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對面的岑浩宇似乎也愣了下,?他緩了情緒，又問了一遍：“說，為什麽殺人？”

??“殺人？”李紹疑惑地歪了下頭，眼裏情緒懵懂又迷茫,?他吶吶道,?“殺什麽人？”

??“還跟我裝？”岑浩宇冷笑。他站起身,?手裏拿着一沓照片,?走到李紹面前。

??他把那疊照片拍到李紹面前,?沒說話，眼神卻一眨不眨地落在李紹臉上,?把他所有的表情盡收眼底。

??李紹垂着眼，迷茫的視線落在那疊照片上。

??最上面那張,?就是那對夫妻,?也就是李紹父母，被肢/解扔在地上的照片。

??裏面的一男一女幾乎被剁成碎肉,?只能憑着骨骼來辨認。

??李紹喉結滾了滾,?他被手铐拷住的雙手,?往前伸了伸,?慢條斯理地把那四張照片依次排開。

??他神色淡漠，眼底的迷茫漸漸褪去，單看臉的時候，除了能看出他對這些人的死無動于衷之外,?什麽都看不出來。

??但岑浩宇還是發現，李紹的手，正在細不可查地微顫。

??那不是恐懼，是興奮。

??岑浩宇繞到他身後，緩緩俯身,?唇角貼到他的耳根。

??看到李紹下意識抖了一下的身體，他輕聲問道：“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李紹低聲回應，可突然，他神色開始扭曲，眼底的冷漠被瘋狂代替。

??他的牙齒，因為興奮發出“咯咯咯”的碰撞聲，他嗓音嘶啞難聽：“我在想，他們臨死的時候，簡直太惡心了。”

??“他們就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哭着喊着求我放過他們。”李紹低笑出聲，渾身都在不正常地發顫。

Advertisement

??“你聽到過吧？那種鈍刀劈開血肉，順便把骨頭也砍斷的脆響。”李紹癡迷地輕嘆，“太好聽了。”

??李紹眯起眼，像是在回味，語無倫次：“見過菜市場的豬嗎？你覺不覺得，這肉剁得還不夠碎？包餃子是不是大塊了一些？”

??岑浩宇直起腰，深邃的雙眼蘊含着複雜的情緒，但他依舊是冷靜的，他就那麽看着李紹前言不搭後語地還原殺人過程。

??“你也想試試吧？”李紹病态的視線落在岑浩宇臉上，“不要壓抑自己，誰心裏都有個怪物。把他放出來。”

??“你現在很想殺了我吧？啊？”李紹突然神經質地大笑，他笑得太開心，帶動得身下的鐵質椅子，也跟着在地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岑浩宇冷眼看着他掙紮，冷靜道：“是，我想殺了你。但那之前，我得給你講個故事。”

??李紹止住笑，沖着岑浩宇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勢。

??“有一對賭徒夫妻，生了一個兒子。”岑浩宇語氣平淡，但他剛開口說了這一句，李紹就已經沉下臉，看向他的眼神怨毒又猙獰。

??岑浩宇嗤笑一聲，繼續開口：“他們太愛賭了，賭到傾家蕩産，賭到孩子長到八歲了還沒能上學，甚至吃一頓飽飯都難。”

??李紹眼眶充血，他的雙手緊緊抓着那一沓照片，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找到些力量。

??“可他們還是快活不下去了，尤其是當他們染上了毒/瘾之後。”

??岑浩宇唇角揚起諷刺的笑：“于是，他們就想了個辦法，或者說，是有人替他們想了辦法。”

??這對夫妻，欠債越來越多，精神狀态也越來越不好。

??有一次，他們躲在家裏吸/毒，要債的人沖了進來。當時唯一清醒的只有年僅八歲的孩子，他偷偷躲在自己卧室的床下。

??可還是被人發現了，他們把他拽了出來，卻意外發現這孩子長得太好看了。

??這群人就起了邪念，讓本就不太清醒的夫妻簽下了協議，用兒子來抵債。

??夫妻倆似乎沒想到有這麽好的事兒，忙不疊地答應了。

??之後，他們眼睜睜看着自己八歲的兒子，被一群人強迫，差點命喪當場。

??那群人離開後，夫妻倆終于良心發現了一回，把兒子送到醫院救了回來。

??可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們真的良心發現，而是因為他們似乎找到了賺錢的法子。

??從那以後，他們把小男孩兒鎖在屋子裏，幾乎每天，都會有不同的人上門。

??每當這時候，夫妻倆都會笑呵呵出門，把家讓給陌生男人和自己的兒子，不管那個小朋友會受到什麽傷害。

??“那個小孩子，你知道叫什麽名字嗎？”岑浩宇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年輕人。

??李紹長得确實很好看，幾乎可以說是漂亮，可那張漂亮的臉，現在布滿可怖的恨意。

??“我不知道。”李紹嗓音沙啞，像是堵了什麽東西。

??岑浩宇一改剛才的強勢，他放低聲音，幾乎是用溫柔的語氣，緩聲安慰：“別怕，這不是你的錯。”

??“你現在很安全。”岑浩宇擡起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對不起，我們應該早早發現的。”

??如果早些發現，世界上就不會有這樣一個可憐的孩子，如果早些發現，這孩子就不會用這麽極端的手段解決問題。

??但一切都已經發生了，說再多都沒意義。

??岑浩宇知道，剛才李紹那翻話，已經是對自己殺人的事實供認不諱了。

??但他殺的這幾人，那對人渣父母，兩個提供毒品的女人，還有最後死的那位賭場老板，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如果辯駁得當，李紹其實是可以減刑出獄的。

??不知道是不是一直以來壓抑的情緒得到釋放，李紹崩潰了，他低着頭痛哭出聲。

??兩位輔警走進來，準備帶李紹出去。

??臨出門前，李紹卻淚眼婆娑地請求，他想和岑警官說最後一句話。

??随後，李紹走到岑浩宇面前，他微微墊腳，湊到岑浩宇耳邊，輕聲道：“那個孩子，姓李，叫李浩宇。”

??李紹低笑兩聲：“寶貝兒，殺了我，就不會有人再知道這個秘密了。”

??岑浩宇的神情絲毫沒有變化，看着李紹被帶走後，他拿過桌上的警帽，重新戴到頭上。

??不經意間露出的兩側手腕上，各有一道深深的勒痕，那是經年累月被束縛才會留下的疤。

??而在門外，被輔警帶走的李紹，臉上露出滿足的笑意。

??......

??“卡。”程曳低沉磁性的嗓音再次從話筒傳出，驚醒了在場的衆人。

??與此同時，現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四位導演也都不約而同站起身鼓掌，程曳也放下了手裏的記錄本，站起身看向緩緩打開的舞臺門。

??阮深海和袁星宇在聽到那聲卡後，雙雙松了口氣，一直端着的那股勁兒，終于松懈下來。

??袁星宇從“審訊室”走出來，阮深海和兩位警官握了手，又和趕過來的袁星宇撞了下拳頭，相視一笑。

??四人從後臺走出來，迎接他們的是全場起立歡呼的觀衆和導演。

??還有，程曳。

??阮深海走出來後，第一時間去找程曳，和對方的視線撞了個正着。

??程曳眼裏情緒翻湧，驕傲、喜愛、興奮、癡迷、遺憾，種種情緒糅雜在一起，但阮深海還是第一時間讀懂了。

??程曳在為他驕傲，同時也在為沒能親自和他對戲，感到遺憾。

??阮深海肩上搭來一只手，袁星宇拉着他，還有兩位警官，四人一起朝觀衆席鞠躬。

??現場氣氛熱烈，導演在導播室熱淚盈眶，太感動了，開場就是這麽一場大戲，今年的點擊率不愁了！

??主持人從側臺走上來，和他們站到一起。

??他呼了口氣，才開口：“感謝袁星宇和阮深海，兩位優秀的演員給我們帶來的精彩表演！”

??又是一陣掌聲和歡呼，阮深海聽到好多人在喊他的名字，于是就對着觀衆席笑了下，尖叫聲更大了。

??主持人終于從剛才的震撼中走出來，笑道：“兩位真是把咱們的觀衆和導演都拿下了，但我們還是要先感謝一下兩位警官友情出演，希望大家給他們熱烈的掌聲。”

??經過主持人的介紹，大家才知道，原來這兩位搭檔的演員，其實是真的警官。

??衆所周知，《秘密》這部影片是根據真實案例改編，當然，也加了一定的藝術化處理。

??但被害的小朋友是真實的，那場連環殺人案，也是當時震驚全國的大案。

??而這兩位，就是當時負責該案件的警官。

??警官們簡單地普了法，之後說了一句影片最後的反轉，是編劇改的，事實沒有那麽多反轉，然後就離開了。

??“幾位導演老師，誰來先說說自己看法？”主持人笑着問對面的四位導演。

??導演們面面相觑，誰都沒先說話，還是韓導先道：“咱們先聽聽原版的岑警官怎麽說好了，讓小程先來，我們醞釀一下。”

??阮深海轉頭看向舞臺側面的程曳，程曳和他對視了一眼，然後拿起話筒。

??“岑浩宇這個角色，內心戲比較多。”程曳單刀直入，“袁星宇剛剛把人物遞進的情緒，和他不太明顯的，失控的精神狀态，也表達了出來。”

??“當然，因為是現場，難免會受到環境制約，沒有展現出最豐富的層次。”

??程曳毫不客氣：“在最後戴警帽的那個鏡頭裏，你的眼神有些空。我當時也卡在這個鏡頭，卡了有五十多條。但你在短短時間裏表演出現在的水平，可見實力很強。”

??岑浩宇點頭：“我确實一直找不準這裏的情緒。”

??根據最後反轉的劇情，其實可以知道，岑浩宇才是那個被虐/待的孩子，而這個所謂的殺人犯李紹，只是一個愛慕岑浩宇的小混混。

??岑浩宇這個看起來正義的化身，其實才是罪惡的源頭，而從一開始被認定的惡人，只是個為愛作案的偏執狂。

??最後那個鏡頭，岑浩宇其實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

??他感謝李紹對他的愛，也興奮于那群惡人的死。

??他精神狀态有問題，但他極度內斂又善于僞裝，所以最後該怎麽演，還是見仁見智。

??點評完袁星宇，程曳就放下了話筒，沒有繼續說的意思。

??現場詭異的安靜了一下，阮深海揚眉，拿起話筒。

??他看向程曳，笑道：“程老師，我演的怎麽樣啊？”

??“啊啊啊啊”現場立刻傳來一聲聲壓抑的尖叫，小姑娘們都興奮起來，他們的CP同框之後終于要發糖了嗎？！

??幾位導演，主持人和袁星宇，也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程曳和阮深海對視了一下，然後再次拿起話筒，認真道：“我後悔了，我應該報名參賽，和你一起搭戲的。”

??“哦~”衆人立刻起哄。

??大家都以為程曳在開玩笑，可只有阮深海知道，程曳這是認認真真的，認真地在後悔。

??不僅認真，還非常委屈！吃醋吃的暗戳戳又極其明顯！簡直就是小受氣包一個！

??袁星宇卻偏偏往槍口上撞，他伸手攬住阮深海的肩，壞笑着對程曳道：“可惜了，小軟現在是我的李紹。”

??全場躁動，大家吃瓜看戲不要太開心！

??在練習室準備的演員們，也都興奮吃瓜，導播非常懂的把白茜茜眼角微抽的模樣，拍了進來。

??看着程曳瞬間沉下來的臉，阮深海趕緊把袁星宇從自己身邊拉開，然後給程曳順毛：“沒有沒有，我是你的小軟。”

??“哦~”衆人又跟着起哄，幾位導演看戲看得都快站起來了，兩位年輕導演更是，起哄最歡的就是他倆。

??程曳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悶悶地點了下頭，就是情緒依舊不高。

??阮深海心都軟踏踏的，他現在好想跑過去抱住程曳親一口，好好幫他家小橙子順順氣。

??但是這麽多人看着，又是在節目上，他不想占用太多時間，所以只能按耐下來。

??主持人笑眯眯接過話，帶着衆人一起起哄：“小軟，你看程哥是不是吃醋了，你要不要再哄哄？”

??“哄！”觀衆們非常配合。

??韓導樂不可支，他和程曳合作不少次，知道這孩子悶聲悶氣，啥都不愛往外說，現在好不容易攤上個愛說愛鬧的對象，也算是他的福氣。

??不過，處上對象的程曳，還真有點兒好玩兒。

??阮深海也不是矯情的人，他也從來不吝啬在大衆面前，表現自己對程曳的愛意。

??于是，他追逐本心，歡脫地跑向程曳。

??程曳本來被大家起哄地有點兒羞恥，剛想說點什麽，就看到阮深海跑過來。

??他立刻站起身，把沖過來的阮深海抱了個滿懷。

??全場的都在興奮尖叫。

??阮深海在喧鬧中，緊緊抱着程曳的脖子。

??然後用只有他們倆能聽見的聲音，對程曳小聲道：“橙橙，我愛你。”

??程曳也不知道怎麽的，心髒狂跳，一股紅暈從耳根一路蔓延到脖子，非常明顯。

??他這一反應，又把大家逗樂了。

??誰都沒想到，之前花邊新聞遍地的程影帝，居然這麽純情，被自己男朋友抱一下就害羞臉紅。

??阮深海表白完，近距離看了下程曳羞紅的臉，忍住笑，又跑回臺上。

??袁星宇那神情，簡直一言難盡。當然，絕對不是羨慕！

??大家看到了自己想看的，節目流程才又繼續。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到！發大財！

??堂堂，小軟，橙哥：祝大家除夕快樂！萬事如意！福多多財多多！

??——

??寶貝們，有事找警察，也可以發到網絡上，不要試圖用暴力解決問題。

??愛大家~

??——

??感謝在2021-02-10?11:40:09~2021-02-11?11:46: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流氓兔小乖?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