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帝國驚情突發
一樓的大廳裏面一片歡騰,蘇娜的同事都圍在一起高聲地談笑和切蛋糕,齊泉坐在餐廳的吧臺上和自己的舊友談話,手裏搖着一杯雞尾酒。不過全場的焦點并非蘇娜,而在齊靈身上。
齊靈從一開始就被各種叔叔阿姨圍着東摸西摸,誇贊聲不絕于耳,蘇娜看見自己高大帥氣的兒子被誇,高興地臉紅彤彤的。
齊靈被媽媽的同事從學校的事一直問到有沒有對象,齊靈自然說沒有,有的人甚至半開玩笑地說自己的女兒或者兒子還是單身。
齊靈的杯子裏被倒了不少的酒,就是再大的酒量齊靈也有些撐不住了。齊泉看兒子喝得臉有些紅了,擔心道:“你少喝點。”
“難得媽這麽高興,沒事。”齊靈和齊泉碰杯,“我酒量好,爸你才應該少喝點,明早還要去實驗室吧。”
齊靈想帶點兒吃的上去給安瀾,就說自己要去洗手間,順走了一盤水果。齊靈上樓梯的時候才真覺得自己可能喝得有些多了,感覺腳步有些不穩,視線也有些閃動。齊靈甩了甩自己的頭,明明那次期末考試的慶功宴自己喝得比這還多,怎麽今天突然就醉了。
齊靈打開洗手間的門,撐在洗手池上緩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那酒後勁兒太足,齊靈竟然緩不過來。他用冷水洗了把臉,轉身去摸洗手間的門把手——
齊靈沒想到,他突然感覺一陣腿軟,視線一片模糊,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撐着地板的雙手都在微顫。齊靈閉着眼,額頭上的冷汗如泉湧,再怎麽遲鈍齊靈也發現,絕對不是酒的問題了。
“咚咚——咚咚——”
耳邊突然響起一陣有節奏的沉悶的震動聲,那陣聲音就仿佛一陣擂鼓,每一次撞擊都讓齊靈的腦子震蕩了一番。
齊靈使勁地甩着腦袋,可那股震動聲不減反增,連帶着齊靈整個胸膛都上下起伏——
齊靈恍然察覺,那是自己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
齊靈的心跳很快,快到似乎心髒下一秒就會爆炸,整顆心就像炮彈一樣在自己的胸腔裏面跳動,聲音大得吓人。齊靈掙紮着想要站起來,可雙腿抖得不聽使喚,眩暈感一陣一陣地襲來。
齊靈忽然想到了自己在《異型》上看到的那些話,心頭湧上一股恐慌,他并不是害怕自己會出什麽事,他是擔心自己要是就這麽暈過去或者休克過去了,自己的父母,還有安瀾要怎麽辦。
可齊靈根本來不及想這些,他倏地感覺渾身一陣酥麻,心髒一陣緊縮,齊靈自己都仿佛聽見自己的胸膛傳來一聲巨響,眼睛一黑,一下暈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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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上樓的齊泉忽地聽見洗手間傳來一聲悶響,心想也許是兒子笨手笨腳地又把什麽東西撞倒了。準備打開房門的時候,齊泉卻忽又站住了,他轉過身走到洗手間門前,敲了敲:“齊靈?怎麽了?”
沒有人回答。
齊泉眉頭一皺,再敲了敲:“齊靈?你在裏面嗎?”
齊泉剛才親眼看見齊靈進了洗手間,沒見他出來,裏面不是齊靈還能是誰?齊泉心頭陡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感覺,他打開門前的強制解鎖器,掃描了瞳孔過後,門“啪嗒”一聲打開了。
齊靈面色慘白地趴在地上,嘴唇沒有一點血色。
齊泉的眼睛一縮,他迅速地蹲下身把齊靈扶了起來,齊靈的臉色映入眼簾,齊泉這麽多年來波瀾不驚的弦一下斷了,自己兒子的臉看起來毫無生氣。齊泉懵了,他不知道為什麽剛才還好好的兒子一眨眼就變成了這樣,他紅着眼吼着:“蘇娜——!!蘇娜——!!”
蘇娜一愣,齊泉焦急萬分的聲音着實把她吓到了,她快步地沖了上來,眼前的場景幾乎讓她吓到暈厥。
齊泉背起齊靈就往外面沖,蘇娜雙手顫抖地給醫院打電話,齊靈一動不動地趴在齊泉的背上,全然不知外界的任何動靜。
樓上在齊靈床上睡着的安瀾被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給吵醒了,他睜眼看了看周圍,“噌”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齊靈的氣息沒了。
安瀾知道齊靈要出去的話是絕對不可能不告訴自己,他站起來來到門邊,輕輕地把門打開了一條縫,整個客廳一片漆黑,地毯上有一灘打翻的紅酒漬。不要說齊靈的味道,安瀾甚至連一點其他人的氣息都感覺不到。
安瀾下到客廳,忽地看見外面紅光一閃,他靠在陽臺的玻璃窗背後,往外面一望,只見一輛救護車停在了齊靈家的大門口,齊泉和蘇娜正跟随着被放上擔架的齊靈上了救護車。
安瀾愣住了,他呆呆地望着救護車駛上救護專用軌道,倏地化作一道光尾,瞬間就消失在了透明的軌道上。
一旁的小波看着被送走的齊靈,扭過頭盯着臉色慘白的主人,身上的蛇鱗逐漸迸開。安瀾靜靜地站在落地窗前,黑眼睛裏閃着一劃而過的救護車的紅光。
下一秒,安瀾拉開玻璃窗,從懸浮着的房子的陽臺上翻身跳了下去,小波緊随其後,巨大的身軀閃電般地竄上即将消失的光軌,安瀾攀在小波的鱗片上,巨大的金色影子跟随着光軌流星一般向前游去。
安瀾遠遠地跟着那輛救護車,他盡量讓小波爬高一些,好讓夜色能把金色的鱗片給隐匿住。安瀾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麽冒失,自己太明目張膽了,此時此刻只要有仔細的人擡頭一看,就能看見他,說不定帝國警方馬上就會呼嘯而至,安瀾甚至想象出了當齊靈知道後,那副數落自己的表情。
安瀾心裏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他想到了齊靈在佩斯酒店問自己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恐慌和無措像藤蔓一樣繞上了他的心。
安瀾遠遠地在醫院背後的草坪上降落,他拉起自己的領子,快步地跟着那輛救護車進了醫院。安瀾絲毫不在意醫院裏面明亮的燈光和來來回回的人群,他的眼裏只有那個擔架上眼睛緊閉的人。
齊泉和蘇娜焦急萬分地跟在擔架旁邊,蘇娜抓着齊泉的手臂哽咽,齊泉望着臉色慘白的齊靈,覺得又驚慌又懊惱,自己一個諾貝爾醫學家,這個時候竟手足無措。
醫生看着擔架旁的生命特征儀,沉聲喝道:“患者生命特征為零!準備急救!”
蘇娜害怕地哭泣,齊泉緊緊地抱着她,看着醫護人員把齊靈推入了急救中心,仿佛靈魂抽空一般跌坐在廊外的椅子上。
急救中心的醫生立即開始人工鼓動心髒,激活細胞,醫生把生物電流開到最大,緊密監視着齊靈的生命特征。可讓各位醫生都感到恐慌和震驚的是,齊靈竟然對各種的強制蘇醒手段沒有任何反應,即使是一個已經死透的人,在這樣大的刺激下,心髒也會跳兩下,可齊靈的心髒就仿佛凝固了一般,靜靜地躺在胸腔裏。
護士頭冒冷汗:“怎麽辦?”
醫生緊皺眉頭:“把QA射線開到最大。”
“那會燒傷心肌的!”
醫生嚴肅地點了點頭,護士把急救專用的帶有巨大身體機能刺激的QA射線開到峰值。監視器裏齊靈血紅的心髒周圍裹上了一層白色電流,心髒表皮開始泛起一陣白色。
突然,齊靈頭頂的各種儀器突然毫無征兆地開始閃動,屏上出現了白點,急救室的衆人都驚愕地愣住了,醫學儀器的防幹擾系數是頂級的,如果不是遭受巨大的磁場幹擾,絕不會發生閃屏的現象。
等到QA射線照射完後,齊靈的心髒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仿佛一顆懸挂在胸腔裏的血紅石頭。衆人面面相觑,望了望牆上的光屏監視器裏外面走廊上焦慮的父母,都遺憾地搖了搖頭。
護士:“主任……”
醫生搖了搖頭。
這時,病床上的齊靈唰地睜開了眼睛,頭頂上各種本來安靜的儀器一瞬間同時亮了起來,全都“哔哔”地響了起來,像首交響樂一樣映着各位醫生五光十色的臉。
齊靈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嘴裏還插着連接着心髒監視器的軟管,他呆呆地望着屋子內滿臉呆滞的醫生護士們,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送到了醫院來。
齊靈把軟管扯了出來,咽了口口水,望着圍在自己身邊表情詭異的衆人。
衆人愣愣地不說話。
齊靈看他們不說話,他也不說了,坐在床上看着他們。
半晌,醫生猛道:“檢查!檢查!”
一通檢查下來,齊靈身體的各項指标都比正常人還正常,活蹦亂跳地仿佛之前根本沒在急救臺上躺過。齊靈本想自己走出去,可醫生堅持讓他躺回病床上,留院觀察。
看見兒子和醫生說着話出來,蘇娜一下哭得驚天動地,抱着齊靈不松手。齊泉疲憊地長出了一口氣,舉起微顫的雙手摘掉滿是水霧的眼鏡。
蘇娜陪着齊靈進了病房,齊泉轉頭對醫生道:“我兒子怎麽了?”
醫生緊皺着眉頭,緩緩道:“病人心髒驟停前有沒有什麽不當行為?”
“他喝了酒,但是并不算很多。”
醫生沉默了半天:“齊先生,我很抱歉,我暫時不能給出一個确切原因,您的兒子還需要住院觀察一陣子。也許是酒精中毒造成的,請再給我們一點時間。”
齊泉平靜道:“辛苦你們。”
“不用,謝謝您的諒解,祝您的兒子早日康複。”
齊泉推開病房的門,蘇娜正坐在床邊給齊靈喂蘋果,眼睛還是紅紅的。齊泉走過去拍了拍老婆的肩膀,蘇娜擡頭道:“醫生說什麽?”
齊泉坐下來摸了摸齊靈的頭發:“沒什麽大問題,不用擔心。”
齊靈心裏愧疚得要死,可他真是有苦說不出,現在爸媽受到的驚吓已經夠大了,要是現在這個時候告訴他們自己是異型,自己随時都有可能再休克一次,甚至,随時可能消失——
齊靈手指緊緊攥着床單,眼睛裏一陣閃動。
蘇娜捏着兒子的手:“餓不餓?媽媽給你買點東西吃?”
齊靈點點頭,蘇娜便起身出去了。齊泉坐在床邊,靜靜地望着床上的齊靈。齊靈被他爸盯得一陣發毛,僵硬地啃着手裏的蘋果,他是怕得很他爸會看出什麽端倪來,畢竟諾貝爾醫學獎不是說着玩兒的。
齊泉忽然問道:“之前有沒有過?”
齊泉一問問題,齊靈就恐慌,他爸是什麽人,是那種敏銳到完全可以從字裏行間戳破你的僞裝的人,齊靈實話實說:“沒有,第一次。”
“你除了喝酒還吃了什麽?”
齊靈搖頭。
齊泉沉默了一陣,站起來走到窗邊,看着窗外閃爍的道路指示燈,深邃冷靜的眼中也跟着忽明忽暗。
“齊靈。”齊泉緩緩開口,“有什麽事一定要和我說。”
齊靈:“……”
齊泉頓了頓:“我去和醫生聊聊。”
齊泉說完就離開了,留下齊靈一個人膽戰心驚地坐在床上。齊靈知道他爸一定已經開始在懷疑什麽了,雖然他懷疑的東西可能和異型無關,但是總有一天他會懷疑到那上面去的。
齊靈至始至終都靠着一種僥幸心理,畢竟從古至今的異型才六個。六個!六個是什麽概念!爆炸的人口和極速擴展的人類領土,依舊只有六個!齊泉就算再怎麽懷疑,應該也不會那麽快懷疑到可能性幾乎為零的事情上來。
齊靈一個人在床上坐了半天,腦子裏浮現出各種畫面,最後,他終于長出了一口氣。
蘇娜和齊泉一直陪着齊靈到了十一點多鐘,和醫生談完的齊泉始終沒有提到他剛才聊了什麽。蘇娜執意要留下來守夜,齊靈堅持要爸媽回去,說自己的指标一切正常,現在都可以下床做五百個俯卧撐。最後在齊靈的堅持下,齊泉和蘇娜還是千叮咛萬囑咐地離開了。
齊靈關了病房的燈,蓋着被子躺在床上,望着陽臺發呆。
安瀾在哪裏?他知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
包子從齊靈的被窩裏鑽出來,剛才它的小心髒和自己的一塊兒停了,現在害怕得要命,眼角挂着豆大的眼淚。齊靈抱着顫抖的包子,心中泛起一股酸澀。
他還不想消失呢。
忽然,黑暗之中陽臺角落一道金影一閃,被外面的燈光照得發亮。齊靈一愣,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瞪大眼睛瞪着漆黑的陽臺。
齊靈震驚道:“安瀾……”
外面的金影閃了閃,一個人影慢慢地走了進來,靜靜地站在床邊,齊靈看着安瀾有些蒼白的臉,張嘴正想說話,不料安瀾突然一條腿跪在了床上,彎下腰,雙臂狠狠地把齊靈攬入懷裏,緊緊地把他抱着,像是要把齊靈和自己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