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竹馬們的事（5）
許浩然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沉了。一進家門，便見堂屋裏的燈還亮着，好奇走了過去，便見他老爹一臉凝重的在堂屋裏來回踱步。
許浩然一愣，随即上前關切問道，“爹，怎麽了？”
許正一頓住腳步，看向許浩然，似乎在考慮什麽，半晌，才問道，“浩子，你跟爹說，你覺得那楚可郡主可怕嗎？”
許浩然一怔，楚可郡主？
随即想到今天陪着那王爺去了玉華寺的方嵩縣令，便心頭有些明白，皺眉說道，“爹，可是方伯伯說了什麽？爹，那楚可郡主一點都不可怕！”
許正一看着許浩然，揚眉道，“人家可是妖物哦。”
“那又如何？！”許浩然瞪眼，随即有些生氣有些失望的開口問道，“爹，你不是說那些都是迷信嗎？爹，你怎麽……”
許正一呵呵一笑，拍拍許浩然的肩膀，笑嘻嘻道，“浩子，你爹可不是老古董！只是你方嵩伯伯說的那麽嚴重，當爹的，總得過問一下不是？”又神秘兮兮的湊了過去，打趣道，“浩子，你怎麽那麽緊張那楚可郡主，莫不是看上人家拉？”
許浩然頓時臉紅，随即有些狼狽的瞪眼，惱羞道，“爹！你胡說些什麽！”說罷，便轉身道，“爹，我累了！我回去休息了！”
看着許浩然臉紅尴尬的離去，許正一也不氣惱，只是在許浩然看不見背影後，才收起臉上的嬉笑，若有所思。
許浩然匆匆回屋後，掩上房門，想着他爹剛剛打趣的話，又想着剛剛在玉華寺……雖然已經天色昏黑，但沒有看到那小孩醒過來，許浩然的心總是放心不下，也不想下山。
而在弟弟許未進來換過一次藥，又再次針灸了一番後，那小孩終于醒過來了。
看見許未，似乎有些害怕，而在轉頭看見自己後，小孩眼睛亮了。
“大哥哥！”
“太好了！你終于醒過來了！”許浩然松了口氣，笑笑的摸摸小孩的頭，“小鬼，你若再不醒過來，我可就要去找慧遠大師過來了。”
“大哥哥……這裏是什麽地方呀？”小孩困惑的問着，又悄悄的伸手摸索了一下，握住許浩然放在床邊的手。
許浩然一怔，而在看到小孩有些怯怯的目光時，便一笑握上。
小孩的手很涼，于是更加大力的握住，希望自己的手熱度能傳送過去。
“這裏是玉華寺哦。”一旁的許未笑眯眯的插話說道。
“嗯，你別怕，他是我弟弟許未。”許浩然安撫着。
小孩這才慢慢的松了口氣，又眼睛發亮的看向許浩然，“大哥哥，你一直都在，對不對？”
許浩然笑笑點頭，笑容很柔和，“嗯，一直都在，所以，你別擔心。”
“那，大哥哥，将來，你嫁給我好不好？”小孩眼睛亮亮的，很是幹淨澄明。
許浩然呆了呆，一旁的許未也驚訝的張大了嘴。
……“因為有大哥哥在，所以楚可不怕，所以，大哥哥，你就一直陪在楚可身邊吧，好不好？”
……這不是好不好的問題啊。
許浩然從回憶裏回過神，捂臉，有些尴尬，雖然對方只是一個和自己弟弟許未一般大的小女孩，但是，他這是第一次被人這樣當面……額……用默三的話怎麽說來着，“提親”？？？
又想起随後的一些事情……“你如果要跟許浩然提親的話，最好，跟許浩然的爹娘說。”
在房間裏安靜的有些詭異的時候，默三淡漠沒有起伏的聲音響起——“提親時，要先納采。要準備很多東西，然後，才是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
“默三，你閉嘴！”他忍不住轉頭低吼出聲，臉上更紅了。一半是尴尬，一半是害羞。
“嗯，還有，納采時要準備……”默三自顧自的淡漠的說着。
“小默，你別添亂了！”許未忍不住開口了，瞪着默三。
默三才閉上嘴巴，走向許未，拉拉許未的手，低聲道，“未未，我餓了。”
你餓了？剛剛誰吃了那麽大一碗蛋炒飯的？！還敢說餓？！許浩然怒視之！
而這時小孩子卻是怯怯的拉拉他的手，待他轉回頭，對上小孩子困惑不解的眼神，“大哥哥，是這樣嗎？”
“不是這樣！！”他咬牙說着，雖然心頭很是郁悶尴尬。
“……那，大哥哥，你嫁我好不好？大哥哥，你是第一個不怕可兒的人……可兒很喜歡大哥哥……”
許浩然頓時結巴了，“這，這個……不是這樣的……咳咳，那，那個，就，就算不嫁，大哥哥……也會照顧可兒的……”
“真的嗎？”小孩兒高興的睜大眼睛。
“嗯，真的……”
……回憶結束，許浩然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色，想着小孩兒那高興的露出的笑容，好像那半邊臉也沒有那麽猙獰可怕了……又想着，明兒個，早點去玉華寺吧。
嗯，順便把娘親做的糕點帶去……那默三就是個大胃王，未未做的飯菜都幾乎被他給吃了！小孩兒想吃點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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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嵩的縣衙後院。
方嵩看着景雨王爺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最後，幹脆抓起酒壺，就朝嘴裏直灌。
方嵩張了張嘴，又默默的閉上嘴巴。
直至，方嵩看到景雨王爺放下酒壺了，才嘆氣開口，“王爺，酒入愁腸愁更愁啊。”
“方嵩，你今天不也看到了嗎？”景雨王爺笑容有些凄涼，“你看見可兒那模樣了嗎？哈哈……我景雨這一生不敢說為國為民做了什麽了不起的大事，但也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老天為何要這樣對我？”
方嵩沉默。
“方嵩，本王也不怕對你言明，就是因為可兒，本王這一生只怕都不能入得朝堂了！”
方嵩一怔，擡頭看向景雨王爺。
原來……竟是如此嗎？
所以，景雨王爺才會這麽的低調？
本來以為……是景雨王爺本身對權勢不熱衷，想不到竟是這個原因！
方嵩心頭思量，或許，這也是個機會啊。
此時的大玉山裏。
楚可的房間中，許未給楚可掖了掖被子，擡頭便見楚可專注的看着自己，不由一笑，“怎麽了？”
“你不怕我？”楚可輕輕說着，“你和大哥哥一樣，你們都不怕我。”
許未看着楚可醜陋的半邊臉，老實說道，“不是的，我剛剛開始也是吓了一跳，但後來，我漸漸的不怕了。”
“為什麽？”楚可專注的盯着，問道。
“大概……是因為我是大夫吧。”許未偏頭微笑。
楚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許未又掖了掖被子，便起身，轉頭看向房間外頭坐在臺階上的默三。
許未走了過去，蹲下，低聲道，“小默，你先回去吧。”
默三轉頭，淡淡搖頭，“沒事，我不困。”
許未看着默三，想了想，便開口說道，“那好。我去煎藥，你看着郡主。”
默三面無表情的嗯了一聲，見許未轉身離開，便起身走向房間。
盯着房間裏正閉着眼睛的楚可，默三微微扯了扯嘴角，森冷開口，“你想活下去嗎？”
楚可睜開眼睛，看向默三，幹淨澄明的眼睛一片茫然，“這位哥哥，你說什麽？”
默三淡漠的盯着楚可，“我見過妖物，還活得好好的妖物，如今，大概也有四十歲了吧。”
楚可一愣，眼裏劃過一絲亮光，但随即隐沒。
雖然很快，但默三還是撲捉到了，心頭嘲諷一笑，果然！
便繼續淡漠開口，“我來跟你做一筆交易，我讓你活下去，但你必須聽命于我。”
楚可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盯着默三。
而默三說罷，便朝外頭走去，走時，淡淡的丢了一句，“那如今還活着的妖物曾經說過一句話，老天給了他不幸，也給了他幸運。他殺人的功夫很厲害，只要看着對方的眼睛，心念一動，對方便會死去。你既是妖物，想必也有過人之處吧。”
楚可臉色微微一變。
而默三說罷，便繼續坐到臺階上。
這時，許未端着藥碗匆匆走來。
看見默三時，習慣性的燦爛一笑。
默三眼睛一暖。
許未經過默三時，從袖子裏扔下一個小紙包。
默三接住，嗅了嗅，嗯？好像是燒餅？
打開一看，果然是燒餅。默三嘴角微微一抹笑意浮起。
許未端着藥碗進去後，不久，便走了出來，在默三身邊坐下。
“吃吧。”
默三咬了一口，随即皺眉，“不是你做的？”
許未瞪眼，“別挑剔了！現在這會兒我也做不出來，快吃！”
默三很是郁卒的慢慢的咬着。
許未看着默三不情不願的樣子，不由低聲笑了起來，戳戳默三的臉頰，小聲道，“乖乖的，明兒個我做大肉餡燒餅給你吃。”
默三這才嗯了一聲，點頭，順勢攬過許未靠在自己身上，簡短的說着，“別着涼了。”
許未蹭了蹭，順勢靠得更近些，摸摸默三的衣服，有些模糊不清的聲音說着，“你昨天穿的衣服破了，我給你補好了，明天記得換上……還有，你不是有錢嗎？怎麽不買新衣服呢？”
默三一愣。随即勾起嘴角慢慢的一笑。
不是不買，是本來打算買的，但現在……不想買了。
擡手摸摸許未的頭發，默三心頭低語，如果買了，你還會給我補衣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