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知道起什麽标題

對于他口中的禮物溫雅并無太大期待, 只是見他那麽興致勃勃的在行李箱裏翻找,溫雅便也配合的蹲守在一旁。

還以為這小子會玩笑似的捧着自己的臉對她說,我的到來不就是最好的禮物, 他卻當真從行李箱夾層掏出個用布包裹的木盒。

溫淮把盒子塞到她手裏, 眼中閃爍着亮晶晶的光,“你快看看, 我做了好久才成功,而且我特意用靶子試驗過效果。”

“到底是什麽?”溫雅把布揭開, 盒子是方形的, 目測只能放下一個手镯, 如她所猜, 裏面的确是個有些寬的镯子,表面裹了一層銀邊, 接口處是一個吐着信子的蛇,蛇身扭曲蜿蜒着向中間聚攏,別致的造型沖淡了蛇本身的陰森可怖。

溫雅有些詫異的晃了下手镯, 裏面似乎藏了什麽細碎的珠子,輕微的碰撞聲傳入耳中, “怎麽會想到送我首飾?”

“這才不是普通的首飾。”溫淮笑起來時眼睛會彎成月牙, 他撈過溫雅的手腕時眼中有某些篤定的異彩, 替她戴手镯的動作也像是做什麽莊重的儀式, 溫雅只顧得看他擺弄蛇身調整大小, 沒聽到他輕輕的細語, “姐, 這次換我保護你。”

溫雅看着緊緊卡在手腕上的飾品,白皙纖瘦的腕骨被一抹銀色緊緊環繞着,昂起的蛇頭虎視眈眈的看着與它對視的人, 一個首飾讓人覺出濃濃的殺機。

溫淮四下看了看随口問道,“姐,你屋裏有不用的東西嗎。”

溫雅把自己吃到一半已經氧化的蘋果放到他跟前,“這個怎麽樣,你想做什麽?”

溫淮站到溫雅身後,手指捏着蛇頭旋轉了360°,蛇頭底下露出一個圓形的小孔,溫淮輕輕在蛇尾處輕按了一下,一顆銀色的珠子啪嗒一聲彈了出來,蘋果上立馬顯出一個圓潤的小孔,溫淮長出了口氣,“果然沒有失敗。”

溫雅已經愣在原地,她以為的首飾竟然是個殺傷力頗強的武器,不是陽光燦爛的鄰家少年嗎。

“姐,這是我目前能想到最不惹人懷疑的東西了,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後幫你換個更好看的外觀。”溫淮抱着個軟枕靠在沙發裏,黑色的碎發下是一雙依舊柔軟清涼的眸子,“我已經測試過了,只要不是打在像眼睛這種薄弱的地方,它殺傷力并不強,只是有些費鋼珠,間隔一個月還要重新調整機括。”

溫雅把蛇頭旋轉回原本的位置,有些東西跟她接收的記憶有很大的偏差,軟萌的弟弟實則也有狠厲的一面,那……那對善解人意無條件包容她的父母又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姐?怎麽了,你不喜歡嗎?”

溫雅笑笑,“喜歡,原來小淮手工活做的這麽精巧。”

“因為我聰明嘛,在網上看了袖箭的教程我就能舉一反三了。”溫淮伸出自己的手,撒嬌般的說道,“姐,你看我為了給你做禮物,手上都磨出繭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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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大拇指關節處還能看到一層淺黃色的厚繭,不待她說什麽,溫淮已經笑眯眯的把手收回,把之前的木盒拿出來,隔板下鋪滿了圓潤的鋼珠,“吶,用完了我再找人定制。”

溫雅玩笑般的輕輕戳了下他的額頭,“你把我當作瓷娃娃對待呢,網上各種防身物件多得很,還值當你廢那麽大的功夫自己做,對姐姐這麽好,你不就是網上說的姐控嗎。”

他理直氣壯的點頭,“我姐控怎麽了,要不是你,我五歲那年肯定被人販子拐走了。”他順手把旁邊的蘋果削了皮遞給溫雅,“而且你照顧了我那麽多年,我對你好也是應該的。”

溫雅咬了一口蘋果,她就知道哪有什麽理所當然的好,後面果然藏着某些隐藏劇情,而事情的真相卻被原身壓在記憶深處。

“小淮,別說話了,過來端飯。”

“知道了媽。”

溫雅啃着蘋果默默的嚼,連端菜這種小事都不使喚閨女,她怎麽覺得這家人把她當作恩人似的供了起來,說句不好聽的,這些人對待她的态度就像是虧欠她良多。

“水水,想什麽呢,趕緊吃飯。”

“哦,好。”

一家三口都忙着給她夾菜,溫雅看着堆疊的冒尖的飯碗,她目光在他們溫和的面容上游移而過,把筷子放到碗沿上,稍稍将語氣放冷,“爸媽,你們沒必要這樣。”

溫母停頓了數秒才輕聲道,“習慣了。”

溫雅繼續不動聲色的套話,“我早就不怪你們了,我們是一家人,沒必要把關系搞的這麽客氣。”

溫母眼圈微紅,她忍着愧疚的情緒,“媽媽知道,當初是我和你爸疏忽你的心情,沒想到我們關系惡劣會對你影響這麽大。”

溫父也嘆了口氣,“是我們沒有盡到做父母的責任,那時候光顧着工作,差點讓你弟弟被拐子抱走不說,也讓你過的不開心,是我們自己過不了那道坎,總覺得什麽都依着你就是補償了,沒想到還是讓你覺得有壓力。”

溫淮默默吃着飯,只露出個後腦勺,讓人看不出他現在是什麽情緒。

“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我早就忘了。”溫雅猛然轉了話題,“這個焖茄子做的真好吃。”

“是嗎,那就多吃點,明天媽再給你做。”溫雅不知道底下到底還藏了什麽事實,即便她已經挑明,溫母面對她時還是那副予取予求的模樣,正如她之前所說,她對溫雅的好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之後吃飯時,衆人只說着房子的各種優點,之前的遲滞仿佛從未發生過。

溫雅當初沒想過家裏人會那麽快過來,只有主卧擺了一張床,她将房間讓給父母,自己和溫淮睡在客廳的沙發上。

已經是夜裏十點,溫雅睜着眼看着天花板默默思索着溫家這種對她衆星捧月的好,到底是什麽樣的虧欠讓一對父母對女兒如此寵慣。

溫淮翻了個身,外面洩露的光微微照出他的臉,此時他正靜靜的看着溫雅。

“姐,你在想什麽?”

“五歲那年被拐的事你還記得嗎?”

溫淮輕聲道,“記得,那天爸媽跟往常一樣去上班,讓你帶着我去游樂場玩,回來的路上,一對中年夫妻突然抱着我說要帶我回家,你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放,他們……打了你,還抓着你的頭往牆上撞,但是你都沒有撒手,一直喊救命,是過往的路人幫忙報了警。”

“回家後爸媽只關心我有沒有收到驚吓,你當時一定很傷心吧。”

溫淮回憶着之後發生的事,因為只是一場有驚無險的驚吓,甚至溫家父母并未親身經歷這件事,他們安慰過溫雅姐弟倆以後出門要注意危險後,又繼續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發光發熱。

溫雅這個姐姐則繼續充當父親母親的角色,輔導他功課,幫他安排生活中的大小事,奶奶在世時對溫母各種挑剔,溫父夾在中間協調不好兩者的關系,他們便開始不停的吵架,每到這時溫雅便會将他帶出去,不讓他看到家庭中的陰暗。

實際上她自己卻厭煩了這種漫無邊際的争吵,直到奶奶去世,溫父又深陷學校中的一個桃色緋聞,父母親的關系岌岌可危,溫雅也越來越壓抑,直到有一天她站到了頂樓的天臺……

自殺未遂後,溫家父母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對孩子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傷害,一息之間,這對夫妻突然将所有的怨憤壓下,将棱角磨平,他們重新回歸家庭,開始正視自己身為父母的責任與義務。

所有人都積極配合着粉飾太平,甚至帶溫雅去看了心理醫生,好像一切都回歸正道,高考那年,溫雅卻突然報考了距家千裏之外的S市,溫家父母什麽也沒說,在溫雅決定未來在S市發展後又出錢買了房。

曾經那些事就像是少年人突然生出的中二叛逆心,但是溫淮知道,姐姐性子從小就偏執的很,愛也好恨也好,她把所有的情緒埋在心裏,那道已經形成的口子八年的時間都沒有愈合,哪怕後來父母竭盡所能對她好。

追根溯源,到底是誰的錯呢,婆媳關系讓溫母身心俱疲,溫父在母親和妻子的關系裏兩面受罪,姐姐則被迫在父母感情缺失的情況下被迫成長,外人看來不值一提的小事卻讓當事人心力交瘁。

溫雅腦子裏依稀飄過某些模糊不清的片段,那些被原身刻意壓制的記憶湧上腦海,“原來是這樣。”

溫雅小瞧了一個能将暗戀深埋在心底四年,日日看着心愛的人都能裝的若無其事的女人,她某些思維方式的确執拗的很,甚至自己鑽了牛角尖死活不願出來。

“姐,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

溫雅看着夜色中那雙湛亮的眼睛,在心裏幽幽嘆了口氣,“好。”

溫淮悄悄露出一個笑,其實這次過來,他就覺得姐姐跟之前變得不一樣了,笑容中少了某些自帶的枷鎖,撤了渾身尖刺,但是對他還是跟以前一樣那麽好。

他覺得自己以後一定會過的很幸福,溫淮慢慢閉上眼睛。

終于得知所有內情,溫雅那顆始終垂挂在半空中的心總算踏實下來,難怪之前總覺得他們對她好的違和,只是一對父母在用自己的方式彌補對孩子的虧欠。

夢裏她好像看到了另一個溫雅,冷若冰霜的外表下是一顆比誰都要柔軟的心,她似乎與自己說了什麽,但是醒來後,溫雅卻什麽都不記得,只是原本沉澱的心陡然變得清澈。

“姐,早啊,我們去跑步吧。”溫淮精神十足的看着她,頭頂豎起的呆毛則顫巍巍的似乎還未醒來。

“好。”

溫母從廚房走出,輕輕拍了下溫雅的背,“你之前說工作時太忙把胃熬壞了,早上得吃些溫補的,我炖了養胃的湯,喝了再下去。”

“謝謝媽。”

“傻丫頭。”

溫雅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有些結大概需要她去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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