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江勝蘭怔怔地後退兩步,滿眼的凄苦,忽然雙手掩面:“老天爺啊,我怎麽會這麽命苦!”

程則也臉色冰冷,聲音也冰冷:“這是你自己選的,當初你既然要選擇榮華富貴,現在就應該好好承受這個後果。我們走。”

最後那句話是對許樂言說的,語氣頓時變得溫和,牽起她的手便往前走去。

“則也,你聽媽說,我當年也是被逼的啊!”江勝蘭突然沖上來,死死地扯住程則也的袖子,“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江勝蘭用手指着許樂言,手指頭快要戳到了她的臉上:“是他們許家的人逼我的,你爸爸也是他們害死的,你既然還願意跟這個許家的女人在一起,那你怎麽就不能原諒媽媽呢!”

程則也握住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挪開:“我說了,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當初在醫院,許家選中的護工原本另有其人,是你故意使絆子頂替了那個人的位置,才有機會進入許家的,如果不是這樣,後面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江勝蘭驚訝地看着他,沒想到這麽多年的一件隐秘的小事,他居然也知道,他知道的究竟還有多少?

“那也是因為那時候我們家裏窮,我想多掙點錢,給你更好的生活,那時候許家給的護理費特別高,所有人都搶着想要去的,我一心就想去當護工而已,怎麽知道會那樣的呢!”她急忙地解釋着。

可是程則也已經完全不想再聽了,拉着許樂言的手快步往前走。

許樂言不敢說話,只好被他拉着一路小跑,直到回過頭已經看不到江勝蘭的身影,她才微微喘着氣說:“可以慢點兒嗎?我穿着高跟鞋呢!”

程則也放慢了腳步,低頭一看,果然她今天為了搭配下擺像裙擺一樣散開的大衣,穿了一雙尖尖的高跟鞋,看那鞋子的嶄新程度,今天可能還是第一次穿。

“不過就是去見一個……”程則也頓了頓,轉了畫風,“家宴而已,用得着這麽臭美嗎?”

許樂言也不知道自己出門的時候怎麽鬼使神差就穿了這雙鞋子,當然不是特地穿着見歐陽旭的,大概就是當時覺得跟身上這件大衣比較配而已。

“那要不是你走這麽快,我也不會磨得腳疼啊!”

“疼嗎?”

“當然疼啊,不然你自己穿着跑跑試試?”許樂言免不了心中有些怨氣,要不是碰見他們母子兩個,現在她都已經坐着網約車快要回到宿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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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注意力全放在了雙腳上,似乎還更疼了些,連走路的姿勢都有點不太對勁了。

程則也蹲下來按着她的腳:“給我看看。”

“這有什麽好看的。”再貴的新鞋,也總免不了會有磨腳的時候,回去貼個創可貼就好了。

程則也索性背對着她在她面前半蹲下來:“上來。”

“幹嘛?”

“背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走。”

“不是說腳疼嗎?待會更疼了又得怪我。”說完也不管她願不願意,直接伸手往後一抄,把她背了起來。

兩人曾經有過親密關系之後,不該有的顧忌就少了很多,雙手落在何處自然也是無關緊要的。

許樂言雙手摟着程則也的脖子,聞着他衣領上洗衣液的清香,感覺就像是做夢一樣。

“則也哥哥,你說,如果當初江阿姨沒有頂替那個人去許家當護工,我們還會不會認識啊?”

“當然會。”程則也說。

他好像沒有告訴過他的小姑娘,他對她也是一見鐘情。

在茫茫的人海中,不是別人,只有她,一眼便認定了,那是他想要一生守護的女孩。

就算他沒有去那家麥當勞打工,她也沒有在那個午後,恰好來到他的面前。

但總有一天,他會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眼就看見她,然後握緊在手中,再也不放。

那将會是另一個幸福美好的故事了。

在那個故事裏,他們之間再也沒有欺騙,沒有利用,沒有背叛和痛苦的分離,也許他不會像現在這樣有錢,但是沒關系,他依然把她寵成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程則也入神地想着另一個故事裏的他們,不知不覺竟然笑出聲來。

許樂言覺得莫名其妙:“你笑什麽呀?”

程則也收回思緒:“沒什麽,能夠這樣背着你,走在夜晚的街頭,也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

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這路可以永遠都走不到盡頭,那些殘酷的現實,最終不得不面對的真相,永遠不要到來。

許樂言也沉迷于這種感覺中,自從跟許可意定下了一月之約,跟他在一起的時間,過一天就少一天,過一刻就少一刻了,如此難得的親密時光,她自然也是十分難舍的。

只是走着走着,她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他該不會是真的想從這裏一直走回到千程大廈吧,這樣的話估計得走到明天早上。

到時候他們兩個人的身上都挂滿了露珠。

“你該不會沒開車過來吧?”許樂言問。

“呀!”程則也像是突然驚醒,“開了,停在你家附近了。”

“那怎麽辦?”他們都走出來大半個小時了,這會兒要回去的話,還得走那麽久。

“那現在回頭?”程則也提議。

“算了,還是不要了吧,我們打車回去,明天再讓人來開車好了。”許樂言不想再折騰了,主要是怕他堅持不了那麽久,畢竟她雖然瘦,但身高在這兒,體重也快要有一百斤了。

最終兩人還是打車回去的。

在宿舍大樓的外面下的車。

一下車程則也就沒讓許樂言自己走路,還是背着她進去的。

這會兒時間雖然已經不早了,可宿舍樓一樓大堂裏熱鬧得很,加班剛回來的,在小超市裏買東西的,健身房裏健身的,或者沒事就是在這兒閑逛的,哪兒哪兒都是人。

這一路自然又收獲了大把的驚奇目光。

許樂言都已經習慣了。

直接上到五十八層,程則也背着許樂言進門,把她放在了沙發上,單腿跪在她面前,擡起一只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鞋子脫下來,腳後跟果然紅腫了一片。

那是被磨出了水泡,然後水泡又破掉,看起來就是掉了一塊皮,再加上她皮膚本來就白嫩,看起來就特別可怕的樣子。

程則也眉間能夾死一直蒼蠅:“傷成這樣,怎麽不早說?”

“其實就是破了點皮而已,沒那麽嚴重。”許樂言不太在意地說。

“坐着別動,我去拿醫藥箱。”程則也把她兩只腳的鞋子都脫下來,心疼地吹了吹,想想還是氣不過,“真不明白你們女孩子,真是愛漂亮不要命了。”

“不是,其實就是有一點兒磨腳,要不是跑了一段,真不至于這樣。”

“你還說!”程則也本來都已經走出幾步去拿醫藥箱了,聽她這麽說,又氣上心頭,回頭把那兩只鞋子撿起來,用力扔進了垃圾桶。

許樂言連忙要撲過去撿:“我的鞋子,新買的呢!”

程則也攔着她不讓動:“弄傷你的鞋子,還要來幹什麽。”

“新鞋子不都這樣的嘛,多穿幾次就好了。”

“一次也不許穿了。”

“好貴的。”

“我賠你。”

“那我要十雙新的。”

“一百雙都行,但不許買這種中看不中用的,首先得要舒服。”

“知道啦,我又不是天生喜歡自讨苦吃。”這不是試的時候沒試出來會磨腳嘛!

程則也這才放開她,去取了醫藥箱過來,還是那單膝跪地的姿勢,把她的雙腿都擱在自己的膝蓋上。

用棉簽沾了碘伏去消毒。

“嘶!”碰到傷口的時候,許樂言沒忍住輕輕吸了一口氣。

“忍一下,很快就好。”他的聲音特別溫柔。

許樂言盯着他的臉,他微垂雙眼,從她這個角度,只能看見眼睫上一排濃黑茂密的睫毛,忽然又想起了多年前他給自己包紮切傷的手指的情形。

時光像一個□□,兜兜轉轉,終于又把他帶到了她的身邊。

許樂言伸手,想去摸他的臉,手指微顫了一下,終究還是放下了。

清理完傷口之後,程則也給她兩邊的腳後跟上都貼上了創可貼,握在手裏的柔軟雙足卻忽然有點兒不舍得放下了。

她的腳長得很好看,五個腳趾頭圓圓潤潤的,漂亮的指甲閃着自然的粉色珠光,像一顆顆月光下的貝殼,這是一雙他在很多年前就蹭肖想過的腳,直到今天,才能毫無顧忌地握在手中。

心中情緒翻湧沸騰,腦子一熱,鬼使神差地居然将手中的那只腳擡起來,舉至唇邊,輕輕地落下一吻。

許樂言吓了一跳,猛地一蹬,用力踹在了他的臉上,程則也一時沒站穩,坐到了地上。

“好啊,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啊!”程則也一撐而起,向她撲了過來。

許樂言大叫:“你別碰我,你的手剛剛摸過腳的。”

“我還沒嫌棄你呢,你倒是先嫌棄起我來了?”程則也才不放過她,雙手捧着她的臉,就要親下去。

“不要啊!”許樂言閉着眼睛幾欲抓狂,“你親過腳的啊!”

程則也大笑,抄手把人打橫抱了起來,往浴室的方向走去:“好,先去洗澡,洗幹淨了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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