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來和你結婚
“回家後,你見到了你的父親,他已時日無多,你正是因為這場重病才會回來。”
殷霖初坐在前來迎接他們回家的車上,窗外景物飛逝,只有那幾行字幕紋絲不動。
看來這次的重點是要見那位渣爹。
殷霖初早已忘記自己的生父生母是什麽樣子,在職業反派生涯中,有些角色倒是爹媽雙全,不過只是逢場作戲。
因此,殷霖初對認爹這種事沒有過多感想,甚至可以說內心毫無波瀾。
殷家宅邸不小,與高玉梨殷辰軒同車回到家中,很快便有傭人上前将他們的東西拿走放好。
殷霖初的行李同那艘短命飛船一起被燒毀,家中的傭人沒有一個認得他的,見他兩手空空只來了一個人,便以為是貴客,為主母和少爺端茶來時,順便幫他也倒了一杯。
“客人,請喝茶。”
傭人微低着頭,不直視客人。
殷霖初沒接那杯茶,自然而然坐在沙發上,打量周圍的一切:“我不是客人,而是這個家的主人。”
那傭人聽到這話,頓時臉色煞白。
她知道今天大少爺會回來,卻沒想到面前的就是。
本就是不願接納其他人才會離家住去偏遠星,聽說太太請了好幾回,都沒能把大少爺請回來。
這剛一回來就得罪了他,可怎麽辦啊!傭人手足無措,幾乎快要哭出來。
高玉梨拿出女主人的架勢,對傭人擺擺手,對剛才的事絕口不提:“你先去做別的事吧。”
初來乍到的大少爺,與熟識的女主人,二者自然是後者更有話語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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傭人看也不敢看殷霖初一眼,轉身小跑着離開大廳。
殷霖初靠着沙發背,雙手合抱在胸前,泰然自若地開始拉仇恨:“後媽,這些人竟然連自己的主人都不認得,我看全部辭退算了。”
高玉梨剛要說什麽,卻眼眸忽閃,一臉情真意切地說道:“霖初,她們都是在家裏工作快十年的老人了,對家裏的一切熟悉又上心,如同一家人一般,你怎麽能一回來就讓她們走呢?你多待幾天,她們肯定會仔細照顧你的。”
“對這個家這麽不滿意,你就離開好了!”
粗犷的男聲自身後樓梯上響起,帶着不滿和怒氣。
與此同時,殷霖初看到了字幕跳動——
“受虐值+2,4/100。”
“榮哥,你不要這樣說,霖初才剛回來。”
高玉梨向前幾步,蹙起修得精致的雙眉,似乎在為這對父子的感情所擔憂。
那人繼續說道:“哼!不聲不響離家,你媽媽幾次三番接你,都不肯回來,現在回來做什麽?玉梨,你太善良了,根本不用替他說話,這樣的兒子,我就當從沒有生過!”
接他?高玉梨根本沒有做過那種事吧,這位父親你就沒有自己去試試?
“受虐值+2,6/100。”
字幕的變化,讓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睛發着亮。
殷霖初站起身回頭,望向樓梯上站着的殷榮,面上是毫不掩飾的驚喜與渴望。
就是這個!不愧是爹,上來就刷了四分,比殷辰軒那個弟弟厲害多了。
殷霖初內心隐隐激動,表情真切得如同真的見了親人。
殷榮看到他這副模樣,整個一愣,到嘴邊的話全都忘了。
場面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殷辰軒內心暗道,這個家夥果然有陰謀!竟然演技這麽好,想要用親情迷惑父親。
“大哥,有什麽你不要當着父親的面說。
父親現在重病在身,身體不好,說的那些話也是氣話,求你不要再惹父親生氣了。”
殷辰軒伸手拉住了殷霖初的手腕,嘴角微妙上翹一點,又很快恢複。
只要殷霖初甩開自己的手,那麽,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說他讨厭自己,讨厭這個家……
“弟弟,父親他還能活多久?”殷霖初一把握住殷辰軒,語氣中的急切不似作僞,殷辰軒怔住,連那只握着自己的手都忘了掙開。
所以到底還能活多久?殷霖初不想失去這臺刷分器,多罵兩句他承受得住,又不痛不癢的。
殷榮站在樓梯上,眼神複雜。
這逆子離家多年,對這個家不聞不問,連一則通話都沒有過。
一回來就對家中指手畫腳,殷榮怎麽能不以為他已經成了個廢人?沒想到,他竟然對自己這個父親如此看重。
殷榮自诩識人眼光獨到,他看得出來,殷霖初見到自己時的欣喜,是裝不出來的。
自己兒子被人反制住,向來圓滑的高玉梨着實愣了一瞬,才回神上前說道:“剛查出來的,現在說這個尚早呢。
今日要去住院了,霖初你初來乍到,就在家裏休息吧,我送你父親去醫院就好。”
殷榮意味不明哼了一聲,從樓梯上走下來。
知道殷霖初對自己有心,剛才說了好些嚴厲的話,此時拉不下面子,殷榮索性看也不看他,語氣稍軟地扔下一句話,徑直走向門外:“你就好好在家待着吧。”
見殷榮走了過去,殷辰軒被火燒了般迅速抽回手,高玉梨看殷霖初的眼神怪異。
殷霖初眉眼彎彎,溫柔笑着對高玉梨道:“他一直這麽好騙嗎?”
高玉梨退後一步,目光刷地投向殷辰軒,那個笑容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不可能的。
高玉梨內心否認,再次看向殷霖初,卻又覺得那笑容裏沒有一絲雜質,簡單又浮于表面。
殷霖初試圖表達想跟去的意願,卻被高玉梨堅定阻止,他只能眼睜睜看着那一家三口離開。
在那之後,殷霖初沒有見過殷榮,每次提出想去見他,都被回絕。
那對母子甚至分工合作,高玉梨在醫院給殷榮上眼藥,殷辰軒在家裏阻止他往外跑,合力禁止殷霖初與殷榮恢複父子情。
多熟悉的場面,像不像王母娘娘劃銀河隔開牛郎織女?
不見便宜爹,怎麽刷分呢?字幕也不再出現新提示,殷霖初看着一動不動像王八的受虐值,這不行,絕對不行。
就在殷霖初差點準備翻牆出去見刷分器時,字幕終于又動了。
“你的未婚夫來到了家中,但他見到了救過他的殷辰軒。
愛就像是用紙包住的火,重重疊疊裹得再多,也會控制不住露出來。”
殷霖初冷漠地看着字幕,請你做回沒有感情的預告機器,這樣有點惡心。
不過這次傳遞的信息對他很有幫助,畢竟一個不愛他的未婚夫,能夠帶來的好處不比渣爹少。
另有意中人的未婚夫,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傭人快步走入大廳,對殷辰軒說道:“少爺,有位客人想要見您,是位先生,說是來感謝您的。”
殷辰軒面露疑惑,顯然對這位不知名的拜訪者沒有任何概念。
殷霖初立刻放下手中喝到一半的茶,站起身:“見客人是很重要的事,我不方便在這裏打擾了,你和客人好好聊。”
殷霖初走得爽快,殷辰軒原本不想見這位不速之客,卻還是對傭人說道:“請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傭人帶領着一名年輕男子進入大廳,站在隐蔽處的殷霖初看見,來者正是飛船上鄰座的男乘客。
他是特意來感謝殷辰軒的,但他卻在進入大廳後察覺到一絲異樣。
一道熱切的視線無法忽視,他下意識探尋着視線的來源,卻只見到一個站在隐蔽處的模糊身影,一閃而過。
很好,一切都在往他預期的方向發展。
殷霖初很滿意,獨自走到花園在長椅上坐下,放松地欣賞着精細修剪出的花園景致。
花圃中交錯的石子路黑白相間,錯落有致,黑白橫亘切割出一方方綠草如茵。
路旁的草叢裏放置長椅,簡單的鐵架鋪設木板,簡約而又別致。
長椅背後是高過人頂的灌木叢,四季常綠,待花開時節,便會零落出一地殷紅。
霍峤走到花園中,見到的便是那人坐在長椅上,閑散靠在長椅上,面容平和嘴角微翹,看起來格外舒适惬意。
腳步聲引起殷霖初注意,他側頭看向腳步傳來的方向,那天飛船上的士兵不知為何出現在了殷家的花園裏。
這個問題先放一邊,不會造成人身威脅,殷霖初就不在乎。
相比起來,他對士兵身上那身制服疑問更大。
他身着墨藍制服,肩章與胸口的資歷章都表明了,他絕不是一個普通小兵。
兩人四目相對,霍峤索性邁步向他走來。
脫了輕甲也很高大的身形帶着一股威懾力,殷霖初像是感覺不到,微微坐直,笑眯眯地拍了拍長椅上的空位。
霍峤端正坐下,背脊挺得筆直。
“你這花,是個中校啊。”
殷霖初伸手在他的肩章上戳了戳,“那天見你,怎麽穿得和一等兵一樣?”
霍峤有些不好意思,那雙眼望着人便會顯得深邃深情,此刻注視着殷霖初,低咳一聲,掩飾地擡手遮了遮鼻子:“那天,我是準備暗查違紀的。”
只是,沒想到遇到了那樣的事……
身旁的殷霖初突然大笑出了聲,霍峤詫異地擡眼看他,
殷霖初像是半點沒察覺到他那一瞬的低落,大力拍在他的肩膀上:“哈哈哈!夠陰險,我喜歡。”
“你喜歡……我?”霍峤想再确認是不是他聽錯了。
殷霖初爽快點頭:“當然,我很欣賞你。”
他笑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也是來找殷辰軒道謝的嗎?”
“不。”
霍峤認真望着他的雙眼,連抿直的嘴角都顯得那麽鄭重,“我來和你結婚。”
花園裏的鳥兒叫聲清脆,噴泉水池汩汩湧動,鄰宅養的狗不知為何在此時吠了兩聲。
殷霖初瞳仁不安地左右滑動兩下,最終回到面前的人臉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