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只是這病難治得很,  即使是現在也不好治,好在還沒到嚴重的時期。

“趙先生的主治醫生怎麽說的?”

“說是一般的抗生素只能暫時控制,要手術,如果嚴重了,  以後還得繼續手術。”

林照南再次仔細看了他的各種病例,  醫生們盡職盡責,  已經在這個時代背景下做的很好了。

趙先生的糖尿病應該就是由胰腺炎引發的,  必須對症治療,而且他的膽囊已因為膽結石而切除,如果不是膽源性胰腺炎,  那抗生素也沒有用。

想到這些,林照南忽對未來豁然開朗。

她要努力為醫學科研貢獻一份力,  而不只是留在軍區或城裏的醫院,不是做一名單純的醫生,用自己從現代帶過來的醫學知識讓醫學技術更快地發展。

“趙先生,  這病得綜合治療,如果可以的話,  讓我和你的主治醫生見一面,我要更清晰地了解你的病情,  并制定合适的治療計劃,應該可以治愈。”林照南認真地說道。

當然她也不是一點私心都沒有,否則直接把具體的方案告訴他就行了。

但她想走科研的路,那必須有引路人,趙先生的主治醫生在城裏應該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直接要趙先生介紹,  頂多也就是在城裏醫院安排份職位,只有合作才能讓人相信她可以。

趙先生難免有些猶豫,但事關健康,  最後還是點了頭。

“趙先生此時開始只能吃無鹽無油的食物,并嚴格控制攝入,這是你這幾天的飲食表格,切勿貪嘴。”

林照南再三囑咐後,便告辭想要回招待所,女主人殷勤地要她住趙家,她怎麽都不肯,徑直回了招待所。

第二天下午,女主人就親自來招待所請林照南和他們一起到城裏醫院。

主治醫生姓齊是一位五十多歲就白了發的老頭,但腰杆筆直,說話有力,精氣神非常好。

見了林照南很是震驚,“這位就是林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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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醫生好,是我拖趙先生帶我來向你請教!”林照南禮貌說道。

“林醫生一眼就能判斷出趙先生的病因,提出的檢查以及給趙先生的食譜,都讓人刮目相看。”

兩邊彩虹屁吹起來,但倒也都出自真心。

接下來三天,林照南天天跑往醫院,和齊醫生仔細商議治療手段。

短期禁食、營養的補充、改善消化功能等,針對胰酶抑制劑、胰島素等受時代限制的藥物提出了自己研發方向,甚至包裹必要時的手術,都展示了自己穿越者先進的概念。

這回既是看病,也是展示自己的實力。

等到具體的方案出來後,齊醫生不禁朝她鼓掌,“林醫生未來可期!未來可期!”

林照南以退為進,謙虛道:“齊醫生過獎,不過是個赤腳醫生。這兩天跟着您學了太多,明日我就回林家村了!”

齊醫生睜大了眼睛,“赤腳醫生?我還以為你是軍區的醫生,你們閱連長就是我學生。”

“我是閱連長同鄉,九月份入學培訓。”

“到城裏嗎?那可否願意做我的學生?”齊醫生激動地大笑,殷切地看着林照南,“其實這樣也屈才了,你都可做我同僚了!”

一切如林照南那所預想的那樣進行着。

這幾天林照南清楚地看清了齊醫生是一絲不茍的工作狂,對醫學有着滿腔熱血,而她這兩天所展現的資質和工作态度,足以打動本就愛財的齊醫生了。

林照南臉上自然是受寵若驚,不敢相信地問道:“是真的嗎?我能有幸成為齊醫生的學生?”

“是我有幸!只是不知道林醫生之前的一身本事師從何處?”齊醫生不解地問道。

林照南早就準備好了說辭,“是一位老中醫,所以我至今仍是擅長中醫,西醫的藥理等倒是懂一些,但實際經驗很不足,所以前段時間在軍區跟着閱連長學習,又無比渴望今後能和您學習。”

齊醫生用愛惜人才的目光看着她,“今後必有所成!”

林照南留了聯系方式給齊醫生,就回了招待所。

進城目的已達成,林照南要回林家村了,她很想念崔雯雯。

臨走前,趙先生又将她請到趙家,準備了好些東西送她。

林照南略做推辭就爽快地收下了,她雖有理想,但也俗氣。

“趙先生,這病說白了和你飲酒有直接的關系,你這身子要是不改變飲食作息,這次治好了,下次還會再發。”林照南直言道。

“我這還沒好呢,還會複發?”

“飲食,清淡少油,酒必須戒掉!還要勤加鍛煉。”林照南再次強調,“我再給你開個去油調理腸胃的方子,趙先生肯定是沒口福了。”

趙先生接過方子,最終也只能嘆息,身體是自己愛惜出來的,不愛惜終究會要付出些代價。

從城裏到林家村,林照南還是第一次坐這個年代的公車,牛車,雖然勞碌,但覺得有趣得很。

回到林大伯家的時候,家裏沒人,林照南放下東西,就去了衛生所。

“小雯子,我回來了!”林照南在衛生所門口探出頭,想給崔雯雯一個驚喜,歡快地說道。

衛生所裏頭兩個腦袋同時看向她,一個讨喜,一個讨嫌。

“照南。”

這樣又想套近乎,又不那麽親切的稱呼,正是來自于白蓮花汪文仙。

林照南扯出一抹仙女笑容,進了屋。

“你的孟營長好了?怎麽回來了?”崔雯雯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笑着調侃道。

反正對面的汪文仙依舊藏不住心思,跨了笑容,腿上的雙手也開始拽緊。

好久沒逗她了,林照南一時興起,“還沒開始康複訓練,但我不樂意再陪着了!”

“那他一個人怎麽辦?”汪文仙着急問道。

“孟錦年不是在嗎?”林照南不在意地說道。

崔雯雯把配好的藥遞給汪文仙,汪文仙就急急地轉身出了衛生所。

“她估計是要回去趕到軍區去照顧人了!這樣急!”崔雯雯笑道,“我還以為閱笙會推薦你留在軍區,畢竟你能力強。”

林照南有些意外,“我留在軍區,不就像是占了你的位子似的?”

“這有什麽,我過一兩年照樣回去,我們就能又在一塊工作了,這是好事。”崔雯雯落落大方地說道。

“我有了更好的去處,城裏的有名的齊醫生收我做學生,以後有機會往科研方向走。”

她當然也很願意和崔雯雯一起工作,但崔雯雯還不知道閱笙的心思,為以後的關系考慮,她還是不留軍區的好。

“我走的時候村裏因大水,一片狼藉,這才近一個月,就已經修繕得差不多了嗎?”林照南轉移了話題。

“孟營長都安排好了,又正好利用這次的機會好好幫着村裏興修了水利,還在排水管。”

“我回來了,你就可以稍微輕松些了,這個月忙壞了吧?”林照南撒嬌道。

崔雯雯拖着腮幫道:“人生病倒還好,牲畜病得多,不過你回來了,我肯定輕松不少。”

下了工,林照南還真聽說汪文仙到軍區去找孟錦堂了。

難道是劇情不可變,汪文仙真能如願以償?

然而,第二天一早,林照南去衛生所的路上,就被李嬸攔住了。

“給你說個笑話,你肯定樂意聽!”

林照南剛想說她不樂意聽,李嬸就捂着嘴開心地說道:“汪文仙昨天下午就坐車要去部隊,結果又連夜卷鋪蓋回來了!我說怎麽半夜鵝叫得厲害!”

這似乎在她預料之中,可真聽到了,還是挺高興的。

正要走,李嬸又說:“還有人說,你被部隊趕出來了?我說不能啊,你可是去幫錦堂治腿的,可有人不相信你有這個本事,連何秀蓮都不相信……”

不相信就不相信,她還在乎何秀蓮怎麽想,那豈不是還要在乎村裏的豬會不會因為她不會看動物病而沒有多看她一眼!

“南南!”

林大伯瞧見了她人,一邊揮舞着手上的東西,一邊往她們這邊跑過來。

一旁的李嬸像鵝一般伸長着脖子,比她還好奇地看着。

“南南!通知書來了!通知書來了!”林大伯喘着大氣,高興地喊着,“還有口信,是孟營長讓軍隊的小戰士帶來的,說他腳已經能下地了,讓你不必挂念。”

“喲!這錦堂的腳還真是南南看的!這可真有本事了!”李嬸一驚一乍地說道,“喲!南南還真要去城裏上學了!沒高考也能上大學!真有出息!”

林照南打開裏頭的通知,心裏也安定了不少。

她看了看斜眼看着李嬸的林大伯,大略也猜到了林大伯應該是故意一路趕過來,又當着李嬸的面傳了孟錦堂的話,就是看不得她受氣。

而孟錦堂應該是看汪文仙昨天去部隊,知道她已經回了林家村,有意在今天帶了話來。

經李嬸這嘴一傳,村裏就都知道林照南真要去上大學了,還真就治好了孟錦堂的腿。

李嬸還是個擅長添油加醋的,又說自己之前也讓林照南看過一回,說她真有本事。

村裏不少人,都在林照南這看過病,你一句,我一句,林照南直接成了華佗、扁鵲在世的神醫。

衆人都說孟家當初眼拙,錯過了好媳婦,今後這運勢恐怕就會越來越差了。

何秀蓮在田裏幹活,就聽着他們一個個輪着來為她嘆息,指責她當初不應該總和林照南吵。

何秀蓮心裏實在是苦,她肯承認自己一直對林照南看不上,但她林照南以前也沒少罵她,主動挑事的次數也不少。而如今,林照南莫名其妙懂了醫術,算是徹底翻身了,也看不上她孟家了,算是贏得徹底。

終于還是撐不住這苦悶,在床上躺了好一段時間。

孟錦堂也真就沒讓何秀蓮等人前去照顧,就原書女主孟錦顏來她這裏問過幾回孟錦堂傷勢是否要緊。

而林照南時不時會受到孟錦堂的信,無非是和她說說平常事,以及表示知道了齊醫生受她做學生的事,再有就是說要九月份相見。

林照南也不知道到時孟錦堂拖着上腿要去學校做什麽。

崔雯雯聽說她要做齊醫生的學生很羨慕,“他是閱連長的老師!要是什麽時候肯收我做學生就好了!”

聽她說起閱笙,林照南想來想去還是想給她支幾招。

“你做一個閱連長,又一個閱連長,單聽你在我跟前說,也不見你經常給他寫寫信,關心一下他,你要真喜歡他,你就得告訴他,不然他哪裏猜得到!”

崔雯雯卻是不屑,“就還你還教我怎麽談對象,也不知是誰照顧個病人,還逃回來了!”

“我是回來幫你忙!而且我和孟錦堂離婚了,你覺得我适合一直在那照顧他嗎?不招人閑話嗎?”

“你我這樣的人,向來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何需在乎那些沒事就喜歡倚杆子亂說話的麻雀兒!”崔雯雯向來是這樣灑脫的,似乎做什麽都是有分寸、有主見的。

林照南心裏也知道這麽個道理,也許只是她潛意識中還不願接受孟錦堂,給自己和孟錦堂都找個說得過去的名頭。

但林照南暫時還不願意去思考自己的感情事,原主不過二十一不到的年紀,完全不着急。

“反正我這是良言,他都不知道你喜歡他,那連開始的可能性也沒有,雖然要一步一步來,可你這半步也沒跨出去過……”

就這樣和崔雯雯拌着嘴,看着病,就到了八月末的時日。

李桂英和林大娘仔細地給她收拾行裝,生怕漏帶了什麽。

林照南從箱子裏将原主這兩年存下來的錢和票都拿了出來,塞到李桂英手裏,“這些你藏起來,我爸現在工分少,你拿着用。”

李桂英反倒冷了臉,解開裝行李的箱子,把錢都塞了進去,“你爸沒了村長的位子,反而沒了底氣給我臉色了,你們都成了家,我們吃喝足夠了。”

林大娘也幫着說讓她自己到城裏買好吃的,好看的衣服,別被人瞧低了去。

林照南坐着牛車慢慢向城裏去,看着村口不斷抹眼淚的李桂英,也忍不住濕了眼淚。

她雖不是原主,但今後也定會孝順贍養。現在她出息了,李桂英也終于不用被村裏人戳脊梁骨,說她賣女兒了。

想來即使不做這村長夫人,日子也會越來越好過的。

培訓的學校叫江城大學,在二十一世紀時,也算是有名氣的學校。

高考斷了近十年,去上學的要麽是工農兵子弟,要麽是她這樣選出來培訓的醫生、老師或者是工廠裏的管理人員或技術人員,歲數各樣的都有。

林照南拎着大包小包地來到學校門口,正想高呼一聲,慶祝自己又回到了美好的大學校園,就瞥見拄着拐杖的人影正向她揮着手。

林照南用手遮着陽光,又凝視了半晌,确定自己沒看錯。

這孟錦堂還真來了學校!

他是營長,又沒有任務,怎麽能随意出來呢?

林照南不解,只當沒看見,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神清氣爽地往前走去。

不再看孟錦堂。

“同學!”

剛走到校門口,熟悉的低沉嗓音就響了起來。

林照南依舊拎着行禮往前走着。

“林同學!我們是同鄉!”

孟錦堂也不在意,腳步輕快地跟在她身後,看她拿着行禮像只小企鵝一樣左一低、右一低地吃力地走着。

林照南走了一段,見他還跟着,實在忍不住回頭。

“你不在部隊,來這幹嘛?”

“我不是信裏都和你說過了我們九月見!你還忘了之前和我借了的東西!”孟錦堂走到她身旁,笑着說道。

她借了什麽?林照南一時還真想不起來,“什麽?”

“喏!停在那兒了,正好搬行李。”孟錦堂指了指校門口的方向,一輛老牌自行車正停在那兒。

對啊!

這可是她離婚的賠償,不早說,害她還拎着這麽重的東西走了這麽遠。

林照南放下行禮,一點也不客氣地小跑向校門口,推着車就回來了。

“你怎麽不騎過來?”

“我穿了裙子。”

但事實她只會騎現代的女士自行車,從前面跨上座椅,而這老牌自行車前頭的斜杠擋住了她上車的路線。

把行禮放到後座,挂到車頭,林照南就從迎接新生的地方去了。

孟錦堂仍然跟着。

林照南不耐煩地回頭,“你跟着我做什麽?我要去報道了。”

孟錦堂不以為意,認真地說道:“我也去報道。”

“你這把年紀,報道什麽?”

“你二十,我二十四,不大。”孟錦堂無辜地說道。

“孟錦堂!”林照南咬牙道。

孟錦堂這才笑了,那雙笑眼确實讓他減齡不少,“我腿傷了,按着你和閱笙的說法,這大半年都不能正常強度的訓練,我就申請來學習了!部隊自然願意,我能利用這段時間進一步提高自己。”

林照南聽得一愣一愣的。

孟錦堂的腿腳确實不适合帶着戰士們出任務,但怎麽就想到要來進修了,學怎麽打仗還是學怎麽管理?

她實在有些哭笑不得,“你來學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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