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程銘和程明澤
幹淨明亮的教室裏，穿着校服的學生們不約而同的朝第五排靠窗的位置偷瞄着，春日的暖風吹動少年細碎柔軟的短發，清澈明亮的黑眸正一眨不眨的落在她的身上。
楚明薇幹巴巴的扯起唇角，意圖忘掉之前的髒話。
“…你好。”
少年‘嗯’了一聲，繼續盯着她，慢吞吞的開口：“你是叫楚明薇？”
楚明薇點頭說‘對’，心中奇怪，對方之前正在睡覺，應該沒聽到她的自我介紹才對？難道是在假寐，沒有睡着。
見她點頭，少年臉色奇異的柔和許多，他拉長尾音道：“你好，我叫程明——”
“咳咳！程銘！！！”少女驚詫的拍桌而起，鳳眼瞪的大大的，圓溜溜的像是一只炸毛的白貓。一樣的外貌、一樣的名字，難道真的是他？！
“……澤。”
楚明薇：“……”
說話能別大喘氣麽？吓的她心髒都快停了。
“楚同學，有什麽話，咱們能坐下下課後再說嗎？”班主任額頭上青筋迸起，露出‘核’善的微笑，“現在是上課時間。”
楚明薇回過神來，只見班級裏的同學們，都疑惑的盯着她，似乎在好奇她過于激烈的反應。
“對不起。”
她低垂着頭，尴尬的坐回原位。
她一開始冷豔優雅的形象，感覺就如奔騰而行的黃河，一去不複返。
不過真的……好像啊。
楚明薇坐姿端正，腰背挺直，手上拿着可愛的粉色圓珠筆，看似正在認真聽課，實際上眼神總是會忍不住朝隔壁桌偷瞄去。
清秀精致的眉眼，唇邊的小紅痣，連咬嘴唇的幅度都一模一樣。
程銘和程明澤。
名字都很相似。
一不小心雙方對上視線，少年眉頭挑起，頭微微側過來，似乎在無聲的詢問——有什麽事嗎？
楚明薇愣了一下，如觸電般的扭過頭，白淨的臉蛋上浮現出一層薄紅，有一種做壞事被抓包的窘迫感。
“呵。”
少年細微的輕笑聲，融合在春風中，稍縱即逝。
靠！有什麽好笑的，是覺得她很傻嗎？楚明薇氣的磨牙，将嶄新的書本放在眼前，專心聽起課來，一筆一劃寫的極為用力，都快要穿破白紙了。
幾縷細碎的陽光，穿過二樓的高大的樹木，調皮的落在少女的臉上。
老師正在上方講着枯燥的課程，大大小小的方程式穿過他的耳朵，少年左手撐着下颚，唇角含着輕笑，眼神游離的掃過身側，一觸即分。
班主任：“……”
輪換着偷瞄，你們當我的眼睛是擺設嗎？
一節課四十五分鐘，伴随着鈴聲的響起而結束，班主任将教材整理好，朝着路子钰喊道：“第三節 課是體育課，路子钰你趁着空閑時間，帶轉校生熟悉一下學校，體育老師那邊我會交代一聲的。”
路子钰點頭說：“我知道了，老師。”
事情交代好後，班主任離開，安靜的教室頓時熱鬧起來，而楚明薇就是讨論的中心。幸虧同學們還比較克制，沒有包圍過來。
“楚同學，你好呀。”前桌的姑娘轉過身來，捂嘴輕笑道：“我能問你一個小小的問題嗎？”
“什麽？”
“剛剛上課時，你聽到程學□□字時，為什麽會那麽大反應。”少女的眼裏閃爍着八卦的光芒，只是純粹的好奇，并無惡意。
“那個……”楚明薇眨眨眼，短短幾秒內，已經找好了理由，萬分真誠道：“我之前的學校裏，有一個同學和他長得很像，還同樣姓程，所以看到他時，我很驚訝。”
“有多像？”
“完全是一模一樣。”停頓片刻，少女輕笑一聲，又趕緊擺擺手，“其實現在再看，感覺又不像了。”
“？”
楚明薇瞎胡扯：“畢竟那位程同學，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前桌聞言震驚的張大嘴，激動的拍桌而起：“天哪！難道我們班級除了路子钰丢了個雙胞胎妹妹外，程學神也丢了個妹妹？！”
“不……那個……”
“你說什麽，程學神丢了個妹妹？”
“還是雙胞胎？”
“我們這是被詛咒的班級吧，全都丢孩子。”
就像是水滴墜入油鍋，激起一片漣漪。
“不是，只是長的像而已。”罪魁禍首的楚明薇艱難澄清，心裏如同日了狗般，這妹子的腦補真是可以的，“她有自己的父母，親生的。”
“做過DNA驗證嗎？”
“……”
眼看楚明薇的表情逐漸崩潰化，一直旁觀的少年薄唇輕啓，說：“我家裏從來沒有丢過孩子，大概只是長得像。”
前桌內心還有很多疑惑，可上課鈴聲已經響起，只能無奈作罷。
自己好像給他添麻煩了？！楚明薇心想。
想要道歉，可卻又是前桌扭曲了她的意思。而且……偷瞄一眼，少年仍舊把玩着手中的筆，雲淡風輕的模樣，壓根就沒受到輿論的影響。
要搭話麽？
在她糾結間，時間一晃而過。第二節 數學課結束後，便是班主任說的體育課，同學們統一去更衣室換運動服，獨留下她和路子钰兩個人。
路子钰說：“走吧，我帶你去熟悉一下學校。”
十三中提倡全面發展，除了學習的地方外，還設有室內體育館和藝術館，學生們可以參加自己感興趣的社團，裏面會有專門的老師負責，每個月還會組織學生去敬老院幫忙。
楚明薇沉默的聽着，記憶裏模糊的校園生活，只是一味的枯燥學習，體育課老師經常請病假。
小縣城和大城市的教育資源，由此可見一斑。
楚明薇翻看着校園內的電子地圖，跟着路子钰認路，不知不覺中，對方的腳步逐漸變慢，她疑惑的擡頭：“怎麽不走了？！”
“明薇，你覺得程明澤怎麽樣？”
“他人挺好的。”
“那倒也是，他性格好，對誰都挺好的。”路子钰踢着腳邊的石子，裙擺劃出好看的幅度，似警告又似玩笑的開口，“程家勢大，程伯母又最在乎門第之見，你可要小心點。”
“你到底想說什麽？”楚明薇冷下臉來，對這種小把戲實在是煩了，忍不住直白道：“暗示我，說我配不上程明澤，讓我清醒點，別抱着攀高枝的美夢？！”
自到路家以來，楚明薇都表現的不争不搶，溫和無害。
現在徒然冷下臉，在軍中凝練出來的強大氣勢，讓生活在溫室花園裏的路子钰小腿肚發軟，心中莫名緊張起來。
她吞了口唾沫，軟着嗓音說：“明薇，姐姐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怕你受傷，想提點兩句。你為什麽要把我想成壞人？”
來了！又來了！
意有所指的臺詞，拙劣的演技。
上輩子有個影後母親，看過無數拍戲現場，自己對演戲也略有涉獵的楚明薇，很想勸她去報個演技班進修一下。
臨近午時，陽光逐漸升高，空氣變得灼熱。
“你可真是幼稚。”話畢，楚明薇懶得在看路子钰，轉身離去。
拐角處站在兩位男生，正好奇的張望過去。
“明澤，你的新同桌好像被人欺負了。”其中一位高個子的男生對着身後招手，手裏的籃球拍在地上，發出‘撲通’的聲音，将不遠處的路子钰吓了一跳。
她猶豫片刻，捏着衣擺跑走了。
程明澤從後面走過來，正好看到了路子钰的背影。
他問：“怎麽回事？！”
“你別聽平大力瞎說，就是姐妹間起了争執，他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咱們兩個人還不清楚麽。”矮個子的男生不耐煩的将籃球搶過來，“走，咱們去打籃球。”
“你們去，我有事。”
“什麽事？”
“去小賣部。”程明澤朝身後擺擺手。
“哎——”薛文博糾結了一下，将籃球塞回給平大力，快步朝程明澤跑過去，“等等我，一起去。”
平大力：“靠！你們兩個沒良心的，就這樣把我丢下了？”他跑回球場将籃球還回去，等到達小賣部時，兩個人東西都買好了。
程明澤手裏拿着一包餅幹、一杯純牛奶以及一瓶礦泉水。
平大力拿起藍莓面包，又買了瓶可樂，眼睛斜過去：“怎麽回事？我記得你不喝純牛奶的。”
“有用處。”程明澤從錢包裏抽出一百塊錢，遞給小賣部的大嬸，将零錢拿到手後，就帶着兩個小尾巴朝教室走去。
由于是體育課，教室裏只有零星幾個人。
程明澤坐回到位置上，将餅幹拆開，推了一把發愣的楚明薇：“吃嗎？”
楚明薇還在想道歉的事，人還沒反應過來，手就先一步拿起餅幹塞到了嘴裏。鹹鹹的海苔味沖鼻而來，她嘴巴一抿，為了防止自己吐出來，五官都變得扭曲。
讨厭的海苔。
手胡亂的摸索着，一瓶插好吸管的純牛奶遞了過來，伴随着少年關心的聲音：“喝兩口，将味道壓下去就好了。”
“唔唔！”
楚明薇用力吸了一大口。
艹！這同樣讓人難受的奶腥氣息，要吐了！！！
楚明薇憋得臉蛋通紅，鳳眼裏彌漫着一層朦胧的水霧，她惡狠狠的盯着少年，只是由于視線模糊，而少了幾分威懾感。
程明澤心虛的将礦泉水拿出來：“給你。”
“滾，泥使不使古意的？”楚明薇模糊不清的吐詞，一巴掌将礦泉水拍開，不等程明澤回答，就拿着錢包匆忙的跑出教室。
她需要肥宅快樂水救命！！！
平大力和薛文博在旁邊看的一愣一愣的，過了好一會兒，平大力才撓着頭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要買零食，原來是為了讨同桌歡心啊。”
薛文博幽幽補刀：“你現在是結仇了吧？”
程明澤沉默三秒，扭開礦泉水喝了一口，透心涼，心飛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