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
寫金公是鐵蜜村最老的人,也是唯一離開鐵蜜村去過慶重城的人。早年寫金公在慶重城的一家酒館做夥計,聽酒客說的多了也就成書了。寫金公常常坐在小舟上給綠裳、龍東赫、蕭鐵講故事。
綠裳,龍東赫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今年剛滿十四歲。他們被父母指腹為婚,二人無論做什麽都在一起。綠裳是個典型的小家碧玉,其內心狂如驚濤。龍東赫生的非常高大英俊,英俊的能把蝴蝶招來。他總是微笑,微笑面對每一個人。
蕭鐵生的普通平庸,可就是他的眉宇間凝結了一些陰郁。他是個孤兒,父母早亡,比綠裳和龍東赫小一歲,寫金公收養了他。他是個悶性子,沉默寡言,但是記性很好,過目不忘。他坐在船尾一邊劃着單槳,一邊聽着坐在船頭的寫金公說道:“盤古在臨死前繪制了一幅玄古圖,唯盤古轉世之人能得玄古圖。其外任何人奪得玄古圖都将禍害三界。後來,玄古圖成了七峰寺的鎮寺之寶。當時,護臺主持的武功天下第一,就擔當了保護玄古圖的重任。護臺主持圓寂之前,把玄古圖交給了紮同善保管。”
龍東赫道:“如今的天下第一是紮同善了。”
寫金公搖了搖頭說道:“紮府人從不習武,從不當官,世世代代行善,相傳紮祖是盤古後人。”
龍東赫詫異的說道:“紮同善如何保護玄古圖?”
寫金公說道:“紮府裏有兩只戟鷹,神勇無比。史書上記載,兩只戟鷹是盤古的護騎。”
寫金公說完就閉上了雙眼,看上去像似睡着了。蕭鐵見狀松了手裏的船槳,任由小舟飄悠在天江的江面上。寫金公的嘴裏打起了口哨,其實這是他的鼾聲。
綠裳和龍東赫一起望去天江對面的三座大山,綠裳對龍東赫低語,“我們為何不上鐵魔山修武呢?”
龍東赫搖了搖頭道:“爹爹說從沒瞧見上鐵魔山的那些人有一個活着下山。”
說話中,蕭鐵看見一個十七八歲的白衣女子腳尖點着江面飛來,接着縱身一躍跳上了他們的小舟。小舟裏外晃了晃,三人吃了一驚,蕭鐵吓的趕忙低下了頭,三人聽白衣女子抱拳說道:“我叫兜杏,請問對面的三座大山可是鐵魔山?”
綠裳起身笑道:“是鐵魔山,這位姐姐可是要上山修武。”
兜杏笑着點了點頭,看了看綠裳身邊的龍東赫和船頭坐着身子睡着的寫金公,接着她跳出了小舟,腳尖點着江面飛了過去。
綠裳一直望着兜杏踏江而去的英姿,這讓她心存已久的念頭強烈的難受。但是,又如何能說服了龍東赫呢!龍東赫仰頭瞧着綠裳眼裏流露的羨慕之光,他擡起手拉了拉綠裳的裙角。就在綠裳坐下身子的時候,蕭鐵剛剛擡起頭又見一個白衣女子踏江飛過。
白衣女子從蕭鐵的眼前一晃而過,看上去白衣女子的臉色急匆匆的,白衣女子對着前邊的兜杏喊道:“師姐,等等我,我是決怨。”
蕭鐵望着這位自稱決怨女子的飛影說道:“好厲害啊!”
Advertisement
寫金公被決怨的喊聲吵醒了,他打着哈欠的睜開了雙眼。蕭鐵見狀劃起了船槳,朝着鐵蜜村劃去。
綠裳對寫金公說道:“阿公在慶重城那麽多年,應該知道天下第一的武功在哪裏?”
寫金公說道:“怎麽,綠裳,你打算去修武麽!”
綠裳一臉堅定的對着寫金公點了點頭,龍東赫忙對寫金公擠了擠左眼。
寫金公見狀對綠裳慈和的笑道:“修武之人為的是尋找出路,将來成就大業。可修武之人越來越多,出路便成了死路。你和東赫明年就要成婚,你的爹娘萬萬不會同意。”
綠裳嫣然一笑的對寫金公說道:“阿公說的是,裳兒打消這念頭就是了。”
龍東赫聽後滿意一笑,起身對船尾的蕭鐵說道:“你歇息一會兒,我來劃船。”
蕭鐵對着走來的龍東赫笑道:“表哥,還是我來劃吧!”
龍東赫就走到了船尾,和蕭鐵并肩坐着。綠裳對寫金公笑道:“就是裳兒不去,阿公也可說說天下第一的武功在哪裏啊!”
寫金公望去西邊的斜陽說道:“武學無界,沒有高低之分。當今有四大門派是武林支柱,一是天修門,二是通天峰,三是碧山觀,四是七峰寺。最厲害的武功是天修極樂,可惜早已失傳了。”
綠裳道:“天下武功第一的人是誰?”
寫金公說道:“一魚真人和半人半仙,再就是通天寶盒。”
綠裳說道:“他們在哪裏呢?”
寫金公說道:“半人半仙來去無蹤,見過他真面目的人屈指可數。一魚真人是天修門掌門,以天修十二絕冠名天下。通天寶盒在通天峰上,相傳是武林第一秘笈。”
綠裳道:“天修門在哪裏?”
寫金公說道:“往西七百裏的巴山之巅。天修門每五年收一回徒子,每五年舉辦一回修試。今年六月九日正是天修門開門收徒之日。”
綠裳說道:“六月九日,豈不快了。”
當小舟快到江邊時,四人忽然聽到一陣吵鬧聲。就見江邊有兩個年輕道士争吵不休,接着刀劍相見。寫金公舉起手示意蕭鐵停下劃槳,蕭鐵驚慌的倒劃着船槳。
江邊有兩個年輕道士穿着一樣的青藍色道衣,使的青劍也一樣。兩個道士的身後有兩匹大馬。
向茂山一邊拼劍一邊道:“大哥,萬萬不可投奔鐵魔山。”
尚成德的劍法明顯占了上風,連劈帶刺,身形如蛇,手腕一抖又刺出兩劍。咻咻…劍鋒威逼,青光閃動。向茂山側退了一步避開了刺來的兩劍,緊接挺劍擋去朝頭頂劈來的一劍。咣當一聲,向茂山腳底一個踉跄,手中的青劍被震落在地,他無奈的看着尚成德。
尚成德也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賢弟,這又何苦呢!各人志向不同,大哥也沒有做錯。”
向茂山道:“你投奔鐵魔山如何對得起師父的養育之恩?”
尚成德一臉愧疚的說道:“我是對不起師父,我也不想這樣。”
向茂山道:“大哥,你可不能犯糊塗啊!這鐵魔山無名無派,盡早趕回吧!”
尚成德把手裏的青劍甩去身後,苦笑的說道:“我不投奔鐵魔山,還能去何處。武林各門各派有哪一個敢收碧山道士。”突然他一臉氣憤的說道:“觀主太過勢利,我才不受那窩囊氣。賢弟很清楚,下院弟子如何能争得過上院和聖院。我就是要來這鐵魔山碰碰運氣,倘若修成高手,我重返碧山觀孝奉師父,決不食言。”
向茂山也被觀主的勢利潑了一身冷水,他無奈的嘆了口氣的對尚成德說道:“大哥這一走,師父不會怪你,可是不辭而別很是牽強,何況嫂侄怎麽活法?”
尚成德撲通的跪了下來,對楞在原地的向茂山抱拳道:“我們兄弟同是孤兒,雖不是一母生可親如兄弟,結拜扶持,請賢弟照顧好我的妻兒。”
向茂山感同身受的向前兩步扶起了他,說道:“大哥心意已決,就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嫂侄。不過,鐵魔山的神秘只是流言蜚語。”
尚成德無言以對,一個抱拳後疾步奔向了江面。向茂山朝前疾走了一步,目送着尚成德踏江而過。
這時,無菊騎馬奔來對向茂山揮手大喊,“師兄,師兄,這個村莊陰氣太煞,有鬼禍人。”
向茂山轉過身對奔來的無菊笑道:“看把你吓的,哪像個碧山道士。”
無菊道:“師兄,我剛才去村裏打聽過了。鄉親們說三年前死了一個孕婦,三年丢失了十九個童女。”
向茂山臉色一緊,又聽無菊道:“死了的孕婦名叫梨花,埋在前面不遠的小水叢。請師兄做法收服女鬼,還村民安寧。”
向茂山點了點頭,對無菊道:“先去村裏準備做法的東西,待夜半去收服女鬼。”
鐵蜜村的木房子連在了一起,笆籬院牆有半人高。有二十四戶人家,共六十三口人。每一戶人家的院子裏,種着一塊菜田,一塊花田,有許多的蜜蜂蝴蝶飛來飛去。綠裳家的房檐下有一個泥巴燕窩,窩裏有六只幼鳥。一只大燕飛來,把嘴裏銜着的蟲兒喂給幼鳥。一條黑蛇從房頂爬來,也把嘴裏的蟲兒喂給幼鳥。
村民們聽說來了兩個驅鬼道士,就紛紛跑來了龍四家的院子。綠裳、龍東赫、蕭鐵也在其中,有七八只蝴蝶圍着龍東赫飛舞。
龍四是龍東赫的爹爹,也是蕭鐵的舅舅,他是村裏威望最高的男人,他對向茂山說道:“道長斷定女鬼是死了的梨花?
”向茂山點了點頭說道:“這裏陰氣煞重,出現女鬼十分正常。”
村民們聽後恐聲四起,喋喋不休的議論着。
龍四忽擺着兩只手臂對鄉親們說道:“別吵別吵,聽道長說。道長肯定有法子收服女鬼,無需驚慌。”
村民們安靜了下來,全神貫注的聽向茂山說道:“女鬼在白日不敢出墳,只在夜裏到黎明之前出墳。想要除她,要具備公雞九只,圓鏡九面,紅線百丈,九個男子。”
龍四問道:“這公雞圓鏡紅線不成問題,不知要九個男子作何用處?”
向茂山道:“九男屬九陽能夠相克女鬼。”
村民們腳踢腳的溜出了院子,沒有人願意去喂鬼。
向茂山無奈的搖了搖頭,無菊失望的“哎”了一聲。
龍四也無奈的說道:“道長的好意只能耽擱了,道長也瞧見了,沒人敢去,何況村裏本就男少。近些日子,從外地遷來了三戶人家,被道長這麽一驚,恐是遷走的份兒大。”又笑道:“天色不早了,我去張羅飯菜,兩位道長住上一宿明日再趕路。”
向茂山和無菊一并行禮謝過了龍四,龍四對着二人點了點頭離去了。
綠裳總是好奇稀奇古怪的事兒,在向茂山和無菊轉過身時說道:“兩位道長,請留步。”
向茂山和無菊轉過身來,看見一個少女和兩個少年還沒有離開。
向茂山打量了幾眼蕭鐵的面相心道:“這少年仙泰之相,将來必成大器。”
無菊和龍東赫相視笑起,兩位少年都感有些一見如故。綠裳笑道:“兩位道長從哪裏來?”
向茂山行禮道:“從西安城外碧山觀來,我名叫向茂山,道號圓真。這位是我的師弟蓋北,道號無菊。”
綠裳道:“小女綠裳,他是龍東赫,他是蕭鐵。我們三人願意助兩位道長捉鬼,還鐵蜜村安寧。”
蕭鐵趕忙轉身往外溜,龍東赫伸手抓住了蕭鐵的後衣襟。
龍東赫笑道:“有兩位道長在,女鬼才不敢吃你哩。”
蕭鐵皺巴着眉頭,一臉苦相的說道:“我,我,回家給阿公燒飯。”
綠裳轉身走到了蕭鐵面前,龍東赫松了手。綠裳生氣的對蕭鐵說道:“你若不去,我和你絕交。”
蕭鐵半信半疑的對綠裳說道:“能,能捉到麽!那可是鬼,別把我們吃了。”
無菊笑道:“鬼不吃人,鬼吓人害人。”
蕭鐵嘟囔道:“這不一樣麽!”
綠裳嘟着小嘴瞥了一眼怯懦的蕭鐵,轉身對向茂山說道:“我們三人都去,道長可有別的法子。”
無菊高興的對着三人行了一禮,向茂山道:“法子卻有一個,不過姑娘要去把鬼童哄出墳頭。”
龍東赫急挑眉毛,上前一步說道:“就這一個法子嗎?”
向茂山望去漸漸黑去的天空說道:“死去了三年的女鬼好捉,可女鬼腹中的胎兒非同小可。若是鬼童再長三年,一夜就能禍害了全村人。”
龍東赫心裏打起了退堂鼓,一時間又找不到個妥當的理由。他一臉為難的看去綠裳,綠裳低着頭琢磨着什麽。
蕭鐵覺見綠裳多半是害怕了,他發現綠裳的兩個眼珠猶猶豫豫的轉動着。
蕭鐵對向茂山說道:“人手太少捉鬼會有危險,不如明日找些鄉親來幫忙。”
龍東赫接道:“鐵弟說的有理,兩位道長回屋歇息吧!一會兒飯菜燒好了,我給兩位道長端過去。”
綠裳莞爾笑道:“道長放心,我有辦法把鬼童哄出來。”
原來她猶豫的那會兒是在考慮怎麽把鬼童哄出來,她說完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
除了去鐵魔山修武,其餘任何綠裳想做的事兒龍東赫絕對會同意,無論龍東赫做什麽總會帶上蕭鐵,而蕭鐵對綠裳又是言聽計從。所以,三人做什麽事兒都聯系在一起。
一更之時,五人來到了鐵蜜村北邊的樹林裏。在樹林深處有兩座小山坡,兩座小山坡之間有一條天然形成的水渠。兩座小山坡上有三十幾個墳頭,死去的人皆是鐵蜜村民。左邊的小山坡上葬着死去的男人,右邊的小山坡上葬着死去的女人。
龍東赫手指着右邊的小山坡,說道:“兩位道長,第一個墳頭就是梨花的墳。”
向茂山對着兩座山坡打量了幾眼道:“想必這就是乾坤大羅陣了。”
無菊吃驚的睜大雙眼說道:“在這山野老林怎麽會有乾坤大羅陣?”
綠裳好奇的說道:“什麽是乾坤大羅陣?”
向茂山說道:“乾坤大羅陣是玲珑娘娘所創,其中玄機深奧。貧道只是略知一二。這左邊的山坡埋的是男人,右邊的山坡埋的是女人。一陽一陰,相互克制。兩坡之間的水渠借着月光,來克制鬼魂出墳。”
龍東赫說道:“既然這般,梨花怎麽能出墳?”
綠裳又問:“鬼長什麽樣?”
向茂山道:“鬼有四種:厲、惡、怨、野。鬼如人樣,有善有惡。人鬼兩途,所以鬼聽不見人聲。只有通性之人或者進了鬼城之人能與鬼交流,其外是道僧和孕婦。”
綠裳道:“為何孕婦能與鬼交流?”
向茂山道:“孕婦帶有玲珑之光,玲珑是道教上仙。”綠裳笑道:“玲珑很厲害了?”
無菊笑道:“當然,玲珑是天地所生!”
向茂山道:“如在夜下聽有人喊你的名字,拍你的左肩,你千萬別答應別回頭,否則一命嗚呼。”
綠裳驚道:“鬼這麽厲害啊!”
無菊笑道:“這不算厲害,真正厲害鬼的能把人活生生的吓破膽而死。”
龍東赫道:“鬼都長的一樣麽?”
向茂山道:“四鬼唯一的區分是惡鬼沒有眼珠只有眼白,惡鬼惡到吃鬼。在人間,厲鬼害怕人燈,惡鬼害怕陽重,怨鬼害怕神像,野鬼害怕童男。四鬼除了害怕人中上者,最怕道僧身上的氣味和道觀寺廟。”向茂山打量了幾眼水渠說道:“墳群需要活靈震,想必水渠裏沒有了活靈導致。”
綠裳道:“水渠裏原本有很多魚,都被好吃懶做的鄉親們捕光了。”
向茂山道:“在這陰氣煞重之地實不宜有人煙,倘若人煙繁多會發生屍變。”向茂山擡起頭望了望了夜空中的圓月說道:“用紅線把墳群圍起來,你去把九只公雞宰了取雞血灑在紅線上。”
蕭鐵皺着眉頭說道:“我,我,不敢宰雞,我怕雞咬我,還是道長宰吧!”
無菊哭笑不得的對蕭鐵說道:“你去放線總敢吧!”
蕭鐵又愁眉苦臉的說道:“我,我,不敢。”
龍東赫對蕭鐵笑道:“你跟在表哥身後,保你平安。”
蕭鐵眼神怯懦而猶豫的看着龍東赫,綠裳生氣的對蕭鐵嗆道:“膽小鬼,把他一人留在這裏。我們走,別管他。”
蕭鐵忙道:“我去放線,我去放線。”
無菊,綠裳,蕭鐵用百丈紅線圍住了十幾座墳頭。龍東赫取活雞血灑在了紅線上,向茂山跟在龍東赫的身後口念法咒。
綠裳好奇的問道:“為何要在紅線上灑上雞血呢?”
無菊說道:“鳳凰為百鳥之王,鳳凰的頭正是雞頭;男子為陽相克陰鬼,所以生肖屬雞的男人天生不怕鬼。”
綠裳笑道:“東赫就屬雞唉!”
向茂山在血線上施完法咒,又帶着九面圓鏡在附近的樹上飛來飛去。綠裳羨慕的蹦着高兒的鼓掌,叫道:“厲害厲害,怎麽能飛起來啊!”
龍東赫也好奇對無菊問道:“為何要把圓鏡放在樹上?”
無菊說道:“用來借取月光收服鬼童,鬼童可比女鬼厲害。”
龍東赫聽後萬分擔心綠裳的安危,卻見綠裳對他笑吟吟的說道:“有你在我不害怕。”
無菊見向茂山在一顆樹上對着他招了招手,他對三人說道:“你倆快跑進水渠千萬不能出聲,綠裳随貧道埋伏在那座墳後。”
向茂山伏在右邊山坡的一棵大樹上,他見一切就緒就咬破了一根手指。頃刻間,林裏響起了一陣陰森森的鬼嚎。梨花的墳頭冒出了一股白煙,向茂山見狀咬破了食指,把指頭上的一滴血彈飛在了冒煙的墳頭,又是一陣陰森森的鬼嚎。突然,陰風四起刮起了一片沙塵。綠裳趕緊用裙袖擋住了眼睛,忽然聽到幾聲女人的哀嚎。她萬分好奇的窺見梨花的墳頭上閃現出了一個穿着紅裙子的女鬼,女鬼背對着她。無菊相當吃驚綠裳見到女鬼居然面不改色,心想真是難得一見這麽膽子大的少女。
向茂山對着女鬼連連射出三道黃符,接着飛身持劍向女鬼沖了過來。三道黃符在前,向茂山的劍鋒在後。把女鬼殺的東蹿西跳,卻是逃不出紅線圈。
無菊趁機對綠裳說道:“你快去把鬼童哄出來,貧道護在你身後。”
綠裳跑到了梨花的墳頭,從懷衣裏掏出一根竹笛吹了起來。她想的真是周到,鐵蜜村的女人都用笛聲來哄孩子。
女鬼見狀情願被向茂山的青劍砍去一支胳膊,她長發乍起的朝着綠裳撲了過來。無菊縱身向前對着撲來的女鬼連劈三劍,女鬼向上飛起飛出一腳把無菊踢飛出了墳圈,向茂山迅速的射出三道黃符打在了女鬼的背上,女鬼慘嚎了三聲的摔了下來化成了一股白煙。
突然,梨花的墳頭顫動起來。
向茂山一邊奔來,一邊對還在吹笛的綠裳喊道:“快快避開。”
綠裳還沒來及收笛,就被從墳頭竄出的一支鬼手掐住了脖子。向茂山疾揮出三道黃符打在了鬼手的手臂上,卻是毫無威力。綠裳的雙手使勁的搖擺着脖上的鬼手,眼睜睜的看着一個三歲大的鬼童一寸一寸的浮現出墳頭。
向茂山豎直手裏的青劍,口念法咒如令。
鬼童毫不懼怕向茂山的法咒,掐着綠裳的脖子把綠裳舉的雙腳騰空。
眼見綠裳就要沒命了,向茂山大喝一聲,“天道有令,乾坤借法。”他原地飛轉起來,揮出九道劍氣分別打在九棵樹上的圓鏡上,九面圓鏡飛快的旋轉起來,向茂山舉直青劍一飛沖天,向着空中圓月揮出一道長長的銀色劍光,忽見圓月裏沖下九道皎潔的月光分別打在了九面圓鏡上,接着九道月光折射到鬼童身上。
鬼童身上發出一陣噼裏啪啦的炸響,接着化成了一股白煙。綠裳昏倒在地,醒來的時候她發現龍東赫守在她的床邊。她才知道自己昏迷了四天,兩位道長在第二天就離開了。但她無法忘記向茂山舞劍飛身,她懇求爹娘同意她去天修門修武。綠裳的爹爹名叫綠山崗,是鐵蜜村最強壯的男人。綠裳的娘親名叫劉念,她心靈手巧是個賢惠的女人。綠山崗的态度相當堅決,不許綠裳離開鐵蜜村。
晌午,龍東赫和綠裳背對背的坐在綠裳家的房頂。
綠裳望着雲來雲去,苦惱的說:“我真的好想去天修門,一刻都等不了了。”
龍東赫道:“裳兒,你為何那麽想去修武呢?”
綠裳向往的說道:“我想去看看外面的風景。”
龍東赫道:“我們天生屬于這裏,這裏才是我們的生活。”
綠裳嗆道:“都是蕭鐵把你教壞了,你看我見了他怎麽收拾他。”
龍東赫懇求的說:“別去,好麽!”
綠裳輕輕的“嗯”了一聲,突然歡喜的奔了起來對龍東赫道:“你快下去,快點快點。”
龍東赫一頭霧水的起了身問道:“你要做甚麽?”
綠裳催道:“快點快點,你快下去。”
龍東赫想不通的撓了撓後腦勺,猶猶豫豫的踩着梯子下了地面。
綠裳站在房檐,指揮着地上的龍東赫道:“往這邊站。”
龍東赫挪了幾步,又問道:“你到底要做甚麽?”
綠裳搖頭晃腦的笑了笑道:“你接好我,聽見沒!”
龍東赫忙道:“你別吓我。”
綠裳突然閉起雙目,小臉神往的說道:“啊!我要飛。”旋即大膽的跳了下去,身子重重的壓在了龍東赫的身上。
龍東赫痛的嗷嗷大叫:“我的娘!”
綠裳一邊揉着發痛的胳膊,一邊不服氣的說道:“再來,我就不信飛不起來!”
龍東赫忙道:“等等,我去喊蕭鐵來!”
那幾日,可把龍東赫和蕭鐵折騰壞了,可綠裳一次也沒飛起來!
一大早,綠裳背着行囊告別了鐵蜜村。
寫金公和蕭鐵看見綠裳流着眼淚的走來了村頭,蕭鐵愁眉苦臉的說道:“阿公,鐵兒真的不想離開你。”
寫金公嘆道:“哎!你自幼膽小怕事,再不出去磨練怎麽能娶到妻子。”
綠裳走來瞧見蕭鐵背着行囊就問道:“阿公,你和蕭鐵要去哪裏?”
寫金公笑道:“阿公料到你要去天修門修武,在此等你。”
綠裳吃了一驚,眼睛躲躲閃閃的。
寫金公笑道:“你帶着鐵兒一起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綠裳一臉不願意的瞧了瞧蕭鐵,寫金公笑道:“鐵兒雖然膽小怕事,可是忠厚老實。讓他前去磨練也好娶個妻子,阿公就把鐵兒交給你了。”
綠裳一成微笑九成苦笑的點了點頭,寫金公從懷衣裏掏出兩個大銀錠說道:“城裏不比鄉村,無銀寸步難行。”
蕭鐵驚道:“阿公,這就是銀錠麽!”
寫金公對着蕭鐵點了點頭,又對綠裳笑道:“這兩個銀錠是阿公在酒館做了三十年夥計的積蓄,你們帶在身上肯定有用。”
綠裳難以推脫只好收下了兩個銀錠,她告別了寫金公帶着蕭鐵向西行去。
綠裳和蕭鐵晝夜不停的趕到了青簾谷,距離慶重城還有四百二十裏路。二人的身後是一排平整的青石崖,有一流瀑水從石崖的正中流下。瀑水流下的崖壁上刻着五個紅色大字,“青簾谷鐵內”,可見青簾谷是鐵魔山的地盤。從石崖上流下的瀑水彙流在了峽谷內的河流,河流清澈,綿延的流向了峽谷外。谷內的沙地平軟光滑,南北兩側是茂密無邊的樹林。青簾谷全長二十八裏,它是慶重城通往鐵魔山的必經之地,也象征距離鐵魔山有兩百八十裏路。
綠裳坐在河邊的一塊石上,兩只赤腳淌在河水裏。她低頭看着手裏的兩個銀錠,沮喪的說道:“後日就是六月九號,以我倆的腳力根本趕不去天修門。”
蕭鐵憨笑道:“回去吧!五年後再去天修門。”
綠裳側過頭嗆道:“要回你回。”她懊惱的用雙腳攪了攪河水,蕭鐵笑道:“我去摸條魚來,給表嫂烤着吃。”他脫了鞋子,打着赤腳的下河摸魚。沒一會兒,就摸上了一條大魚。綠裳愁眉苦臉的看着蕭鐵撿來了幹柴,生了柴火,烤着魚肉,她沒有一點味口的撇了撇小嘴。
趕來崖頂的龍東赫一眼望見崖下峽谷裏的綠裳和蕭鐵,他無比興奮的大喊了兩聲,“裳兒,鐵弟。”
綠裳一驚趕忙轉過了小臉,蕭鐵起身沖着崖頂的龍東赫揮高雙手大叫了兩聲:“表哥,表哥。”
三人歡喜興奮的相遇在青簾谷裏,龍東赫為了趕上他們竟然磨破了一雙鞋底。綠裳感動的熱淚飛瀉,她和龍東赫擁抱在了一起。
蕭鐵拎起脫下來的兩只鞋子對龍東赫說道:“表哥穿我的鞋子。”
龍東赫也感動的熱淚奪眶的說道:“表哥腳硬,不用鞋子。”
蕭鐵執意要把自己的鞋子穿在龍東赫的腳上。龍東赫跳着雙腳推辭,蕭鐵爬在地上呼拉着兩只手逮着龍東赫的兩只腳。這一幕讓綠裳破涕為笑,綠裳咯咯的笑聲讓她忘了所有疲倦和煩惱。龍東赫實在拗不過蕭鐵,他含着淚光的看着蕭鐵把兩只鞋子穿上了他的兩只腳。
綠裳對眼前的兩個少年高亢的說道:“我們三人永遠在一起,不離不棄,共同拼搏,死也死在一座墳裏。”
龍東赫和蕭鐵堅定的點了點頭,三人擊掌為誓。
三個少年從青簾谷出發,又執着的趕了一天一夜,精疲力竭的登上了一座山頂,三人呼呼的大睡了過去。
清晨之時,蕭鐵醒了雙眼,忽然仰見上空有一匹比牛都大的紅鷹朝着山頂俯沖而下,他驚慌的爬起了身子,趕緊叫醒了龍東赫和綠裳。
三個少年戰戰兢兢的瞧着紅鷹飛落在了他們的眼前,騎在戟鷹背上的黑義泉對三個少年問道:“你們怎麽會在這荒山頂上?”
三個少年見鷹上之人貌相醜陋,難免把黑義泉想成了壞人。
龍東赫壯膽說道:“我們要去天修門拜師學藝。”
黑義泉微微一笑的說道:“你們為何要去天修門拜師學藝?”
龍東赫果斷的說道:“裳兒要去,我和表弟都要去。”
黑義泉笑道:“這裏離天修門有二百多裏路,等你們趕去也錯過了。”
綠裳說道:“錯過了不怕,五年後我們還去天修門拜師學藝。”
黑義泉呵呵一笑的說道:“天修門歷來收十五歲以下的少年。到那時你們過了十五歲,無法拜進天修門了。在下倒可以載你們過去,不過戟鷹晝夜飛奔,還能載兩人。”
蕭鐵低着頭畏畏縮縮的朝後退了一步說道:“表哥表嫂快去,切莫耽誤了拜師學藝。”
龍東赫轉過身來一臉堅毅的對蕭鐵說道:“你和裳兒去。”
綠裳認真的對龍東赫和蕭鐵說道:“我們要去一起去,不去都不去。”
黑義泉聽後內心激動的仰天大笑了三聲,接着從紅羽戟鷹的背上跳了下來對三個少年笑道:“我一生敬佩肝膽相照之人,你們三人騎上戟鷹去吧!”
綠裳吃驚感激的說道:“大俠怎麽辦?”
黑義泉對三個少年說道:“再過三柱香,天修門招徒就會結束。事不宜遲,快些騎上戟鷹。”
黑義泉伸手摸了摸戟鷹的脖羽,看上去紅羽戟鷹的确飛累了。
龍東赫和綠裳相繼騎上了戟鷹,蕭鐵瞧見戟鷹的眼神疲倦就對鷹背上的二人說道:“鷹兒已經累了,表哥表嫂先去。”他朝後果斷的退了五步,龍東赫和綠裳打算要跳下來。
黑義泉一揚手臂說了一聲“去”,紅羽戟鷹飛離了山頂。龍東赫趕緊脫下了兩只鞋子,扔在了山頂上。黑義泉方才發現少年的雙腳長滿了血泡,他好生的打量了幾眼這個少年。蕭鐵忍着哭聲的聽見綠裳喊叫着他的名字,他舉高雙手用力的揮別了飛走的戟鷹。
黑義泉走上兩步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蕭鐵恭敬的說道:“回大俠,我叫蕭鐵。”
黑義泉瞧了瞧蕭鐵的雙腳,心有顧忌的問道:“你的雙腳還能走路嗎?”
蕭鐵微笑的點了點頭,咬緊牙關的把滿是血泡的兩只腳塞進了兩只鞋子。
黑義泉道:“我是天修門師黑義泉,你拜我為師如何?”
蕭鐵驚道:“拜大俠為師,能夠見到表哥表嫂麽!”
黑義泉微笑的點了點頭。
蕭鐵驚喜萬分的叫了一聲:“師父”,他趕緊跪下身來連磕了三頭。
黑義泉俯身攙扶起了蕭鐵,對蕭鐵叮囑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不許做背叛師門之事。只有為師去世兩年之後,你才可自作主張。你記住了嗎?”
蕭鐵道:“弟子謹遵師父教誨。”
黑義泉滿意的“嗯”了一聲說道:“且不知你悟性如何,看上去是塊修武好料。嗯嗯嗯。”他滿意的點了三下頭,帶着蕭鐵朝山下走去。
龍東赫和綠裳騎着紅羽戟鷹趕來了巴山腳下,就見從山腳通達山巅的石階上全是少男少女,一路接踵比肩之象,看來想要到達山巅是難上加難。
綠裳靈機一動對龍東赫道:“我們騎着鷹兒從後山上去饒去前門。”可是她指揮不動戟鷹,只好和龍東赫跳下鷹背。綠裳生氣的對戟鷹說道:“哼!你小瞧人。日後我修武成俠,就騎你飛來飛去。”
天修門的正門外設着一張很大的桌子,桌子上有一個很大的銅香爐。星古奉進了最後一柱高香,趙佶燦坐在桌前提筆記錄着新進門子的名字。武重發和海基分別站在桌子的左右,二人心裏暗自較勁。在二人的膝前有四個大水缸,每一個大水缸能裝一千個銀錠,每一個銀錠五兩,每一個新進門子要交一個五兩銀錠。海基膝前的一個大水缸裏堆滿了銀錠,武重發膝前的兩個大水缸裏只有三個銀錠。武重發一臉羞愧的盼着能多招一個弟子,別提他內心有多難受了。
新進門子陸續的把手裏的銀錠投入了海基膝前的另一個大水缸裏,海基看了一眼香爐裏的高香,又輕蔑的看了一眼武重發的臉色,他樂道:“七師弟在耐心的等等,還有一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