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逃避

“所以你這嘴是怎麽回事?破成這樣。”

燕行從頭天晚上問到第二天下午,聶大俠都是一個答案,“瘋狗咬的!”

那确實挺瘋的,燕行還問:“你兩後來怎麽證明你們是斷袖的?”

聶歡沒所謂一句:“何需證明,我從十三歲起就知道自己喜歡男人。”

燕大俠嗆得臉紅,打死不信,“少拿屁話唬我。”

他這話比賺錢去行俠仗義還扯淡,要知道在血凝宮,幾乎所有女殺手都是為了聶歡才情窦初開的。

“小時候咱兩光着屁股游過那麽多次河,你沒偷窺我吧?”,燕行說罷笑了起來。

聶歡扭頭,皮笑肉不笑:“光明正大看的,從那時起我就知道你長不了多長!”

“我日”

碰了一鼻子灰不說,居然被這般侮辱。敢掏出來比嗎?不過還是算了,他有自知之明,聶大俠這身板,可能、大概、或許真的比不過。

“說那麽多,所以你嘴巴怎麽腫的?”

聶歡龇牙,第一百次回道:“瘋狗咬的。”

燕行:“葉瀾雙的也是?可真壯觀,從左到右,皮都被啃掉,那血流得啊……啧啧,咬他的狗勇氣可嘉,由衷欽佩!”

“……”

這麽多年過去,他為什麽沒把燕行掐死,聶歡深呼吸,只怪自己太善良。

為不引起注意,他們住的地方很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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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歡趴在閣樓上,戒酒的第五天,心裏抓心撈肺,無時無刻都想來上一口辛辣刺激的白酒。

這個城的古怪,怪在真的是斷袖的天堂,不論是田邊耕種的農夫,還是街邊做生意的老板,對于世俗不接受,甚至排斥的人們來說,蓮城無疑是斷袖們情感的宣洩之地。

但男人聚集之地,暴力與血腥往往是這座城的家常便飯。

只見街頭有幾人被揪着頭發拖行,全身上下只剩快遮羞布,血肉模糊的裸/體被拉出一條長長的血帶子。

街上行人匆匆,卻沒人願意多看一眼,好像已經見怪不怪。命如草芥,十幾條人命,還不抵一塊豬肉的吸引力大。

“這是常态,很多人以為來了這裏就能相守終老,但那只是少數。

投靠怪僧的男人們不是朝廷侵犯就是江湖浪子,或者宗門叛徒等等。

本身就存在很大的問題,愛的時候可摘星星摘月亮,破裂時,便會以最殘忍的方式攻擊另一方,有被轉賣的,也有被處死的。

還有很多男人沒有固定的伴侶,有的甚至比妓/女還廉價,被玩夠後,街上這樣的便是他們的下場。”,燕行與他并肩而立,喃喃說道。

“不愛而已,何以輪落到這步田地。菩提村的人在尋找桃園大俠,這裏的人在尋找能容得下他們的烏托邦。

總是把所以的希望都寄托給群居地域,殊不知人心叵測,世态炎涼,人情淡如紙張,何來真正的天堂。”,聶歡像在自言自語“你呢?你心中是否也有那樣一片桃園,是否也想尋個烏托邦落葉歸根。”,燕行問他。

聶歡臉上寫着兩個大大的“你猜”,答非所問,“那頭怎麽說?派出去的人回來了嗎?”

燕行半天才反應過來“那頭”指的是葉瀾雙。

昨晚以後這人就有意無意地躲他這位雇主,有任務出任務,沒任務便窩客棧。

“糧食線索錯綜複雜,糧食從農父手裏購出,經過無數中轉,每次中轉隐蔽度及高。

但葉瀾雙不知使了什麽法子,逮到兩個可疑農夫,這會兒估計在審問,你說他是不是亂抓的?”

聶歡戒酒的第五天,心如刀絞,他懶心無常道:“他能通過一根不起眼的頭發,判斷出木梳的重要性,從而引出神秘莫測的‘女鬼’,區區農夫,不是他的下飯菜。

別小看姓葉的悶葫蘆,精得很,那雙人畜無害的眼睛裏,鬼心思多入牛毛。”

燕行笑得猥瑣:“葉瀾雙也是男人,你該不會……”

聶歡給了他一腳,“老子只是擇偶觀念不同,不是全天下的男人我都想睡。”

“可是,你确實跟他睡過……您悠着點,生氣容易唇裂。”,燕行說罷,再被滅口之前溜之大吉。

聶歡手已經在摸飛刀,這他娘的是一個意思嗎?不能氣,只要自己不氣,氣的就是別人。

客棧柴房。

兩個長像俊美的男人被捆做一團,穿灰衣服的咬牙切齒道:“我等只是一介莽夫,種田為生,什麽密道,什麽上線,聽都沒聽過。”

葉瀾雙朱唇鮮豔奪目,唇上密密麻麻的咬痕紅得紮眼,有些地方甚至還在流血,他不動深色把血抿回嘴裏,垂眸時睫毛很密,恬靜得沒有半點殺傷力。

兩人态度強硬,以為吃定了這斯文人。

剎那功夫,葉瀾雙手中竹簽疾風般飛過,直接将一人的手臂釘在了牆上……

“啊……”,撕心裂肺的哀嚎聲響徹房中每一個角落。

他淡漠地開口:“還不現型?你情郎另一只手禁得住釘麽?”

被釘手的男人牙關發顫,疼出了層層冷汗,眼喊淚珠看着另一男人,低聲喊了句:“夫君。”

“夫君”雙眼突變,眼珠像碎裂的琉璃,手臂上的青筋有蔓藤般粗,捆綁的繩索像過家家一樣被他随手扯掉,憤怒如炸毛雄師。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俠士,該死,都該死……”

話落如發狂猛獸朝葉瀾雙撲去……

聶歡在閣樓上聽見巨響,扒開窗戶看去,柴房被人徒手劈塌,葉瀾雙從烏煙瘴氣中飛身退到庭院,白衣如雪,腰帶閃着藍光。

而随之跟上來的……那是人麽?

臂大如樹,頭大如牛,身形非常奇怪,全身遍布是蟲,密密麻麻都是,叫人看了渾身起雞皮疙瘩。

怪人每走一步,地上便會砸出一個坑,坑裏也皆那種蟲,無孔不入地爬着。

這是什麽怪招?連聶歡也是第一次見,禁不住眉頭緊鎖。

院裏的參天大樹被怪人連根拔起,像扔木棍似的輕而易舉就朝葉瀾雙丢去。葉大盟主掌風揮出,如同疾風掃落葉,懷抱大的樹被他漲風劈得四分五裂,“砰”一聲響聲震天。

成千上萬的樹渣砸在怪人身上,那廂巍然不動安如山。甚至是被樹枝穿堂而過,那怪人也相安無事,蠻橫地沖向冒犯他的人。

這之後不論葉瀾雙如何打,怎麽攻擊,怪人毫無感覺,不會死,我不會倒下。那些蟲成了他的金絲軟甲,殺不死,打不退!

葉瀾雙雖不至于被傷,但會累,而對方卻不知疲憊,武功不是武功,人不人鬼不鬼的,頗為詭異。

“用火攻。”,齊慶匆忙趕來,在屋檐下吼道。

葉瀾雙恍然大悟,運功将樹葉點燃,那怪人果然怕火,火一燃他身上的蟲便卷成一團,死後散出刺鼻臭味。

怪人嗷嗷慘叫,在地上滾了無數圈才把火撲滅。葉瀾雙卻不給他喘氣的機會,就着樹枝把他手臂訂在牆上,鮮血直飙。

怪人兩腿發軟,唇角顫抖,幾欲暈厥。

葉瀾雙言簡意赅道:“糧食運往何處,上線現在何處?方才使的怪招何人所授?”

“我不知道大俠說什麽……額。”

葉瀾雙眉頭都沒皺,把他另一只手也釘在牆上,能聽到樹枝穿破骨頭的咯吱向聲,怪人吃痛,舌頭都被咬出血。

葉瀾雙:“下一根會是你情郎的脖子。”

怪人顫抖着身體,面帶苦澀:“別,別殺他,我說。我們只負責去農夫家裏收糧食,轉給一位叫濃情的人,由他繼續往上傳。至于糧食運往何處,我真的不知道。”

見葉瀾雙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他哆嗦道:“至于剛才的怪招,乃中毒所致,喝過菩提村水的人,都會在發怒時長出那身惡心的蟲子。”

“把他情郎煮了。”,葉瀾雙對齊慶吩咐着,轉身就走。

齊慶一臉冷汗,心道你可真會訛人。

“不,不……不要煮,不能煮,我說,我全說。上線名叫濃情,是蓮城地下屠場的老板,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都會去地下城視察。

所以大量采購糧食,好像是因為他們手裏有批人,而且很多,他們要用來做大事。

我知道你是來救那批人的,可對方很謹慎,根本不可能給我透漏太多,我真不知道。

這幾年進山的人有去無回,弄得人心晃晃,我等不過是茍延殘喘讨生活之人,你是大人物,求放過我們夫妻,這世道……沒幾個地方容得下我們。”,怪人說着,用力錘下頭。

葉瀾雙從不會因為別人的感傷而感傷,是天生的,也是後天練就的,他沉聲對齊慶說:“看緊。我去趟地下城。”

齊慶應了一聲,跟着走了兩步,友情提示道:“我看你這嘴唇血流不止,要不,敷些藥?什麽樣的貓居然能近你葉大盟主的身……确實夠野!”

葉瀾雙餘光落在閣樓上,那裏方才站着個人,現在已不知去向,只剩風吹竹簾。他……當真是在看熱鬧。

“一只……丢了很久的野貓。”,葉瀾雙淡淡說着。

齊慶嘆氣:“認識你這麽多年,你幾時為自己活過?”

細雨綿綿,風吹花落,濕了衣衫。

葉瀾雙喃喃自語:“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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