思?”我問道,難道他們出動兵隊了嗎?

“沒什麽意思,就是請朝姑娘讓一下道而已。”太監說道。

“哦?”我冷冷笑道。站起身撩起花轎簾子,走了出來,将頭上的喜帕一掀。

斜陽的餘晖照在每個人的臉上。

我将四周環顧一遍,冷冷看向那群拔劍出鞘的皇家衛隊,目光淩厲:“要麽有本事就讓我血濺當場,要麽都給我滾一邊去。”

“你,你……”那個出聲的太監指着我,怒目相對,指尖都有些顫抖,“你……放肆!”

我給了那太監一個白眼,沒有理他。

接着,我感受到一道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轉過身去看,原來是沐子逸,于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回到花轎裏面。

這場持久的拉鋸戰,以長公主讓道而結束。

我不知道文松當時是什麽樣的心情,我卻是很開心的,因為我贏了,但不知怎的心裏還有一絲落寞之意,我知道這樣的情緒是因為沐子逸。

我還是不争氣的有些喜歡他。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一場婚禮行過來,我累的腰酸背痛,心情十分的不好,不等文松來掀開我的喜帕,我就自己掀開了。

我看見我掀開蓋頭時,婚房裏文家丫鬟的嘴動了動,又憋了回去。

文松進來時,已經喝酩酊大醉,需要別人攙扶着進來,見到我沒有蓋上蓋頭,不滿的嘟囔着嘴,“我怎麽就娶了你這樣的悍婦呢!”

“悍婦?”我一聽氣急,順勢踢了文松一腳,“你才悍婦!”

又覺得不過瘾,又踢了他一腳。

攙扶着文松進來的家丁,趕緊将文松給扶的遠遠的,又使了一個眼色,叫房內我一個不認識的丫鬟拉住我。

“二少奶奶,少爺他喝醉了,胡說話呢!少奶奶不要跟他計較。”一個家丁說道。

我冷哼了一下,不再理他們。

“我不怕這個悍婦,讓她來好了,讓她來!”文松喝醉了酒,看不清楚,胡亂指着人說,“她既然進了我家的門,就是我家的人,理應遵守婦德,我是她的丈夫,我是她的天!”

他一個醉鬼,我也不想與他計較,只是藐視的看了他一眼。

大約是文家的人已經聽聞今日我與公主搶道的事情,家丁和丫鬟都緊張的跟文松說道:“少爺,少爺,別說了,你醉了,別說了!”

“少奶奶,少爺他喝醉了,你別跟他計較。”家丁和丫鬟又跟我說道。

“我沒醉!”文松一把甩開攙着他的家丁,搖搖晃晃的向我走來。

走到我跟前時,突然伸出一只手來,重重的向我的臉襲來。

好在我眼疾手快,将他的手一把制住。

‘啪’的一聲,反給他一巴掌!

“你!”他恨恨的看向我,兩個眼睛瞪得向銅鈴那樣大,身子突然擺正。

我冷冷一笑,這可一點都不像喝醉的人!

于是在他不經意間,又甩了他一巴掌,“既然喝醉了,我就給你好好清醒清醒!”

文松一只手在掙脫着我的禁锢,一只手又向我襲來,他雖然是個男人,但應該是沒練過武的,所以力氣比我小了許多。

我不顧其他,一掌打在他的胸前。只用了兩成的內力而已,疼一下而已,不會傷着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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