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轟!”
一聲巨響之下, 軒晟所在之處直接被削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縫,而後地動山搖,天地色變, 縣城中人的驚呼聲在這城外都能隐隐聽見。
另外二人的臉色都變得非常難看,尤其齊殊,更是直接冷聲道:“你瘋了嗎?!”
秦軒之看上去是真的瘋了。
青琅劍不知何時出現在他手中, 凜冽的殺意翻湧,狂風呼嘯, 吹起秦軒之及腰的長發, 那張曾經面如冠玉的臉此刻冷漠而又陰戾,看着軒晟的目光好像在看一個死人般, 詭異的綠光自他狹長的眸子中一閃而過。
軒晟抱着幕遲躲開了他那暴怒的一擊,輕巧地落在了不遠處的矮山之上, 笑得肆意張揚。
“姓秦的, 老子想弄死你很久了!”
他低頭, 看向表情尚且一片空白的幕遲,原本暴怒的心情忽然變得很好,伸手捏了捏他的臉,笑道:“師兄去砍個人,一會兒就回。”
說罷,他直接無視了幕遲臉上的震驚,大步向秦軒之走去。
臉上的易容随着步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瓦解融化, 露出了那張獨屬于蕭垣的俊朗側顏。
陣陣詭異的血霧自蕭垣體內飄散, 伴随着濃重的血腥味與殺伐之氣一起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而後扭曲萦繞,凝聚成了一把足有一人多高的血色巨刀,煞氣逼人。
魔刀血焱, 萬兵榜排名第一,普天之下唯蕭垣一人能夠駕馭,不是如幕遲的無名劍那般認了主,而是除蕭垣外,世間沒有一人能過扛得住它的煞氣不被其化為血水。
血色大刀之下,蕭垣刀削般的容顏更顯出幾分帶煞的邪性,攝人無比,原本展現出的十階實力開始節節攀升,最終停留在了地階巅峰的水準,僅僅是往那一站,就有着令人窒息的威勢。
“原來是你。”
見是蕭垣,秦軒之笑了笑,反而放松了一些,若是其他人,他可能還需要擔心一下幕遲和他的關系,但蕭垣……
秦軒之冷笑一聲,他記得很清楚,秋溟當年與這位魔尊可是不對付得很,每每提及都面色冷厲,且他既然能為自己背叛他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根本不足為懼。
至于剛才他親秋溟那一下……
秦軒之冷冷地想:就把他腦袋割下來賠罪好了。
思及此,他将目光投向另一個“蕭垣”,笑容溫和中帶着嘲弄:“尊上還真是日理萬機,連專門的替身都準備好了。”
“日理萬機過獎。”蕭垣将血焱刀往肩上一扛,揚聲道:“老子只是覺得和你這種小人用膳惡心。”
秦軒之笑意漸收,冷聲道:“是嗎,那恐怕還得讓你再惡心一點。”
他轉頭看向幕遲,溫聲開口:“秋溟,三十年前你我聯手,沒想到還是讓他活了下來,三十年後,我相信不會再讓他逃掉了,對嗎?”
他這句話說完,蕭垣直接笑了:“你可真夠不要臉的。”
幕遲也是沒想到,怎麽秦軒之過了三十年,還越長越歪了嗎,這種以多欺少的話也太不像一個正道領頭人所能說得出的,傳出去怕是不知道多少人得恥笑。
這差不多是修真界默然的規矩,同階級修士之間的戰鬥不允許尋求外援,尤其是到了他們這種身份,一舉一動都代表着兩道之人的顏面。
但秦軒之卻絲毫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只直直地看向幕遲,目光執拗而又冷硬,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幕遲的回答是默默布置了防護法陣籠罩整個城門口,防止二人對戰時的餘波傷害到武旸縣的人。
而後,他自發地去了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淡淡道:“你們動靜別太大。”
他阻止不了眼前的二人,很久很久以前就是,他們只要一見面,定要你死我活地打上一場,或許這便是主角與反派之間的宿命。
因此與其攔着,倒不如痛快一點,随他們去。
秦軒之顯然沒有想到幕遲會是這樣的反應,握住青琅劍的手青筋暴起,神色難以置信。
蕭垣扛着大刀,沖秦軒之挑釁的揚了揚下巴:“來吧!”
他其實是有些緊張的,畢竟幕遲曾經為了秦軒之不惜将他背叛,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終于放下了心,大笑一聲,揮刀襲向了秦軒之。
地階修士之間的戰鬥往往極為恐怖,尤其面前的這兩人還是地階中的佼佼者,翻手覆手之間便是地動山搖、天塌地陷,饒是幕遲早有準備,還設置了防禦陣,也讓這餘波震得悶哼一聲。
專心抵抗中,幕遲無意間一調頭,看見了某處角落裏一直默默不語的原裝軒晟,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是追着原裝軒晟來的,那軒晟……是來做什麽的?
仿佛是為了驗證他的猜想一般,半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猙獰地對着衆人打開,而後爆發出了巨大的吸力。
那黑洞十分不穩定,在半空中不斷地整棟,最裏面還隐隐透出亮光,幕遲艱難地頂着那光芒望去,其內卻俨然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上古秘境提前開啓了!
可是,這裏明明離天算尺預測的秘境開啓位置那麽遙遠,軒晟是如何精确定位到這裏的?
幕遲冷冷地看向那個與蕭垣極為相似的身影。
這個人,絕對沒有表面上那樣簡單。
所謂秘境,其實就是一個小世界,由無數空間裂縫組合而成,但空間裂縫這個東西,往往都很不穩定。
例如現在,秦軒之和蕭垣的打鬥所造成的強大靈力沖擊便直接打碎了秘境的守護屏障,使得原本平穩的秘境變成了吸食萬物的黑洞,強行拉拽着幾人,要将他們吞入進去。
往年秘境開啓之時,境外都會有無數高階修士鎮壓,就是怕會出現這種情況,誰曾想這一回秘境位置嚴重偏差不說,還正好趕上了兩個修真界頂尖在入口處打了一架,直接導致了秘境的提前開啓。
蕭垣和秦軒之在黑洞出現的一瞬就立刻停止了戰鬥,而後在冷冷地對視一眼之後,極有默契地一起沖向了幕遲!
這是大多數秘境的特征,一進秘境就會随機傳送,但只要兩個人之間有肢體接觸,他們便可以傳送到同一個位置之中而不被分開。
而令二人沒有想到的是,一直充當背景板一動不動的齊殊也在此刻有了動作,幾乎和蕭垣秦軒之同時握住了幕遲的胳膊。
幕遲:“……”
秘境還沒進去,他就莫名感到了一陣心累。
……
幕遲在這個世界也呆了有差不多兩百年的時間,進過的秘境可以說是多如牛毛。
秘境一般分為三種,第一種是開放式秘境,一進去就仿佛一個未開發的迷宮一般,所有的寶物都明晃晃的擺在外面,由一些土著兇獸之類的東西鎮守,有這種往往是最簡單的,但競争也最大,大多數秘境都是這樣。
第二種是闖關式秘境,由秘境的主人設置屏障,一關關闖過以後,自然就能得到主人認可,并獲得機緣,這種一般是挑選傳人用的。
而最後一種,也是最難的一種,就是幻境式秘境,進入之後會墜入幻境,只有讓幻境中的主人公滿意,解決了對方難題,才能脫離幻境,并得到幻境主人的贈禮。
這一種,一般是由于秘境主人心存執念,當然,也有個別變态純為折磨人玩。
幕遲一睜眼,看到窗外露天的溫泉和一排排溫順的仆役丫鬟之後,就意識到他恐怕是遇到第三種秘境了。
溫泉……
幕遲立刻就想到了當初他被司泉坷下藥而後強吻了蕭垣一事,不知不覺就紅透了耳根。
師兄認出他了。
他是很早就認出他來了嗎?
幕遲覺得腦中渾渾噩噩的,亂成一團。
他今天……為什麽要親他呢?
後知後覺地摸了摸嘴唇,內心依舊是難以置信,他當時傻住了,什麽也沒注意,現在想來,好像胸口處是有些異樣的。
幕遲百思不得其解,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當時的狀況,沒想出原因,嘴角卻是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這一笑,周遭人眼睛都直了。
“四公子,您可真好看。”
一個小厮模樣的人走了過來,眼中滿是驚豔地對幕遲說道:“夫人見了一定會喜歡!”
“夫人?”
作為一個常年任務不斷的前穿書者,幕遲立刻就意識到了這位夫人的重要性,十有八九就是幻境的主人公無疑。
小厮點點頭,臉上是濃濃的羨慕:“夫人說了,今晚戌時就招公子們前去服侍,公子您可真有福氣。”
幕遲敏感地注意到了那個“們”字,卻沒有多問,只淡淡地點了點頭,起身向外走去。
“時辰還早,我出去走走。”
這是幕遲的習慣,來到一個新環境以後盡快熟悉地形會讓他更有安全感,同時也可以探聽到更多的消息,順便……找找師兄在哪裏。
然而他才剛一動作,小厮就沖上前攔住了他:“公子萬萬不可!”
他聲音焦急,連聲道:“您忘了上一個擅自外出的公子死得有多慘了嗎?”
居然還禁止外出?
幕遲面上露出微微的不耐煩,藏在身後的手微微一動,想要直接打暈眼前的小厮,然而還沒掐出法決,幕遲就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
他靈力被封住了!
果然不愧是上古秘境,難度系數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高。
他沉吟片刻,又坐了回去,決定還是先套話穩妥一些。
幕遲所在之處是一個小竹屋,屋外長着大片大片的竹林花草,而竹林間中空地帶是一個大的溫泉,看那規模,上百人進去也不會顯得擁擠,他細細瞧去,隐約能看見其間有一個獨屬于女子的婀娜背影,想必,這就是小厮口中的夫人了。
幕遲端起桌上一杯碧螺春,細細品了品,深覺味道不錯,而後才緩聲道:“服侍夫人,需要做些什麽?”
聞言,小厮笑了,表情有些暧昧蕩漾:“公子可真是會說笑,自然是用身體服侍了,您只需要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一點,莫要讓另幾個公子搶了風頭就是。”
而後,他臉上又流露出羨慕:“聽說,只要把夫人伺候得開心了,就能得到豐富的賞賜,說不定夫人一開心,還會賜予她的傳承。”
“咳咳咳……”幕遲當即就是一嗆,這幻境怕不是說笑,主人一生的執念,就是要讓人把她給伺候開心?
“我們……四個人一起伺候?”幕遲難以置信。
“公子您又說笑了,怎麽會是四個呢?您難道忘了,夫人她每次都要七人一起,是你們六個人才對。”聞言,小厮卻又笑了,“不過五公子和六公子還在趕來的路上,不知道又會是什麽樣驚才絕豔的美人兒啊……”
“……”
一天六個,這夫人還真是如狼似虎。
不過,聽這小厮的意思,還會有兩個人來?
幻境類秘境多是由無數小幻境組成,這些幻境可能一模一樣,也可能完全不同,全憑秘境主人而定,根據幻境不同,每個幻境所能容納的人數也會有所改變,看樣子,這個幻境一共是容納六個人的。
雖不知道那二人是誰,但和魔尊仙尊一同闖秘境,幕遲不由對他們産生了些許同情。
亥時很快到來,小厮給他換上了一件薄若蟬翼但仙氣飄飄的純白色服飾,風一吹就顯出若隐若現的鎖骨,再往下的雪白肌膚要露不露,給人一種只要伸手,就能輕而易舉将這衣物撕爛的錯覺,又仙又欲。
幕遲緩緩走出,最先看到的,卻是兩個意料之外的人。
“遲兄弟!”
“師弟!”
鄒穹和司泉坷的聲音同時響起,而後一同朝他走了過來。
“遲兄弟!你居然在這裏,我找了你好久!”鄒穹看上去極為興奮,圍着幕遲來回打量。
“你怎麽回事,說不見就不見了,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意外,擔心了好長時間。”
多日不見,鄒穹居然長高不少,臉上的嬰兒肥也幾近消失,隐隐有了幾分強壯男人的輪廓,他不愧是單靈根的天才,修煉不過一年多,就已然達到了三階,速度不可謂不快。
“抱歉,當日事發突然,才不告而別。”幕遲難得地有些歉意,沖鄒穹誠懇地道了個歉,對方立即受寵若驚地擺擺手,笑道:“沒事沒事,誰還沒個特啥情況呢,不過下次可不能這樣了啊,好歹寫封信,報個平安也行。”
幕遲笑了笑,他朋友不多,難得遇上一個,便破天荒地起了些寒暄的心思,沖鄒穹點了點頭:“三階了,恭喜。”
鄒穹聞言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沒有啦,是師父給了我一顆靈丹我才僥幸升階的……咦不對啊,你怎麽知道我三階了?”
遲兄弟不是修為比他低嗎?
幕遲扭頭,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司泉坷在一旁敲了敲折扇,一雙桃花眼在幕遲身上來回流轉,眼中是藏不住的癡迷和驚豔。
“幕遲師弟,多日不見,我很擔心你。”
幕遲原本溫和的神色再次涼了下來,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不鹹不淡地道:“我們并非一峰,我不是你的師弟。”
司泉坷當日被他洗去了記憶,對他做過的好事也忘了個幹淨,因此對幕遲最後的印象還停留在一年多前給幕遲下藥那裏。
這一年多以來,司泉坷對幕遲可謂是思之如狂,之前幕遲失蹤,也數他找得最為積極,整個霜岚宗都被他翻了個遍,還發出了不少重金懸賞,當然,最後的結果是什麽都沒找到。
然而踏破鐵鞋無覓處,誰能想到,他遍尋不得的人居然在此地遇見,還穿得這麽……
司泉坷悄悄打量了一番,眼中露出興奮。
幕遲并不知道他做過的這些事,更不知道他現下的想法,若是知道的話,他可能會當場把司泉坷弄死也不一定,而現下他只是在想,這次幻境恐怕身份又得暴露,司泉坷已經被他洗了兩次記憶了,再洗一次的話這位霜岚宗首席弟子會不會讓他給洗成一個傻子?
“師弟這話可太見外了。”司泉坷親昵地走到了幕遲身側,胳膊肘壓住了幕遲的肩,一只手還作勢要勾幕遲的下巴。
“泉坷,休得無禮!”
沒等幕遲發作,齊殊的聲音先一步響起,他神色看上去依舊如往常一般莊嚴悲憫,眸中卻隐約滲出了些許冷意,一把抓住了司泉坷的手,半溫和半強制地拉到了一邊。
司泉坷一驚,連忙退到了一邊,恭聲道:“見過齊長老。”
鄒穹也很意外,驚喜道:“師父!您怎麽也在!”
“弟子鄒穹,拜見師父!”
“嗯,都起來吧。”齊殊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又看向幕遲,溫柔地笑了笑:“弟子不懂事,讓你見笑了,我會好好教育他的。”
齊殊穿着一身明顯也是幻境小厮準備的衣服,看上去同平時端莊禁欲的模樣有很大不同,手上依舊拿着串佛珠,看上去不倫不類。
幕遲對他的示好并不感冒,只偏頭淡淡道了聲“無事”,便轉身要跟着小厮往溫泉中去。
此人在原劇情中出現的次數少之又少,可自他重生以來,似乎總能在各種各樣的地方看到他,也因此幕遲對于他,總是下意識地會有些防備。
“幕施主。”
見他要走,齊殊突然叫住了他,卻是用上了多年前的那個稱呼。
他靜靜盯着幕遲的背影,一直到他轉身,才看着他的眼睛,輕聲開口:“百年前我說過的話,百年後,依舊不變。”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丫鬟們的驚呼,直接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不好了不好了!大公子和二公子打起來了!!”
鄒穹正讓他倆這打啞謎一般的話弄得雲裏霧裏,聞言臉上露出焦急:“也是一同進入秘境的道友嗎?這幻境如此艱險,我等更得團結一心,怎麽可以在這個節骨眼上內讧!”
司泉坷與他想法相仿,一致決定要去調解調解,一行人便都往着聲音傳出之地而去。
幕遲原本在最後,但他走得快,從齊殊身邊擦身而過。
走過的一瞬間,他忽然淡淡地開了口:“百年前你說過什麽,我都忘了。”
輕飄飄地留下了這句話,幕遲不再多言,率先朝着混亂的方向走去。
師兄這個暴脾氣,可別又鬧出什麽大事。
“都他娘的把老子放開,老子今天一定要弄死這姓秦的!”
剛一走近,獨屬于蕭垣的咆哮就響了起來,他應該在半路上遇到的秦軒之,随後又起了争執,現下兩個人身後都跟着好幾個仆役,拽的拽拉的拉,手忙腳亂地折騰半天,才總算成功将二人拉開。
這其實是頗為滑稽的一幕,兩個象征着修真界力量頂峰的人此刻卻都失了靈力,一人一個随随便便就能碾壓一座城池的天階法器,氣得臉紅脖子粗。
原本滿懷信心前來勸架的鄒穹和司泉坷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當即驚得一動也不敢動,結結巴巴道:“秦、秦仙尊……”
秦軒之冷冷地看了過去,直接吓得鄒穹劍都沒拿穩。
秦軒之幾乎是所有年輕正道修士的偶像。
他是天才,是整個正道最年輕的地階,手下的玄虛宗在他的帶領下成了當之無愧的第一宗門,更曾統領過整個正道與魔道的大戰,并在最後一役中擊潰了魔尊蕭垣。
從他們第一次修煉起,秦軒之這個名字就一直高懸與所有人頭頂之上,就連他們的師尊長老每每提及秦軒之時神色都是尊敬乃至崇敬,老一輩的地階修士也都表示,若這世間還有一人有望突破天階,那定是秦軒之無疑。
而此時,這個傳說級的人物就站在他們面前,衣衫淩亂、形容狼狽,冷冷地注視着他們,讓二人心頭不由自主的就升起一絲畏懼。
這也不能怪他倆,如若他們是其餘宗門子弟,此刻或許還不會如此緊張,但他們是霜岚宗的,而當日秦軒之時如何單方面碾壓他們掌門的一幕尚且歷歷在目。
司泉坷還好一點,畢竟是首席,也見過不少世面,鄒穹卻只覺得自己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下,手腳也變得無比僵硬。
不過幸運的是,秦軒之的目光在一瞬間的冷厲過後就又溫和了下來,并露出了一個和晞的笑:“你來了。”
他看了眼身上被蕭垣弄得破破爛爛的衣服,略有些尴尬的咳了咳:“讓你見笑了。”
鄒穹被他這一瞬間的溫柔弄得有些受寵若驚,直覺這不是在同他說話,然而他迷惑地眨眨眼,又左右看了看,好像除了司泉坷和幕遲外,也沒有別人在了。
“知道見笑就趕緊滾,別在這污我師弟的眼!”
伴随着一聲爆喝,只見一個黑衣男子一把将幕遲拽到身後,直直擋住了秦軒之的視線。
原本平靜下去的秦軒之立刻又炸開了鍋,拎着青琅劍就要砍向蕭垣。
蕭垣可是半點不怕他,一把扛起失了靈力的血焱刀,肆意一笑:“看來你是挨打還沒挨夠,需要你老子教你做人!”
眼見着二人一言不合又要動手,衆仆役都是一陣手忙腳亂,而就在這時,一道威嚴的中年女聲響起,中止了這場鬧劇。
“都吵吵嚷嚷的做什麽!”
話音落下,只見一個穿着繁複的中年女子緩緩走來,她模樣尚算端正,但卻十分莊重嚴肅,光就面相而言,一看就是十分雷厲風行的人。
下人們紛紛行禮,躬身道:“見過孔管家。”
女管家漠然地點了點頭,淡淡道:“這幾個就是新來的公子?”
她态度着實算不上好,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後便招了招手:“行,跟我來吧,夫人已經在溫泉中等着了。”
她說完,忽然目光一轉,看向了蕭垣:“你怎麽回事?這衣服怎麽見人?”
衆人側目,只見蕭垣依舊穿着進來時的那一身黑衣,和另外幾人顯得格格不入,這一點在秦軒之身上格外凸顯——明明剛才打得勢均力敵,但那身薄紗衣服卻讓他顯得格外的狼狽。
蕭垣才懶得搭理這女管家,扭頭冷哼道:“想讓老子穿那破衣服?做夢!”
一個丫鬟小心翼翼地上前道:“回管家的話,大公子說什麽也不願更衣,還把幾個下人都打暈了,奴婢、奴婢也沒有辦法。”
眼見着亥時将至,蕭垣卻依舊冷冷地抱胸站在一邊,一副你有本事就來強給我換衣的架勢,女管家掂量了一下,發現自己還真不一定能有這個本事。
只見她臉色一會青一會白,最終還是冷哼了一聲道:“走吧。”
到此時,一行人才算是勉強能夠和諧共處。
鄒穹和幕遲離得近,便偷偷靠了過來,悄聲道:“遲兄弟,我跟你說,你一定要小心這個人。”
幕遲順着鄒穹的目光,看到了蕭垣的背影:“……”
“怎麽說?”
“這人啊,一看就不好惹。”鄒穹神秘兮兮的,“你想想,連秦仙長他都敢下手,恐怕實力深不可測。”
說完這句話,他又謹慎地四處張探,确認沒有人偷聽他們講話以後,才又貼近了幕遲:“你修為低,可能感覺不到。”
“你看到他那武器沒有,那上面的氣息特別奇怪,和師父講過的魔氣特像,他一定是個魔修!遲兄弟,千萬要小心!”
“……”幕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決定還是不要告訴軒晟蕭垣就是魔尊而他是魔尊的師弟這個殘酷事實了。
“夫人,公子們都到齊了。”
這位夫人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美。
煙霧缭繞,一個婀娜的身體斜斜地靠在泉壁,白色的紗幔若有似無地裹住他曼妙的身體,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膚,她聽見了聲音,懶懶地偏頭望來,露出一張清麗奪目的臉,目光精準地落在衆人身上,露出一抹柔美的笑來。
“喲,這次的後生倒是不錯。”
水聲輕響間,她赤足走出了水面,卻并沒有如幾人想象中那般搞什麽男女之事,而是指尖輕點,幻化出了一張精致的案臺,手指輕點:“坐吧。”
鄒穹心想:怎麽可能會有人坐。
下一刻,除了他和司泉坷以外,所有人都坐到了案前。
鄒穹:“……”
女子也是頗為意外,輕輕笑了:“三個地階,一個玄階,最近的修真界倒是人才輩出。”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案臺前的四人眼中都露出濃烈的謹慎,唯有站着的兩人還茫茫然不知所措。
“不用緊張,我已經很久不去修真界了。”
“如你們所見,這個幻境是由我的執念所化,只要有人能替我解除執念,我便将我的傳承留給他,包括我的一些法器之類。”
司泉坷立刻道:“那我們應該怎麽解除?”
女子聞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嗤道:“老娘要是知道,就不困在這裏這麽多年了。”
“不過倒是有個捷徑,只要你們……在那方面能滿足我,我的執念就能不攻自破。”她說着,鄙夷地在幾人身上來回打量了一遍,突然“咦”了一聲,目光落在了蕭垣身上。
“喲,好強壯的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婚後,幕遲痛苦地扶着腰,動一動都渾身難受。
他娘的,蕭垣這人到底是吃什麽長大的?
ps:如果有小可愛看過我另一篇文的話(別看!寫得特別爛),應該已經看出來了,蕭垣的武器和那篇文的男主是一樣的,因為很喜歡血色大刀這個設定嘛,所以接着用了,其實兩個故事之間是沒有任何牽扯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