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把酒言歡
心一陣狂跳,邱少何忍住了想要爆粗口的沖動,只是對着他冷冷挑眉。
其實根本不用問,只要擡頭看看不遠處的體檢中心,安逸就能猜出他為了什麽到這裏來。
“不好意思,我唐突了。”把體檢報告交回到邱少何手裏,安逸歉然一笑。
“沒關系。”後者也不是沒風度的那種人,雖然這種隐私被“熟人”發現并不愉快,卻只能點點下巴,擡腿想走。
“既然來了,不如一起喝杯酒?”安逸一把拉住他,面帶淺笑,“我知道這裏面有間酒吧環境不錯,師兄賞個臉?”
沒等到他拒絕,這人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熱情,硬是拉着邱少何往胭脂街深處走。
不想大庭廣衆拉拉扯扯的鬧得難看,邱少何只得跟着他,同時壓低了聲音說:“放手。”
垂在身邊的手卻突然被他一把抓住了,屬于另外一個人的溫熱掌心與自己緊緊相貼,讓邱少何怔住。
“怎麽了?”安逸也發現他的僵硬,不解的轉身問。
他的聲音不大,近在耳邊,暖暖的熱氣噴灑在耳窩處,讓邱少何不由戰栗起來。全身汗毛頓時倒立,一雙劍眉絞了起來,手也不自覺的往後撤。
“他媽的給我放手!”兇狠的低吼一聲,他腦中閃過光盤裏的畫面,頓覺惡心欲嘔。
“邱師兄?”安逸一驚,不但沒松手,反而握得更緊了。
瞬間的爆發過後,邱少何立即恢複了平日的冷靜。這是遷怒,他很明白,發現邱少何是同性戀以來,他一直将那種厭惡感壓抑在心裏。而安逸剛才的行為,無疑是導火索,兩個成年男性之間的親密肢體接觸,會讓他感到焦慮,特別是看過那張光盤裏醜惡的畫面後。
“對不起。”做了好幾次深呼吸,他終于能夠平靜的開口,略帶歉意對身邊人淺笑,回避對方探詢的視線。
“那……”安逸的眼睛彎彎的,保持着微笑,“請我喝一杯當是補償好了。”
“帶路。”忽然發現這男人有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無賴勁,邱少何無奈之下只能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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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一路無語,邱少何背部繃得筆直跟在安逸後面,目不斜視。而前者作風開放大膽,與上來搭讪的阻街女放肆調笑,雖然沒有什麽實質性接觸,卻也給人浪蕩不羁的感覺。
進酒吧之前,邱少何突然注意到安逸手裏提着一個黑色布袋,袋子被裏面的東西撐住四四方方的形狀。
“等一下。”他停下腳步,叫住走在前面的男人,“你手上拎的什麽東西?”
界內人士認為安逸醫德敗壞的一大原因,就是他經常私自接單,利用醫院的渠道給某些特殊人士提供藥品。
“師兄,我有付費。”安逸轉過身來,笑容和煦。
果然,他拿着的,就是醫用保溫箱。
兩人在醫院門口大眼瞪小眼,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後來還是安逸撐不住,學着西方騎士風度,萬分恭敬地給邱醫生拉開了門,後者才不情不願的進了酒吧。
誰知道,一進去,那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差點沒把他又給震回去。而眼前激光燈亂閃,眼花缭亂,玉體橫陳,更是讓邱少何呆立當場。
“這就是你說的‘環境不錯’?”他咬着牙,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少兒不宜的半裸女體。
“對啊,新開的無上裝酒吧,還不錯吧。”安逸臉上的笑容愈深,一手搭上他的肩膀,親密的摟住。
“放手。”臉色更冷幾分,邱少何說。
“不好意思。”安逸聞言乖乖松開放在他肩上的手,接下來另一只手卻更暧昧的挪到了他的腰間,“我已經訂了包廂,走吧。”
接下來,是安醫生的個人表演時間,各路人馬絡繹不絕,目标直指醫用保險箱裏面的肉毒杆菌。
手法純熟的在那些已經非常惹火的美女臉上注射,右手在最容易産生皺紋的額頭、眉心輕盈迅速的紮下一針,左手持棉球吸收随後滲出的細小血珠。
“四個小時內不要躺下。”
每接過一沓厚厚的鈔票,他都會這麽耐心又細致的提醒眼前的辣妹。
醫學界原先将肉毒杆菌用于治療面部痙攣和其他肌肉運動紊亂症,用它來麻痹肌肉神經,以此達到停止肌肉痙攣的目的。之後發現它在消除皺紋方面有着異乎尋常的功能,于是風靡全球。
注射之後改變體位,會使皮膚下的肉毒杆菌發生流動,如果流至其他控制面部表情的肌肉處,則會造成不那麽美觀的結果了。
邱少何看着他給六個客人注射,流水作業,忙完所有事才開始興致勃勃的喝酒,表情愉悅。
“師兄,如果知道你也會來,今天就可以多賺一筆了。”安逸喝着啤酒,湊近他笑道,“兩個人的工作量,可比我一個人大多了。”
“你缺錢?”邱少何蹙了蹙眉,也含進一口苦澀的酒液,遲疑了一秒鐘才吞進喉嚨。
“不算是吧。”安逸放下手裏的玻璃瓶,“有時候想要換個環境,每天都待在醫院,挺無聊的,不是嗎?”
他将臉對着邱少何,唇角勾起來,雙目間神采飛揚。
“還好。”後者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是低頭,随口敷衍。
他覺得待在醫院沒什麽不好,相對來說比較單純,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拿着穩定的工資,而且專業對口,學以致用,也不枉費當初刻苦上進,也算是有所成就。
兩人的話匣子漸漸打開,聊起對醫院管理的看法,一個認為管理有些松懈,特別指出某人每天上班前混在護士休息室玩“一吻定情”,另一個卻認為規矩僵硬教條,如果更加随意一些,生意應該能夠更好。
就這樣邊說邊喝,不知不覺竟然消滅掉了一打啤酒。之前說是讓邱少何請客,結果結賬的還是安逸,笑言今晚賺了錢,要孝敬一下大師兄。
在胭脂街的路口分手,安逸忽然叫住打算去開車的邱少何:“師兄,老師生日快到了,到時候一起去吧。”
“好啊。”幾乎沒有遲疑,喝得有些發暈的中年男人随口答應。
安逸卻忽然往前踏了一步,将手伸向他的胸口。
由于酒精的緣故,邱少何的反應比平時遲鈍,等到面帶微笑的男人指間多出一張黃色的笑臉貼,才反應過來對方做了什麽。
“謝謝……”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因為安逸剛才的動作,他的身體又僵硬了起來,而且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不客氣。”昏黃的路燈下安逸展眉一笑,揚了揚手裏的車鑰匙轉身離去。
邱少何覺得有點尴尬,暈暈乎乎的往停車場走。結果人車內坐着發了半天的呆,才弄清楚剛才答應了什麽事情。
老師生日?邱少何的老師是本市著名醫科大學的許教授,但是具體什麽日子,他完全不知道。
愣愣的坐了一會兒,他發動引擎,忽然想起本來是要趕在晚飯之前回家的。一看表,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回去吃宵夜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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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照常上班,邱少何絲毫沒有受到前一天的影響。看到安逸,也僅是淡淡點頭打招呼,縱使心裏有些想法,也沒有表現在臉上。人生經驗比較充足的好處之一,就是學會了喜怒不形于色,不論願不願意跟這個處處講關系、要人情的世界同流合污,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總不會有壞處。
到了辦公室,他先打開電腦查看手上所有病人的病歷,程晨站在一邊,一項一項的提醒工作安排。
劉友的手術就在今天上午,安逸負責植眉、植發,他負責面部矯正和整形。牙齒和軀幹抽脂的部分,打算等面部基本康複後在進行,以免病人承受過多的痛苦。
邱少何放在辦公室的臺式機設有開機密碼,他在上班的第一天就找了個理由叫來醫院特聘負責計算機維護的小夥子,随便扯個由頭就搞定。
結果一如他所猜測的,這臺辦公電腦裏出了醫院統裝的辦公系統和他病人的病歷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連浏覽器的cookies都是空的。
原來的邱少何,在上班時間竟然連網都不上,堪稱敬業楷模。
已經能夠很熟練的應對手上的工作,他翻看了一下手術方案,确定無誤後輕輕松了口氣,靠在了皮椅上。
“邱醫生……”程晨小心翼翼的開口。
“什麽事?”邱少何擡頭看她一眼,表情淡漠。
“是這樣的,安醫生今天搬了幾盆花來,要放進手術室,說是美化工作環境……”程晨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偷眼看對面大老板的臉色。
“不衛生。”冷冷的吐出三個字來,他直接否決。
“安醫生說花是無土栽培的,平時補充營養液就夠了……”程晨盡責的解釋起來,擠出一抹勉強的微笑。
“萬一病人花粉過敏,後果誰負責?”邱少何低着頭,雙手交叉放在面前的文件紙上。
他的态度已經非常明顯,請她不要再廢話,并且出去。
程晨游說失敗,摸了摸圓潤的小鼻頭出了辦公室,然後立即掏出手機。
“安醫生,邱醫生不同意啦。”她對着電話小聲說,還不時扭頭看看後面,像是害怕有怪物追過來。
“哦?”那邊的男人心情還是很好,語帶笑意,“他怎麽說的?”
“先說不衛生,後來又說怕病人花粉過敏,總之就是不同意啦。”程晨用一句話總結,然後收線。
本來以為麻煩已經遠離,誰知道走到三樓與天臺相連的走廊時,那個穿着雪白醫生袍的始作俑者竟然提着兩盆綠色植物出現在眼前。
“難為你了。”安逸勾起唇角,說話時帶着歉意。
“不客氣。”程晨男孩子氣的揮了揮手,“以後這種釘子你自己去碰,別再找我了,我怕被邱醫生炒鱿魚,工資本來就不高,再失業的話會活活餓死的。”
“胡說,師兄不是已經越來越平易近人了嗎。”安逸還是笑,與她擦肩而過。
程晨看着他走向散發着冰冷氣息的頂樓辦公室,伸手按了按太陽穴。
醫院的氛圍最近越來越古怪了,兩個醫生原來是互相不理睬,現在的關系卻突飛猛進,難道發生了什麽她“女超人”都不知道的神秘事件?
邱少何眼睛看着面前的病歷,目光卻是沒有焦距的,明顯在失神。
這間醫院裏,似乎安逸跟每個人的關系都很好,連自己的私人助理都會不自覺的幫他說話。
這樣的好人緣,還真是值得羨慕。
作者有話要說:兔斯基真的很可愛咩~~~~~
不準霸王我……不準霸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