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帝國危險同居
安瀾睡了半個小時就醒了,房間裏一片漆黑,隐約聽得見樓下客廳裏的說話聲。
安瀾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裏留太久,倒不是有多擔心齊靈的安危,政府的人已經知道自己逃到海王星上來了,說不定很快就會啓動“天網”系統來搜查自己。
如果自己被抓到了的話,送回戚鈞那裏,他估計會想盡一切辦法折磨自己,觊觎他黑珍珠巨蟒基因的人類基因組也會想方設法地獲取他的DNA。那個組織的手段殘忍而且黑暗,安瀾寧願重新回到金盾,也不想踏入那個組織一步。
安瀾坐了起來,床對面是齊靈的書桌,書桌上擺着的都是一些十六級的預備課程資料。齊靈書桌上的一張由細小的光格組成的照片,照片上的齊靈看起來比現在至少小了五歲,旁邊站着剛剛來找他的那個漂亮的婦人,和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
安瀾盯着那個男人,眉頭忽地一皺——那家夥怎麽那麽眼熟?
安瀾仔細回想了一陣,一個穿白大褂的身影在自己腦海裏閃過,安瀾差點跳了起來,一旁的巨蟒也渾身緊繃。
齊泉?!
那家夥是齊泉的兒子?!
齊泉竟然已經有這麽大的兒子了,安瀾見過齊泉幾次,都是來金盾取DNA樣本的。安瀾想到齊靈在走之前和自己說的那句“要是你被我爸看見就完了”,他頓時覺得胃疼,自己掉哪裏不好,偏偏砸在那個大醫學家同時也是基因組織核心成員的陽臺上。
安瀾立即就有了離開的想法,齊靈的話也是對的,他救了自己,沒有舉報自己就已經很不錯了,他的确不應該再強迫他把自己留下來。
安瀾低低地嘆了一口氣,看着正在房間裏面磨蹭着毛茸茸的地毯的自己的量子獸,問道:“你喜歡這裏嗎?”
巨蟒聞言把腦袋湊了上來,親昵地靠着安瀾的脖子,上下點點頭。安瀾摸着它的鱗片,道:“可是我們還是離開比較好。”
巨蟒點頭表示同意。
安瀾站起來,疊好被子,走到陽臺邊,确定四下無人過後,翻了出去,趁着夜色離開了。
齊靈被蘇娜攔着聊了很久的天,等到他頭疼地想着怎麽把安瀾打發走,打開房門時,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齊靈愣了。
安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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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臺的玻璃窗大開着,窗簾被風卷了上來。
齊靈轉了一圈,确認安瀾是真的走了,他長出一口氣躺在了床上,包子還想坐在自己的臉上,齊靈一把推開它肥肥的屁股。
好像有點對不起他,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齊靈不能連累自己的家人。
齊靈翻了個身,摸到自己的耳垂,被标記的地方還隐隐的有些發燙。
怎麽有種安瀾上了廁所就不擦屁股的感覺?
興許是标記起了作用,當天晚上齊靈一直在想着安瀾,想他身上的傷會不會複發,會不會被警察給發現,甚至會不會再回來投靠自己,想着想着,齊靈就失眠了。
第二天齊靈被母親大人告知她要去出版社一趟,讓齊靈也別整天宅在家裏,硬是把他也拉了出去。
蘇娜上車之前擔憂地打量着自己的兒子:“最近這街上不太安全,靈靈,要不我找個保镖跟着你?”
“媽你快走吧,遲到了不好。”
還保镖呢,要是真碰上了安瀾十個保镖也沒用。
看着蘇娜離開,齊靈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慢慢地沿着街道走。
自從黑珍珠越獄的事情爆出來之後,陸續地出現了一些跟進的消息,目擊者稱黑珍珠是逃上了一架貨機,逃離之前在金盾大肆破壞了一把,把金盾對外聯系的線路給弄斷了。黑珍珠連着他的量子獸逃上貨機的時候,機長還以為是起飛失誤,再加上金盾無法聯系上機長,貨機也就照原樣飛回了海王星。
帝國警方派出的警力已經達到了兩千人了,官方發消息稱,如果三天之內找不到黑珍珠的蹤跡,将啓動覆蓋整個海王星的“天網”裝置。
“天網”裝置是一種以地區為單位的搜索裝置,很多地方的地下幾十米處都會安裝“天網”。“天網”一旦開啓,裝置就會在二十秒之內輻射完整個設定好的區域,記錄儀将會比對出該範圍內和事先錄入的基因或者是DNA序列相匹配度最高的生物,瞬間鎖定該生物的位置。
“天網”安裝以來,歷史上只用過幾十次,不是因為需要用的時候少,而是因為開一次“天網”,耗資巨大。
以往的“天網”啓動也不過是開幾個城市,半個星球都算是罕見的,這次政府發話——開整個海王星的“天網”,可見政府也是下血本要把黑珍珠緝拿歸案了。
齊靈在自己的光屏上看到這個消息時,着實為安瀾揪心了一把。
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跑路。
齊靈想着幹脆到市書城去買兩本有關軍事的書來看看,市書城離齊靈的家走路的話要一個多小時,齊靈便朝着光懸浮列車站走去。
車站裏的人不多,畢竟最近那個消息搞得人心惶惶,乘列車出行的人少了很多。齊靈進了列車後,找了一個座位坐下,列車底下泛起一陣光圈,便沿着一道白色的光路從城市的高樓大廈間飛速地穿越了過去。
齊靈坐在窗邊,望着飛馳而過的高樓和地上匆匆略過的人和車輛的小黑點,心裏始終惦記着什麽。齊靈低低地嘆了一口氣,幹脆掏出光屏來玩兒,看見今天早上的時候顧曉宇給自己發了個消息:——齊靈,你那兒安不安全啊?聽說黑珍珠跑海王星去了,有些擔心你,看見回我。
齊靈趕緊說話,光屏自動将語音轉化為文字發送了出去:——我現在在光懸浮列車上,準備去書城。這兒挺安全的,至少我還沒看見什麽大事兒。新聞都說了他逃到海王星來了,黑珍珠也沒那麽傻,說不定已經轉移了。
想不到顧曉宇很快就回複了:
——你還是小心點啊,那種犯人……想想覺得好恐怖啊!
——放心吧,你靈哥是什麽人。
——你有沒有讓保镖跟着你?
——算了,帶了保镖真的遇見了也沒有什麽用……我遇見他的概率比這列車脫軌的概率還小!
齊靈剛剛說完這句話,就感覺窗外的景色猛地一晃,列車車廂竟然劇烈地震了一下,齊靈一下沒拿穩,光屏從手中脫落,滾出去老遠,屏幕上還閃着曉宇的回複:——那你千萬注意安全啊。
車廂裏一幹人都驚慌地站了起來問着發生了什麽事,整個列車晃得越來越厲害了,齊靈立即伸手拽住了一旁的扶手,一眼就看見窗外光軌邊擦出一道火花來——
卧槽!!脫軌了!!
那個時候齊靈知道了,說謊話是要遭報應的。
整個列車一下子翻到了光軌下面,被整個翻了個個兒,光軌對列車的底盤是有引力的,一時還沒有掉下去,整截列車像斷線的風筝一樣挂在天上。齊靈的後背一下子砸在了車頂上,他下意識地伸手護住自己的腦袋和裝着包子的背包,車廂裏的尖叫聲此起彼伏,行李全都從架上滑了下來,嘭嘭地砸在齊靈周圍。
整個列車在空中倒吊着晃來晃去,人群全都摔到了列車車頂,一個砸一個,被砸在最下面的人發出了可怖的尖叫聲,齊靈也被狠狠地甩了下去,他痛呼一聲,迎面又壓下來一個小女孩,齊靈伸手抱住她,小女孩大哭大鬧,害怕地尖叫,齊靈護住她的腦袋,在心裏祈禱千萬別斷軌。
光懸浮列車運營以來,沒出過幾次事故,有一次是脫軌,列車軌道的選址如果不合理,就會有脫軌隐患,周圍發生強光幹擾的時候,軌道就會虛化。上一次脫軌過後的列車直接從光軌上摔下來,直接砸進了鬧市區裏,把地面砸出了個大坑,連着死了二十多個人。
齊靈來不及想這些,他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車廂裏的人都在裏面推搡着尖叫,齊靈甚至感覺有不少人從自己身上跌跌撞撞地踩過去。突然間,光軌瞬間變成了一片虛無,列車失去了光軌的吸引,一下子從半空中直直地砸了下來。車裏的人又從車頂被甩到了車廂的地面上,齊靈的肩膀狠狠地撞在一根欄杆上,把他整個人撞趴在了窗戶上,齊靈被甩得七暈八素,包子在自己的懷裏心驚地劇烈掙紮。
列車下墜過程中,車頭狠狠地掃過了一座尖塔,頓時整截車廂的牆壁都被撞得扭曲了起來,碎片和火花四處飛濺。
齊靈的耳邊全是尖叫聲,鋼筋的扭曲聲,他當時的腦海裏唯一有的三個字就是“我完了”。都說人臨死之前會想起自己身前所有發生的事,齊靈一下子想到了很多東西,包括那個和巨大的神秘的金色巨蟒一樣難以捉摸而又吸引人的男人。
列車脫軌的時候正巧經過一段人少的郊區地段,這附近的郊區有不少已經廢棄掉的老工廠。這時,從某個老工廠的窗戶邊忽然就射出了一道長長的金色身影,那道影子如同離弦之箭一樣,狠狠地撞破了正在下墜的列車的玻璃,那巨影張口一含,竟把緊緊貼在窗玻璃上的齊靈給整個吞了下去!
那道影子的速度絲毫不減,瞬間撞破了對面的玻璃後,直接撲向了郊區上的草坪。光懸浮列車轟隆一聲砸在地上,仿佛一顆隕石落地,地面掀起一陣巨大的塵土,車廂被砸得四分五裂,斷裂的鋼筋和車廂裏的設施張牙舞爪地從廢墟裏戳了出來,隐隐地還可以看見上面斑駁的一些血跡。
巨蟒眯着眼睛盤着坐在草坪上,望了那廢墟一陣,轉身爬向了背後的主人身邊。
安瀾整個人被裹在一件黑色的罩衫裏,他依舊穿着那天越獄時破爛不堪的衣服,他蹲下身,摸了摸巨蟒的頭,望着齊靈的視線有幾分複雜。
安瀾問道:“他怎麽樣?”
巨蟒一張嘴,裹着唾液的齊靈被丢了出來,齊靈臉色蒼白,已經暈厥了過去。安瀾皺眉盯着他,望了望廢墟,道:“小波,你去看看還有沒有幸存者。”
巨蟒擺着尾巴去了,用不太尖利的鈍牙把乘客一個一個地從車廂裏拖出來。安瀾蹲下身,摸了摸齊靈滿是冷汗的額頭。昨天他從齊靈的家出來過後,就一個人跑到了這片郊區,随便找了家廢舊工廠草草地睡了一晚上,剛剛聽到天上傳來一些動靜,安瀾睜眼一看——
一截列車竟然脫軌了!
安瀾從那驚慌雜亂的人群中感受到了一個熟悉的氣息,他一下子從自己的窩裏跳了出來,帶着小波就出去了。
齊靈在列車裏!
很快,陸陸續續地開始有救援隊趕了過來,封鎖了現場,人們看到地上一排排被人拖出來的幸存者時,都大感詫異。
安瀾在那之前把齊靈挪到了工廠的樓頂,現在救援隊的注意力都在脫軌的列車上,沒有人發現他的蹤跡。
安瀾看到齊靈的肩膀有傷,大概是骨折了,而且有些嚴重,其他都是些小傷。安瀾雖然想把他送到醫院去,但是他不能,一是他的身份太爆炸,而是他沒錢。
安瀾只好把自己的衣服鋪在地上,讓齊靈躺了上去。他坐在一邊,看着齊靈逐漸紅潤起來的臉色,心想我為什麽要坐在這兒看着他?要不要現在就走?反正他自己也知道去醫院吧。
安瀾招呼小波,齊靈的睫毛顫了顫,從鼻子裏發出了兩聲哼哼的痛呼,安瀾站起來想走,可齊靈一下子拽住了他的手腕。
齊靈腦子還很恍惚,他睜眼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是活,下意識地就把旁邊的人抓住了。安瀾臉色有些難看,又擔心自己一動把齊靈脆弱的小骨頭給弄折了,只好放棄了掙紮的念頭。
齊靈的眼睛聚焦在他的身上,茫然褪去過後,逐漸地染上了一股巨大的震驚。齊靈“噌”一下從地上坐起來:“……安瀾?!”
安瀾望着他,表情有些冷淡。
齊靈瞪着安瀾,安瀾的臉上又多了些細小的傷口,雖然有傷,反倒讓他那張臉看起來更別有一番風味了。齊靈慢慢地想起來剛才發生了什麽,霎時驚出了一身冷汗,他趴在窗戶邊,看着底下圍着團團一圈的救援隊,不停地有人把傷員從廢墟裏拖出來,很多人身上都帶着可怖的血跡。
齊靈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肩膀在痛,他回想起自己剛才做自由落體運動的時候,只看見眼前金光一閃,然後渾身就被一股溫熱包圍,失去了意識。
包子從齊靈的包裏撲騰出來,死死地抓着齊靈的褲腿,齊靈張開雙臂,包子立即虎抱了上來,抽抽搭搭地縮着小身子在齊靈懷裏撲騰。
齊靈抱着包子,回頭愣愣地看着安瀾和小波,咽了口口水:“……你救了我?”
“是。”安瀾毫不避諱地答道,“你也救過我一次,算我報答你吧。”
齊靈心裏一動:“……謝謝。”
“我勸你還是快點去醫院吧,我得……”
“你怎麽會在這兒?你不知道海王星安排了多少警力嗎……你怎麽知道我在那列車裏?”齊靈全然沒有在意安瀾的話,自顧自地問道。
安瀾道:“我沒有機會到別的星球去,我只是碰巧在這裏過夜,聞到你的味道了。”
齊靈一愣:“是因為臨時标記?”
看到安瀾點頭,齊靈後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想不到安瀾一個臨時标記竟然救了他的命!!如果不是安瀾,他現在指不定在底下那堆破銅爛鐵裏面扭曲成什麽模樣呢!!
看到齊靈受傷,因為臨時标記作祟,安瀾心裏有些可以忽略不計的擔心。安瀾站起來打發他去醫院,道:“我得走了,底下人太多,再不走走不了了。”
齊靈腦子一熱:“等等!”
安瀾回頭:“你還要幹嘛?”
“你和我一起!!”齊靈伸手拉着安瀾,毅然決然道。
安瀾瞪着他:“啊?”
剛剛那道金光在自己的腦子裏一閃,好像在齊靈的身上種下了一道閃電一樣的痕跡,金芒鬼魅,誘人,帶着無窮無盡的吸引力。齊靈睜眼時,看見安瀾的臉的那一瞬間,他仿佛再次嗅到了當初那股隐秘的,火燒一樣的甜味,齊靈本就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人,他雖然明白好奇心害死貓,但是探究是他的本能,他很想去靠近眼前這個人,想要把他的秘密一探究竟,讓他在自己面前無所遁形。
齊靈覺得自己大概是有病,他想到藏着安瀾的危險,随時等待着的抓捕和黑洞,但奇怪的是他并不感覺害怕,而是覺得有什麽隐秘的刺激正在催使着他去靠近安瀾。齊靈本來就是個不安生的人,從小到大,什麽刺激他玩兒什麽,什麽厲害他幹什麽,現在有一個天大的危險擺在自己面前,齊靈倒是徹頭徹尾地興奮了。
安瀾皺着眉:“我不想和你開玩笑。”
齊靈:“你到我家去,等我從醫院回來。”
安瀾目瞪口呆地望着齊靈,心想你逗我呢,我才從你家出來。
安瀾道:“不去。”
“為什麽?”
“我不想去。”
齊靈還真是擺譜不讓他走了:“你不是才說了要留下來的嗎?竟然不辭而別。你已經連累我了,我的命是你救的,你還标記了我,你怎麽能不負責任?”
安瀾臉黑了:“我只是臨時标記了你,而且是你把我趕出去的。”
“我反悔了。”
“說不去就不去。”
“你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我沒想到你是齊泉的兒子,他是人類基因組織的人,那個組織對我來說太危險了。”安瀾望着齊靈有些詫異的神色,“我不如回金盾呆着。”
齊靈突然不說話了,就那樣定定地盯着安瀾看,後者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幹脆轉過頭要走。齊靈幾步走上去,激動道:“我幫你找那個向導!”
安瀾腳步一頓,回頭望着齊靈,眼神有些複雜。
齊靈深吸一口氣道:“我幫你找,我跟那個向導是一個學校的,一個年級的。我不幫你,你自己去找的話,還沒找到就狂躁死了。”齊靈覺得,自己是異型的這件事必須保密,他雖然想幫安瀾,但安瀾再怎麽說也還是個通緝犯,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和他百分百相容的話,齊靈還是有些顧慮。
安瀾心有些動,說實話,他昨天晚上已經狂躁過一次了,頻繁的狂躁讓他的身體越來越差,如果再找不到相容度高的向導來安撫他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我保證,我不告發你。”齊靈嚴肅道,“直到我找到那個向導為止,你都可以住在我家……我會盡量幫你隐瞞的。”
安瀾有些動搖,那個相容度百分百的向導對他的誘惑力真的太大了:“當真?”
包子窩在齊靈的肩上,有些怯生生地望着躁動不安的巨蟒。巨蟒繞在安瀾的腳邊蹭着,似乎經受不住齊靈的小兔子的美味誘惑,勸着自己的主人快點答應。
齊靈見安瀾有些心動:“我保證!反悔就讓蛇兄弟甩我一耳光!”
巨蟒不滿地嘶嘶了兩聲,象征性地搖了搖尾巴。
安瀾:“你不怕我被抓到後,說你是我的同夥?”
齊靈一咬牙:“你這麽告訴我就代表你不會說。”
安瀾遲疑了一陣,走到齊靈面前,他和齊靈差不多高,他平視着他,齊靈看着安瀾臉上和脖子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覺得有些揪心。安瀾盯着齊靈耳朵上淡淡的斑點,閉上眼睛輕聲道:“那好,安撫我。”
“……”
齊靈望着安瀾,覺得自己喉頭發緊。齊靈知道他只是想讓自己安撫一下他随時可能爆發的狂躁,但是安瀾那一臉仿佛是邀請自己的表情讓“安撫我”三個字好像變成了“來上我”,讓齊靈心裏有些火燒。
安瀾道:“你到底行不行?”
齊靈悶聲道:“我只是個多數型,安撫力很弱的。”
“我知道。”
齊靈慢慢地伸出自己的思維觸角,探進安瀾的精神世界裏。他的精神世界好像一張複雜的網絡,花花綠綠的,讓齊靈覺得眼花缭亂。安瀾的精神太深,太複雜,憑借齊靈一個多數型向導的思維力量根本無法安撫,他只能勉強找到安瀾的狂躁因子,小心地去撫平。
安瀾漸漸地也感到有些舒服,雖然不得不承認齊靈的精神力确實有點弱,但是好歹也是個向導。
安撫完後,齊靈覺得自己腦袋都要炸了,兩個人偷偷地摸出工廠,抄小路進了市區。
齊靈讓安瀾翻陽臺翻進自己家去,自己忍痛架着肩膀去了醫院。醫院通知了蘇娜,蘇娜今天聽說列車脫軌過後,想到自己兒子要去書城,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一接到醫院通知,差點暈過去,趕過去一看,幸好只是骨了個折,養幾個月就好了。
齊靈沒敢告訴自己上了那趟列車,只是和媽媽說自己臨時去了朋友家,飙車玩兒,翻車了,光屏也壞了。
蘇娜雖然氣壞了,但是她也舍不得責備自己的寶貝兒子,數落了幾句,也就罷了。
齊靈趕緊注冊回了自己以前的號碼,一下子幾十個未接電話砸過來。大部分都是媽媽的,也有好幾個是顧曉宇的,齊靈給顧曉宇打了回去。
“喂,曉宇啊?我剛才……”
“齊靈你沒事兒吧?!我剛剛聽說列車脫軌了!當時你短信又不回我了,我還以為是你那班呢!吓死我了!”
齊靈趕緊解釋道:“不是,當時信號突然斷了。有列車脫軌了?嚴不嚴重啊?”
“嚴重啊!死了十幾個呢!想起來都恐怖……幸好你不在那車上,真是擔心死我了。”顧曉宇在電話那頭心有餘悸,“不過聽說現場情況很詭異,救援隊到之前好像就有人去搜救過了。”
齊靈心知肚明,簡單地和顧曉宇聊了幾句,就從醫院回家了。蘇娜一路上都憤憤不平,抱怨最近的生活不太平,一會兒又是越獄,一會兒又是脫軌,作為兩件事的見證者,齊靈始終保持着“別問我我什麽也不知道”的笑容。
齊靈吊着手臂回了家,蘇娜開始在廚房裏忙活,齊靈推開自己房間的門,安瀾已經坐在自己的床上,兩條修長的腿搭在一起,眼睛盯着某個地方發呆。巨蟒盤在安瀾的腳邊,閉着眼睛睡覺。
齊靈愣了:“你怎麽進來的?”
安瀾理所當然地答道:“你陽臺窗沒關。”
“你能不能別翻陽臺?被人看見了怎麽辦?!”
“有吃的嗎?”
齊靈抛給他一個白眼,丢了一個蘋果給他,後者倒也沒有嫌棄。巨蟒湊上來在安瀾周圍哼哼唧唧地好像在說什麽,齊靈疑惑道:“它說什麽?”
安瀾斜睨着他:“它說你的床上有兔子的屎味。”
齊靈轉頭盯着角落裏的包子,臉色陰沉:“你又在我床上拉屎。”
包子不以為意,眯着眼睛打哈欠,伸爪又想扒拉放在它窩邊盤子裏的蘿蔔,齊靈氣急敗壞道:“你還吃!你都胖成一頭豬了!就是因為你吃太多才會到處拉屎!”
安瀾望着齊靈教訓自己的量子獸,覺得這個情景十分有趣,看着看着,突然就問了:“你為什麽要收留我?”
齊靈“嗯”了一聲,安瀾繼續道:“就因為我救了你?”
齊靈擦着包子滿是蘿蔔屑的嘴巴,轉身坐在浮椅上:“這是一個原因啦,而且我看你也不像壞人。”其實,原因齊靈壓根兒自己也說不清,有些事就是這樣,突然就想做了,突然就來勁了,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都不像壞人的話那你覺得誰像壞人?”安瀾的語氣裏有幾分輕輕的笑意。
“你怎麽這麽多問題?”齊靈不滿道,“你來都來了,我也不會趕你走了,你放心好了。”
安瀾轉過頭望着陽臺外的天色,海王星的夜空是墨綠色的,深邃而無邊,此時的天幕上懸着一輪鵝黃色的明月——這個月亮是人工制造的衛星。今天天氣很好,夜晚也很澄靜,所有的星星都很清楚。
天氣這麽好,安瀾的心情也比較愉悅。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這樣的景色了。
齊靈屁股往床上一坐,一副要和安瀾促膝長談的模樣:“先跟你約法三章,第一,你絕對不能被除了我以外的人看到;第二,沒我的允許不能踏出我的房間;第三,你要幹什麽都要征求我的同意。”
安瀾眼睛一眯,腿一放翻身下了床,揚手把蘋果核甩進垃圾桶,逼近齊靈,沉聲道:“你以為我被你圈養了不成?”
安瀾的巨蟒危險地吐了吐信子,開始在齊靈的腳邊繞圈。
可齊靈偏偏是那種遇硬則硬遇軟則軟的人,他無視腳下無聲的威脅,開心地笑道:“難道不是嗎?”
安瀾扯起嘴角笑了一下,那笑容讓齊靈的心肝亂顫,他輕笑道:“行,我暫時不計較你。”他話鋒又一轉,“但我也要警告你,不準去看我的大腦。”
“你标記了我還不讓我看你大腦?”齊靈不滿道,“我偏要看呢?”
下一秒齊靈就感覺腦門邊刮過一陣風,安瀾的一條手臂閃電般地擦過自己的腦袋,撐在了背後的床頭上,齊靈詫異地盯着他,後者的表情三分冷淡七分戲谑,箍住他輕聲道:“那我只好終身标記了你,讓你一次看個爽了。”
齊靈當時不知道自己的腦子出了什麽問題,他看着安瀾棱角分明的臉和眼裏濃濃的威脅味道,忽然産生了濃厚的興趣,齊靈手臂一伸,直接把安瀾抱在了懷裏。
安瀾這輩子沒見過這麽主動的向導,都有些愣神了。
齊靈其實不算是個正直的人,不算正也不算直,用顧曉宇的話來說齊靈的肚子裏有一半都是黑水。齊靈突然就産生了那麽幾分壞念頭,趴在安瀾的肩上奸笑道:“終身标記就算了。你說你在我家住這麽久吧,我還得冒着被發現的風險收留你,我是不是應該要點好處?”
安瀾挑眉:“你想要什麽?”
齊靈望着他,忽然感覺有些口幹舌燥,那天在金盾監獄裏的結合熱的感覺仿佛又回來了,那股誘人,火燒,神秘的味道,就是從這個人身上發出來的。
雖然齊靈不能告訴他自己異型向導的身份,但是至少嘗嘗鮮還是可以的。
齊靈是個怎麽想就怎麽幹的人,挑起安瀾的下巴,準備親上去的時候,忽地就感覺一股涼氣撲面而來,齊靈一睜眼,發現那巨蟒的頭竟不知何時豎在了自己和安瀾中間,一雙珍珠一樣地眼睛死死地盯着齊靈。
齊靈一下松手躲得老遠,叫道:“讓你家蛇離我遠點!!”
安瀾不悅道:“我允許你這麽幹了嗎?”安瀾越來越不明白眼前這個奇奇怪怪的向導腦子裏在想些什麽了。
“标記我的可是你!發生了什麽不怨我!”
安瀾的臉色一沉,那巨蟒似乎感到了他的指引,一下子甩了齊靈一個尾巴。小波打得不重,頂多就是逗你玩的水平,但齊靈還是躺在床上痛呼。
安瀾看齊靈扶着腰吃痛的模樣,嘴角勾了勾。
“我去你……會死人的!好痛……!!”
安瀾忍笑道:“小波,好了。”
巨蟒聞言,吐吐信子縮回了安瀾身邊。齊靈揉着腰倒吸了半天涼氣,期間還問:“你叫它小波?這體型,應該叫大波吧。”
小波似乎覺得齊靈起的名字特別難聽,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當晚睡覺的時候,安瀾睡在床邊的地上,安瀾是個比較淺眠的人,如果齊靈的媽媽進來了,安瀾可以立即滾到床下。
齊靈有些不習慣自己的房間突然就多了一個人,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一想到自己的窩裏藏了個定時炸彈,齊靈就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