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親愛的還是老公?

翻找東西的窸窣動靜在耳邊循環往複,伴随着玻璃杯摔碎在地上的脆響,而後是一道壓抑的咒罵,“艹,看着光鮮亮麗,一點值錢玩意兒都沒有。”

“媽的,又背上一條人命!”他甩了甩有些麻木的手臂,男人穿了一身藍色粗布工裝,胸前依稀能看到某某天然氣的字樣,邊緣被磨損起毛,帽檐拉的極低,長相難辨。

他胡亂将桌上的東西扒拉到随身的塑料袋裏,打了個死結,走到客廳時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人,眼中閃爍着幽暗的光,而後用帶着塑膠手套的手合上房門。

…………

窗簾沒拉嚴實,透過來的光線剛好照在臉上,溫雅被拉扯進無邊黑暗的神魂依稀從光芒裏透出縫隙。

“咳咳……”喉嚨像是被人用力扼住,又疼又漲,整個肺部被牽扯的憋悶,還未徹底醒來,她又被那種痛苦的感覺引得幹嘔不斷,恨不得就此暈過去。

眼前有些模糊,溫雅挪了下腿,勉強夠到旁邊的沙發旁靠着,喘氣時像個快要壞掉的破風箱。

手指輕輕在頸項拂過,帶起陣陣腫痛,她晃了晃頭,開始打量自己身處的環境,衣服鞋帽扔了一地,狼藉的像是剛被小偷光顧過,雖然亂的不像話,但這麽簡易的裝潢和擺設根本不是她的住處。

她腦子裏有些荒謬的生出自己可能被綁架的念頭,只是等她抖着雙腿從地上爬起來并在屋內轉了一圈之後,才意識到現實比她想象中更讓人難以置信。

溫雅看着鏡中那個衣衫不整,頸側鎖骨全是青紫痕跡的陌生女人,半天沒有回過神。

适時手機鈴聲響起,溫雅捧着涼水狠狠潑在臉上稍稍拉回神志,她看着備注上的名字接通電話。

“喂。”

“溫秘書,與中天科技的洽談時間是上午十點,你怎麽……”那邊的男音頓了一下,“你聲音怎麽了?”

溫雅的破鑼嗓子說話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病了。”

梁成和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他一直以為溫秘書是個鐵人呢,原來也會生病,那邊偶爾還能聽到壓抑的咳嗽,他輕聲道,“這次的合作商談我和穆總一起,你先好好休息,細節方面估計還有的攀扯,回頭我們再具體敲定條款。”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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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挂斷,梁成和有些莫名的摸着鼻尖,“病中的人脾氣都這麽冷淡?”

溫雅把手機甩開,她隐約記得自己因為長時間熬夜高強度工作,坐在軟椅上覺得眼前發黑,想起身倒杯咖啡提神,眼前淨是帶着光暈的虛影,沒等她撥通電話喊人,便昏了過去。

她接通電話本是為了熟悉原身的交際圈,只是喉嚨疼的太狠,根本沒辦法套話。

燒了點熱水潤喉,溫雅這才耐下性子回憶原身的遭遇。

她對之前發生的事太過排斥,昨夜的事情全是零碎的片段,拼湊不出完整的故事。

溫雅只能通過她脖子上的掐痕還有周遭被洗劫的物品确定原身被入室盜竊的小偷害死,對方求了財,看她長的漂亮又想劫色,雙方争執中,原身被掐住脖子窒息而死,然後再醒來,內裏換成了她。

作為一個制片人,經手的劇本也有這種靈異鬼怪類的片段,但是她怎麽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是其中一員,開篇就是一條人命,簡單粗暴又血腥。

因為她的複生,這場命案只能以入室搶劫論,雖然原身遭遇的經歷極為恐怖,大概溫雅從別人身上醒來足夠匪夷所思,再加上那些殘忍只以記憶片段存在腦海中,她像是看了一場有些恐怖的電視劇,再沒別的感覺。

溫雅撥了報警電話,怕破壞現場,她沒動房間裏的東西,就坐在沙發上發呆。

她說的嚴重,警察出警很快,喉嚨依舊火燒火燎的疼,溫雅将自己還記得的東西寫了份筆錄交給警察。

“溫小姐将遺失物品列個清單吧,金額也是定罪的關鍵性證據。”

“咳咳,抱歉,記不清了。”

她聲音沙啞,喉嚨上的痕跡觸目驚心,身上披挂的外套有些大,随着她喝水的動作,白皙肌膚上的青紫若隐若現,問話的警察愣了一下,“那個……除了盜竊,對方是不是企圖傷害您的身體?”

溫雅看出他話語中暗含的意思,态度自然的說道,“我掙紮的厲害,除了脖子并沒有其他傷。”

“多謝溫小姐配合,你傷的不輕,我讓人送你去醫院。”

溫雅站起身,“不用麻煩了。”她從卧室拿了條絲巾纏在脖頸上掩住傷痕,而後朝還在取證的警察們禮貌的笑笑離開現場。

在場諸人對視一眼,“頭一次看到這麽冷靜的受害人。”

“像個旁觀者。”

溫雅自然不知道那些警察對她的評價,等她站在樓下看着周圍從未見過的人事物,眼中全是茫然。

打出租車去了最近的醫院,拍片子塗藥做檢查,全部都是獨自完成。

她翻遍原身記憶,愣是沒找着一個關系親密的朋友,發生這種事還只能形單影孤的自己舔舐傷口,可憐又可悲,溫雅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幽幽嘆了口氣,一直飄在半空的思緒至今才有落地的真實感。

她,穿越了,過往種種至此天翻地覆。

“哎呀,對不起,我沒看見這裏坐了人。”一個容貌清秀的女孩踉跄着踩了溫雅一腳,忙不疊的道歉。

她這麽大個人會隐形不成,溫雅扯了下嘴角沒說話。

誰知那女孩起身時步子不知道怎麽拐的,退開時愣是又踩了溫雅另一只腳。

“對不起對不起。”她急的鼻尖上都是汗。

溫雅在心裏默默罵了一句。

怕再誤傷人,女孩連忙扶着椅子在溫雅身旁坐下,迎上溫雅冷淡的目光,她表情有些窘迫,“抱歉,我越是着急越是容易出錯。”

斜對面的病房門推開,一個容貌俊雅的男子朝這走來,“心愛,你怎麽過來了?腳傷成這樣還亂跑,不怕自己平地摔了。”雖是責怪,他語氣寵溺的很。

男子手裏拎着醫生開的藥方單子,還有一瓶雲南白藥的噴劑。

“我就是沒站穩,崴了一下而已,沒那麽嚴重。”

“小丫頭,以後過馬路注意點,這回只是被車子蹭到,下回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

女孩朝他聳了下鼻子,“呸呸呸,易寒哥哥,你別詛咒我,我福大命大的很。”

“對對對,你是天命之女。”

很普通的對話,除了粘膩點似乎也沒什麽奇怪之處,溫雅舌尖咂摸着他們的名字,不知道這股莫名而來的熟悉感是怎麽回事。

賀易寒作勢将她抱起來,女孩連忙拒絕,“別,我自己可以走,這裏那麽多人,被看到很奇怪……”

一個有些粗的男音猶疑着喊了一聲,“溫秘書?”

溫雅随之朝他看去,對方三十歲出頭,長相端正,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說話時正從兜裏掏出一個暗黃色的信封。

記憶中這人的身份是個司機,溫雅朝他點點頭。

康偉還記得正事,向溫雅打過招呼便憨厚的笑着把信封遞到旁邊還在讨論怎麽離開醫院的男女面前,“江小姐,實在對不住,這是我們穆總的歉意,你放心,我們老板說了,如果腳傷後續有別的影響你盡管再聯系我,該是我們的責任,我們一定不推脫。”

江心愛連忙擺手,“不用了,你當時剎車及時,我沒有傷到,只是自己太害怕摔了一跤。”

康偉道,“不論傷勢大小,終歸是我的失誤,醫藥費還有營養費合該由我承擔,你就別推托了。”怕對方拒絕,他幹脆将裝錢的袋子放到江心愛旁邊的座位上。

“溫秘書,我還要給穆總送材料,就先走了。”說罷,腳步匆匆的離開。

眼前的事再加上之前名字引來的熟悉感又加重幾分,腦子本就疼,溫雅不想再給自己加負,想不起也懶得想。

“等等,這錢我真的不能收!溫小姐……”康偉走的太快,江心愛想要拉她袖子,過長的絲巾在空中蕩漾着朝她手邊送去,溫雅連忙往後退開,避免被她拽住自己命運的喉嚨。

江心愛笑中含着不好意思,“溫小姐,既然你跟那位先生認識,麻煩你把錢還給他可以嗎,我只是崴到腳,用不着這些賠償的。”

“抱歉,我跟他不熟。”溫雅察覺這人磁場怪異,表情有些僵。

江心愛握着厚厚的一沓錢有些喪氣的說道,“這麽多,感覺我像碰瓷的。”

賀易寒拍拍她發頂,“別多想了,對方根本不在乎這些,我送你回家。”

溫雅從病房樓走出,尋了個有樹蔭的地方坐着,還沒理順思緒,沉寂的手機乍然響起。

amour 是法語摯愛的意思,溫雅看着這個親密至極的稱呼,末尾還墜了個可愛的紅心,男朋友嗎?

“喂?”

入耳的聲音通過電波扭曲之後幹澀沙啞,穆清烨微微蹙眉,語氣帶着關心,“病的這麽嚴重,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是個清朗好聽的男聲。

“還好。”溫雅下意識報喜不報憂。

“別逞強,聲音都啞成這樣了,公司的事再重要也要注意身體,我……”讓梁特助給你去人事報假,後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她幹巴巴的三個字給堵了回去。

“親愛的,別擔心,我真的沒事。”

穆清烨頓了一下,“你病的果然很嚴重。”

“三天夠不夠。”他自認是個體恤下屬的好上司,工作自然也要講究松弛有道。

溫雅順着對方的話示弱,斟酌着想将所遇之事吐露,“親愛的,其實昨天晚上我……”

“看來三天不夠,什麽時候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再來上班。”手機被挂斷。

溫雅怔忪,難道應該叫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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