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少年兒童

“邱醫生,查房啊。”

住院區的漂亮小護士對迎面走來的中年男人打招呼,一邊毫不掩飾的沖他微笑,飽滿雙頰一邊一個酒窩,非常甜美可愛。

“嗯。”邱少何點點頭,目光從她頭上越過去,直接掃進後面的病房,“劉友人呢?”

本來應該躺在床上的病人不見了,這個隔離病房空蕩蕩的,床頭邊的點滴架也不見蹤影。

劉友的變臉手術做了一個星期,現在正在恢複期。也不知道這兩兄弟怎麽想的,竟然願意支付大筆現金在醫院提供的養護病房休養。這邊床位一晚上的價格,跟外頭的四星級賓館差不多,還要往外支付其他費用,總之很不劃算。

“唉,是不見了,他弟弟正找呢。”小護士忙收斂了一臉甜笑,稍顯緊張的說,“我就是來給他拔針的,結果一來沒看到人。”

劉友由他弟弟劉舟看護,醫院沒有派護士盯着。再說盯也盯不過來,一個護士要管兩三個病房,有一些做微整形的病人也會臨時在這裏休息。

邱少何劍眉一皺,“啪”的把手裏的文件夾合上,本來就不厚的嘴唇一繃,更顯得薄如刀刻,怎麽看都嚴肅的吓人。

“我馬上找去!”小護士吞了口口水,一秒也不敢耽誤。

她剛一轉身,一頭撞上一個人,正是安逸。

安逸本來帶着一個剛割完雙眼皮的女病人上來,那女孩子長得挺水靈,兩人相談甚歡。誰知剛出電梯,就看見邱少何沉着臉,對面小護士吓得小兔子似的恨不能一蹦三尺高。

“師兄又訓人呢?”他笑咪咪的走過來,連手下的女病人也顧不上管了。

“還不快去。”邱少何看他一眼,沒理,直接對着愣在一邊的小護士沉聲說。

“是!”那孩子脆脆的應一聲,忙拔腿開溜。

“出什麽事了,這麽大火氣?”安逸不以為意,仍舊笑得眼睛彎彎,扒着門看了一眼病房裏面,“劉友又不見了啊,我知道在哪兒,跟我走吧。”

“這麽說來不是第一次了?”邱少何這回終于正眼看他了,薄唇一張說出來的話冷得像冰渣,“怎麽不跟我說,出了問題誰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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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出什麽問題,又沒出醫院,在209呢,走吧。”安逸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聲好氣的答話,表情坦然。

對他身體上的接觸還是不習慣,邱少何閃身避過他的手,跟在後面。

209住的是個小男孩兒,外地來的,出生唇腭裂。家長怕孩子在老家被人看不起,一直帶着孩子在D市工作,打算矯正以後再送回去。

一般唇裂患者最好在出生後三個月動手術,腭裂最佳手術時間為出生18個月前。這孩子父母原來沒條件,挨到七八歲才帶來。唇裂術後往往伴有不同程度鼻畸形,即裂側鼻孔扁平、塌陷、鼻尖歪等,應在8歲時做鼻畸形矯正術。因此這孩子已經在完美住了幾個月,家長工作忙沒時間照顧,全靠醫院護士護理,收費也給予了一定折扣。

病房門關着,兩人并肩站在門外往裏一看,劉友果然在裏面,手上還吊着輸液管,點滴架擱在身邊。劉舟也在,神色卻非常緊張,小心翼翼的盯着哥哥的一舉一動。

“吃糖嗎?”劉友做的面部整形面積比較大,一直帶着防護罩,否則那張腫脹青紫的臉早把人孩子吓暈過去。

那個叫小寶的男孩子像是與劉友已經很熟悉,看着面前帶着白色面罩的叔叔竟不怕,很乖巧的擺了擺手表示不吃。

“薯片呢?”劉友非常有耐性,從旁邊的超市購物袋的又掏出一盒樂事遞過去。

他的臉上看不到表情,但一雙眼睛從面罩上兩個黑洞後露出來,給人一種奇異的感覺。

劉友看着小寶的眼神,非常專注,專注得過了頭,那是獵人看着獵物才會有的眼神。而他手上的糖果和薯片,就是誘餌。

小寶伸出手,像是要接。

旁邊的劉舟忽然一步竄到劉友身邊,把那盒薯片奪了回來:“哥,你出來很久了,我們回去吧。”

劉友轉頭瞪了他一眼,有點兇狠,後者在哥哥淩厲的瞪視下竟瑟縮了一下。

“走吧。”

他又摸了一下小寶的小腦袋,這才站起身來,劉舟一手提着超市購物袋,一手舉着點滴架。劉友戴着面罩看不到表情,那走路的動作和姿态,卻給人種趾高氣揚的感覺。

劉友不應該是個啞巴?!怎麽突然開口說話了?

邱少何隔着門看見這違和的一幕,背後忽然竄起一股涼意。側身看看安逸的表情,竟也是嚴肅的,凝住了一般,沒有了平時柔和的線條。

兩兄弟慢慢走過來開門,劉舟拿着點滴架走在前面,看到門口的兩個醫生明顯一愣,随後立即微笑起來。

可惜他表情非常不自然,反而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邱少何與安逸對看一眼,後者會意,輕聲開口:“以後不要到處走動,對傷口恢複不好。”

劉友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越過他們頭也不回的往自己的病房走。

将他安全送回病房,安逸叫住拿着暖瓶像是要去打水劉舟:“劉先生,關于令兄的後期手術,方案做了一些調整,麻煩您到我辦公室去一趟。”

“哦。”劉舟聞言放下熱水瓶,回頭看了劉友一眼,後者點頭應允這才說了聲,“好。”

安逸非常健談,加上語調親切溫和,很快把猶如驚弓之鳥的劉舟安撫住,盡量揀專業術語說,倒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邱少何默默地跟在他們二人後面,腦中回想剛才哥哥劉友在209病房的表現。那種過于癡迷的表現,完全不像是普通的,大人對小孩的喜愛,帶着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他的眼神過于露骨,對待親人又如此居高臨下,頤指氣使,大大異于常理。

安逸的辦公室在三樓的最頂端,面積很大,還附帶着一個休息室,格局與邱少何自己的很相似。房間裏陽光充沛,六月的豔陽隔着薄薄的淺黃色紗質窗簾照射進來,讓人不自覺的放松下去。

辦公室的窗臺上,擱着兩盆綠色植物,跟邱少何辦公室裏的那兩盆一樣。

“不用緊張,只是常規的微調,需要咨詢你一點事情。”

安逸把自己的辦公椅讓給邱少何坐,自己跟劉舟一樣,坐到了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熱水之後,他拿着病歷開始問常規問題。

仔細聽着他們的對話,邱少何知道自己缺少表情的臉會讓人覺得太過咄咄逼人,從而造成不必要的壓力,因此幹脆側過頭,假裝用電腦,手持鼠标随便亂點。

眼睛注視着液晶顯示器,他無意中點到已經打開了的浏覽器,十幾個頁面同時開着。他無意窺探他人隐私,只是那些網頁的标題實在過于醒目,無非“美女圖片”、“性感寫真”之類。

果真是個無色不歡的花花公子。

邱少何正欲把浏覽器最小化,忽然發現最後一個網頁的标題竟是“紅十字國際委員會”,點進去一看,果然是國際紅十字會的通用域名。

首頁的重點新聞不外乎“戰争”、“海嘯”、“地震”等,最大的幾個字是“提供捐助”。這四個大字下面一排流動文字,血紅色的國家名“蘇丹”,後面跟出來的是“紅十字國際委員會員工戈捷在達爾富爾遭綁架已 137 天”。

看着這排字,他失神了幾秒鐘,然後把浏覽器最小化,繼續側耳傾聽旁邊兩個人的對話。

“令兄對他将來的容貌和體型,有沒有一個比較明确的設想?”安逸循循善誘,面帶微笑耐心提問,“比如想要達到什麽程度,是想要五官更加出衆,還是想要看起來年輕一些?”

“長相?”劉舟從最開始的不安中恢複過來,皺着眉使勁思考醫生的問題,“不要太好看吧,當然也不能難看,中等普通的就可以了。”

安逸臉上的笑意更濃,提筆在自己手中的文件紙上記上幾筆。

“我哥的意思是盡量顯年輕吧,他身上贅肉多,所以才要抽脂。”劉舟接着說,“一口牙也挺吓人,一開口老吓着小孩子。”

“是嗎。”安逸淡淡的接了句,站起身來,“好了,差不多了,我會根據令兄的要求調整手術方案。這幾天呢,還是盡量呆在病房裏,對傷口愈合有好處。”

“好,我回去跟他說。”劉舟也站了起來,開了門正要走卻突然回過身來,“對了,那個面罩,什麽時候能取下來,我哥覺着帶着不舒服。”

“這個恐怕還要再過一段時間。”安逸笑答,“主要是防止細菌感染,戴着吧,不會有壞處。”

“那行。”劉舟轉身把門輕輕帶上。

聽見他腳步聲走遠了,邱少何這才開口說話:“這不是你一個人的手術。”

“我知道。”安逸重新坐了下去,一直松着的眉頭絞了起來,“但是這筆單子的責任由我一個人負。”

他們都看出來劉友對小寶的态度不正常,作為醫生,這種變态的性心理縱然不在專業範圍內,卻也有一定的涉獵。

有一個名詞叫做:戀童癖。

邱少何沒有再說話。

這時候不管他接什麽,都有推卸責任和幸災樂禍的嫌疑,因此只能閉嘴一言不發。

“你當時已經提醒過我,是我的責任。”安逸見他不開口,反而把他想說的話說了出來,“只是這筆單子的誘惑力太大,我這算不算為利失節?”

邱少何還是沒說話,因為他自己時候也因為那個數目而咋舌。

劉友為這次手術一共支付了六十萬,現金,手術前全部結清。如此大的數額,就算是邱少何也必須承認,他的确心動了,并且選擇性忽略了其中的風險。

他站起來,走到安逸身邊,第一次主動将手輕輕擱在了他的肩上:“作為合夥人,我們都有責任,現在只能保證他在醫院裏不出狀況,派兩個男護士二十四小時盯着。”

“只能這麽辦了。”安逸苦笑一聲,一手撫上邱少何的手背,很男子氣概的大力一拍,既像安慰又像自責。

作者有話要說:腐女們節日快樂……

然後……要花花啊要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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